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落枫 于 2012-11-21 10:27 编辑
染色
很早以前,我心情失落,去了云南边陲小镇,一半散心,一半沉沦。而我的隔壁住着一个小丫头,比我小个4、5岁,一脸阳光,虽然她没去过大城市,但是她总觉得外面是美好的,比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山沟肯定要好得多。有时候会问及我为什么来这种一毛不拔的地方,我总是点烟,看着她一脸清纯,告诉她,我喜欢这里。无奈她摇头,说这种地方哪里好了。时间长了,我们也经常聊天,她叫我名字,我叫她无知。两个人相处得不错,她让我聊外面的世界怎么样,而我听她说这里的一山一水。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有半年,我每晚都回味着她满脸带给我的清纯和无邪,似乎我也跟着她那无比透彻的心境游历了整个云南的千山万水,不知不觉自己原本被城市折磨得支离破碎的灵魂,似乎回来了。尽管没有整个回来,至少这个堕落的灵魂里有了一丝明亮。但是我没有想到,自己告诉她,或者作为交换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给她带来了人生的颠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副作用,一种如同谋杀一般的罪恶。在那时,我总觉得自己是一只乌黑的墨鱼,跳进了这个丫头那盆清澈无比的清水。
有一天晚上,我正泡好茶,点好烟,要看书打发时间,她敲门进来了。聊了之后我才得知,她要去外面的世界了,临行前向我道别。我看着她那双明亮的双眸,清纯的脸蛋,本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上来。她转身起来,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我不相信你说的,这个世界上毕竟好人多。“我点点头,”但愿吧,万事小心。“关门上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表达什么来救赎这个无知的丫头。第二天,我恶梦惊醒,翻身起来跑到她家,她父母告诉我,她已经走了。回到家后,我懊恼不已,悔恨自己不该来这里,也许没有我和她的谈话,也许没有自己的私欲,也许没有……太多的话,到最后我觉得,也许我不该认识她。因为我坚信自己看人的第一眼直觉,我觉得她会因为我和她的谈话,而堕落,且万劫不复。一个月后,我背包离开,返回自己的故乡,至少那一刻觉得自己至少完整了,或者说灵魂已经完整了。
而后,我几乎只要做梦,就会梦到她,梦到她变成了一只乌黑的墨鱼,跳进一盆清澈的水里,水色渐渐黑去,而我也会此刻惊醒。
五年后,我故地重游,去了小丫头的家,却再也找不到原先那个小矮屋了。几近周折,经人指点才找到她的新家,一座小三层,非常漂亮,光看看外在就知道价格不菲。那一刻我呆坐在路边的小石凳上,她家只有她一个女儿,老两口怎么可能几年暴富。正发呆之际,小丫头的父亲惊奇地说:“你就是那个谁,你看我,都记不起你的名字了?“我站起身来,点点头,问道:”她在家吗?“她父亲摇摇头,说:”还在外面打工,你特地来找她吗?“我说是的,这次路过,顺便来看看她。”既然不在,那我就先走了。”正当我要离开,丫头父亲叫住我,说她留了电话号码给我,知道我一定会来。飞机轰鸣而起,我透开那张纸条,看了看号码,放进了自己的背包。一出机场,我就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拨了过去,等待的时候,我无数种美好的愿望,是我猜错了,也许她找了一个很有钱很爱她的男人,也许她真的发财了,也许……接通了,对方喂,哪位?我看了看手机,显示着号码归属地:浙江宁波移动。
她约我见面的地方很独特,是我们那边一所公园。我们坐在一条长凳上,眼前是条小河,浮着绿藻。她穿得很性感,上低下短的。原本清纯的双眸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黑黑的眼影,细长的假睫毛。“这里比我家的河水差多了,不新鲜。”我点点头,附和道:“我说你们那边好吧,这里不行。”她看了看我,问我:“有烟吗?“我无奈地摸出香烟,抽了一根递给她,点燃后刚想开口,她用夹着香烟的手摆摆,”和你以前说的一样,和你想的也一样,不用问了。我的原来和自己家的河水一样,现在的我,就好比眼前这条河,又臭又难看。“我无言以对,怪她不听自己的,那自己当初跟她说这些又何必。恨自己,她又不是我什么人,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一直以来朋友总说我想不开,不是那种要自杀的想不开,而是那种替别人想不开的想法,总是想别人为什么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而郁郁寡欢。那天我们没说多少,快5点的时候,我请她一起吃顿饭,她笑着说,要去忙了,晚上还要去上班。我问及她在哪里,她笑着说:”你已经在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何必再蹚浑水。“看来这么多年,她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去云南,为什么每次听她说那些往事那么专心了。
接下来我几个月,一直在各大KTV寻找她,托那些昔日的狐朋狗友,要好的说那我托领班帮你问下,关心地问我是不是喜欢人家?不太要好的,问我是不是打算重出江湖,是不是和她有一腿。基本上毫无收获,弄得身心疲惫,一个手机号码,我翻看半天,却想不出任何办法去寻找它的主人。
直到某一天深夜我接到一个电话,只有一句话:“小柔朋友对吗?她被抓了,她说在这里,她相信你是唯一会帮助她的人。“几经周折,终于托人把她救了出来,看到憔悴的她,担心地问了句:”丫头,没事吧。“那一刻她倒在我的怀里哭开了。我这一辈子,一直是狩猎,我从来没有守株待兔过,我相信那句话,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所以我从来不想不劳而获,但是那一晚,我确是不劳而获。我没追过她,也没想过要爱她,却和她睡在了一起。我知道这不是任何,只是报答,我不接受,她会不安,也许会觉得连我这个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也嫌弃她。
第二天太阳依旧出来,她依旧上班,而我依旧回到自己的生活。这就是人生,也许她会和你睡在一起,但是不会和你生活在一起,因为大家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那天我在自己的城市游荡着,给无数朋友打了电话,问候,瞎扯。不知道自己这一天干了什么,直到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我做了个决定,去救赎她,就好比当初她救赎我一样。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匆忙赶去,领班看到我就说:“你就是那个……“我点点头,问她在哪里?她说她有客人了,要不你等等,我只好去别的包厢等她,路过的时候,我从虚掩的门里看到了她,其实我不看都明白是什么,因为我本身自己经常身临其境。突然我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双手紧握的拳头,大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举动。恰好有朋友路过,一看到我就说:”重出江湖?“我这才慢慢熄灭自己的怒火,看了看他,他却看了看虚掩的门。”去我包厢,给你说说她。“说着就拉扯进了他的包厢。一进去我才发现有几个认识的朋友,看到我都很惊讶,有些说话客气的问:”来应酬啊!“我笑着说谁应酬我啊!叫我进去的那个是杰哥,以前开场子的,现在改开洗脚城了,给我倒了杯红酒递过来说:”那个你喜欢?“我默不作声,他笑着在我耳边说:”我睡过!“然后转过头当着其他小姐的面问:“小柔你们哪个睡过?”问得小姐们满脸尴尬,他们嬉皮笑脸。这个气氛我受不了,起身甩门而出,杰哥跟了出来,跑到我前面追问:“你想和她好?“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杰哥后面跟着继续说:“你都退出了,我记得那天你和我们所有人都说过,你不会再蹚浑水了。”杰哥好说歹说,跟到门口时,我才激动地对她说:“要不是我,她岂会有今天!”
我在KTV对面的烧烤摊坐了整整一晚,点了十块钱,却没动过一口,呆呆地望着那个大门。直到小姐们下班的那一刻,我还没见到她,我正要拨打电话,杰哥的车子停在我的面前放下车窗说:“她出台了,不相信问她。”说完我看到了坐在副驾驶的领班。“还要不要问更详细点,上车!“我摇摇头,让他走了。午夜12点,有点寒意了,我游荡在这座无比熟悉的城市,却像是个丢了灵魂的躯壳,瑟瑟发抖。如果我没有去过云南,也许这会我也和杰哥一样,不知道和谁翻滚在一起,甚至连名字也不曾记得。但是我去了云南,回来之后,我已经有了另外的灵魂,这个灵魂就是丫头给的。我漫无目标地走着走着,却到了她租房的楼下,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还是必然,她在我身后问:”你在等我吗?“
我们相爱了,和所有的恋人一样,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逛街,一起……那些美好的回忆我至今历历在目。但是很多潜在的因素开始困扰我的心灵,总是梦到她和其他男人,或者那些我认识的人。我虽然没有处女情结,但是有男人永远无法摒弃的尊严。另一方面我又受到她对我的帮助,她对我的信任的期望。在双重压力之下,即便是我心理素质如此好的人,也感觉到身心备受煎熬。就在我进退维谷之际,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就在一夜之间,不告而别。我找寻了整个城市的KTV,就好比当初刚在这个城市见到她一样,我只能呆呆地看着手中她的手机号码,再也无法找到它的主人。那段时间,我如同疯子一般,只要是KTV就进去,只要有小姐就会叫一个,最主要的话题就是给她看照片,问她是否见过。直到最后,我觉得她已经离开这个城市,宛如人间蒸发一般。
从此我似乎丢了那段记忆,包括那个从云南回来的灵魂,开始纸醉金迷。直到有一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你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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