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喝多了,去厕所里新陈代谢。我一个人在吧台喝啤酒。这时候走过来一个小姐。她在我旁边的椅子坐下了,向酒保要了两杯冰镇啤酒,自顾自地喝起来,眉宇间竟流露出被人遗弃的寂寥。
我仔细打量了她一下。衣服穿得花枝招展,漏洞百出,披头散发,浓妆艳抹。不过,即使她穿得再节省也不会春光乍泄。她衣服的前胸几乎开到了肚脐那里,我却没有看见她的乳沟。
轻佻媚俗。
这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
人们都说,第一印象产生了,就很难对一个人有所改观。
挺长时间没有开荤了,自从半和月前和客户去安波泡温泉找了个小姐,到现在都是自娱自乐。时间长不练兵下面的水龙头要生锈。
我准备和她搭讪。“小姐,你转过来可以吗?这样总背对着我似乎很不礼貌。”
她瞅了我一眼说:“我现在不是正对着你吗?”
“哦,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看你那么平,以为是后背。”
以前我这样搭讪无非有两种结果。如果是正经人家,她会躲得远远的。如果和我是一丘之貉,那我们就有戏了。
她定定地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付。
几秒钟后,她爆发出豪爽地笑声,笑得妖艳异常,笑得花枝乱颤。
那时候,她25岁。
25岁,笑起来灿若桃花,让无数男人心醉与心碎。
又像是秋天的菊花,摇曳生姿,却于是着迟暮的来临。
她问我:“你会抽烟吗?借个火。”
“不会,借你。”我把打火机递给她。
“不会抽拿打火机干什么?”
“专门为你准备的。”
她嫣然一笑,烟圈吐了我一脸。
“你今晚有事吗?”我问。
“有啊,去我男朋友那。”
“不就是我那里吗?你直说啊。”
她肯定没有男朋友,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得见空虚和寂寞。这是女人防线最薄弱的时候。
我环着她的腰说:“跟我走吧。”
转身的时候,我看见他们两个坐在远处的桌子,朝我讪笑。袁向东把大拇指朝下,意思是你牛逼!
似乎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没有悬念可言了。
我们就近找了一家店。进屋后,我刚想把她按倒在床,她推开了我说:“你等等,我很热,我先去冲凉。”
我耐着性子等她。
几分钟后她推开卫生间的门,一眼看去,香雾缭绕,凝肤如雪。卸了妆的她面容素白,像一朵出水芙蓉,清丽秀气,纯洁淡雅。简直和刚才酒吧里面判若两人。
她面带愧疚地说:“不好意思,今天不是安全期,恐怕不能和你……”
我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你早说啊,浪费时间。玩不起就别玩了,耍那么多花样干吗。”我刚想穿衣服走人,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套子出来,好象炫耀什么东西一样在我面前摇晃,脸上荡漾着春光。
她拉着我说:“我喜欢你这种个性,说一不二,不强人所难。快去洗个澡。”
我三两步走到她的包旁边,看见里面还有几个杜邦,鄙视地说:“靠!你就给我装雏吧。”
她嬉笑着不说话。
我屁颠儿屁颠儿地去冲凉,还在小鸡鸡上面搽了很多橙子味道的沐浴露。
我迫不及待地钻住浴室,突然傻了。屋子里人去楼空。
钱包和手机不见了,留下一张纸条在床头:
房费我已经付了,你可以横着走出去了。
我胡乱挥舞着手脚,骂了满屋子灰。最后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妈的,兜这么大一圈子来练习动手能力了!
我似乎可以听见那个死丫头嚣张的笑声。她阴谋得逞,我声名扫地。出来玩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仙人跳,面子上实在难看。
我在沙发上抽了六支烟,是她留下的黑盒白沙。直到烟盒空了,我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打给张键,关机。打给袁向东,电话响着,没人接听。五分钟以后仍没有人接。再打过去,关机了。真够大粪的!我禁不住骂了一句。我怀着万念俱灰的心情,打到他的公寓里,他懒洋洋地问:“谁呀?”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都急出火来了。”我气急败坏。
“那么着急找我给你送套啊。我看这个号码不认识就没接。对了,初静打电话给你,找不着你急着呢。你手机呢?”
我灰头土脸地说:“别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我说现在说这些不方便,你赶快拿几百块钱给我用一下。”
二十分钟后他风风火火地赶来了。我把事情和他说个大概,他笑得差点摔破头。瞬时好象想到什么似的,表情严肃起来。我说:“你不用担心,这钱我拿了下个月工资就还给你。”他说:“你想到哪去了,我不是担心钱,你赶快想办法对付初静吧,她那脑袋瓜子,精明着呢。”
说到初静,我又头疼起来。她这个人太死心眼,凡事都一丝不苟,容不得半点背叛。
等我晃晃悠悠爬上六楼的时候,才发现钥匙也被那个死丫头一起拿走了,我椅着门顺势坐在地上,疲惫不堪。房间里的电话此起彼伏地响着,我却无能为力。我知道初静打家里的电话肯定打暴了。
初静有我家里的钥匙,我想去她那里拿,一看表已经十二点了,她和她的爸妈住在一起,这么晚打扰不太好。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总不能露宿街头。
坐车坐了十五分钟,跌跌撞撞摸黑走过了走廊,经过一条长长的狭道,战战兢兢地走路还是差点摔交。找到她家的门。记得去年毕业我给她搬东西的时候,她家的门上挂着个把门猴,现在没有了。敲开她家的门,她把我堵在了门口,定定地看着我,不说话。眼睛微红,好象哭过,眼神有种洞悉一切的力量,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我说:“我的钥匙丢了,来你这里拿。”
“怎么丢的?”她冰冷地问:“不是送给别人了吧?”
我当时就觉得一股冰水从头上浇下来。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了。
我尴尬地说:“你说什么呢,今晚向东他们找我喝酒,喝醉了才弄丢了。”
她突然轰然把门关上,我不敢大声敲门,怕惊动他们的爸妈。像敲鼓一样敲了大概一分钟,她把门打开,把钥匙仍给我,“以后让她去你那里给你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吧!”她刚想关门我把手挡在门缝,手骨感觉要裂开,我也顾不上疼,心慌意乱,我想不管怎么样就死皮赖脸地不承认。我说:“你听谁说了什么了?你知道向东和张键他们一天到晚没个正经,就想着怎么给我添堵,怎么让我难堪。”
她冷笑着:“我听她说的。我打你手机,是她接的。她还说……你穿的内裤……是蓝色的。”听了最后一句话,我从头凉到脚。我知道,百口莫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