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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踢踢兜

[原创]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连载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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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31 20:48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56]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狂欢,我们也是在狂欢,我跑到台子上跳舞,兜兜也跑上去跳舞,后来台子上的人多得拥挤起来,我迷迷糊糊地发现我搂着的居然不是兜兜,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乐呵呵的女孩,我扭头一找,兜兜正在一边和另一个男孩跳舞,我就哈哈笑,叫她,她也哈哈笑,回应我,那个男孩看见我认识兜兜,不再哈哈笑,有点失望的样子,然后我们交换舞伴,我把兜兜拉了回来,从此就一直拉着,生怕弄丢了。
  我一出来就掉到小溪里去了。
  噗通一声,我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正想笑,低头一看,是我自己。
  溪水到膝盖,我掉下去,在水底砸了一下,浑身湿透地站起来,哇哇大叫,雪水冰寒地刺激我周身,我没有被冷醒,反而更加兴奋,我大笑着又扑到水中去,装模装样地游泳,跟个疯子似的,一直到兜兜下来把我使劲往上拖,几个过路的也过来帮忙,把我从水里拉了上来。
  我就这样一路大叫着浑身滴滴答答地回了客栈,一倒头,就开始呕吐,胡言乱语,然后开始发烧,犯迷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还是在发烧,浑身难受,干呕了几次,冷,发抖,前一个晚上的精气神全没了,整个人蔫巴巴的,兜兜帮我买了药回来,吃了药,还是冷,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兜兜找老板娘又要了两床,把我裹在里面,我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浑身出汗,很快打湿了内衣,兜兜帮我脱下衣服,换了一身干的,然后继续捂在被子里出汗,然后她叮嘱了几句不要乱动,就出去帮我买吃的,要白粥,我说。
  过了半天她又回来了,说没有买到白粥,正借了老板娘的厨房在熬。
  然后她不晓得从什么地方变出一张干毛巾,伸进被窝来给我擦汗。
  毛巾所到之处,身上的汗被擦干,身体感到无比的舒服。
  我虽然没有力气,但还是感到很温暖,兜兜一直在笑,笑得很温柔。
  过了一会儿她又变出一个温度计,让我在腋窝里夹着,她帮我把温度计放在腋窝下,不要乱动,她说,然后看了一下时间。
  吃粥的时候,嘴巴里淡出个鸟来。
  兜兜喂我粥,我吃得很困难。
  但她一直在笑,很高兴的样子。
  我说你高兴什么啊,我都难受得要死了。
  她只是笑,一只手拿着碗,一只手拿着勺,递到我嘴边,我稍微一张口,她就把勺塞到我嘴里,我两片嘴唇一抿,就把一小口粥吃到了嘴里。
  你高兴什么啊?我说。
  她还是只是笑,很得意地站起来,放下碗,伸手到被窝里来拿温度计。她一拿起温度计就甩了两下,然后才开始看。
 楼主| 发表于 2009-8-3 23:03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57]





  我说你甩了两下还看什么啊?
  她说护士都是甩两下才看的。
  我说你个二百五,护士是量体温之前才甩两下,量完之后要看清楚温度然后再甩,你看都没看你甩什么啊?
  她说哦,是吗?
  我说是你的个屁啊,你看现在多少度?
  她看了半天,说27度。
  我说都是被你甩的,27度,我是在发烧啊,你当我死了啊?
  兜兜俏皮地吐吐舌头,说对不起啊你没死,我又不是护士。
  不是护士你甩什么?
  我以为看温度计之前都要甩啊。
  我看着她无知幼稚的样子,乐得不行,一笑就咳嗽,猛烈地咳起来。
  反而是她紧张起来,忙不迭地拍着被子。
  我说不用量了,反正烧得不高,今天之内肯定能好。
  听我说不要量了,兜兜有点泄气地在一旁坐着,手里晃着温度计。
  还是量一次吧,她说,眼神里面很渴望的样子。
  好吧,我说。
  然后她又兴高采烈地把手伸进被子,把温度计塞到我腋窝下面,那东西好冰。
  我看见她高兴的样子,觉得很奇怪,我就问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她没做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趴在床上,躺在我旁边,一只手拍着被子,一只手拉着我的耳朵朝里面说:因为我有机会照顾你一次,我觉得这是我的运气。
  我心里很感动,我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我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水。
  兜兜欢快地拿来水,喂我一口口咽下。

  那天就是这样,到了晚上,我的高烧基本上退下去了,身体不再出汗,只是有点虚弱,嘴巴里面还是很苦,兜兜在白粥里加了肉末和白菜,是老板娘给的,老板娘还给了一碟辣腐乳,很香,兜兜后来不再莫名其妙傻乎乎地笑,真像是个媳妇一样,有条不紊地伺候着,扶我起来上厕所,我觉得她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
  入夜,她忙了一天,躺在我身边睡着了,我倒是越来越清醒,急伤风已经完全好了,我轻轻地坐起身来,看着熟睡中的女孩,感到少有的安静。
  窗帘她忘了拉,我躺在床上,可以看见外面的星空。
  房间里面的光线,应该有一些是来自那些遥远的星球,但我分辨不出来。
  鬼才分辨得出来。
  那些孤零零的光线,从最遥远的星球出发,跑了几千万光年,今天晚上来到这个房间,一头栽在地板上,旅程结束,不见了。
  我躺在床上,想着那些星球,狮子座、射手座、仙女座、星系、星云、太白金星、牛郎织女、黑洞、虫洞、白矮星、阿波罗一号、嫦娥奔月、吴刚砍树、大闹天宫、大爆炸、宇宙的寿命、暗物质,诸如此类。
  人类在理解宇宙的进程中最大的收获就是发明了越来越多的词语。
  我得出这个结论,就睡着了。
发表于 2009-8-4 13:44 | 显示全部楼层
无语。。路过
 楼主| 发表于 2009-8-4 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58]






  之后的一整天,我们像是老夫老妻一样,我醒来的时候她在洗头,她看见我醒来,说好啦?我说好了,她正在拧头发上的水,帮我拿一下毛巾,她说。我就翻身起来拿毛巾,帮她裹在头上,然后我坐在床上,她坐在我身上,我用毛巾帮她擦头发。
  我一顿乱擦,她嗷嗷叫,说我把她的头发擦掉了,但我这样效率高,她还没来得及阻止我,她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
  然后她开始梳头,我找到电吹风拿过来插上电源,她吹头发的时候我走回到她的箱子旁边,蹲下,开始翻她的箱子。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翻,脸上笑着。
  有一个大本子,里面画满了设计稿,有的是飞机有的是汽车,还有衣服,当然最多的是笔,我想起来她是来设计笔的。
  翻到最后,我看见她画了一个人,我认出来那个人是我。
  只是很草的几笔,但我认出来是我,我眼歪嘴斜地躺在床上,一副大醉未醒的样子,旁边有一行小字:今天遇到的这个人很奇怪。

  我怎么奇怪啦?我说。
  什么?她说,停了吹风机。
  我说我这个人怎么奇怪啦?
  没什么,反正挺奇怪的。
  一见钟情啊?
  呵呵,脸皮厚,她说。
  呵呵,我没说话,笑了两声,若有所思地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拿过吹风机,一只手捋头发,一只手给她吹头。
  兜兜一声不吭,顺着我的手摇晃着脑袋。
  我们去泸沽湖吧,她说。
  好啊,什么时候?
  明天,刚才我看到有人在门口贴了纸条,约人一起包车去泸沽湖。
  好啊,我说。
  兜兜就掏出手机来,原来她已经记下了那个人电话。
  约了那个人明天上午8点出发,一辆捷达,他们两个也是一男一女,和我们住同一家客栈,说好晚饭后先见一面。
  兜兜有点兴奋,倒不是出去玩兴奋,我看得出来,是因为要和别人一起出去玩,这样我们就不是与世隔绝,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正儿八经的情侣,她为即将获得这个新角色感到高兴。
  幼稚的小姑娘,我心想。

  那天我们去了束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兜兜就是要去束河,结果我们去了拉市海,所以那天中午我看没事做就提议去束河。
  我拦了一辆的士。
  二十,我说。
  去哪里啊?司机莫名其妙地问。
  兜兜在一旁咯咯咯笑个不停。
  
 楼主| 发表于 2009-8-5 21:45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59]





  听我们去束河,司机说可以带我们逃票,门票是80,两个人就160,如果我们给他50,他就带我们逃票,少花110,他说。
  我算了一下,80+80=160,160-50=110。
  是少花110,我就说好啊,给你50,20块钱的车费也在里面吧。
  兜兜没做声,车开了一会儿,她小声在我耳边说,我们不要逃票吧,逃票不好。
  说完之后看着我的那个眼神,好像是她已经做错了事似的。
  对于我这个从小逃票逃惯了的人来说,要理解为什么可以逃票却不逃票还是有点困难。兜兜的眼神里面有央求的意思,我也就不管自己理不理解就答应了。
  师傅,送我们到买票的地方吧,我说。
  这下轮到司机不理解了,他大大咧咧地说:不用害怕,我带你们逃票,绝对安全。
  呵呵,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我们想买门票留作纪念。
  纪念啊?那好办,我这里有废票给你们做纪念。
  我们不要废票,我们要自己买的票。
  呃,那怎么办?自己买票要80啊。
  嗯。
  两个就是160啊。
  嗯。
  你们有钱你们就花吧,司机很无奈地说。
  从车上下来,兜兜径直跑到购票窗买票,很高兴的样子,拿着票朝我晃。
  作为一个从小以逃票为乐的人,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为买票而乐,换在以前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束河那天下午小雨。
  我的记忆中的束河就是小雨中的束河。
  束河肯定也有不下雨的时候。
  但那天下午是小雨。
  我只去过一次束河。
  去的时候正好下小雨。
  所以我印象中的束河就是小雨中的束河。
  是一个湿漉漉的、清新的束河,空气很好闻。
  束河也是一个被错综复杂的小溪网住的小镇。
  溪水比丽江的更加清澈。
  因为人少的缘故,束河很安静,有些巷子,我们俩走在里面,前后都没有游客,我们也不说话,兜兜在拍一些建筑上的花纹,这个才是她来丽江要做的正事。
  有时候她会停下来,拿一张纸出来画,寥寥几笔,勾出一些线条,然后又塞回包里去。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很认真,一转眼就把我忘了,我就站在身后等。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60]







  很多时候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工作起来完全忘我的神态,为了拍一张屋檐的图片像猴子一样窜到墙上去的架势,埋藏在她身体里的活力迸发出来,她对那些花纹线条充满了激情,我心想再过几天我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孩,她就会从我生命中完全消失,心里就有点不甘。
  往后的某一天,她还会这样跳来跳去地拍这些相片,但我不会再看得见。
  她噌的一声从墙上跳下来,踉踉跄跄地跑了几步,然后站稳,扭头又往屋檐看。
  我觉得我可以感觉得到她沉浸在工作中的那种满足,她现在完全不是这些天我认识的那个人,她绕着那个屋檐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翘起的屋檐,她在观察一两百年前那个匠人的手艺,我知道她的目光可以重演匠人的刀工斧痕、力度和动作,她可以通过上面的木头了解到一两百年前那个匠人的思考与性格,她在跟那个人交流。
  我一声不吭,坐在一边等,点了一根烟。
  整条街就这个屋檐做得最好,有个性,她说。
  我知道她又想起我来了,就站起身来。

  迎面走来一个老大爷,拿着一根老长的烟杆,一边走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这个纳西老大爷,是束河著名的移动景点,其标志是那根老长老长的东巴烟杆,有一米多长,永远在冒烟,时不时他会啜一下。
  合影,两块钱一张,肖像权。
  除了那根烟杆,老大爷还有一张沧桑但帅气的脸,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帅哥。
  兜兜还拿过烟杆一顿拍照,拍烟杆是免费的,算赠拍。


  后来雨大了起来,我们就跑进一家咖啡厅躲雨。
  我们坐在窗边,一人喝一杯云南小豆咖啡,店老板自己煮的,很多渣,但味道还过得去。
  窗外有不怕雨的人,用巴掌盖在头上,急匆匆走过。
  我就笑。
  兜兜问我笑什么。
  我说你看那个人,用巴掌顶在头上以为就能挡雨。
  兜兜赶紧站起来看,压着我的肩膀探头看那个人的背影,我们都在笑。
  然后我们就开始聊别的,聊了一会儿,那个巴掌盖在头上的人又缩着脖子从窗前急匆匆走过,我们就大笑起来,这次那个人已经浑身湿透了,衬衣紧紧地贴在身上,但他还是顽强地将巴掌顶在头上,眯着个眼睛,因为眼帘上像屋檐一样在滴水,那样子可爱得我浑身暖洋洋的,我猜他全身就巴掌下面那一小块是干的,前提是如果他的手指并得够紧的话。

  再后来我们就沉默下来,谁也不说话。


  
 楼主| 发表于 2009-8-7 21:04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61]






  那天是第几天?好像已经是第六天,或许是第五天,我记不清楚,离别的情绪已经开始提前弥漫,其实从我们认识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探头。兜兜在一个人哼歌,歌声和雨声交融在一起,两种天籁,一种来自苍天,一种来自面前神敕般迷人的歌喉,我在想她是不是故意这样,大雨是她们家亲戚,以后每当听到雨声,我就会想起这天下午的歌声,那是她在这世界上所有的大雨小雨毛毛雨太阳雨乃至于冲凉时用的花洒雨中留下的记号。
  喝完咖啡的时候我买单,钱包里掉出回程的机票,掉到地上,兜兜帮我捡起来,递回给我。
  我接过来的时候她把机票捏住,等我第二次往回收的时候才放开。
  像一场小哑剧。
  脸上是无奈的笑容。

  回到客栈,她打电话给明天要一起去泸沽湖的那两个人,等了两分钟,那两个人从楼上下来,很阳光的两个年轻人,男孩很帅气,女孩很娇小,两人穿着满是花点的情侣装。
  男孩子说你们叫我小张好了。女孩说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兜兜说我叫兜兜,又指着我说他叫木木,那两个人就笑起来,你们的名字真好玩,那个男孩说。
  约好明天早上的时间,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等我醒来,兜兜已经出去了一趟,买回来丽江粑粑和饮料。
  她有点兴奋,打电话给那两个人,说马上出来,在院子里见。
  不晓得什么时候她换了一身浅紫色的长裙,腰带一束,婀娜多姿,很漂亮,又戴一个宽沿帽,再戴一副白色边的太阳镜,十足性感女神的样子,和前些天不太一样。
  我没睡醒,牛仔裤一套就跟着她出门了。
  到了下面,看见那两个人,和我们这一对差不多,女孩子打扮得一丝不乱,男孩子在抹眼屎。
  上了车,小张坐前面,他块头大,我们三个坐后排,兜兜坐中间,我坐左边,那个记不得名字的女孩坐右边。
  车子一开,我就睡着了。
  间中醒来,兜兜在和那个女孩聊天,没听清几句我就又睡着了。
  后来被摇醒,车子停在路边,在一个峡谷里面,对面是山,我们这面也是山,远处是山,近处也是,车子就停在这些大山的褶皱里,车窗外站着一个奇怪的老太太,说她奇怪,是说她的衣服,一身黑衣服,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的帽子,如果可以说是帽子的话,反正就是她脑袋上顶着的那个东西,很大,像个斗笠,但不是斗笠,是长方形的,黑色的,布的,咋一看还以为她扛着一张桌子。
  我想他们祖祖辈辈都是戴这种帽子,她就戴了,如果不戴肯定自己都会觉得不对,我看到旁边也有几个戴一模一样帽子的妇女,这证实了我的想法,她不是一个人突然想了一个创意戴上这奇怪的帽子,而是习俗所然。
 楼主| 发表于 2009-8-10 21:04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62]






  如果说这是习俗,那这帽子的形状和颜色一定都有讲究,什么人戴什么样的帽子,都是规定好的,但为什么这样规定我就不晓得了,多半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定这些规矩的是他们的祖先,定下来已经至少几百上千年,我面前的这个老太太,就是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可能是成年以后、出嫁以后、或者生养了小孩以后、或者是父母丈夫去世以后,戴上了这顶奇怪的帽子。
  这顶奇怪的帽子引得兜兜他们停下车来,开始围着她拍照。老太太也不见生,满脸皱纹地笑着,配合兜兜们的相机,嘴里嘟囔着,好半天我才听明白她说的是两块。
  两块两块,她一直在说。
  我摸出五块钱捏着(没有两块的),等兜兜拍完了,我把钱递给老太太,她很满意地接过去,没有找我三块钱的意思。
  我的手碰到她的手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天在拉市海看到的彝族村寨,可能我们正在经过那天看到的彝族村寨。
  当时我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但不晓得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我和陌生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有这种亲切感,越陌生越亲切,越是陌生的人,我越是觉得我和他之间的共同点越明显,比如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熟悉之后我们的差异才会明显出来。
  兜兜又掏出本子在画什么,我喜欢她那种专注的神情。
  小张和他的女朋友,他们两个,站在一棵树下相互拍照。
  司机从一棵大树后撒完尿出来,正在提裤子,因为叼着烟,他的眼睛是眯着的。
  我在公司习惯了当老大,而且同行的四个人里面的确是我最大,我就像一个老大一样招呼他们上车,我一挥手,他们就欢天喜地地上车了。
  这个挥手拉近了我们的距离,那两个小情侣,他们的表情表明他们准备认我这个老大,所以上车之后气氛就比较亲切。
  小张转过头来朝我一开口就吓我一跳:嘿,真巧啊,我们四个都是这个月结婚的啊。
  我的脑子,好在它转得非常快,我在一刹那间明白我刚才睡着的时候兜兜和他们聊了什么,我大概花了0.18秒,把刚才我睡着了之后他们的对话设想了一遍。
  心里五味杂陈。
  兜兜俯在我身上,手在背后紧紧地抓着我的背。
  呵呵,我说,是啊,真巧,你们也是刚结婚啊?
  她的手就松了下来。
  兜兜在我身上躺下来,手指轻轻地抠着我的腿。
  一时车上没有人说话,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觉。
  小张又回头问,那你们有么有摆酒啊?
  我没吱声,兜兜也没有吱声,估计她也在装睡觉,我没敢睁开眼睛看,她的手指头一直在挠我的背。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小张老婆轻轻地说了声他们睡着了。
  然后那小两口子也不再说话,我闭着眼睛,一直听着车轮声,听到错车的时候对面的车呼的一声经过我们的声音,心想那个开车的是个什么人,开的是辆什么车,急匆匆地去干什么,嘿!你不要那么急啊,弯多路拐要小心。
  后来我就真的又睡着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8-11 21:55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63]






  车子在路边一个餐厅停了下来,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放眼望去周围只看得见这唯一的建筑物,一排平房围成一个小院子,离院子远一点的地方是公共厕所。
  远近没有人烟。
  师傅,妖怪!我尖声尖气地说。
  他们就都笑起来。
  因为我一边说还一边做出孙悟空挠腮帮子的样子,一条腿金鸡独立,他们就都明白我在学三打白骨精的桥段。
  这个地方的确挺像三打白骨精的那个场景的,荒郊野岭,突然就出现一个餐厅,一个驼着背的老太婆从屋檐下走过。
  对面山顶停着一团白云,趴在那看我们。
  吃饭。
  小张太太很活泼,拉着兜兜去厨房看菜。我觉得他们三个是同龄人,而我是老了一大截的样子。从小张两口的眼神也感觉得出来,他们对我有种很自然的尊敬。
  小张太太每点一个菜都要征求我的意见。
  椿菜煎鸡蛋,我们吃椿菜煎鸡蛋吧?好不好?
  我说好。
  蒸条鱼吧,蒸条他们这里的鱼吧,好不好?
  我说好。
  吃什么主食?
  我说随便。
  她就说那好,吃米饭,这算是她自己做的主,她懒得问小张。
  我看着她,小张太太,她和兜兜年纪应该差不多大,刚过门的小媳妇,脸上还留着少女时期的天真和幼稚。
  小张没长大,居然抓麻雀去了。

  好多人都是来丽江度蜜月的,小张太太说。
  嗯,我应付了一下。
  你们去不去拍婚纱照啊?去玉龙雪山拍。
  兜兜说我们在上海拍过了。
  我们也拍过了啊,但去玉龙雪山我们还要再拍一遍,小张太太憧憬着说。
  你不怕浪费啊?省点钱下次结婚再拍嘛,我反白她一句,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下次啊,下次我要找个有钱的,去马尔代夫拍喽,小张太太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她那个幸福的鸟样,放个屁都会逗得她哈哈大笑。
  我就放了一个屁,吥的一声,果然小张太太就哈哈大笑起来,用手在鼻子前面扇着,说好臭好臭。
  兜兜嗔怪地看我一眼,踱着步走开。
  小张这个时候才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他看见服务员端菜上来了。
  抓到你的鸟没有?我问。
  呵呵,没有。
  没有鸟怎么办啊?我说。
  一如所料,小张太太又捂着嘴嘿嘿嘿笑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09-8-12 21:51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64]






  我的手掌前端分岔,分出五个手指头,五个手指头配合着一卷,就拿起一双筷子,开始夹菜吃饭。
  夹菜的手艺已经练了很多年,说夹豆子不会夹到豆子皮,说塞嘴里不会塞到鼻孔里。
  吃饭的时候我一边演示一边就跟他们说这些,以避免再谈到关于结婚、婚纱照什么的话题。
  这一招很管用,小张两口子和兜兜,经过我神叨叨这么一说,都觉得手掌分岔分出五个手指头夹菜吃饭是件很神奇的事。每个人都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分岔分出的五个手指头,手指头奇怪地卷曲拿起筷子,小张看得都夹不起豆子来了。
  我就趁机吃了很多豆子。
  我们的身体,只要你盯着任何一个部位看,其实都是陌生的,这真是又可怕又有趣。

  吃完午饭继续赶路,不管我怎么叉开话题,小张太太还是顽强地把话题转回到婚纱照上来,她那个小脑袋瓜里面全是这个事情。
  去玉龙雪山拍婚纱照,那才叫天荒地老啊,她说。
  我们一起去吧,她说。
  你们俩的婚纱照一定特别漂亮,她说,你们俩天生有夫妻相。
  兜兜用征求意见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理会。
  没走多久,碰到堵车。
  那个地方叫18弯,盘山公路,一个弯两个弯地盘上来,刚好18个弯。大概是第11个弯的地方,倒着一辆大货车,后面的车全停下来,过不去,全堵在那里。
  不是一般的大货车,而是油罐车,车屁股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爆”字。

  我们下了车,站在高处老远地看。
  我掏出一根烟来点上,小张太太说不要抽烟啊,下面是油罐车啊。
  我说好几百米远呢,火星子能飘到那里去?
  小张太太说不一定哦,一个小火星子,一点一点地飘,一直不灭,刚好飘到漏油的地方,就爆炸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指着空中不存在火星子,火星子正跟随她的手指朝油罐车飘去。

  这时我看见围着油罐车折腾的人嘴上还叼着烟,丫才是真的不要命了。
  油罐车横躺着,车头埋向地面,四轮朝天,任那些人折腾,艰难地挪向路肩。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前面的车流开始移动,我们也上了车,慢慢地跟着移动,一个弯一个弯地往下拐,拐了七个弯,终于经过油罐车,它散发出强烈的汽油味,像一头发了怒的巨兽,一动不动地蜷伏在路边。
  你丫倒是爆啊!爆啊!经过它的时候我心想,一团黑红黑红的爆炸云在山路上腾空而起,翻滚着舔舐着吞下周围所有碰得到的东西,浓云过处,草木不生,焦炭涂地。

  
发表于 2009-8-13 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去年6月份去丽江的时候,安排了一天去虎跳峡,回来的盘山公路上也遇上了油罐车侧翻,莫不是同一个事?
不过好像是柴油车,我就在油罐车不远的地方堵了好几个小时,郁闷
 楼主| 发表于 2009-8-13 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65]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红色的“爆”字,盯花了眼,以至于转头看别的东西的时候,那个“爆”字就浮在别的东西上面,浮在司机的后脑勺上面,浮在车窗外的路标上面,浮在彝族人的背篓上面,一眨眼睛那个“爆”字就浮在黑魆魆的半空,好像这个世界什么都要爆炸了一样,好像这世界什么都可以爆炸一样。
  我想起一句诗:
  千爆万炸安排着,
  只待有人点引线。
  兜兜表情平静,捏着我的手,我们的车子贴着路牙缓缓驶过,车轮下的石子唰唰唰地滚落到悬崖下面去。


  快到泸沽湖的时候,公路旁边有一个瞭望台,可以看到泸沽湖全景。
  原来泸沽湖并不大,一眼可以尽收眼底,但是很深,平均水深45米,最深处93米,不过从水面也看不出来。
  “泸”在摩梭话里是山沟的意思,“沽”是湖的意思,“泸沽”就是山沟旁有个湖的意思。所以在摩梭人眼里,泸沽湖就是山沟旁边那个湖,而在我们游客眼里,却是一个神秘浪漫令人心驰神往之地。
  你要说漂亮,泸沽湖的确漂亮,简单说就是一眼看去,一汪碧水,两岸人家,然后是山,然后是白云,然后是天空,极透彻的天空,其实就是太空,空得很,很漂亮,亮得有点晃眼,眼睛睁不开,眯着,只是觉得漂亮。但这种漂亮高原上到处都是,泸沽湖并不显得更特别漂亮一些,她的名气不是来自她的漂亮,而是围湖而居的那些摩梭人家,最后的母系氏族。
  站在瞭望台上看湖边的民居的时候,那些房子显得有些古怪。

  瞭望台上已经有了一群兴奋的游客,个个兴高采烈,叽叽呱呱地说笑,他们很兴奋,照相,你一张,我一张,然后合一张,合的那张是我帮忙给他们照的。
  我们夹杂在人群中,小张两口跑到一边拍照去了,兜兜和我走下瞭望台,到树林子里面休息。
  兜兜低着头说:我跟他们说我们是出来度蜜月的。
  呵呵,我笑了一下。
  因为他们说他们是出来度蜜月的。
  呵呵,我又笑了一下,说我明白。
  凭什么他们可以度蜜月我们不可以度蜜月?
  我没说我们不可以度蜜月啊。
  我们是假的,兜兜愤愤地说,人家是真的。

  树林里的路边坐着两个摩梭妇女,她们面前摆着一个小摊,在卖蚕豆、瓜子和鞋垫。
  两个妇女都在纳鞋垫,我蹲下去,问鞋垫怎么卖。
  不卖,一个妇女回答我。
  不卖你摆摊干什么?
  还没有做好,她说。
  怎么没做好?
  只做好一只,这只还没有绣完。
  无所谓,我说,就买这对没绣完的。
 楼主| 发表于 2009-8-14 21:55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66]





  不卖,她还是说,没绣完怎么能卖给你?你买豆子吧,豆子好吃。
  我就要买鞋垫,我说。
  那你下次来买吧,她说。
  下次?下次什么年代啊?我就买这只做好的吧。
  那个妇女被我逗笑了,说鞋垫哪有买一只的?
  我说说不定哪天我被撞断一条腿,到时候一只就够了。
  哪有这样咒自己的哦?她生气地说。
  我就是要这样咒自己,我生气地说。
  她好歹经不住我死缠烂打,终于把没有完工的一双鞋垫卖给我了,递到我手里又夺了回去,用剪刀把未完工的线头剪干净,心里很不忿的表情。
  付了钱,兜兜把鞋垫放进背包里,小张两口正好朝我们走来,他们已经照完相了,上车。

  司机问我们去那个村子。
  小落水村,小张太太答,她做过功课。
  小落水村正对着土司岛,土司岛又叫洛克岛,洛克岛又叫希瓦俄岛,希瓦俄岛又叫蛇岛,蛇岛又叫土司岛。
  土司岛又叫洛克岛……
  这个湖心岛不大,但有四个名字。
  叫土司岛是因为这个岛以前是永宁土司休闲度假的地方。
  叫洛克岛是因为大名鼎鼎的洛克叔叔,研究纳西文化的美国人,100年前在这个岛上住了很多年。
  叫希瓦俄岛是因为我不晓得的原因,我没有研究希瓦俄这三个字在摩梭语里的意思。
  叫蛇岛也是因为我不晓得的原因,因为我在岛上没有看见蛇。
  可能希瓦俄在摩梭语里就是蛇的意思也不一定。

  “泸沽湖的男人好惨啊!”替我们划船的船夫用这句话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他大概三十出头。
  呵呵,怎么惨啦?兜兜问他。
  这里是女儿国啊,男人没地位的,他说,成天被女人欺压剥削。
  女人怎么剥削你们呀?兜兜问。
  我从去年九月回来在这里划船,挣的钱一分钱都没得,全部上交给老奶奶了。
  那你以前在哪里啊?
  以前更惨,他说,我前几年去缅甸搞运输,去年和缅甸兵打架,被扒光了裤子赶回来。
  船夫个头不高,年纪不大,脸上有瘦削的线条,很深的皱纹,很沧桑的样子。
  小张太太围着他问东问西,那你有没有走婚啊?
  以前的相好都跟了别人了,我这个年纪,没有小妹愿意跟我走了。
  这个才叫惨,听到这我心想,和没有小妹走走婚比起来被缅甸兵打一顿算个屁。
  那你怎么办啊?小张太太替人家着急。
  你说怎么办,他笑着说。
  船已经划到了湖心,天空静静地压在群山四周,白云静止,湖面光滑,船桨发出汩汩的声音,有一个过了时的倒霉蛋,在这环湖一周,方圆百里,已经没有小妹愿意跟他走婚,想到这我不禁伤感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09-8-17 11:41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67]






  我觉得这环湖四周的山丘里有好多小妹,她们隐藏在树林里,身体躲在树木后面,远远地我只看见她们眨巴眨巴闪闪的眼睛,但我们的船夫一扭头,那些眼睛就齐刷刷地闭上了。
  后来我把我的艳遇T恤脱下来送给他了。
  薪火相传。
  岛上有一个藏传寺庙,是新修的。船夫指着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根给我们看,树根里包缠着整齐但残破的砖头,这个就是以前老庙的地基,他说。
  佛像,在我心中就是神。
  我们安安静静地在佛像前一一拜过。
  佛像总是让人安静,连小张的小太太也安静下来,我们环着庙堂走了一圈,庙堂里只有我们四个人走路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兜兜拉着我的手,问我刚才许了什么愿。
  哎,你刚才许了什么愿啊?她悄悄说。
  求佛祖保佑祖国繁荣昌盛、世界和平、外星人不要从月球后面发起进攻,我说。
  哦,她嘻嘻说,还有吗?
  没了,我说。
  其实有,但我不准备告诉她,我还祈求佛祖保佑这个女孩一辈子平安幸福,我在磕头的时候,我还跟佛祖说如果两个愿望只能满足一个的话就满足这后一个吧,外星人的事交给我来对付。
  不晓得跟佛祖讨价还价有没有用,我抬起头来,看着佛祖的眼睛,但佛祖的眼睛没有看我,但我觉得佛祖应该是知道的,他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什么事都知道,他那永恒的微笑我不知道是不是一个许诺,他是不是答应我会保佑这个女孩一声平安幸福。
  保险起见,我又多烧了两柱香,不停地磕头。

  然后船夫带我们去看岛上的第二个景点:洛克故居。
  洛克故居是个平房,重修没几年,现在实际上是一个政府招待所,锁着的。我们隔着玻璃往里面看,大沙发、大茶几、大冰箱,大电视,一看就知道是接待官员用的。
  与其说是洛克故居,不如说是洛克故居的坟墓,与其说是在纪念洛克,不如说是在抹杀洛克。
  我情愿在这里看到被毁坏的故居的残砖断瓦,看到那些痕迹,你知道我是热爱痕迹的人,那些痕迹里面就是时间,是记忆,那些痕迹可以指引我们看见洛克,但他们不给看,他们把那些痕迹抹得干干净净,然后砌了一堆砖头在上面,挂一块“洛克故居”的牌子,拍拍屁股走了。
  我站在洛克故居的牌子面前,想代表他们跟洛克叔叔道个歉:洛克叔叔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中国人其实还是记得你的。
  那洛克有没有跟这里的女人走婚?我问船夫。
  肯定有嘛,他说,他一个人在岛上住了十几年,不走走婚怎么可能?
  我觉得也是,应该走走才对,要是我肯定走了。
  听说大落水村就有他的后代,船夫说。
  我说哦,脑子里闪过一个黑头发蓝眼睛的混血儿的脸;同时觉得他说大落水村不说小落水村挺有意思。
  
 楼主| 发表于 2009-8-18 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68]






  晚上我们住在里格村,客栈的名字叫里格第一家,因为它是马路进入里格村的第一家客栈,离湖面最近,我又挑了客栈离湖面最近的房间,是个套房,80块一晚,这天晚上,整个村子就我和兜兜离湖水最近,我比她还近一些,因为我睡在靠窗的一面。

  入夜,小张两口过来在我们房间外面的阳台上聊天,突然村子里传来一声巨响,轰,山谷里回响着这个声音,巨响过后又很安静,没有人大喊大叫,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过了一会儿,有服务员经过,我就问他怎么回事,他说那边有人家老人昨天去世,每隔几个时辰就要放一声炮。
  我想,又有灵魂启程往老家赶了,放炮是在送行,我喜欢这些生者对死者的礼仪,喜欢得要命,听到炮声,他会不会回头看一眼?
  我说他应该走到那个山头了,我指指远处的山头。
  小张太太就嗔怪着说哎呀,你故意吓人家。

  小张两口回屋后,我们又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
  天气有点凉,兜兜蜷在我怀里不说话。
  我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把它牵过去,捂在自己柔软的胸前,钳子一样扣住。
  我打着拍子,开始哼歌,我哼的是一首摇篮曲,好像是印度还是巴基斯坦的摇篮曲,小时候学的。
  “宝贝,你爸爸参加游击队打击敌人啦我的宝贝”,就是这首。
  我用这首歌哄着怀里的女孩,但其实我只会这一句,我就反复哼这一句,宝贝,远处山峦的剪影在变化,好像是那些山峰在融化。
  兜兜也会这首歌,她就接着哼起来,我就不哼了,只是在她身上轻轻地打着拍子。
  那是一个静谧的夜晚,不远处的泸沽湖上闪着月光,没有闪光的地方就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时不时听见咕咚一声,按经验我猜是有鱼跳出水面,循声望去,那里的波光荡漾着,鱼儿已经沉下去了,高处是大山柔软起伏的轮廓,延绵的阴影,再高处是天空,深蓝色的,有星星和月亮。
  怀里的女孩哼着摇篮曲。
  看着月亮,我明白了它为什么象征着思恋,是我当时突然明白的,这个问题我以前居然没有想过。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庭院深深深几许
  红了樱桃
  绿了芭蕉
  原来香如故
  望断天涯路
  却把秋娘妒
  一片春愁待酒烧
  笑渐不问声渐消
  箫声咽
  秦娥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
  年年柳色
  霸陵伤别
  仰头又见星斗斜
  问桥边芍药
  年年知为谁开
  执手相看泪眼
  竟无语凝噎
  凝绝不通声渐歇
  ————千古大合唱,这是剪贴诗派掌门一闪的诗,剪贴诗派的宗旨就是:这个世界上古往今来所有的诗都是同一首诗,你可以把它们随意地组合在一起,然后见机插入自己的句子,加入合唱。)

  
发表于 2009-8-18 12:09 | 显示全部楼层
继续啊。
 楼主| 发表于 2009-8-19 10:03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69]





  再过两天,我们将此生不再相见,我们唯一能确定可以和对方一起看到的,就是天上的这轮月亮,阴晴圆缺,我们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是同一个。
  相逢已倏忽
  相别长已矣
  来世无可期
  此生不得见
  抬头看月亮
  生死两不知

  我盯着天上的月亮,她在咬我的手。
  月亮上留下一排牙齿印。
  还有一排牙齿印在月亮饼干的背面。
  从今以后,只要我看到月亮上的牙齿印,我就会想起今天晚上,有一个女孩偎在我怀里,轻轻地咬着我的手,悄无声息的泪水,从我指缝间流过。
  后来我发现,当我在这样想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想过今后可以和她一起生活,我完全没有这样想,我想的就是分离,我完全是一个冷酷的混蛋,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我自己,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给我们自己假设一点点可能性。
  那个念头可能冒出来过,但有蚊子从耳边飞过,我啪一巴掌把它狠狠地拍死在脸上,就把这个念头忘了。
  我设定了此生不会再见的结局,然后把我们丢到那个结局的深井中。
  而在我怀里抽泣的这个女孩,我已经完全了解了她的灵魂,她不会对我提出任何要求,她给我完全的自由。
  我们回到房间,打开窗帘,在月光下ML,我们从床上下来,站到窗边,看着泸沽湖水,我从背后搂着她,她撑着窗户转过头来吻我,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光,泪水在流淌,今晚她不是小提琴,不是萨克斯,今晚她是一把幽咽的二胡,我是那个瞎了眼的聋子,演奏着,忧伤的曲声在泸沽湖上游荡,湖水冰凉、冷漠、闪着蓝光,那声音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在湖面上幽魂一样徜徉。
  孤独的灵魂你不要期待相遇。
  不要期望。
  不要等待。
  我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刹那的接触犹如电击,强烈而短暂,等我再伸手摸索,身体周围是无尽的虚空。



  我想要你记得我的一个故事,她说。
  那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有点冷,我正在掖被子,她说你要记得我的一个故事。
  嗯,什么故事。
  你可以自己挑,她说。
  你有很多故事啊?我说。
  很多啊,多得不知道要给你说哪一个。
  那我随便猜一个。
  好啊。
  我想知道,2000年6月1号,儿童节那天,你在干什么?
 楼主| 发表于 2009-8-20 09:36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70]







  2000年?我还在上初中啊。
  嗯,那天全世界的小朋友都在庆祝儿童节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太久了,不记得了,那么小,估计都是跟着别人傻兴奋傻兴奋的。。
  想想吧,那天你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
  我应该在家吧。儿童节那天,我才14岁,念初二,我那天做了什么呢?那天肯定放假吧?
  我说是,肯定放假了。
  那天早上我醒来,肯定洗脸刷牙了吧?
  我说应该是吧,如果你每天都洗脸刷牙的话。
  然后穿衣服吧?
  我说你一般先刷牙后穿衣服吗?
  她说我是刷完牙再脱掉睡衣换上白天的衣服啊。
  我说哦。
  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她说,穿好衣服,我应该是吃早餐吧?
  嗯,吃什么早餐呢?
  小时候,每天早上都是吃我妈煮的面条,永远不变的就是面条,后来我上了高中,才知道别人家早餐也可以吃包子的。嘿嘿,那天早上一定是在吃面条。
  在家里?
  肯定是在家里。
  在你们家的餐桌前吃面条,你确定?
  嗯,肯定是的,那天肯定是在家,在家早上就一定是吃面条。
  你一般几点起床吃面条?
  七点半起床,七点五十开始吃早餐,放假也是这样的。
  你们家餐桌是什么样的?
  当时我们家的餐桌,我要想一下,是个红色的圆形木桌,放在窗边的,窗帘是浅蓝色的,窗外可以看见大海。
  你家是海边的?
  嗯。
  我说我看见了。
  她说看见了什么?
  我说我看见十年前的一个清晨,一个小朋友坐在一张红色的圆形餐桌前吃面条,海风吹进屋里来,卷起淡蓝色的窗帘,她呼哧呼哧地把面条吸进嘴里。由于今天不用上学,她就边吃边玩,一根一根地挑出来吸到嘴里,“哧溜”一声,一根面条进去了,酱全糊在嘴唇上,她就又伸出舌头来把酱舔进去,然后才开始嚼。
  呵呵呵,兜兜看着我傻乎乎地笑,女孩傻笑的时候最迷人。
  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她问。
  我肯定在睡懒觉,我说。
  在哪里睡懒觉?
  在广州,在大学宿舍里,我们学校在江边,我睡上铺,从来不会在早上11点肚皮饿之前醒来。就算是醒来了,我也不会意识到那天,有一个海边的城市里,有一个小女孩正在吃面条,她一根一根地吃,一点一点地长大,一直到十年后的一天,她终于长大了,绕着地球,在天上飞来飞去,碰到了好多人,遇到过好多事,突然就躺到了我怀里。
 楼主| 发表于 2009-8-21 11:06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71]






  呵呵,兜兜接着傻乎乎地笑。
  只是当时,你在吃面条的时候,我正昏昏沉沉地睡着。
  真奇妙,兜兜说,当时你有女朋友吗?
  有啊,有得不行,我说,当时我和文雯正在热恋。
  挺好的,她说。
  嗯,我说。
  然后我们就沉默了,她没有再讲她的故事,我也没有再问,我知道她2000年的6月1号那天早上七点五十分的时候在一张红色的餐桌前吃一碗十四岁时候的面条,知道这一点让我莫名其妙地很安慰。
  我把这个画面从她的往事里捞出来,小心翼翼地夹在我的记忆深处。

  第二天一大早小张两口子先过来敲门,他们换了一套情侣装,叫我们一起去格姆女神狮子山,兜兜披上我的外套,开了个门缝跟小张太太说话,说我们不去了,等你们下午回来一起回丽江。

  小张太太很失望,临走说他们会尽快回来。

  我还在床上睡觉,兜兜开始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但她还是在收拾,我一直迷迷糊糊地总觉得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好像有收拾不完的东西。我们总共就背了两个小包过来,怎么会收拾这么久?她到底想从这里带走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她在咔嚓咔嚓地拍照。
  我坐起来,她就朝我拍了几张,然后转过身去拍房间里的其它东西。
  慢慢地她一边拍一边开始流泪,她拍拉上的窗帘,拍地上的拖鞋,拍沙发,拍桌子,拍电视机柜,拍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拍我们喝剩的啤酒瓶,果盘里的花生壳,天花板上的吊灯,挂在墙上的画框,蹲在墙角拍墙角,每个墙角都拍了一个遍,然后她拉开窗帘,拍外面的景色,拍远处的泸沽湖,拍对面的山峰,拍阳台上的桌椅,昨晚我们在上面哼着摇篮曲,然后她仰起头拍天空,天空上就是白云,星星不见了,地球在转动,天体在运行,等那些星星再次出现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然后她转过身来看着我,拿着相机对着我,我只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我明白那是记忆的声音,那是记忆挣扎的声音,那是记忆面对无可抗拒的遗忘的绝望的叫喊。
  那声音就是: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
  她调了一个很长的快门,咔---然后举着相机绕着房间扫了一圈,才手指头一松,嚓---。
  我明白这是最接近我们真实记忆的一张相片,房间里的事物都拖成长长的影子,相互重叠在一起,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像一群难以辨认的鬼魅,那就是记忆留给我们的真实形象。


  我有一个要求,她说。
  什么要求?
  我要比你先离开丽江,我要你去送我。
  好的,我说。
  你还要记得一件事。
  什么事?
  2000年6月1号早上。
  我记得,我说,那天早上七点五十分左右,一个小女孩坐在一张靠海的红色餐桌前吃面条,这个世界上不再会有人记得这件事,只有我会不断地想起。
  她听了脸上露出很安慰的表情。

  
 楼主| 发表于 2009-8-24 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72]





  中午的时候小张太太打来电话,说等他们一起回来吃午饭。我和兜兜饿得肚皮咕咕叫,但还是很无奈地答应她。

  回丽江的路上,小张夫妇似乎在闹矛盾,好像他们并没有上格姆女神山,一路无话,我和兜兜乐得清净,靠在一起睡着了。

  车过18弯,我被她摇醒了,看见窗外的路边,山坡上有很大一块烧焦的土地。

  昨天翻在路边的油罐车,最终还是腾起了爆炸云,现在只剩下一个乌黑的残骸,散发出焦糊的味道,一旁有一棵大树半边被烧焦了,另外半边看起来还是活的,它会这样继续活下去。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是第七天晚上,我们从泸沽湖回来,天已经黑了,我们在古城外面下了车,沿着昏暗的巷子走回净地客栈。
  路上小张太太提议去吃腊排骨火锅,她说她知道新城里面有一家非常好吃,小张也热情地看着我们,兜兜没有说话,只是微笑,我说我们很累了,你们去吃吧。
  小两口子跟我们道别,走了几步小张又回头问我们要不要打包,我给你们打包回来吧,他说。很好吃的腊排骨哦,小张太太补充道。
  现在我脑子里还浮现出他们的样子,小张回头问我们要不要打包的时候热情的笑容,小张太太脸上的亲切感,其实我们素不相识,后来两天我们刻意避开他们俩,避免相互留下电话,这样做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有愧疚感,小张如果你也看到这篇小说我希望你能够谅解我们的无理。
  回到客栈,放下行李,兜兜说你听。
  我说什么事?
  她说你听这里,边说边指指自己的肚皮。
  我就耳朵贴上去听,里面在咕咕叫。
  呵呵,我说我也是,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那是一个模糊的夜晚。
  我们吃的是一家过桥米线,不好吃,我恨那些卖不好吃的食物的餐厅,我就不说他们家的名字了。
  吃完米线,兜兜说我们去听纳西古乐吧,我说好,于是我们去听纳西古乐,结果到了那个礼堂,表演已经结束了,我们只好又打头往回走,我们原路返回,去的时候经过的地方,回来的时候我们又经过了一遍,我又看见那个小门脸的肥肠粉旁边的那个卖裙子的小姑娘,她还是站在门槛上,边转圈圈边说:快来买啊,可以当裙子也可以当披肩啊。看到她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感觉她是我前生见过的人,我想了一下,想起来是前几天见过的。

  快到客栈的时候,兜兜说我们明天去玉龙雪山吧。
  我说好啊,明天我们去玉龙雪山,回去先打听一下怎么去。
  兜兜很高兴,回到客栈就跟老板娘打听怎么去玉龙雪山,原来打车很快就到,不用早起。
  回到屋里,兜兜还在高兴,我还没有爬过雪山呢,她说。
  我赶紧说我爬过,我一个人爬过一座5000米的雪山。
  到了山顶,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答应我,她说。
  我说好的。
  说完心里打鼓,不晓得她要提什么要求。
  只是看见她的眼睛在骨碌碌地转。
发表于 2009-8-25 1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支持你一下,继续努力哦~~我会认真看。
 楼主| 发表于 2009-8-25 21:29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73]





  我说兜兜你过来,她就走到我面前,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样子。
  没什么,我说,早点休息睡觉。
  我们洗脸刷牙,躺到床上睡觉。
  睡吧我说。
  嗯,她说,吊在我脖子上。
  然后我们就睡了,我是在装睡,装了好久,一动不动,很累。
  我听见她渐渐地发出平缓的呼吸,柔和得像轻轻晃动的狗尾巴草。
  我把手从她脖子下面抽出来,手发麻,开始想这些天的事。
  我悄悄地起身,床发出嘎吱嘎吱刺耳的声音,我像木偶一样一节一节地从床上爬起来,先起来几节颈椎,再起来几节脊椎,然后是腰椎,最后是尾椎,然后屁股在床上抬起双腿像圆规一样旋转一圈,每嘎吱一声我都要停下来一会儿,等那声音散尽。最后我终于从床上站了起来,借着月光,我想去翻她的包,看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蹲在她的行李前面,缓慢地拉开背包的拉链,听见每一格拉链松开的咯嗒声。
  我打开她的包,里面就是全世界。
  我看着里面呆了一会儿。
  但我还是放弃了,不是因为罪恶感,而是因为胆怯。
  那个世界碰不得。
  我又回到床上,嘎吱嘎吱地上了床,钻进被窝,冰凉的身体碰到她,立刻感到暖和。
  当我从后面抱住她的时候她抓住了我的手。
  你没睡吗?我轻轻问。
  没有。
  一直没睡?
  嗯……木木。
  嗯?
  不管怎么样,遇到你我觉得很幸运很幸福。
  嗯。
  我可以有回忆。
  嗯。
  有回忆我就很满足。
  嗯。
  离开你我也会很幸福,你教会我怎么理解这个世界。
  为什么?
  你让我知道什么是相遇什么是离别。
  嗯。
  你教会我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你让我爱上生又爱上死。你给我讲的那些纳西死灵魂,我现在感觉我也可以看见他们。
  嗯。
  你说的生者对死者的礼仪,我觉得我可以理解那些。
  嗯。
  这礼仪让我觉得死亡不再可怕,因为生者心里的温馨和热爱。
  点炕木,她转过来看着我说,点炕木我的点炕木,你让我明白死要无所保留生要无所顾忌。我留不下你的爱,但我从你那里得到生的自由。
  嗯。
  再过两天我们就会分别,我还想你答应我一件事。
  嗯。
  50年后,如果我们都还活着,你会回这里来找我。
  嗯。
  到时候你再告诉我你是怎么活过这一辈子的。
  嗯。
  如果我们有一个死了,我希望活着的那个能够在这里看见对方的留言。
  嗯。
  如果我们都死了,那就算了。
  嗯。
  如果我们都死了,她哽咽着,如果我们都死了,50年后,如果我们再也不能相见,再也不能知道对方的消息,她哽咽着,像是呼吸不过来,被泪水呛着,咳嗽,如果我们再也见不到对方。
  如果是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期望50年后我们还能相见,如果这个渺小的愿望不能实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点炕木,你说我该怎么办。
  点炕木你要活到那一天。
  
 楼主| 发表于 2009-8-27 20:19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74]






  我前面说过,我们是原子分子电子。
  如果把那些原子分子电子分拆开来,我们就是漂浮在空中的一团灰尘,把那团灰尘变成我们的,就是生命,而生命是什么,我们屁都不晓得。
  我感到的只是敬畏。
  这天早上我醒来,移动周身的原子分子电子,在床上坐起来,兜兜也醒来,她脸上的原子分子电子组合出一个哀伤的笑容。
  一个一闪即逝的哀伤微笑,然后她就活泼了起来。
  去爬雪山喽,她欢快地说。
  先去吃饭!我恶狠狠地说。
  先吃饭就先吃饭,怕你啊?她说。
  其实我们没有吃饭,我们吃的是面,那天早上。
  你们要上玉龙雪山啊?司机问。
  嗯,我说。
  不晓得今天能不能上去哦,司机说,今天上面可能下雪。
  当时丽江是一个大晴天,有点热,司机这么一说把我吓一跳,原来山上的气候跟下面是完全不一样的。
  车出了城,街道向后退去,迎接我们的是村庄和庄稼地,地里面有人,在劳作,弯着腰,我们进入了安静的农业社会,又走了一阵,庄稼地和村庄也向后退去,怪石嶙峋的山峰迎面而来,进入一片史前荒漠。
  没有庄稼,没有建筑,公路两边,是荒山野岭,没有文明痕迹的史前景象,我觉得这公路是一把刺入时间的刺刀,把我们带到亿万年前。
  那时候这山脉刚刚隆起,千年不停的暴雨正在洗刷那些山谷,沟壑正在形成,草木还在进化,一头剑齿兽经过我们窗前,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
  亲爱的剑齿兽兄弟你长得真漂亮,今天你逮着兔子吃了么?
  剑齿兽兄瓮声瓮气地说:兔子?兔子还没进化出来呢!我们吃浑身是毛的猛犸象。
  兜兜说你看那是什么?她指着远处一个奇怪的动物,那家伙身高五米一五,体长九米二四,体重在十吨左右,腹有铁甲背有利刃,走起路来惊天动地,眼神傲慢而不可一世,我告诉她那是一头七叶兽,是犀牛进化过程中的一个过渡物种,它们在这个星球上存在过一千多万年,在恐龙消失之后,人类出现之前,统治过这个星球。
  后来它们突然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化石或痕迹,只是其中的一支,逃过小行星撞地球的灾难,在非洲进化成犀牛。
  没有任何化石和痕迹?那你是怎么知道它们的存在的?
  我只是编的,我说,很多事情我都是乱编的。我只是猜这片原野隆起不知其几千亿万年,多少生命物种走过我们面前的荒地,它们现在都到哪儿去了?
  不晓得,兜兜说,刚才那群野兽也消失在灰尘中。
  我说嗯。
 楼主| 发表于 2009-8-28 22:48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75]






  突然荒漠中出现人类的踪迹。
  他们从草丛中突然出现,正在扯掉脑袋上的草梗,是一些拍婚纱照的。
  新郎官西装笔挺,新娘子长裙飘飘,远远看去好像就是小张夫妇,他们企图在这地老天荒的雪山脚下留下一些幻影,验证一把地老天荒的爱情。
  那幻影我刚见识过,那幻影就是咔嚓。
  咔嚓。
  咔嚓咔嚓。
  然后咔------嚓------。
  是的,我看见那些拍婚纱照的,我还看见山峦起伏、物种进化、草木枯荣、斗转星移,一头孤独的最后的七叶兽,伏在草丛中,它今天很累,累球得要死,后来就累死掉了,变成一个小土包,风一吹,小土包上的尘土就飘起来,小土包就变得更小了。
  其实我明白我们就是一个过渡物种,纠缠于进化过程中的幻象,愚昧无知、自以为是、患得患失,执迷不悟,但由于我们已经没有竞争物种需要战胜,我们就失去了继续进化的动力,只有等某一天全人类一起看透世事大彻大悟,我们才能进化到新时代,成为新人类,那时候,小灵通漫游未来世界,捡到两块黏在一起的骨头化石,交给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又交给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考古学家,这个考古学家研究了一辈子,都要快老死的时候才激动地大喊,啊!啊!啊!这块是踢踢兜,这块是点炕木,天啊,原来他们不是神话不是传说他们真的存在过。
  喊完他老泪纵横,由于过度激动而一命归西。
  兜兜说你又在想什么啊一直在发呆。
  我说没什么,发呆是我常态。
  司机说,要不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今天能不能上山。
  我说好你打嘛。
  然后他就拿起电话嘀嘀咕咕地给电话那端用纳西话嘀嘀咕咕一通。
  放下电话,他说今天可以上山,不过要快,我觉得今天可能下雪。
  下雪怎样?我问。
  下雪缆车就会停,你们要么上不去,要么上去下不来。
  下不来怎样?我问。
  下不来就麻烦了,上面没有旅馆。
  没有旅馆怎样?我问。
  司机呵呵笑,说不晓得,从来没有人在上面过夜。
  门票180,两个人360,我问能不能打折,答不能。
  穿过一个稀奇古怪的大厅,我们上了缆车,缓缓地朝山顶滑去。
  一辆缆车坐四个人,和我们背靠背坐着的是两个美国人,说话美国腔,年纪和兜兜差不多,男的长一副东亚面孔,但皮肤很黑,不晓得是混了多少种血,女孩是白人,有点胖。
  我们是迎着山顶坐的,他们是背着山顶坐的。
  有时候我们转过身来看山下,正好碰到他们转过身来看山上,我们就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我发现那个女孩的眼珠子是天蓝色的,巴眨一眨,睁开还是天蓝色的。
 楼主| 发表于 2009-8-31 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76]






  山下,缆车升得越高,我们就看得越远,山下是起伏的山峦,大片的云影,我脑子里面没什么想头,只是在想这是一个有生命的奇怪星球。
  有乌鸦在头顶上空盘旋。
  经过一片荒凉的乱石,树木越来越稀少,乔木变成灌木又变成草苔,缆车下方开始出现冰川。
  当缆车进入冰川上方的时候,缆车上的人说话都变得小声起来,反正看见冰川后我就不敢大声说话,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敬畏感。
  它,冰川,咋一看是在流动,仔细一看并没有流动,你以为它没有流动,其实它在很慢很慢地流动,表面上看起来根本没有流动,但它的下面很深的地方在一点一点缓缓地流动,突然你觉得它流动了一下,定睛一看又不清楚刚才是不是真的流动了一下,它就是要你恍惚,千万年来都是这样,渐渐地就形成现在这个样子。

  冰川的两侧是雪山,青灰的岩石,陡峭一如刀削,群峰如利剑,噌噌噌地刺向天空,天空一躲,拿一坨白云来挡住,捂住山尖,否则真不晓得要戳出好大一个洞。

  耳边又传来可怜的相机的咔嚓声。
  毕油特福、毕油特福,我听见后面那两个美国人压低嗓门在说。
  说完毕油特福,他们又说豌豆福、豌豆福。

  说话间缆车就到了山顶,山顶缆车站是一排小平房,有一条那头很亮的走廊,通向外面的雪山。

  兜兜欢快地下了车,回过头来等我,然后拉着我就开始往外跑,我跑了几步,突然觉得头晕,脚底发飘,我知道我高山反应了,晕起来的感觉就是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腿有多长,一脚下去半天踩不到地,又一脚下去的时候又很重地踩在地上。
  我把兜兜拉住,靠着墙站了一会儿。
  这个女孩马上安静下来,不兴奋了,脖子钻到我肩膀下来,说高山反应啊?我扛你,我们到咖啡厅坐会儿,适应一下,很快就会好的。
  我说你扛我?我当年爬雪山登顶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女孩在我肩膀底下嘿嘿嘿地笑,说岁月不饶人呗,老英雄老啦。
  我说你不用扛我,让我走慢一点就可以。
  她坚持要扛,我就搭在她肩膀上,在众目睽睽中走进咖啡厅。
  这是我到过的世界上最漂亮的咖啡厅。
  虽然这儿的咖啡不好喝。
  窗外就是雪山的顶峰。
  往上看可以看见山顶,往下看可以看见山脚。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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