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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征婚] 养小孩的两个男同性恋《我二爸这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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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7 16: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说在故事前
    世界上有很多你不相信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离奇的上演。有人说,这不是真的。有人说,是杜撰的。有人说,胡扯。有人说,我相信一点。有人说,完全是疯子!到底故事是真是假,你身上的故事说出来,别人也不一定相信。那么,自己相信就够了。那么这个故事,权当一个消遣的故事,有这样经历的人,希望你们好好的活着,勇敢的面对现实的生活。
    有一天,我们才发现我们来到世界上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光着身体,没有思想,等我们老去的时候,原来我们又发现我们是一样的,脸上有一样的老人斑和皱纹。到死的时候,我们还发现我们是一样的,剩下的就是一干躯体,完全没有灵魂思想。
    我们不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是我们长大成熟到死亡前的故事......
    第一部:《南方》
    1
    结识他是在一个普通的晚上。
    我和往常一样在网站更新刚写完的作品,那个周周的故事。
    我的QQ提示闪了闪,发出一个悦耳的声音。
    有人加我。
    我确定加他为好友。
    一会过后,一个我不认识的Q友发信息过来。
    “您好!”
    我回一句:“您好,请问您是?”
    对方打字有点慢。
    一会,他才回复我:“周周的故事是真的吗?”
    我说是的。
    他说,我看了周周的故事,但没看完,您不更新了吗?
    我沉默,因为常常有读者加进来,不是骂我就是责问我为什么不更新;所以我对于他的问题感到“惧怕”。
    他又说:我也想请您写个故事。您看行吗?
    我说,自己的故事自己写,这样原汁原味,大家认同就多。
    他说,这不是我的故事,是我父亲的故事。
    我问,为什么找我写呢?
    他说,因为周周可以找你写,说明你很能写这方面的故事。
    我羞愧一笑,发一个无奈的表情。
    他说,我真的希望大家都知道我父亲的故事,因为,因为我父亲失踪了。
    我被他的话彻底震惊住了。
    我说,你父亲失踪和故事有什么关系吗?
    他沉默了一下,趁这个时间我又把周周的故事更新到别的网站,可是我等了很久没能等到他的回答。
    我就想,应该又是个来和我开玩笑的读者。
    这件事情我没放在心上,差不多过了一周,也是个晚上,那个人有出现了。
    他说,对不起,那天晚上家里出点事情,所以我就下了。
    我回了一个字:哦!
    我认为他在编谎,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至少我认为他没有真诚请我写什么故事。
    他说,您生气了吗?
    我说没有。
    他说,那就好。能告诉我您的电话吗?我想给您打电话。
    我说,我电话停机好几天了,打算不用手机。
    其实我不想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陌生人。
    他又说:那您那里又固定话机吗?
    我说没有。
    他接着说,那您能把您的手机号告诉我吗?我替您去充钱。
    我说,不用了,谢谢!
    我想我的话可能很冷漠,一点热情都没有,以致他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又说,其实我知道您不信任我,但我是真诚想请您写这个故事。我不敢说这个故事有多么的吸引人,多么的怎么样。至少我觉得您接受了周周的故事,想必您也能接受我爸爸的故事。我想告诉您,我不是我爸爸的亲生儿子,我二爸也没结过婚。我有两个爸爸。现在,我二爸失踪了,就是因为我大爸回来了。
    一下子,我被他的话完全吸引住了。
    他二爸不结婚?还有个大爸?两个父亲?一个儿子?这又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呢?
    我确定这是真的,他没有编谎!
    我连忙回复说,你先别着急,说不定你爸爸出去散心,等几天就会回家的。
    他说,二爸已经失踪十几天了,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
    他说:我就想您能像写周周的故事一样来写我二爸的故事。我觉得,我二爸这一辈子过得实在太累了,也过得太不叫人理解了。
    我说,你要写这故事想表达什么呢?
    他说,不想表达什么,就想让大家都看看,都来理解我二爸,其实他们也不容易。这二十年,他走得实在太艰苦了。
    就这样,我和他的聊算真正结识了。
    也就这样,他两个父亲的故事断断续续通过网络和电话向我道诉过来。
    于是,我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今天才将故事写出来。
    其实在动笔之前,我和他又简短聊了几句。
    我问他,如果要写这个故事,你想给这个故事取个什么名字?
    他说,你来写,名字你取吧!
    我说,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想了一下,然后说:就叫《我二爸这二十年》吧!
    我说:行!就叫《我二爸这二十年》!
 楼主| 发表于 2009-3-8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2
    一九八八年,初夏,南方的一个城镇。
    南方的夏天很炎热,干燥的炎热,虽然有风吹,可是风的里面含的热量叫人感觉不到凉快。
    尽管你看道树梢随风摇摆着。
    一点凉意也没有。
    对阿声来说,这样的夏天这样的大热天气不算什么,他的内心比太阳的热还要热上百倍千倍。
    他的脸比内心还要热上万倍。
    此时,他就在一个建筑工地上,面对那个包工头。
    这是他第三次出现在包工头的面前了。
    第一次是前两个月,他决定不高考要出来打工,特地找到这个建筑工地,理由是这里离家比较近,进出方便,食宿不花钱。可包工头拒绝了,理由是阿声没满十八岁。
    第二次来到这个建筑工地是在半个月前,那会他跟他父亲怄气,原因是他在学校被人嘲笑。不想读了。来工地报道那天,他父亲活生生把他拽回家打个半死不活。
    现在是第三次来工地。
    工地包工头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讲一口北方口音的普通话。
    阿声对这个包工头男人没有什么好感,首先印象是人高马大,大光头,浓眉大眼,一切大的词语都可以用在他是身上。
    所以,阿声有点厌恶。
    特别厌恶他的眼神。
    包工头说:“你年龄不够,来做活是违法的!”
    是的!阿声自己在心里说。其实阿声还没到十八岁,离十八岁还差十六天。
    重要的是阿声张得太清秀了,干干净净的瓜子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等的结实身材,分明还是个孩子!
    阿声说:“我昨天过完十八岁生日了。”
    包工头一笑转身欲走。
    阿声此时的脸红辣红辣的。
    这时,一个人进来了。
    据阿声后来回忆,若不是这天这个时候他的出现,阿声认为自己这辈子应该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那个人长头发,邋遢透了,穿的是民工服,脚上穿解放鞋。
    先是他的笑声,然后是他的头探进来。
    包工头正好走到门口,那个人闪了出来。
    他操一口北方口音,说:“勇哥,你看人家都来几次了,就要了呗!”
    阿声心里非常感激望住那个长头发的。
    长头发的对阿声挤一下眼色。
    包工头扬手指指长头发的,没说什么话直接就出去了。
    长头发的对门外笑,过一会,转身对阿声说:“你啊!别费工夫,有空回去多吃奶!”
    原来他不是帮助他,而是来嘲笑他的。
    阿声狠狠的记在心上。
    阿声对自己说,北方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于是,阿声失望回了家。
    于是,阿声还是照常去上自己的课。

    3
    一九八八年五月十三日,晴天。
    阿声在日记里记道:
    今天我的心情糟糕透了。为什么别人总是不理解我?朋友,同学,家人,甚至连不认识的人都这么地过分?难道我生下来就是来遭受这样的苦?无边无际的苦闷吗?爸爸说我要是再说不高考就打断我的腿,大哥大嫂在旁边帮爸爸骂我,妈妈也不理我。难道这就是我亲人?冷漠,无情,甚至拿刀子刺我的心脏叫我跳舞给他们看?我不是舞蹈家,我不是神仙,我不是他们的期望!我承认自己的无能,考试我考不好,和别人相处我处不来,老师同学都不喜欢我。我想死,却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我恨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
    或许,我真的太无能,太不上进了。所以今天班主任也这么批评我。刚刚晚自修回来,我见到工地上的那个北方人,他喝醉了冲在大马路上被我的自行车撞倒。我本来是要去道歉,可他没等我道歉,就拽住我的头发把我推倒在地上,我的车子也被他摔了几下。我真想拿石头砸死他!可是他哭了。蹲在我的自行车旁边哭了起来,哭完就躺在那里,我吓坏了,连忙扶起自行车回来。这算我的运气不好,身到那里都受欺负,连一个发疯的醉鬼都肆无忌惮欺负我,污辱我。世界变了,变得颠三倒四,把家里人都变成家外人。回到家,爸爸见到我脸上有伤,就问我是不是打架,我说没有,他不相信,拿木棒子朝我身上打,大声骂我不上进,说我就是一个下三滥的小混混,一辈子都没有出息!我不解释了,他们常常不相信我。我跟自己说,哪天我告诉他们我去死,他们也不相信,等他们真发现我死了,那时候我真死了,他们才高兴。
    本来我要做点作业,但我想没必要了,过几天我就跑外地去,真正不上学,逃出这个家和这个鬼地方,一辈子都不回来。
    我会做到的,一定。我发誓!

    4
    阿声决定出走。
    出走前发生了一件事情。
    阿声的父亲是个卖猪肉的,没有自己的摊位,属于挑着货物满地方叫卖的那种。
    父亲经过建筑工地那会,几个人冲出来对他拳踢脚打,没一会工夫,他便昏了过去。
    父亲被送回来的时候,猪肉没有了。
    送父亲回来的人就是那个长头发的北方人。
    阿声真正清楚看到这个人,算是第一次。
    他叫阿东,北方人。
    父亲醒来后却指阿东鼻子说是他袭击了自己。
    阿声的大哥听父亲这一说,连忙到院子外操起锄头进来要砸阿东。
    阿声想都没想,去抱住大哥的腿,忙叫阿东离开。阿东离开后,阿声先是被大哥一顿抽打,然后父亲又来一顿。
    父亲说:“你就是猪!这大路上谁打了我都不知道,猪肉也没有了,我也被打伤了,找谁赔?他一个北方来的,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就是他打的!不是他也要说是他,叫他赔!你大哥绑了他,他们就给我们钱!你他妈吃里的胳膊往外拐!”
    直到父亲打累,阿声才有力无气爬回房间。
    阿声对自己说,这个家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一定要走。
    可是,阿东的出现似乎把他所有的计划搅乱了,连他的命运也搅乱了。乾旋坤转的,他和阿东的命运都搅乱了。
    阿声后来说,要知道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情,他绝对不拉住大哥,绝对不管他们的事情。
    天定的事情往往都是自己不知道的,对阿声来说,自己的未来就是个未知数,所以,自己的命运自己都掌握不了,何况发生的事情?

    5
    阿声决定偷钱。
    他想,要离开必须先从家里偷足够的钱才能离开。至于要偷多少,阿声这么算的,出走找工作,首先要吃饭,每天至少要吃三顿,一顿饭三毛钱,工作可能要找两天,那大概要两块钱左右。等找到工作了自己也就有钱了。
    有天,他听人说,打工要坐车去外面,还要租房子住。
    阿声想,坐车要买票,可自己要去那里都不知道,这票要多少钱也不知道,就算到别的地方,租房子住也不知道要多少钱。
    阿声有点怕起来。
    因为,钱偷多了爸爸会发现,到时候又得挨打。
    目前来说,阿声已经偷到了七毛钱。
    阿声决定偷下去。

    6
    父亲发现钱少了,是在阿声偷钱后的第六天。
    那天阿声放学回来,自行车架在外面还没放好,父亲就从屋子里冲出来,二话没说扯下阿声的小背袋,把袋子里里外外抖个光。
    袋子里没有他发现的钱。
    父亲又把阿声拉过去,依次搜索他的口袋。
    结果,父亲一分钱也找不到。
    阿声心里既担心又兴奋,担心父亲发现了钱,也怀疑了他,高兴的是父亲没找到证据。
    父亲搜完一句话也不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父亲当家人说:“钱你们要,我就给你们。我还没死!用不着偷偷摸摸!我明明数好这么多钱,每一天总要少几毛钱。长翅膀飞了?”
    大哥大嫂闷头吃饭,小侄儿被父亲的话震得直哭。
    阿声的母亲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眼睛却紧紧朝阿声望。
    阿声始终不吭声。
    晚饭后,大哥把阿声拉了出去。
    大哥怒声问阿声:“钱是不是你偷的?”
    阿声说:“我没偷。”
    大哥推了阿声一把,说:“我没偷,你大嫂也没偷,难道是阿大偷了?”
    阿大是阿声的侄儿,是大哥大嫂一岁半的儿子。
    大哥对阿声在很多时候是没有办法的,因为不管他说什么,对阿声做什么,阿声不吭声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淡了。
    阿声偷钱的计划告一段落。

    7
    阿声经过工地,碰到阿东。
    是阿东叫住阿声。
    阿东甚至还带有火气责问阿声,说:“我救你爸爸,他为什么说我是打他的人?”
    阿声不想解释,本身就是爸爸不对,解释多了就是想摆脱自己的丑事,再说爸爸那天的想法确实丢人。
    阿东说:“我那天跑了,后来还看到他们打你。你不是他们家的孩子吗?”
    阿声看了他一眼,要推车走人。
    可是,阿东忽然说:“你是不是要到工地打工?”
    阿声心里莫名其妙兴奋起来。
    “是啊!”阿声高兴回答。
    阿声笑了,很灿烂。
    阿东望住阿声,自己也微微一笑。
    “你能做什么?适合读书。”阿东笑着说。
    阿声本来兴奋的笑脸,忽然僵了下来。
    “你能帮我吗?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赚钱。”阿声说。
    阿东用审视的目光盯住他。
    “我要离开这里。”阿声坚定地说。
    “为什么要离开?”阿东问他。
    “我不想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阿声觉得他没有诚意帮自己,自己没必要多废唇舌。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阿东的声音说:“你可以帮我递砖头。”
    其实建筑这里面有这个规矩,上工的民工分大工小工,相当于师傅和徒弟。大工负责上墙,小工负责递泥浆和砖头。到结账的时候,有的建筑队是统一发钱;但有的是大工随便带领小工,而小工的工资是由大工负责。
    这点上,阿声后来才知道阿东在帮他。

    8
    阿声有四天没有去上课。
    这天,父亲挑猪肉行卖,在路上碰到阿声的班主任,班主任把阿声不上课的事情告诉了父亲。
    父亲当场大怒,第一反应就是跑到建筑工地。
    父亲也知道,阿声要去的地方就是建筑工地,因为上次他来过。
    建筑工地上,阿声给阿东递泥浆,托着一盆泥浆吃力向上举。阿东看起来比较粗犷,内心却比较细,很体贴人,每到阿声提不起泥浆的时候,他都下去接。往往这种情况,小工都得下工回家,没人会要,因为拖大工的工分。
    建筑工地按工分计钱,你做少了就赚少,赚多赚少就看大工小工互相配合得是否默契,动作是否快。
    阿声明显拖阿东的后腿。
    阿声给阿东递泥浆的时候说:“东哥,要不我不做了。”
    阿东诧异道:“为什么?想上学了?”
    阿声摇头。
    阿东说:“该上学,人呢不能一辈子都干这个!”
    阿声问:“你为什么不上学?你能比我大?看你都比我小呢!”
    阿东大笑。
    阿东说:“你多大?”
    阿声说:“快十八了。”
    阿东笑:“我就比你大。我二十二。”
    正说着,阿声的父亲来了。气势汹汹过来,把肩膀上的猪肉担子一放,朝阿声大腿踹了过去。
    阿声立即倾倒在地上,本来举在头上的泥浆,脱手朝他他身上砸下来。
    父亲毫不留情面,往死里踢阿声。
    阿东看到,连忙从墙上跳下来,去推开阿声的父亲。
    阿声父亲见阿东,火气更加旺盛,转身去操起扁担朝阿东劈过去。
    一扁担就劈在阿东额头上,血很快流了出来,阿声见状,也顾及不了自己的疼痛,上前把阿东拉开,父亲的第二轮以后的扁担就落在阿声身上。
    阿声晕了。
    阿东后来再见到阿声感叹地说:“那会我以为你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3-8 20:36 | 显示全部楼层
9
    阿声醒过来感觉全身疼痛无比,他就躺在床上。
    阿声的母亲坐在木床前面的小木板凳上。
    母亲见阿声睁开眼睛,满脸悲伤立即没有,她笑了,上前摁住他不给他动;阿声心里委屈,呜呜地哭了起来。
    母亲示意叫他别哭,手指门外,意思说父亲一会进来就不得了。
    阿声心里惧怕,闷闷的把哭声噎了下去,泪水却滚落不止。
    到底,父亲进来了,看到阿声在哭。
    母亲见父亲进来,连忙站起来挡在阿声的前面。
    父亲冒着火的眼睛盯住床上的阿声,一手把母亲推开。
    阿声知道父亲要做什么,很多很多时候,父亲在打完他,然后会亲自到他面前说几句好话。
    阿声哽咽着。
    父亲就站在他的面前。
    父亲说:“我让你读书亏待你了?叫你去打仗了?”
    阿声无语。
    母亲过来拉父亲,父亲一臂膀把母亲甩得老远。
    父亲说:“今天要不是有人拦着我,我非把你的腿砍了不可!”
    阿声知道,父亲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他的身上,听别人说过,阿声出生的时候,接生婆告诉阿声的父亲,说阿声是“红包”落地,日后必是状元,是富贵之人。父亲欢喜,读书后阿声年年必须得考第一,若考不了第一父亲就打。渐渐地,阿声厌学,不喜欢说话。
    父亲说:“不上大学,你一辈子也卖猪肉!你大哥连猪肉都不会卖,种地种不活庄稼。我看指望你们是指望不出什么东西。”
    父亲对大哥心里始终有个节,大哥以前好赌。曾经把父亲所有的钱都拿去赌,后来父亲追了回来才没造成大损失。父亲认为大哥是来造孽的,只有阿声“红包”落地带给他福气。后来父亲听人说,只要给大哥讨个老婆,以后家门就福禄双进。
    大哥娶嫂子那年是十九岁,结婚第二年就生了娃娃阿大。自此,大哥再没有参加过赌博。结婚后第二年,大哥大嫂提出分家,分家那会还跟父亲大吵了一架。那会大哥没工作,嫂子才生阿大,分家自立是不可能的,父亲不答应,原因是大哥分家还要伸手朝父亲拿钱。大哥吵架的时候说嫂子生娃娃都是为父亲生的,生了娃娃要滋补身子,当然营养安家的钱都得父亲给。
    半年后,大哥外出打工,没出几天便在那边伤了人。
    大哥回到家,身无分文,生活开支都开不起,后来父亲又把他们一家子招了回来一起吃。
    阿声现在看到父亲一头斑白的头发,他知道父亲那是劳累出来的。
    阿声认为,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厌学,不喜欢跟人说话等等一切和别人不正常的行为都是父亲造成的。
    所以,阿声恨父亲。
    很多时候,阿声也会恨母亲,为什么自己的母亲是哑巴?为什么自己在家受委屈,母亲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了?
    到底,世界上只剩下阿声自己一个人。
    父亲说:“明天你给我去上课!”
    阿声想动一下身子,可一动,全身疼得不行。
    父亲说:“我打你还是轻的,以后没本事你活都活不了!”
    父亲说完转身就出去。
    屋子里,母亲立在门口楚望着阿声。
    阿声的眼睛直直望住蚊帐。
    阿声想,蚊帐的网一层一层把自己罩住,某一天,自己也会被罩得窒息二死,即使蚊帐还有孔透气,但那点气也不足自己呼吸活下去。
    阿声想,自己一定要逃!
发表于 2009-3-8 22:5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周周的故事有原型啊
 楼主| 发表于 2009-3-9 20:57 | 显示全部楼层
10
    第二天.
    北方人来了。
    建筑工地的那群北方人。
    来了十几个人,个个手持钢筋铁杵。
    阿东被他们扶着,头部受伤包扎着。阿声看到他,他似乎不愿意见到阿声。
    包工头冲父亲叫:“至少要赔医药费!”
    父亲说:“上次他打了我,偷了我的肉我都没说,你这会来向我要钱?”
    父亲边说边操起锄头。
    眼看就要动手了,阿声连忙冲出来拉住父亲。
    阿东这时候也说了话,他对工友们说:“算了,我自己找的。”
    工友们忿忿不平,说:“不行!他们本地人欺负外乡人,这事情不赔就不能了!”
    阿东不再说什么了。
    阿声知道,要真打起来他们人多,北方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父亲只有被打死的份,大哥不在家,大嫂抱着侄子远远躲在屋子里,隐隐约约听到侄子的哭泣声。
    阿声死拉住父亲,不给他动。
    阿声对阿东说:“东哥,我在你那里干活的钱都不要了,算是赔偿!”
    包工头冷笑说:“你那天点工钱买块包扎布都不够!”
    父亲说:“想要钱除非你杀了我!”
    父亲抡了锄头朝包工头轰过去,阿声被甩倒在地上。
    紧接,一帮北方人把父亲摁倒,叫骂踢打。
    阿东去拉住他们,可拉都拉不住。
    阿声倒在地上也不动,他就看着,心里自己说,打吧!把父亲打死,自己以后就自由了。

    11
    父亲最终也没把钱给那帮北方人。
    大哥回来见父亲受伤便要去找他的哥们砸工地,父亲阻止了。
    父亲很明白,本身就是自己理亏,要是事情闹大了对家里没有什么好处,老的老小的小,一家子还靠他和大哥撑着。
    这么说,大哥还是冲着气,说什么也不甘心。
    父亲说:“你要是给我出去惹什么事情回来,以后别冲我拿钱。”
    大哥气都不敢出了。
    最后,大哥的气全撒在阿声身上。
    大哥一连三天都在骂阿声,阿声没回什么话。有一回,父亲给撞见了。
    大哥见到父亲就一巴掌落在阿声的头上,转移他的怒气。
大哥这意思就好像告诉父亲,他替父亲教训阿声。
可父亲的反应出人意料。
    父亲顿时恼火了。
    大哥理直气壮冲阿声说:“爸被打成那样都是你不懂事,都那么大了还给家里添事!”
    父亲说:“人家打的是我,这和阿声没关系。”
    大哥不说了,心里暗暗不爽。
    于是,有一天,大哥把心里的不痛快说了出来。
    大哥说:“什么事情你们都护着他,哪天把家里翻了,叫人把我们家都杀了你们才叫哭。我就不是你们的儿子,什么好的总向他。”
    这会是在吃饭,父亲一听,勃然大怒。
    父亲说:“什么叫向着他?我打他少点了,还是打你多一点了?”
    大嫂忙把大哥拉住,大哥把大嫂一推,自己站了起来。
    大哥说:“他不读书,你非要他去。读书不要钱啊?你就不心疼。阿芳生孩子你就没拿几个钱出来。到底心里向着谁自己知道。”
    父亲把碗往地上一摔,站起来给大哥一巴掌。
    大哥眼红脖子粗的,整个就是要打架的架势。
    父亲说:“你想打我?娶了媳妇要当家,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有没有当家的样子。给你读书你去赌钱,去打工你去杀人!你说你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大哥气得泪水往外掉。
    父亲说:“这个家我有一天活着还是我说的算,什么事情轮不上你来点头点尾的。你要是看不顺眼,自己出去挣大钱离开这里我不阻拦你。”
    大哥把凳子一踢,转身就冲出去了。
    这顿晚饭谁也没动筷子。
    大嫂抹眼泪坐一边,侄子阿大哭着叫着,父亲和母亲几乎是愣住了。
    阿声过去抱住阿大。
    阿声心里说,吵吧!关我和阿大什么事情!
    阿声抱住阿大站在门口,大嫂和父亲聊了一阵子。
    大嫂说:“以后真分家,我们跟妈过,阿声跟你过。两兄弟什么都得摊平!”
    父亲沉默。
    大嫂又说:“牛子说了,他想包鱼塘养鱼。等我们日子好过了就搬出去。”
    父亲还是沉默。
    大嫂继续说:“养鱼的本钱他想跟你提,我也想过,他们两兄弟,一个可以去读书,一个求个本钱你不可能不给!”
    父亲终于说了:“我没钱!”
    大嫂声音变尖了:“阿声是你的儿子,牛子就不是?阿大就不是你孙子!”
    父亲狠狠地说:“你瞧瞧他那出息,还想养鱼!一天不给我添乱我给祖宗烧高香了!”
    大嫂哽咽说:“阿声是红包衣出生的,是状元命!反正牛子是乞丐命!”
    大嫂说完大步走出来把阿大从阿声怀中抢过去。
    阿声知道,这阵子恐怕是宁静不了。
    再有一个就是北方人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阿东没讨到一分钱。


    12
    阿声必须在北方人再来家前找阿东谈谈。
    阿声觉得不管怎么说就是自己的不对才造成阿东的受伤。
    阿声觉得自己对不起阿东。
    见到阿东的时候,阿声开口就道歉。
    阿东说,没关系,要怪就怪你的父亲。
    阿声笑笑。
    阿声说:“以后,可以不叫你的兄弟去我家里吗?”
    阿东脸上有点为难。
    阿声失望极了。
    阿东说:“我想办法阻止。”
    阻止?
    阿东说:“他们今天还要去你们家,我拦都拦不住。你不来我还想去你们家通知你们呢!”
    阿声很愤怒:“他们是强盗?是土匪?我都来跟你道歉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阿东挠挠头,不知道如何说好。
    阿声也不想说什么,推自行车上学去了。
    后面,阿东的声音传过来:“你放心,我会阻止他们的。闹大了大家都不好。”
    阿声认为他是在敷衍,自己的父亲上次受人袭击都能随便嫁祸给别人,何况父亲众目睽睽伤了别人!别人来家里讨赔偿也理所当然。
    但阿声认为他和阿东多多少少还算有交情。
    难道交情不能化解这件事情?
    阿声其实已经走远了,想了想又折身回来,从口袋拿一沓零钱,一毛一毛的。
这是阿声从家里偷的钱。
是阿声要离开的路费,生活费。
    阿东涨红了脸,眼睛直视阿声。
    阿声什么都不说,直接把钱塞进阿东的口袋。
    要走的时候,阿声才说:“我就有一块钱,拿点消炎的贴片应该够了。我做小工的钱也不要了,算赔给你。”
    阿东愣愣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这个时候,阿声家发生了事情。
 楼主| 发表于 2009-3-10 11:33 | 显示全部楼层
13
    工友们再去阿声家并没有通知阿东。
    等阿东从其他工友口中得知他们去了阿声家,便慌张赶过去。
    此时,阿声家已经陷入战争当中。
    阿声的大哥牛子高举斧头,父亲握住锄头。
    工友们拿钢筋铁杵。
    阿东远远就听到牛子的声音:“他妈的,你们来一个我砍一个!”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阿东冲了上来,连忙把工友们隔开。
    阿东说:“大家听我说,这事我和他们已经了结了,不信?这是他们给我的钱!阿声给我的。”
    工友们面面相觑。
    父亲和牛子也奇怪不已。
    阿东说:“现在是误会,过去了就过去了。散吧!散吧!”
    工友们纷纷说:“拿了钱怎么也不嗤一声!”
    阿东连忙说对不住。
    最后工友们拖拖拉拉离去。
    见工友们走远,阿东又从口袋拿出那一叠零钞塞给阿声的父亲。
    阿东说:“这是阿声给我,你替我还他。”
    父亲望住阿东离开,眼睛似乎要怒放出火来。

    14
    其实阿声并不知道自己偷钱的事情败露。
    放学回来,父亲已经拿着木棒在门口等他了。
    阿声看到父亲拿木棒就知道是在等他。阿声先进门,眼神四下游移,他很慌张,心虚的慌张;然后把自行车一摔,他便连忙跑进自己屋里。
    屋子里唯一能保全自己安全的地方就是床底。
    阿声钻进床底。
    父亲还是追了进来。
    粗喘气。
    重重的脚步声。
    床底向对着门口,门外,大嫂抱住阿大远远看着。
    父亲一木棒打在床板上。
    父亲说:“你给我出来!”
    阿声说:“我不出去!”
    父亲又一木棒落在床上,整个床震荡起来,床上的灰尘洒洒的掉落,洒在阿声的头发上。
    阿声几乎能听到自己胸口发出的“咚咚”的跳动声。
    父亲恼怒叫:“你再不出来,我掀开你的床!”
    父亲还真掀了!
    床板很重,父亲掀起,又猛一松手,床板狠狠落下。可能阿声的头稍微高出来,被砸落的床板压到了。
    火冒金星,阿声爬倒在地上。
    阿声真正感觉到疼是一会之后,那已经是父亲把他从床底拖出来了。
    父亲的木棒狠狠抽在阿声的臀部上。
    阿声眼睛紧紧闭着,一声没吭。
    父亲边打边说:“我叫你偷!我叫你偷!小时偷针,大了你偷人。偷了钱送人!我打死你!”
    父亲一点都不手软。门外,大嫂抱住阿大,阿大哇啦哇啦的哭,她没抱走,紧紧看着。
    后来还是母亲冲进来死活把父亲拖住。
    父亲停下了。
    阿声觉得,可能父亲年纪真大了,应该是打累了。
    阿声慢慢爬起来,把地上凌乱的书一本一本捡起来。
    阿声告诉自己,不许哭,真的不许自己掉眼泪。
    可是,阿声的泪水就是不听他的,还掉个不止。
    阿声幽幽地说:“我偷的!我打算偷一百块钱!”
    父亲更加火了。
    父亲把母亲推开,捞起旁边的木棒,当木棒举起来那刻,他却下不起手。
    阿声直直就跪在地上。
    阿声泪水一掉一掉,说:“你打吧!打死我也好,我活着没什么意思!”
    父亲下不来手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3-11 00:40 | 显示全部楼层
15
    这口气阿声始终咽不下去!
    这个账要找阿东算。后来大嫂对阿声说那天北方人来家寻事的情景。
    大嫂说:“他们怎么离开你自己肯定不知道!那个长头发土匪北方人拿一堆钱给爸,那钱还亮光亮光有猪油。他说,是你偷给他的。”
    阿声认为,自己拿钱给他,没说自己偷给他,明摆就是阿东借机报复自己。
    阿东绝对是故意的!用另外的方法报复他们家!
    阿声怒火万分地去找阿东。
    阿声拿着一块石头,他就想,阿东要打人,他就一石头砸在他脑袋上。
    于是,阿声偷偷钻进民工的棚子里。
    此时,民工还在上工。
    或许说很巧合,或许说上天给阿声安排这个机会。
    阿东回棚子里拿水喝。
    当阿东进来时发现阿声立在前面,手拿石头。
    阿东先一愣,然后连连后退,似乎被阿声的架势震惊了。
    阿声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阿东显然很茫然。
    阿声非常激动,瞪住阿东:“你为什么这么做!”
    阿东吞吐道:“我……我怎么拉?”
    阿声:“你为什么!”
    阿声一石头朝阿东砸过去,阿东闪开,石头砸到外面,只听到外面一声大叫。
    阿东连忙撩起布帘往外看,石头砸在一个工友的脚上。
    阿东连忙把帘子扯下,对阿声说:“你赶紧从那边走。快!”
    阿声一动也不动!
    阿声被这状况吓住了。
    阿东把阿声推倒在地上,然后自己从地上拿起一块砖头。
    工友们闻声跑来了,进来一看,见阿东拿石头对地上的阿声,俨然要打起来的样子。
    阿东装发怒对阿声说:“你再来发疯我砸死你!”
    包工头进来了,外面被砸的工友也进来。
    包工头说:“怎么回事!”
    阿东忙说:“他来讨回赔偿金,我不给,他要跟我打。他再动我就砸死他!”
    包工头厌恶地说:“哟嗬!还有脸来拿?把他轰出去!”
    几个工友把阿声架了出去。
    棚子里只见包工头训斥阿东说:“我以为是那小子干的,还想废了他!倒是你砸自己兄弟,你说怎么办!”
    阿东连连说:“从我工钱扣吧!买药的钱我出!真对不住了”
    阿声被架到工地外,他们直接把他推倒在马路边。
    阿声远远的就站在那里,望住帐篷,久久没见阿东出来。
    好一阵子,见阿东从棚子里出来,一脸难过。
    阿声心里忽然也难过起来。
    阿声认为,自己可能误会阿东了。
    当阿声真心真意再来工地找阿东道歉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到一件事情正等自己。
    阿声在以后的日记里写道:若是知道有这么一日,我绝对不去工地。

    16
    那天从工地回到家,阿声心里就没平静过。
    到了晚上。
    阿声左思右想,自己应该去找阿东赔礼道歉。
    可是阿声在家里实在找不到一点觉得像礼的东西拿去。
    他想,白天去也可以,但白天被那些北方人看到说不定又得撵出来,这么想,阿声决定晚上去。
    末了,阿声从杂物缸里滔出几把干桂圆。这是母亲去年从树上摘下来晒干的,听说这干桂圆别人收购卖国外去,可能是母亲晒的不好一直没卖出去。
    阿声觉得有点少,想继续滔几把。
    这时,外面传来父亲和大哥吵架的声音。
    阿声慌了,急忙把所有的桂圆放回缸里,然后回到床前,故作学习的样子。
    其实,他知道父亲他们是不会进来。
    阿声这是心虚。
    心虚的人常常学着去伪装自己,有时候伪装给别人看,有时候伪装给自己看。
    阿声就是伪装给自己看。
    外面传来摔打东西的声音,凳子摔响,好像碗也响了。
    阿声想,明天还有东西盛饭吃吗?
    阿声实在坐不定,他想出去瞧瞧。
    其实这个时候,父亲已经把大哥推到院子里。
    阿声走出自己房间门口,就看到父亲和大哥互相对站着。
    父亲说:“我没钱!你要自己养鱼自己找本钱,从我这里拿本钱你想错了!”
    大哥说:“我知道你不给,我读书你也不给!”
    父亲一点火都没有,轻松地说:“你讨老婆的钱不是我给的?”
    大哥吼了出来:“老婆老婆,我想讨?你没拿锄头逼我讨老婆我会讨!”
    父亲无话可对。
    这件事情,父亲明显是理亏。
    那年大哥从外面生事回来,父亲就张罗他的婚事。找人托媒,相亲,都是父亲压大哥去的。后来到了领结婚证,父亲还压着大哥一起去派出所修改年龄。
    大哥那时反抗过,父亲说,你要是不结婚,这个家你也别呆了,你这个儿子我不认!
    大哥那会才十八九岁,和现在的阿声一样的年纪,他固然是怕了。
    现在,这恰好是大哥反抗的理由。
    所以,父亲理亏了。
    大哥很不满,说:“我不读书,我只要养个鱼塘就好。你不给我出钱,叫我抢劫杀人去!”
    父亲忽然大动肝火,头也不回转身走回房去。
    阿声想,这事情看来也就这么结了,父亲不搭理,大哥再吵也没办法。
    过了一会,父亲拿一个小袋子出来。
    袋子是鼓的。
    父亲把袋子朝大哥身上砸。
    父亲说:“拿去!”
    大哥再说什么,连忙把袋子拉开,掏出一打钱。
    大哥一怔,最后便说:“别说买鱼苗,连修个鱼塘坝子都不够!”
    父亲火气一下子爆发了,他说:“你要发财还要装富人装地主找人给你做坝子?你没钱自己修理去!我只给你鱼苗的钱!其他的我没有了!”
    父亲气愤的走回房间,用力将门关上。
    大哥呆呆提那袋钱,大嫂抱住阿大在一边,话也不敢说。
    阿声连忙退回自己的房间。
    阿声想,等他们休息了自己去找阿东。

    17
    这一晚,阿声没能等到大哥离开院子。
    阿声出来看几回,每次都看到大哥坐在院子的木柴上。
    于是,阿声困了就睡了。
    阿声想,等醒了就去找阿东。
 楼主| 发表于 2009-3-11 19:42 | 显示全部楼层
18
    阿声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清醒过来。
    他宁愿自己一辈子都这么昏昏欲睡。
    每天上学放学,阿声都要去工地转两圈,目的就是能碰上阿东,然后把桂圆给他。
    当然,重要的是阿声要好好的,好好地跟人家道歉。
    但过了很多天,阿声都没见到阿东。
    阿声又不敢贸然去找阿东。
    阿声能做的,远远地躲在砖头堆边望工地。
    也在这几天,他发现工地有贼。
    几个贼,年纪不大,鬼鬼祟祟晃悠在工地旁边。
    这天,阿声还是和平时一样躲在砖头堆边上等待阿东的出现。
    可是等到的是几个偷工地钢筋的贼。
    贼从阿声面前溜走。
    贼警告阿声:“你叫人我杀你全家!”
    阿声连屁都不敢放。
    又过一天,又是这个地方,又是这帮贼。
    还是一天,还是这个地方,阿声被工地的人摁住了。
    于是,包工头出现了。
    包工头一耳光火辣辣扇在阿声的脸上。
    包工头怒斥:“我叫你偷!”
    包工头叫人拿刀子过来,扬言要砍了阿声的手。
    阿声吓哭了。
    这次是阿声毫无意识的哭了出来。
    阿声想,这里不会有人帮自己的,说白了都是自己的仇人。
    阿声说:“不是我偷的!是他们偷的!”
    包工头说:“哟嗬!不打你自招了!绑了绑!送公安局!”
    几个民工拿绳子要绑阿声,阿声死活挣扎。
    阿声叫:“我看到他们几个人偷你们的钢筋,不是我偷的!”
    包工头说:“是同伙吧!”
    阿声解释:“不是!我来这里有事!我没偷!”
    一个民工说:“我看到他好几天了,不是偷的也是给他们放风!”
    包工头手一扬,几个民工摁紧阿声把他绑起。
    阿声哭,声音却哭不出来。
    包工头朝阿声踹了几脚,其他民工也动手揍他。
    阿声抱在怀里的桂圆包忽然散落在地上。
    阿声几乎被打了七荤八素,顿时他们停了。
    阿声抬头正好看到阿东,应该说他不是阿东。
    因为阿东的头发是长的,又脏又邋遢。
    此时的这个像阿东的人是短头发,完全比阿东好看的人。
    那人说:“别打了!再打就死人了!”
    阿声确定这个声音就是阿东的声音。
    阿声心里兴奋起来,原来自己等那么久等不见他,原来他把头发理了。
    包工头说:“阿东,他偷钢筋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阿东镇静地说:“我知道,而且我知道不是他偷的!”
    包工头噎语。
    阿东开始解释道:“谁见他偷了?抓贼抓赃,抓奸抓床!你们抓到他什么了?万一打死了他,公安局找的还不是我们。”
    包工头忿忿地:“不是他偷,那也是他同伙。脱不了干系!”
    阿东一时对不上来,低头看地上散落的桂圆。
    阿东走到阿声面前。
    阿东问阿声:“这桂圆是你的吗?”
    阿声猛地点头。
    阿东蹲下捡气桂圆。
    包工头忽然也傻了眼了。
    阿东大笑起来,说:“你们啊就是嫉妒我!”
    包工头一巴掌落在阿东头上,说:“你有毛病是不是!”
    阿东说:“不是!我早应该跟你说的,人家阿声拿东西给我的,我怕你们见到他又轰走他,就叫他在这里等我了。你看,我托他带给我的桂圆。大家要不要尝尝?”
    包工头张着嘴巴竟然答不上来。
发表于 2009-3-11 21:10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气冷啦这些天

最近天气总是阴阴冷冷的……






破碎机   反击式破碎机   颚式破碎机   冲击式破碎机    对辊式破碎机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19
    阿声说谢谢阿东。
    阿东笑笑,说我相信你。
阿声知道阿东相信他的什么,不是偷钢筋的贼。
    阿声把桂圆全部给阿东。
    阿东说,真的给我?
    阿声点头。
    阿声说:“你头发怎么剪了?”
    阿东羞涩起来。
    阿东说:“人家说头发长像土匪。”
    然后阿东给阿声说这几天的经历。包工头给阿东介绍个姑娘,也是北方过来打工的,那姑娘不是很漂亮,但心眼好。包工头有意撮合他们。但后来姑娘见到阿东,说他一头长发像混混,后来包工头再撮合,那姑娘也不愿意见阿东。
    阿东就这样把头发给剪了。
    阿声说:“她是没这福气!好姑娘多了,相信你找到个好的。”
    阿东只是傻笑。他说:“其实我就想先找到很多很多钱回老家盖个房子,再讨媳妇。家里穷,媳妇讨上也关不住。”
    阿声能感受到阿东心里所想的,一下子被他的话给忧郁住了。
    阿东忽然问阿声:“你呢?你大哥好小,都有孩子了,你不读书就娶媳妇吗?”
    阿声摇头。
    阿东推阿声一下,说:“鬼信你!在学校搞对象了吧?”
    阿声只是笑,摇头。
    阿东没再说什么。
    要走的时候,阿东拉住阿声。
    阿东说:“我看看他们打你的伤。”
    阿声摇头,说没关系。
    阿东还是问了阿声:“你是不是你爸爸的儿子?”
    阿声点头:“是啊!”
    阿东说:“你爸爸喜欢打人吗?我爸就没打我。”
    阿声一笑,说:“那是你爸,这是我爸!”
    阿东真的没话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20
    回到家,母亲首先看到阿声脸伤受伤。
    母亲慌张把阿声推进房间,关切责问阿声。
    母亲不会说话,指手画脚地“问”。
    阿声编了个谎。
    阿声说:“和同学打篮球,撞伤的。”
    母亲指指外面,意思说:“你爸爸回来又要骂你了。”
    阿声摇头,说:“骂就骂,打我都不怕,还怕他骂吗?”
    说着,父亲的声音袭击了过来。
    父亲就站在门口。
    其实,阿声说这句话就是说给父亲听。
    父亲说:“我打你是轻的!”
    阿声抑制不住了,特别听到阿东说他父亲没打过他的时候。
    于是阿声爆发地喊:“人家的爸爸就没打自己的儿子,你就老是打我!你要是不想要我干吗生我!”
    说着,阿声的泪水委屈的掉。
    父亲怒了,三步并作两步蹿进来,劈头盖脸给阿声抽耳光。
    父亲说:“人家怎么天天拿第一,你天天拿是倒数。人家儿子也读书,你也读书,你都读哪里去了!”
    阿声无言,抄起包冲出门。
    父亲跺脚,大声说:“说你两句你就跑!你要是有本事,跑了别回来!狗杂种!”
    阿声跑出去的时候就对自己说:是!我是狗杂种!以后跑出去一辈子都死在外头!

    21
    阿声无处可去。
    此时,阿声就是行尸走肉。
    阿声认为自己就是没有灵魂的躯体。
    阿声写过一首诗歌这么描述自己的:

    我是一条不会摇尾巴的狗。
    生下来不会哀叫,
    雨声,雷声都无法令我发抖。
    看那苍茫的天际,
    谁给我自由?
    奔跑吧!奔跑吧!
    你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小丑!

    阿声很想大声背诵。
    可他不能。
    因为世界不会因为他在这里哀叫而怜悯他!
    阿声一直走,向前走。
    前面是一条河。
    女人们喜欢在这里洗衣服,小孩子喜欢来这里嬉戏耍水。
    阿声也来过。
    很小的时候来过,那个时候大哥带他来,学会游泳是因为大哥把他抛在水中央才学会的。
    阿声很怀念小时候,那会很自由。
    至少那会父亲的打骂没那么严厉,或许说,父亲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爱。
    如今,都变味了。
    河还是这条河,水呢?早不知道流淌到了那里。

    22
    阿声坐在河边,一直到太阳下山。
    阿声想着就这样坐着,哪里也不去!
    太阳几乎下山了,周围一片昏暗,河面上有远山的倒影,远山的顶方一片金灿灿。
    夕阳无限好,只是已昏后。
    阿声在心里惊叹。
    那边,一个黑影慢慢移动着,向河边移动。俨然不是鬼,不是魑魅,阿声看得真切是一个人的影子。
    阿声认为,没看到一个人的灵魂他不叫人,应该叫影子。
    此时,那个影子就在阿声的眼皮底下慢慢地,慢慢地朝前移动。
    世界上不会有同样的东西存在。比如人的样子,人的思想,树叶等等,即使很相似,却不可说一样。然而,他现在感觉世界上存在一样的东西。比如自己的影子,和河边上那个移动的影子。
    不就是没带灵魂的吗?
    阿声很想叫住那个影子。
    阿声把头转到别处,看看周围慢慢暗下来。
    五月的天到晚上还是有点凉意,有风,风似乎可以刺到人的骨头里。
    阿声瑟缩起来,抱住膝盖。
    当阿声把头转回来再看河边,那个影子不见了。
    阿声想,莫非自己真的见到鬼?
    只有鬼才能这么迅速从他的视线消失。
    阿声害怕了。

    23
    其实在这个时候,家里还没有吃饭。
    大嫂正在给母亲剥蒜头,母亲在厨房灶头忙碌。
    父亲则在门口抽旱烟,大哥抱住阿大逗乐。
    阿声站在门外,里面的情景已经看得清楚透彻,多少年都这样。
    若是哪天家里没有阿声,他们也一样这么生活,就像世界上的人不会感觉失去空气一样。
    父亲最先看到阿声,却把头一侧,旱烟秆子往墙边一靠便站起来走开。
    大哥紧接看到阿声。
    大哥把阿大抱过去,说:“抱他一会。”
    阿声知道大哥干嘛去,吃饭前一定要去看他的鱼塘。
    阿声把阿大抱了过来,阿大在他怀里乱撑。
    阿声心里忽然讨厌起阿大来。
    大哥走了,父亲也进了厨房,外面静悄悄。
    阿大嘎嘎的喋声一阵又一阵叫阿声厌恶。
    或许,阿声真的心里闹鬼,不然自己怎么往阿大的手臂上掐了几下?
    阿大哭了,狠狠地哭。
    大嫂听到阿大哭声连忙从厨房跑出来,见到阿声抱住哭得厉害的阿大。
    大嫂先左右寻视,估计是找大哥。
    大嫂问:“你大哥呢?”
    阿声眼孤孤望住大嫂没回答。
    大嫂不问了,把阿大抢过来,口里骂着:“又不是姑娘,问个话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阿声呆呆望大嫂呵阿大。
    最后,阿声说:“我掐了阿大!”
    大嫂猛回头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下就把阿大翻个转来检查,看伤着了没有。
    阿声说:“我掐他的手臂!”
    大嫂连忙把阿大的手臂扬起来看,一看果然有个红红的掐印。
    大嫂气疯了,把阿大往地上一蹲,冲上前给阿声的手臂掐了几下。
    阿声感受到锥心的疼。
    大嫂掐完了,然后破口大骂:“谁骂你打你你打他,拿我们阿大出气,你不怕遭雷劈!”
    阿声手臂疼,心里也疼,嘴里却幽幽地笑。
    次日,大哥一大清早就撞开阿声的房门。
    阿声几乎是被大哥拎起来的。
    最后,阿声被摔在门角落。
    阿声彻底从梦中惊醒,大哥举起劈柴的刀子对着阿声。
    阿声紧紧缩在墙根上。
    大哥吼道:“你比婆娘的心都毒!我今天就收拾你!”
    大哥把刀往阿声身上劈。
    好几下阿声躲了过去,最后一下,大哥竟然劈到了他的肩膀。
    血很快冒出来。
    衣服红了。
    大哥的刀还要继续,大嫂发疯冲进来拖住大哥。
    大嫂冲阿声喊:“你快跑!快跑!”
    阿声知道大哥为什么要砍自己,因为大嫂昨天晚上跟他说掐阿大的事情了。
    阿声没跑。
    大哥把大嫂甩到一边,又迅速举刀砍。
    阿声眼睛慢慢闭上。
    阿声想,劈得好!爽快点更好!
    可是,父亲的声音喝住了大哥!
    父亲三步作两步跨进来,一脚就将大哥踹开。
    父亲关切地把阿声扶起来,手颤抖地撩起他的肩膀的衣服,只见一道伤口一张一合冒着热血。
    父亲拉起声音冤冤地喊:“他可是你的弟弟!畜生!”
    大哥有理气更壮,扬起手中的刀说:“我砍的就是他!”
    父亲泪水流了。
    母亲这才慌张失措进来,一会看大哥一会看阿声,彻底地被这情景震惊住。
    很快,母亲清楚起来,走到大哥面前抢下大哥手中的刀,用刀背狠狠抽大哥。
    大哥喘气,一句话也没说。
    母亲就一个劲地打!
    大嫂看不下去,转身冲出了房间。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15:30 | 显示全部楼层
24
    从镇卫生院回来的路上,阿声看到一副棺材摆在路边。
    有人死了。
    棺材边上,是棺材里死人的亲人,那些亲人嚎啕大哭。
    阿声看到,听到,心忽然酸到极处。
    阿声站在棺材的不远处,看着。
    阿声想,要是大哥砍死了自己,有没有人也这样哭?
    阿声摇头,绝对不会有!
    阿声知道死的那个人是谁。
    死的人叫合子。
    合子二十三岁,男。
    合子是自杀死的,跳河自杀。
    合子家有个姐姐,父亲和母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姐姐前两年嫁给一个军人。若说他姐姐嫁给了军人,那么合子同时也“嫁”给了一个军人。
    这是阿声回到家听到大嫂说的。
    关于合子的故事,阿声是震撼的。
    更震撼的是,那天在河边,阿声看到的影子竟然是合子。
    为什么合子要自杀?
    大嫂说:“他要跟他姐夫私奔。”

    25
    以下,是阿声了解到合子的故事。
    同时,阿声也记录起来。
    在阿声的日记里,作为不是日记的日记他这样记述:
    这个故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存在很确切的真实性。
    合子的姐夫叫大有。大有在结婚前就认识了合子。有人说合子姐姐和大有的婚姻就是一场阴谋。是大有与合子的阴谋。
    合子对大有说:“若能两个人在一起,必须是男女。”
    可是,合子是男的,大有也是。
    大有刚从部队退役,回来分配在某机关,他是个相当帅气的男孩。那个时候,合子给姐姐制造巧合,巧合让她遇见大有,巧合让大有喜欢姐姐,而姐姐又顺其自然爱上了大有。于是,短短半年间,大有就成了合子的姐夫。
    姐姐很爱大有。
    合子也很爱大有。
    每当看到大有和姐姐恩爱在一起,合子心里都流血,总想着什么办法要去报复姐姐。
    这个时候,大有已经住进了合子家。
    在大有的帮助,姐姐也找到一个机关的工作,有时候加班,每每这时,大有和合子就过两个人的世界。
    好景不长,合子的母亲发现了这个事情。
    母亲没当面捅破,悄悄告诉了合子的父亲,父亲是个闷气的人,也没表态。这个事情最后也没喧暴出来。
    直到有一天,姐姐下班回家,看到大有与合子在自己房间里热吻,事情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
    没出两天,姐姐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强制把大有拉出了家里。
    姐姐离开后,其实合子和大有还是常常见面,见面的地方就是河边的树林。
    树林是他们快乐的天堂,激情,话语衷肠都在这里实现。
    这个事情在此之前除了合子家知道别人都不知道。
    至于后来别人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建筑工地里的一个民工。那个民工就是阿东。
    大嫂说:“那个民工和合子也有不干净的关系,大有发现了就拿刀子要砍他。合子不给砍。合子说那个民工是自己的知心朋友。但大有不相信。”
    正当大有和合子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姐姐把这个事情对别人说了,扬言要与大有离婚。姐姐为此自杀好几回。
    最后,姐姐因怀孕逼迫大有与自己辞机关工作到了深圳。临行前,大有找到合子,把这事情与合子说,合子说你们走也可以,但我会去深圳找你们。
    大有说:我想过平静的生活,这样闹的日子我没办法过了。
    最后,又发生几件事情,这些事情彻彻底底让合子失去生活的信心。
    于是那天,他来到了河边……

    26
    合子死了。
    合子开心了。
    阿声想,自己没遇见合子一样的事情,但生活面前人人平等,那么现在自己所遭遇的和合子又有什么分别?
    如果自己真死去,家里人还能跟合子家人一样为自己伤心吗?
    阿声想到了死。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27
    阿声嘲笑过自己懦弱。
    只有懦弱的人才想到死。
    或许,真正给他力量,给他活下去的勇敢的人上天早早已经安排好了。
    每日,阿声仍然推着他的“二十八哥”上学下学。
    阿声喜欢把他的自行车叫“二十八哥”。
    阿声给自己说,一个人要活得如木头,要死得若跳蚤。
    活成木头,别人对你无可奈何,自己也对自己无可奈何,到底,无忧无虑。
    死成跳蚤,那是日后的希望,即欢乐升天。
    就这样,一过又将近十天。
   
28
    阿声的生日是五月十六。
    阿声出生那天除了“红包衣”落地,家里还发生一件奇事。根据邻居说,他出生那天,原本哑巴的母亲忽然说话了,具体说什么,众口纷纭。最后,他们说想要知道你母亲讲什么话,得去问接生婆。
    其实,接生婆接生阿声后的第三年已经死了。
    阿声母亲会说话,便没了依据考证。
    五月十六日。
    这天,阿声十八岁,成年人了。
    阿声见过同学过生日,那个同学是省城转来的,听说他在省城打架,他父亲把他弄到这所学校读书。那同学的父亲据说还是个官,平日里那同学很招摇。
    阿声喜欢用招摇形容那个可以过生日的同学。
    那同学叫周小里。
    后来阿声听说周小里在省城因为捅了人一刀子,他父亲才把他送来的。很巧,周小里到学校分进阿声班,正好和阿声同桌。
    阿声在心里十分厌恶周小里。
    首先,周小里会有吃不尽的零食。
    然后,周小里还有花里花哨时尚的衣服,常常吸引同学到座上吹牛。
    最后,周小里喜欢炫耀自己的生日,说每年生日他都收到什么什么人的礼物。
    对阿声来说,可能自己是因为嫉妒他才厌恶他。
    阿声承认自己小气。
    但阿声给自己解释说,应该很多人都不喜欢周小里,自己是其中一个罢了。
    于是,阿声又有一个解释,因为周小里喜欢整自己,所以自己才厌恶他。
    为什么用整来说?
    比如,阿声上课会闻到屎的臭味,同学们纷纷伸头向他,然后责备他拉屎不刮屁股,还遭老师的白眼。等他发现抽屉有一坨屎的时候,旁边的周小里已经大笑离开座位,和一帮同学哗啦爆笑。
    常常的,阿声就在周小里那里失去灵魂。
    阿声说,我没有灵魂。
    所以,阿声忍不住的时候就动手。
    第一次, 阿声用口咬了周小里。
    第二次, 阿声操起板凳砸周小里的腿。
    第三次, 阿声被周小里叫人狠狠抽一顿。
    第四次, ……
    阿声打那起,在学校不说话,尽管还有人来跟他说,他都是沉默以对。
    五月十六日,只有阿声才知道自己的生日。
    母亲不会清楚的,阿声认为母亲的思维是不健全的,如果健全就不可能丢失语言功能。
    父亲不可能知道,因为父亲知道的就是他担子的猪肉。
    大哥大嫂就不用说了,期盼他们给你记生日?恐怕他们自己的都忘记了。
    但对阿声来说,十八岁,给他太多的兴奋了。
    至少,他可以冠冕堂皇出去打工,不再受限制。
    可是五月十六日,阿声却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变成了小偷。
 楼主| 发表于 2009-3-15 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29
    老师把阿声叫去了办公室。
    阿声以为自己刚才上课睡觉被抓来训斥,所以胆颤起来。
    老师没等阿声把头低下就一耳光扇了下来。
    阿声没言语,错了就得挨打。
    很多时候,别的同学做错事情都被老师打。
    老师说:“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阿声点头。
    老师笑了:“承认快了。”
    最后,老师没说什么,直接叫阿声出去,围球场跑二十圈。
    阿声没抗议,谁叫自己上课睡觉被抓?
    当阿声跑完二十圈球场回来,老师的一席话把他彻底震住了。
    老师说:“明天把你爸爸叫来学校。”
    阿声紧张不已。
    老师说:“偷周小里的手表你承认了,这是大事情。叫你爸来!”
    阿声连忙说:“我没偷!”阿声根本不知道周小里手表丢失是怎么一回事情。
    老师说:“没偷?班长从你抽屉搜出来的。”
    老师说刚才他来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叫班长搜查他的抽屉了,周小里今天报失手表,全班搜查,最后在阿声抽屉发现了手表。
    阿声无语反抗。
    阿声以为自己上课睡觉挨罚,原来老师把他当小偷!
    一下子,阿声觉得天都崩了。
    叫他回去把父亲叫来,不是叫自己去死吗?

    30
    吃晚饭。
    没有人提起他十八岁生日的事情。
    各自急忙吃饭。
    阿声慢悠悠吃着饭。
    阿声心里很乱,老师说,如果明天不把父亲叫去学校,自己也就不用上学了。
    阿声想着,等吃完饭再给父亲说。
    不料,大嫂吃饭的时候话匣子就打开了。
    大嫂很不快地说:“一天都不知道你干吗!活又不用你做,满身的汗臭味!”
    阿声知道大嫂说的是他。
    二十圈球场确实令他流不少汗水。
    阿声说:“我跑球场锻炼身体,流了汗。”
    大嫂说:“听说学校老师喜欢罚学生跑球场,你做了什么事情吧?”
    父亲听大嫂一说,猛将碗筷打在桌子上。
    大嫂不说了,连忙抱起哭泣的阿大走出去。
    阿声把碗放下,幽幽地说:“是老师罚我。”
    父亲不听还好,一听这话急将筷子抓起来,狠狠敲阿声的脑袋。
    父亲说:“你还有脸回来报告!”
    阿声没闪开,连接给父亲打了好几下。
    阿声说:“老师说我偷别人东西,所以罚我了。”
    “偷别人东西?”父亲眼睛睁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
    大哥在一边,这时说了:“上次还不是你偷爸的钱,现在偷别人什么了?”
    阿声说:“老师说我偷周小里的手表。”
    父亲暴跳起来,从墙角落抡起一根粗木棒,昏头昏脑就往阿声背上打。
    父亲恼怒道:“老师为什么说你偷?为什么不说别人?”
    阿声躲闪,父亲往死里打。
    阿声还想解释什么,父亲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阿声咬紧牙,顶了父亲几木棒,紧接,仓促下逃蹿出家门。
    身后,父亲怒吼的声音连绵不断。
    吼得最多的是:狗杂种!
    阿声心里说:我是狗杂种,那么你就是狗,一只老了的老狗!
 楼主| 发表于 2009-3-16 12:45 | 显示全部楼层
31
    此时,要下雨。
    天上本来还有几颗星星,那是阿声从家里跑出来时看到的,现在星星不见了。
    周围映着天空中闪电的亮光,一闪一亮,十分恐怖。
    阿声想不到这个时候会遇见阿东。
    阿声再后来认为,这不是偶然,是上天给他们一个必然的开始。
    其实,雨点已经飘落了。
    阿声就在路上,身前身后,万家灯火,时而还听到平常人家的笑声。
    阿声想,我的家为什么就没那样的光,那样的笑声?
    雨继续下,变大了点。
    阿声感觉到头发变得沉重起来,雨水正顺发丝流下,直直滴在他的眼睛里。
    眼睛非常涩,酸涩,涨痛。
    于是,阿声感觉眼前模糊,模糊得天地乾坤都无法辨认。
    不远处,一个醉汉哼着歌摇摇摆摆晃动游移。
    阿声眼前是模糊的,那高高的黑点,一下子就跌了下去。良久,他又站起来。
    声音传来,男人的声音,笑声,唱声,叫声……
    那是一个郁闷的人对世界一种宣泄。
    阿声打心底敬佩这个人。
    阿声想,我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
    阿声心里还想着,他要是个杀人犯,那么会把自己杀了么?万一杀了,大夜里谁会发现?
    阿声会心一笑,和自己笑。
    声音近了,那黑点也近了。
    很清楚,是个人,真实的人。
    他一个踉跄倒在阿声面前。
    他还在笑,还在说些把自己醉得死去活来的话。
    阿声彻底震惊了。
    那声音叫他熟悉。
    他熟悉这个声音。
    阿东的声音。
    阿声忘记自己之前家里的处境,忘记自己所有的痛。
    阿声叫了出来:“东哥!”

    32
    阿声说送阿东回工地。
    阿东说自己不想回。
    天下雨,不回去能去那里?阿东说无所谓,找个地方坐坐,想静静。
    就这样,阿声把阿东扶起,来到这个地方。
    这地方就是个屋檐下,白天是个店的门面,现在晚上门关了,外面顶帐篷,适合他们躲雨。
    这里安静。
    对阿东来说,安静正是上天给他的。
    对阿声来说,安静就是他的世界。
    阿声把阿东身上的衣服扒了。
    阿声说:“别穿了,会得风湿的。”
    阿东一笑:“死了才好,风湿又怎么样。你不也湿吗?干嘛不脱!”
    阿声把阿东的衣服拽在手里,坐在他旁边望着外面的雨。
    阿声没有回答阿东。
    阿东说:“你这么晚跑出来做什么?”
    很久,阿声说:“你不是一样吗?”
    阿东嘿嘿作笑。
    阿声其实有个问题想问阿东,就是关于合子的事情。大嫂说合子跟阿东有不干不净的关系。
    阿声终于也没有问出口。
    两个人一直这么坐着。
    外面的雨稍微小了。
    阿东说:“你还不回去,雨小了。”
    阿声说:“我被赶出来了,不回去了。”
    阿东推了阿声一把,笑说:“说什么呢!赶紧回去吧!晚了家里担心。”
    阿声说:“你家里担心你吗?”
    阿东没回答。
    阿声又说:“我一个人惯了,别人担心我还觉得不习惯。”
    此时,阿声不想提家人,他宁愿用别人来代替家人这个说法。
    阿东说:“我醉了吗?”
    阿声笑了出来。
    阿东又推阿声:“笑什么!”
    阿声反手推阿东:“你推我两下了。”
    阿东说:“说明我醉了,真醉了。”
    阿声笑说:“说自己是贼的一般都不是贼!”
    阿东本来也笑,听到阿声说完这句话,他完全僵住。
    阿声意识到什么,问:“东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阿东扯阿声手中的衣服站起来要走。
    阿声看阿东摇摇欲坠出去,便担心起来。
    不过,阿东没走多远又折身跑了回来,指阿声说道:“你为什么也说那一句话!”
    阿声傻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
    是哪一句话说错了?
    阿声心里委屈极了。
发表于 2009-3-16 13:14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09-3-16 19:4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夜晓霜 于 2009-3-16 13:14 发表




你也很强,看了下你的帖子真多
发表于 2009-3-16 19:52 | 显示全部楼层
何必顶上来

这些都算什么玩意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11:3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易般 于 2009-3-16 19:52 发表
何必顶上来

这些都算什么玩意http://bbs.hangzhou.com.cn/attachment.php?aid=1506989&noupdate=yes




不算什么玩意,它要上去没办法呀。

[ 本帖最后由 关塘村 于 2009-3-17 11:31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33
    阿声说自己不回家。
    阿东没说什么,直接把阿声拉回民工棚。
    阿东说:“你晚上就住我这里好了。”
    走到半路,阿声忍不住把自己今天遇见的事情前前尾尾给阿东说。
    听完阿声的诉说,阿东一句话也没表露。
    对阿声来说,阿东的表情就是对他的侮辱。
    阿声说:“担心我偷你们工地的钢筋吧?”
    阿声对“钢筋事件”还是耿耿于怀。
    阿声说完转身就要走。
    没走几步,猛又转回头。阿声是不甘心给别人看成小偷。
    阿声心里就抗议。
    阿声大声对阿东说:“我告诉你东哥,我不是小偷,也绝对不是。永远都不会是!”
    阿东说:“我没说你是小偷!”
    阿声笑了,苦笑。
    阿东拍了拍阿声的肩膀,说:“要是我在那老师面前,我给他几个耳刮子!”
    阿声顿时掉泪。
    多少年来一声暖心的话呀!
    阿声是感动的!
    阿声哭了。
    阿东击阿声一下,笑着说:“傻小子,这种老师也叫你去哭?回头我要见到他我给他一顿。你说,怎么打?先腿还是先手?卸了他的头!”
    阿声完全被逗笑了。
    这一路,阿声好几次想问合子的事情。
    阿声认为,阿东肯定被大嫂冤枉的,他怎么会和合子有那种关系呢?
    绝对不可能!
    但是阿声始终问不出口。
    阿声想,不管怎么样,这一晚可以彻彻底底离开可怕的家。
    可是,这一晚上,真的能这么安静吗?就算安静了,明天呢?后天呢?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21:15 | 显示全部楼层
34
    这一晚上是安静的。
    阿声认为,这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比周小里的手表都要名贵的礼物。
安静,就是上天给他的礼物。
    于是,这一晚就过去了。
    次日。
    阿声照常去学校上课。
    起来的时候阿东他们已经去工地上工,整个棚子空荡荡的。
    阿声睡在砖头搭成的木板床中央,抬眼看床的旁边,地上铺张塑料袋子,袋子上方有块垫布,应该是枕头。
    阿声猛惊醒过来。
    阿声占了阿东的床,估计是把阿东挤下床了。
    后来阿东告诉阿声说,不是他挤他下床,而是两个人睡觉,怕阿声睡不好影响白天上课。
    阿声忽然羞涩起来。
    他很没有理由占据别人的床。
    一会后,阿声匆忙去了学校。
    阿声想,爸爸没去学校自己去了,会不会被老师赶出来?

    35
    阿声决定回家。
    一定要跟爸爸说清楚。
    一定把事情说清楚,就算死也得死个明明白白。
    回到家,家里没人。
    收拾背包,阿声便匆匆跨上自行车往学校去。
    其实阿声心里盘算好,如果老师问起爸爸为什么没来,可以撒谎说爸爸病了。
    这么有个底,阿声释然许多。
发表于 2009-3-17 23:03 | 显示全部楼层
等更新
 楼主| 发表于 2009-3-18 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36
    没进教室前有同学对阿声讲,老师叫他去办公室。
    阿声心里沉甸甸的。
    阿声想,无非就是问为什么爸爸没有来。
    在门口,阿声看到了听到了这一切。
    办公室有几个老师,他们望住阿声的父亲。
    父亲就在阿声的眼前。
    父亲还是来了。
    父亲怎么知道要来学校?
    他们都没有看到阿声。
    父亲哈着腰,典型的旧时代民工形象,班主任昂着头面对父亲。
    父亲很客气地说:“那您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班主任很为难的样子。
    阿声认为父亲龌龊透了。
    父亲就是电影上的日本走狗,是汉奸的形象!
    父亲的形象在阿声眼前瞬息变换。
    班主任说:“本来,这事情要上报的,我们学校可不允许偷的行为!”
    父亲说:“我这孩子他平时是老老实实,应该是犯糊涂了。这孩子还小,老师您的多包涵,包涵!”
    班主任说:“包涵?等他偷偷杀人是不是叫人家包涵啊?”
    父亲噎语。
    班主任说:“今天他是不敢来上课了,你回去好好教育教育!”
    父亲殷勤的点头,脸色尴尬难堪。
    阿声站在门外,泪水在眼睛打滚,禁不住抹了几下。
    阿声心里骂着,诬陷他是小偷的人不得好死!
    到底,父亲来了,老师批了,同学们都知道了,别人不得好死,自己难道就得好死?
    这时,父亲从口袋掏出一包烟,塞到班主任手里。
    班主任躲了几下,最后还是收了。
    班主任说:“偷也偷了,反正东西还是找回来了,这事就看你回去教育他了,”
    父亲笑了,连忙感激道:“好好,我回去好好打他,这杂种应该好好教育,老师您费心了。”
    阿声实在忍不住了。
    于是,阿声冲办公室里叫:“我没偷!”
    老师惊讶望出来。
    父亲的脸立马暗了下去。
    班主任勾勾头,手扬起,朝阿声招招手。
    阿声进去了。
    才走到班主任面前,父亲一个跨步上前,盖头就给阿声一个耳刮子。
    阿声咬紧牙。
    阿声说:“我没偷!”
    父亲又一耳光。
    阿声又说:“我没偷!”
    父亲接着又一耳光。
    阿声还是说:“我没偷!”
    父亲手扬起来,终于没打下去,忽然,父亲的脚狠狠踹在阿声的腰上。
    阿声倒在地上。
    父亲大声骂着:“我今天就收拾你这狗杂种!我收拾你!”
    老师和班主任纷纷前来制止。
    班主任朝阿声说:“你没偷,那你跑球场了?跑了几圈?”
    阿声说:“我跑了二十圈。那是我上课睡觉违反纪律跑的。”
    班主任笑了说:“上课睡觉跑5圈,你还不知道?”
    阿声说:“我知道。”
    父亲一听到这,边吼边踢打阿声。
    阿声哭了,彻底哭了。
    阿声哭喊着:“我没偷,我没偷!不信你叫不见东西的人来和我对质!我没偷!”
    班主任冷冷地说:“好,我这就叫周小里去!”
    班主任走出去的时候,把手中的烟狠狠朝办公桌上扔。
    几个老师试图把父亲拉远一点,可是父亲的劲大,老师扯都扯不住。
    阿声对自己说,我不会哼一句给你听。你打得开心,我笑得开心。
    于是,父亲多疯狂地打,阿声就多疯狂地笑。
    几个老师傻了。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
    不一会,班主任领周小里进来。
    看到这情景,周小里显然非常震惊,连连闪在班主任后面。
    班主任低声对周小里说:“你说,你看到他偷了是吗?”
    周小里点点头,又摇头。
    周小里的眼睛一直望住自己的鞋子。
    阿声的眼睛看地上,自己的鞋子已经掉远了。
    阿声眼睛模糊极了,鞋子在那里都看不清楚了,好像就在前面。
    班主任又对周小里说:“别怕,你有什么就当大家的面说。”
    周小里望了一眼阿声的父亲,又望一眼班主任,最后没说。
    班主任叹口气,走到父亲面前,说:“你们先回去吧!周小里同学已经承认了。”
    父亲怒火猛然飙升,蹬起脚踩阿声。
    阿声咬着手腕上的皮,狠狠地咬。
    老师们极力把父亲扯开。
    这时,周小里瑟缩地说:“那个手表……是我不小心放到他的抽屉的。我后来才想起来。”
    周小里的声音很小。
    但所有的人都听到。
    父亲的脚停在半空中。
    老师的眼睛直了。
    阿声慢慢松开咬自己手腕的牙齿。
    阿声笑了。
    阿声说:“我都说了,手表不是我偷的!是手表长脚跑到我抽屉的……”
    眼睛完全模糊,阿声看不清眼前发生的情景,只听到慌乱的人群呼救。
    阿声想,我应该一直笑,因为我是清白的。
 楼主| 发表于 2009-3-18 19:44 | 显示全部楼层
37
    两天,很短。
    一下子天就黑了。
    一下子天又亮。
    躺了两天,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唯一不同的,阿声这两天不用上学。
    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很干净。
    父亲似乎没有以前的暴戾了,或许这两天父亲在愧疚。
    阿声就是要父亲愧疚。

    38
    应该是周末。
    对阿声来讲,时间概念已经模糊了。
    那就允许说成周末吧!
    这天发生件事情,事情的起因是大嫂说了一句话。
    阿声躺两天,大嫂认为阿声偷东西的事情已经令家没了颜面。
    一家子刚好都在家。
    大嫂说:“我看干脆不读了,就算你没偷,那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话给别人抓了去,去学校还不是自己受罪?外头怎么传的?比我们家老母鸡的声音都啰嗦。”
    大嫂指的是外面已经有人传言阿声偷盗的事情。
    不管清白与否,被诬陷,即使清白,你仍然是贼。
    大嫂说:“我倒是没事,只要我们阿大以后手不那么长就可以。这点脸我还是丢得去。”
    阿声本来是从房间走出来,腰贴有药膏。父亲那天打得确实狠,踹得更狠!腰上贴了药,但没见转好,疼痛比先前更厉害。
    听大嫂这么说,阿声就立在门口,动也不动。
    父亲在院子里编着簸箕,脸上无色,偶尔会咳嗽两下,那都是烟抽多犯下的干咳。
    大嫂又说:“腰也坏了,这上学下学都花钱,流水都流往老二身上去。”
    父亲实在听不下去,将簸箕往地上一砸。
    父亲说:“他敢再偷我剁了他的手!”
    大嫂冷笑道:“剁了手你还得给钱接上,闹到学校去,一家子的脸放到屁股后头去了。”
    父亲说:“这是他们冤枉!叫我不给他读书,难道我还叫老大去读?”
    大嫂不依不饶,上前一步,说:“老大就比老二差了?老大最不起眼,早怎么不赶出去?我们修个鱼塘,跟你求佛爷似的,花在谁身上的钱,谁心疼自己知道。”
    大哥见大嫂要吵架的架势,便喝了两声。
    大嫂更气愤。
    大嫂说:“没骨气还张声,在家充汉子,外头都不知道怎么死。”
    阿声知道大嫂这话对大哥说,明里说给自己听的。
    阿声笑了。
    最后,阿声说:“我也不想读,明天我把书烧了,大家心里也痛快。”
    父亲猛地喝道:“你敢!”父亲又重新把箩筐勾回来。
    大嫂抱起阿大,白了父亲一眼,说:“谁敢?家里胆子最大的是灶上的铁锅。倒不是说偷,什么事情不好干,偏得干些见不得光的。不是我做大嫂的嘴巴厉害,你出去问问,人家怎么说我们家阿声晚上跑民工棚住的?没家了?我们虐待了?”
    父亲冲起来,大步朝大嫂过去,扬起巴掌要扇她。
    大哥急了,扯住父亲。
    阿声说:“我就睡民工棚怎么啦?我就是去睡了!”
    阿声说着便一颠一颠转回屋里。
    转身前,看到父亲要煽大嫂的手停了。
    阿声在房里说:“家睡不得,我找个去处睡还不给?这天下就是你们的了。东西我没偷,你们把罪帽子装在我头顶上,我去别人家睡觉,我偷人了?”
    阿声说着,拎一件衣服出来。
    阿声打算今晚出去,在外面露天过夜。
    大嫂便又说:“你能耐找姑娘睡去。你找姑娘睡,我们家还亮脸了。你找的是谁?死鬼合子相好的。谁知道你们那是哪门子勾当!”
    阿声狠狠瞪大嫂一眼,举步朝前走。
    母亲提喂猪装猪食的桶子走进来刚好撞上气冲冲的阿声。
    母亲一手拉住阿声。
    母亲“啊啊”问阿声要去那里。
    阿声泪水一掉,抹了一下。
    阿声说:“刚才家里着火了,我衣服烧坏,拿去河边扔掉。”
    母亲忙抢下阿声的衣服,左右翻看。
    母亲伤感期盼的眼神望住阿声。
    阿声浅浅一笑,衣服都不要直接朝外面走去。
    身后,父亲的声音怒起。
    大嫂的声音。
    大哥的声音。
    于是,哭声,闹声,混乱的声音在阿声身后慢慢走远。
 楼主| 发表于 2009-3-19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39
    阿声绝对没有地方去的。
    河边。
    阿声已经不想去河边,那是个勾魂的地方,他害怕自己被死神诱惑。
    阿声漫无目的走。
    走一段,坐一会。
    一个人,静静地,静静地。
    这个世界真的非常好,好的时候就是这个时候。
    一直到太阳不见,阿声还在走。
    阿声对自己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疯掉?
    其实,对阿声来说,疯掉就是一个奢侈的希望。
    阿声想: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因为自己时刻都清醒着。
    夕阳去了,自己还这么清醒,一个晚上都这么清醒,就这么走下去吗?
    阿声想去找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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