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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杭州日报·城纪】七堡老街的旧时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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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13 13: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七堡老街的旧时风情

2013-10-13  
  清《康熙南巡图》,江干涉渡。


  七堡 的旧时风情

  文/沈树人


  七堡老街要拆了,我抓住拆迁前的尾巴再去小镇走走看看,想搜寻些许当年的踪迹。

  那年头,乡下人没花头,总被人看得“虾儿无血”,不过如果说住在七堡,还是要高看一眼,至少不会被叫作“乡下佬儿”。七堡小镇,在老杭州还是有点名气的。

  七堡曾经是一个热闹繁华的水陆码头,从上世纪30年代开始,集市就非常活跃。即便是物资紧缺的困难时期,七堡的集市贸易照样十分兴旺,其中不乏以物易物、票证交换、黑市买卖等各种交易方式,凡市场上所有的紧缺物资,在七堡几乎都能搞到手。半个世纪后的80年代,七堡成了城区的一部分,却没能延续繁华,反而逐渐趋于萧条、冷落。

  我走直街,过横街,沿街是各家自建的住房,参差不齐,颜色各异的外墙砖在阳光下杂乱闪烁。出了街口,眼前一条丁字坝直插江中,坝脚的盘头即是早先的“渡口埠头”。一圈荡下来,几乎没碰到什么路人,也看不到店面,只有几位倚门而坐的老人,有的摇着芭蕉扇,有的端个茶杯,一副安然自得与世无争的神态。老街曾经的喧闹与繁华,已经越来越远。

  筑塘拦江,沙地上人聚烟生

  七堡历史不长,它是钱塘江水涨出来的一块滩涂沙地,可以从修筑钱塘江海塘的史料中了解个大概。

  清朝雍正十一年(1733年),旧有海塘塌损难以御潮,浙江巡抚李卫奉命修筑一条土备塘。所谓土备塘,以土堆成,从海宁龟山南麓到仁和县李家村(今九堡宣家埠一带),长14048丈,高1.2丈,底宽5丈,顶宽2.4丈。到清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又修筑了一条长2120丈的鱼鳞石塘。后来,石塘以西又筑起了一条柴塘。所谓柴塘,就是先用柴捆、柴笼、竹笼、石块垛成柴垛,挡住潮水的冲刷,然后在柴垛内侧筑塘砌石坎,这是在钱塘江修筑海塘中特有的工艺。柴塘因筑于清代,又称“清塘”。

  柴塘与石塘的联结点就在七堡,连成一体之后,将土备塘外围广阔的沙地统统围在了石塘以内,如今城东江干的四季青、彭埠、七堡、九堡、乔司及海宁市的大片土地都包括在这个范围内。后来的沪杭公路(俗称杭海路),基本上就是建在这条旧海塘上的。


  七堡之名始于清朝乾隆后期。到了乾隆年间,沿江海塘相继筑成,随着江道的稳定,土备塘外围大片滩涂淤涨成陆,逐渐成为肥厚的沙地。老话说得好,“若要发,沿江塌”,自打钱塘江边有了这块沙地之后,江对岸那些遭遇坍江之灾失去家园的穷苦百姓,纷纷来到这里,这片沙地上慢慢开始人聚烟生,形成村落,有了村名,杭城清泰门外乌龙庙为头堡,向东每三里为一堡,二堡、三堡、四堡……依次得名。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早先的七堡就是靠钱塘江盘活的。

  七堡是先有“渡”,后有镇。老底子钱塘江上没有桥,要过江只能乘船。来往两岸的是木帆船,挂一张风篷(即“帆”)称“单道桅”,挂两张风篷称“两道桅”,江上渡船都是“两道桅”,前舱竖一道小桅,中舱立一道大桅,这样吃风均匀,行驶稳当。船老大望见七堡将近,就大声吆喝:“大篷放落!”船工解开篷索,落下风篷,老大扳转舵柄,往盘头靠拢。因七堡一带江岸平缓,成了船家泊岸靠埠之处,此地形成了若干水道,这就是“七堡渡”的前身。

  钱塘江上有“上江船”和“下江船”之分,行驶在上游(桐庐、建德、兰溪等)称上江船,它不用过潮,承受风浪比较小,所以船体狭长,两头尖削,单根桅杆上挂一张“软篷”,实际上就是挂了张白帆布而已,上江船吃水浅,所以船行速度较快。下游江面开阔风浪大,江道变化多,潮水又厉害,所以下游的船既要吃得起风浪,又要过得了大潮,驶得了风,稳得住舵。因此“下江船”船舱深,船头方船尾翘,桅杆粗舵柄长,挂的是坚挺的“硬篷”。风帆高大,从上到下撑着十几支小毛竹,风篷边沿有十几根篷索,用来调节风向,便于抲舵老大看风转舵。

  来七堡靠埠的都是这种“下江船”。下江船载客也有不足之处,因为船舱吃水深,往往靠不到边,一遇浅滩就只好停船抛锚,即便搭起跳板也不管用,客人只能涉水上岸,于是接人拉货的“牛车”和背人上岸的“背娘舅”也应运而生。从江干区教育局退休的许志云先生告诉我,上世纪60年代,他经常从七堡乘船去江对岸赭山,赭山江面沙滩平缓,船在离岸50米的地方就不动了,没办法,那些挑担背货的只好乘牛车,而老许则叫“娘舅”背上岸,每背一次5分钱,到了70年代,价格涨到一角。

  船过潮头,说起来真当吓煞人


  说起过江船遇到潮头,已是爷爷的荣林师傅脸色一凛。


  七堡沿江一带,大部分人家都是从对江迁过来的。钱塘江对岸有个老镇——赭山,俗称赭山坞里,建于清朝年间,时至今日,赭山老街(塘上街)还能看到旧时的石板路、高高的封火墙、沿街的老房子和斑驳的老台门。荣林师傅祖上是赭山坞里,爷爷辈上迁到七堡,老亲老眷都在赭山,所以他父亲小辰光经常跟着爷爷乘船过江。那时候木船使的是风篷,行船全靠风力,看风使舵,待等风篷扯起,这一船人的命全托付给船老大了。

  “说起来真当吓煞人。只见眼前潮头滚滚,船头正对着潮头迎上去,轰鸣声中,带着咸腥味的白浪劈头盖脑压过来,岸上传来一片喊潮人的吼声:‘嗨!初三十八当大汛,潮高八尺吓煞人,抲舵老大手把要抲紧,半篷过潮心肝要灵清……’不等喊声停歇,船老大早已出手,刷刷刷几下,两张风篷齐刷刷卸落到半当中,猛喊一声:‘坐稳!’只听得‘嘭朗朗——’一头撞,瞬间浪花四溅船头翘起,冲过了头浪,哗!船舱里顿时卷进一片水花!吃过了头浪,接下来的都是软浪,虽然船帮外白浪涛涛,但冲击力却小多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一船人拍拍胸脯,总算是松了口气。”

  每天对江过来的人更多,来者大多是挣辛苦铜钱的平头百姓,荣林师傅的丈人就经常来往江上。他是卖孵坊小鸡的。那辰光,“萧山大种鸡”名气蛮响,所以农村里小孵坊特别多,孵坊一多就催生了小鸡、小鸭贩卖,他丈人老头就专做这门生意,去孵坊把小鸡赊来,挑到江北地面串村走户沿门叫卖。萧山的孵坊小鸡开食早,个头大,成活率高,乡下人都喜欢养,多的人家一抲就是十多只。一担小鸡五六百只,点子准的话一天就能卖完。

  钞票到手,回去付掉本钱,再赊一担,这门生意既不用本钱又赚到了差价。但小鸡毕竟是活口,耽搁不起,上船落船都要有人搭把手,一来二去就和荣林父亲熟悉了,都是乡下人脾气,两人蛮对胃口,于是荣林家成了落脚点,一宿两餐有了着落,他就只管放心做生意。“再后来嘛,他把女儿阿凤许给了我,做了我的老婆。两人由朋友变成了亲家公,定亲的时候,我丈人老头连财礼钞票都不肯收,人家说我父亲是靠赭山坞里班航船白得了一个儿媳妇,哈哈——”


  老婆讨进门,还带来了一门“挑花边”手艺。“萧山花边”是手工一针针挑出来的外贸工艺产品,萧山东片农村妇女个个都会这一手。阿凤为荣林家添了一条挣钞票的门路,她差不多半个月就要去交一次货,早上乘船到赭山,赶到收发点验收、交货、结算,然后领取新的花本样品,到娘家住一晚上,第二天跌煞绊倒坐船赶回来。船舱里坐落,马上拿出花本挑起来,两只手不肯空一空,一年算下来,少说说也有十七八趟,光船票都有一大把。阿凤良心好,不但自己挣钞票,还教会了生产队里一群姐妹,带出了一批徒弟,有钱大家挣。到了规定日子一起去交货、换花本,小小船舱里多了一批挑花女乘客,也算得上当年七堡渡口的一景。后来挑花边的人不断增多,厂家索性在七堡老街设了个收发点,阿凤她们一下子方便了许多。

  盐商木客,带活了江边小镇


  老话说,“螺蛳门外盐担儿”。解放前,七堡曾经是杭州盐业的重要集散地之一,慈溪、余姚、上虞及萧山滩涂沙地里晒制的食盐,多由赭山渡过钱塘江靠泊七堡,再由此转运到杭嘉湖地区。慈溪、余姚晒的盐白净、干燥、有鲜味,属于上等货,所以销量很大。已85岁高龄的沈顺法老人,说起七堡的盐生意一点都不含糊:“那辰光七堡里的盐生意做得蛮大,江边有专门的盐码头,每天盐船靠埠卸货,商家挑夫进进出出,相当热闹。因为这里是官盐买卖,外面还有‘盐兵’站岗,管得蛮紧。”

  顺法大伯说的“盐兵”,实际上是“盐务警察”,驻扎在七堡“大王庙”,有一个班,他们除了保护管理盐码头的官盐交易外,还要在要道设卡,缉查私盐贩卖。七堡一带不少穷苦百姓都有“挑私盐”的经历,顺法大伯年轻时也挑过几年。他说,“挑私盐的人都是半夜里出门,到‘四格桥’附近汇拢,等慈溪来的私盐船到下沙‘智头角’靠埠,带头老大就领我们过去,有挑的,也有用搭膊背的,只要能躲过盐兵,挑到土备塘里侧的‘野猫塘埠’,就有二道贩子来转手,这钞票就挣进了。要是碰得不巧被盐兵拿下,不但一担盐被没收,弄得不好还要吃生活。其实挑私盐风险蛮大,不过挑的人多了,人多势众,盐兵也管不了这么多。”

  至于“木客”,指的是做木材生意的。老底子从闸口到南星桥、二凉亭的江边,漂满了木排,都是从钱塘江上游的休宁、徽州、淳安、建德等山区放下来的,最远就到七堡为止,再不敢放下去了,怕被潮水卷散。当年,木材也是七堡的一大产业,听老辈人讲,最多的时候七堡有四五家木行,上等的长梢杉木竖得一排一排,讲外地口音的“山客”成了七堡老街的一道景观,这几家木行几乎垄断了这一地区的木材生意。

  “柴多火旺、人多闹猛”,客商来往、人流聚散,也带活了茶店、酒馆、客栈甚至赌场,其他如南货店、豆腐店、剃头店,箍桶打铁、算命看相,纷纷在七堡落脚谋生,终使这个江边小镇日趋闹猛。

  地货行里

  秤手一声喊“哦——写账”

  关帝庙前

  1932年,乌龙庙到乔司的公路正式开通,从七堡穿街而过的沪杭公路,经海宁、平湖直通上海,为这个小镇带来了更多便利,贩运当地土货蔬菜的“地货行”应运而生。

  每天清早,路近的乡民挑着担子,路远的则推着“羊角车”,将自家地里种的韭菜、毛豆、豌豆、鞭笋、芋艿等等,送到地货行里来兑钞票,地货行随行就市、按质论价、随到随收,然后做成“件头”,转运到各地销售,像倒笃菜、韭菜、芋艿、豌豆等直接发往上海、苏州等地,人称“上海件头”。过惯了小农经济日子的乡民,将原本自种自收的土产换成了花花绿绿的钞票,自然是求之不得,前来投售的乡民络绎不绝。

  忙归忙,规矩一定要的,地货行里“秤手”说了算。秤手好比是现在的“经纪人”,业务熟得成精,每天的行情、市面成竹在胸,地面、人头滚瓜烂熟,只要用手一摸、眼睛一刮,就晓得眼前货色该扣除多少泥质、水分,该打多少折扣。你看他,一只手捏秤钩,一只手打秤花,称一件喊一声:“哦——写账——八十七斤!”“哦——写账——九十六斤!”告知账房记账。一声声“哦——写账”,抑扬顿挫,吸引了不少路人。

  账房先生也不是吃素的,通常都有一手“假手算盘顺手笔”的本事,右手记账,左手拨拉算盘子,嘴里念着“三一三余一,一退六二五”,报一票记一票,那边秤手刚放下秤钩,这边账房先生已将结账的水票“刷”地撕下,递到农户手中,两人配合得真是分毫不差。

  来兑地货的农户钞票到手,布衫往肩膀上一搭,转手来到茶馆里,泡壶茶,再咪上一小盅高粱,到南货店里买条醉瓜鲞,看看日头已高,翘松松地回家去了。解放后地货行姓了“公”,后来成了蔬菜公司经营部。但老辈人说起当年那一声喊“哦——写账”,依然印象深刻。

  地货行旁边是一爿茧行,后来成了供销社的土特产收购站。站里除了收茧子,还收购药材等土特产,冬天是收羊皮的季节,经常能看到师傅们把羊皮一张张钉在板上,搬到太阳底下去晒。记得有一年冬天,我父亲在竹园篷里弶(音jiang)了一只黄鼠狼,黄鼠狼皮是上等皮货,值铜钿,拿到收购站里,卖了六块多钱,在那个年头,这可是笔大数目。

  关帝庙前

  年年要演庙台戏


七堡老街东侧有“关帝庙”。过去沿江庙宇都与潮水潮神有关,七堡有大王庙、海神庙,关帝庙出现在七堡,似乎显得有点另类。不过老辈人说关老爷是忠义的化身,你想小小一个七堡,有多少跑东过西、隔江过水的草民百姓,拖家带口来此落脚谋生,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情义两字是第一位的。初来乍到先拜拜关老爷,托他的福,也能交上重情重义的弟兄朋友,“朋友多,好走路”,也是人之常情。关帝庙几乎成了外来移民的精神家园,所以自立庙以来,香火不曾断过。


  关帝庙是接地气聚人脉的地方,年年要演庙台戏。从供销社退休的朱洁生老人八十多岁了,说起关帝庙的戏台就来了精神:“我从小蛮皮的,每逢菩萨生日或庙会节庆,关帝庙里都要做戏文。锣鼓响,脚底痒,闹头场锣鼓一响,我老早就蹲在后台看演员化妆了。”

  从小喜欢看戏的朱大伯后来自己也学会了演戏。刚解放不久,七堡组织了一个“民声剧团”,朱大伯成了这个民间剧团的骨干,而关帝庙的戏台,成了民声剧团演出和排戏的基地。他们自办行头道具,自置丝弦锣鼓,自排自演,风生水起。那几年,只要看见关帝庙里汽油灯点亮,就知道有了“场头”,乡民们只管背着长条凳来看戏好了。“我们民声剧团也是出过风头的,那辰光我们一帮人年纪轻,又有点文化,大家心思并得拢。所以学唱腔台词,手眼身法,一点就通,进步蛮快。还参加过省里市里乃至华东地区的农村戏剧调演,现在想起来还蛮有意思。”说这话时,朱大伯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当年的锣鼓声。
发表于 2013-10-14 19:24 | 显示全部楼层
居然说七堡了啊,这里其实还有一爿老百货店
发表于 2013-10-14 19:3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七堡老街,是指原来326,现在140走的那条路吗?
发表于 2013-10-14 23:15 | 显示全部楼层
TrolleybusD9 发表于 2013-10-14 19:31
这个七堡老街,是指原来326,现在140走的那条路吗?

90年代的时候是 325路 (葵巷——七堡)配车是 红色版 先飞141。
发表于 2013-10-15 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早先过来的都是萧山人,说萧山沙地话
发表于 2013-10-15 17:08 | 显示全部楼层
心丞则琳 发表于 2013-10-14 23:15
90年代的时候是 325路 (葵巷——七堡)配车是 红色版 先飞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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