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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 【杭州日报·城纪】凤凰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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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2 19: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cnzjhzxhcsc 于 2012-10-22 19:31 编辑



文/张海龙
皇城今日几乎无迹可寻,触目可及的尽是实在风俗人情和市井民生
壹·生活在古代

地理:
凤凰山地处杭州东南。主峰海拔178米,北近西湖,南接钱江,形若飞凤,扑天接地,故有此名。隋唐在此肇建州治,五代吴越设为国都,筑子城。南宋建都,立为皇城。方圆九里之地,兴建殿堂四、楼七、台六、亭十九。还有人工仿造的“小西湖”,有“六桥”、“飞来峰”等风景构筑。南宋亡后,宫殿改作寺院。元代火灾,递为废墟。现还有报国寺、胜果寺、凤凰池及郭公泉等残迹。

读到:
“众人皆醒,我们独醉/水寨一别,多少白云/长成了美人/去年今日,轻信了/一只梅花鹿/你兴了吴,我灭了楚/呵呵,老弟/这次,听说你路过杭州/我门前的小山谷/一下子涨满了溪水/一大早,我备好了菊花/小泥炉和绍兴老酒/等着鹤,等着紫花落/等着你带来大雪,封住上山的路。”(飞廉的山居诗《寄郑州朱铁健》)

听闻:
大雪封山,老友对酌,听风望月,惟求一醉。这种“生活在古代”的情怀,于今早已不再,惟独重现于曾寄居凤凰山的诗人飞廉生活当中。“隐居”山上,佳句天成,这是凤凰山对一个外来诗人的特别馈赠。
凤凰山脚路凤凰新村古朴小楼,外带一独立小院,删繁就简,是一个诗人曾经的山居生活。对一个诗人而言,物质生活几可忽略不计,惟星空草木与蝉噪鸟鸣必不可少。偌大的杭州城,自古的销金窟,凤凰山却遗世独立,正是个僻静不为世人瞩目却又不缺人间烟火气的所在。凤凰山上,春日里“一阵风过,/吹动屋檐下几株野荠菜。/老桐枝头,莺雀啄食桐花,/有苦香浮动”(《春日山居》);而冬天,则是“一路,化雪的滴水声。/雪,掠光了椿树的叶子,/月色下,木塔宛然。/入山口,北宋经幢已千年,/一代代人,重建梵天寺”(《雪月夜,登凤凰山》)。
曾有朋友住在这里,诗人偶至,一见倾心。2005年苦夏,飞廉移居凤凰山,与房东一下签了五年租房合同。他在文中记述:“这里房子低矮,古朴,巷子曲折,多月光。这里的居民多是安详老人,有的围坐在太阳下闲谈,有的悬绳入井取水洗衣,有的在路灯下对弈到深夜……到了冬天,这里不少树,叶子尽落。夜晚灭灯,床头有月色,我似乎依旧睡在故乡的瓦屋下。”
在凤凰山,飞廉曾赋闲在家年余,主要生活就是看书、写作和散步。“入夜,四下静寂。春有鹧鸪,夏有蝉鸣,秋有蟋蟀,冬有大风,在它们的陪伴下,我读点闲书、写点泥沙文章,夜深不知。”
一日,远方故知来访,见山中老人挑粪浇菜,又见路边露水集市,还见诗人案头堆叠古人著述,便笑其生活在古代。岂料诗人却认了真——在古代有什么不好?脚下这片土地,曾是吴越国和南宋王朝的宫城禁地。这座不高的凤凰山,早已见惯了朝代更迭与梦幻泡影,说是现在,又能比古代好到哪里?
又一晚,城中好友即兴来访,邀其共寻古栖云寺。于是,一行人过宋城路,沿梵天寺路向西,绕过古梵天寺遗址,到达山口,见矩形菜地——种在栖云寺门前。此时,院门已闭,有人上前叩门。这天是农历二月十九,观音菩萨生日,月亮未起,而犬吠合鸣。良久,寺院住持释心悟法师走出,和飞廉同为河南人。他乡遇故人,足可快慰平生。众友与住持谈经辩席,诗人则院中游走,遥想栖云寺建寺1430年以来,种种世事都归于空无。出得寺门,长风入怀,钱江两岸,灯火如织。诗为语言之寺,凤凰山居,诗人继续修行。
女儿长大上学,飞廉重入社会谋职。下班回家,和妻子入厨做饭,教女儿背诵古诗,饭后去山上散步,晚上看书写字,日子一天天从容而过。
山居七年,诗人最终还是搬离凤凰山,搬到钱塘江畔的郊野,从山深树老,迁到江阔人稀。不过,此山之于飞廉,本身就是一册山河的私家地理,每处山形树影人物皆可入诗入心。在他凤凰山居诗中,出现过贾谊、苏武、陶潜、庾信、老杜、贾岛、陆游、张岱、柳如是、孔尚任、黄仲则、龚自珍、梁启超、陈寅恪、瞿秋白、陈独秀、苏曼殊、鲁迅、郁达夫等等人名……此等人物再现飞廉笔端,一定与凤凰山的独特气场有关:草木荣枯,时序节气,阴晴圆缺,鸿雁传书,雪夜追怀,风中望远,登高啸吟,读书饮酒,梦幻呓语……文字即果实,诗行成枝叶,在诗人书写之后,凤凰山属于哀乐悲欢的大国小民。
贰·皇城在哪里
掌故:
凤凰山上,左带之江,右挹西湖,卧虎藏龙,风水绝佳。公元1138年,南渡宋室几经迁徙最终偏安于此,所以建了皇城;百姓生活成本日日高企,因此市井务实。今天凤凰山东麓即为皇城所在,其区域为南至笤帚湾,西至凤凰山山腰,东至中河以西,北至万松岭以南。史料上说,皇城所在“皆金钉朱户,画栋雕甍,覆以铜瓦,镌龙凤飞骧之状,巍峨壮丽,光耀溢目”。马可·波罗亦曾盛赞杭州是“世界上最美丽华贵之城”。

想到:
凤凰山就在市区中心,向右是中河高架和中山南路,向左是南山路和西湖,皆是喧嚣繁华之地,可是此地居民除非有事绝少向外踏出半步。他们更愿意原地待着不动,在从前的皇城所在安稳度日。或晒太阳或打牌或择菜或洗衣或发呆,怎么都行,什么都有,哪儿都不去。此地在城中又像在世外,如此安静从容清心寡欲。那些看起来破败不堪的老房子,似乎也焕发出别样的光彩。
身为皇城遗迹的现实好处,就是多少阻拦了些房地产开发的凶猛攻势。现在很多城市都在拆掉老东西,将传统文化丢弃,将城市老区中的穷人送往郊区。而传统对于我们而言是老师,穷人也应该住在城里。原住民是一个街区能够活下去的根本前提。凤凰山下那些具体却碎片化的生活意象,根本上仍是人与环境如何共存的问题。
皇城气度或许仍一脉尚存?在凤凰山的角落旮旯里,在万松书院的风声松涛里,在馒头山社区的酒肆肉档开水铺里,在凤凰山脚租房而住的诗人家里,也在那些不为外界所动的自尊里,你仍能感受到一些与世风流俗不同的独到气质来——

看见:
皇城今日几乎无迹可寻,触目可及的尽是实在风俗人情和市井民生。
在馒头山路口破破烂烂的帝头饭店,牛气冲天的老板绝不让你一个人点三只菜,无论如何坚持也不许超过他的原则。对他来讲,原则比生意重要,脾性比客人重要,刚好比过分重要,不浪费比多赚钱更重要!这家小饭店以拧巴难弄和好吃便宜闻名,四下里的人们都像溪水汇聚一样来到此处,吃完抹嘴就继续投入世俗生活。
在向老虎洞南宋官窑窑址走的路口,一个骑电动车的中年人突然发飙训话,因为向他问路时没叫声“师傅”或“同志”或“先生”或其他无论什么尊称。他懊恼万分的样子证明,在这里千万不能失礼。多年稳定的街面社区上,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必须仁义礼智信,必须温良恭俭让。不像城里的大街上游走的都是陌生人,见一面后可能一生也不会重逢,管他的呢!
在一家简陋的没有招牌的面馆里,老板突然提起长板凳就要和客人打架,起因是那客人一句无意闲话冒犯了他的尊严。这种火爆脾气在以“弄得灵清”为最高价值标准的杭州城里很少见了,为了一句话不计成本地搏命更像是八百多年前《水浒传》里的江湖故事。好在老板的爆脾气来得疾去得也快,懂得见好就收抽身而退。大发雷霆之后,他却以一种近乎羞怯的姿态啜饮起老酒来。那是个冬日下午,阳光温暖,有十几人围观,生活波澜不惊。下午五点时分,天刷地一下就黑了下来。
再往前走,还有一家不咸不淡的清茶馆,破桌破椅,一次性塑料杯泡茶,茶水免费,牌戏每小时五元,几间包厢,五六桌散席。那些在玩的男女,认认真真地摸牌打牌,认认真真地插科打诨,认认真真地对骂拌嘴,像是面对一件非如此不可的工作。对他们来讲,山中一日可抵世间千年,似乎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只有眼前的快乐是真实的。一杯茶水,不过润喉洗胃清肠然后化作一泡尿溺,身价万金的龙井与区区几文的茶末本没有分别,又有什么可讲究的?
沿馒头山路信步而去,眼中看不过来:两边房屋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菜摊、肉铺、肥皂厂、废品站、花圃、纸货铺、开水房、杂货店、剃头铺等等,此外尚有医药门诊、车辆修理、修面整容、发廊足浴,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堆满货物招揽生意,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贩,有看街景的老人,有开车的美妇,有提刀的肉店倌,有在石阶上打望的夫妇,有糊纸盒的母亲,有小赌的浪子,有排队行进的少年……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北宋画家张择端曾作《清明上河图》,纵24.8厘米,横528厘米,画的是大约一千年前大城汴京极盛时的生活片段。那里共画了人物684人,树木174株,房屋122间,牲畜96头,船25艘,车15辆,轿8顶。我在杭州凤凰山馒头路一线,也看到绝类《清明上河图》那般场景。此地确乃皇城遗址,气象万千,生生不息,虽褴褛而自足,所谓八百七十余年来岁月以及一万里路山河,一定堆积了太多的民间传奇与铮铮风骨。
今天的杭州人,很多祖上都来自中原河南。遥想当年,北方数以万计官僚士绅云集此地,使杭州人口猛增到120多万,成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手工业者也将各种技艺带入都城,使杭州丝织、造船、印刷、瓷器和军火工业十分发达,成为当时最大的国际性贸易中心。同时期,欧洲正处于中世纪“黑暗时期”,巴黎、伦敦等城市还没有兴起,雅典、罗马以及古埃及文明已衰落。天下之城,谁能与杭州争锋?
那时,这座城市的核心是凤凰山上一座皇城。大兴土木的皇城一直都在历史的诟病中,却给这城市带来了无尽繁荣。那些草木一般生长的小民无从知晓大历史,他们只活在自己真实的生活里。比起皇室争斗,他们更关心萝卜青菜的价格,他们更在意江湖之间的家常生活。江南从来如此,用尽自己的温柔手段化解了来自北方的杀戮戾气。
凤凰山下,西湖北岸,《印象西湖》日日上演,张靓颖的歌声在潮湿的空气中一唱三叹,越空而来:雨还在下,淋湿千年。/湖水连天,黑白相见。/谁在船上,写我从前。/一说人间,再说江山……

叁·不如吃茶去
凤凰山一路往上,是相传梁祝曾经读书的万松书院,相亲活动已经热热闹闹地搞了好几年,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家长在为子女寻偶。这种看似寻常的生活图景尽显此城秘密:在“爱情之都”杭州,单身人群竟然超过30万人。原来那么多人都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杭州每一条曲折逼仄的街巷里,在江南无尽落下的连绵雨水里,每处滴水的屋檐下都有曲折难言的故事,每个世俗男女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可是,生活总要继续吧,于是相亲也变成了一桩生意。
皇城从来居不易,所以杭州人自古懂得算计成本,如此才能过上理想生活。凤凰山上的人整体拥有一种略显愚钝的幸福,他们和山上的草木泥土一样心平气和,他们和山上的松涛风声一样自然而然。风景这么好,好像桃花源。白天三餐饭,晚上一张床。无论贫穷与富足,每人都要共享同样的白天与黑夜,想那么多干什么呢?赚再多的钱,也不过是为了在西湖边负暄吃茶谈风月。你们且在路上一路奔忙而来,他们早在山上望着西湖神游物外。禅语说,饿了吃饭,困了睡觉。那么,不如吃茶去。
(注:文中与诗人飞廉相关文字,参考引用龚纯及肖向云文章,特此鸣谢。)
本版图片 记者 王毅 摄


城南“馒头山”

曹晓波

馒头山,旧名吴衙山,凤凰山东麓的一个山包,为宋时大内之案山。站在高处看,山不高,缓坡,如古代的书案。
馒头山的地名,据说和太平军攻打杭州时围城有关。据佚名《亲历记》:当时城内米店储存不多,头一月全城就吃开了“药材、南货”,后是皮箱、靴子,枕中豆壳、米壳吃尽。围城三个月,市人“颈骨已倒其半”,“以致对碰倒地蹶之,自不能起”。最后吃人,稍有肥实的,一被“陷之为细作”,当街杀翻,瓜分干净。
守在凤山门外的太平军,每日在馒头山上架锅蒸起馒头,香气四溢,城内人心涣散。这并非太平军破城的关键一击,但城中守军已溃散一半。此后,馒头山地名,杭城无人不知。
六十年前的馒头山,荒芜一片。因为隔了一条凤凰山脚路,西面全是上八府各会馆寄放的灵柩和骸骨,以待家乡亲人前来认取。最具规模的,是以经商誉名的四明会馆寄放所,后来发展成为杭州最初的殡仪馆。
1951年3月,江干秋涛码头一带大火,历时14个小时,烧毁民房草舍1089间。次年,政府为安置受灾民众,在馒头山西侧建三层楼房十余间,即现在的凤凰新村。在凤凰新村1幢的南边,是东西向的馒头山路,缓坡上行,直通山顶。

皇 城
林 之
上凤凰山,大多走的是万松岭一路,其实从东南面的凤凰山脚路上去,特别幽静。那一带,似乎是被现代都市遗忘的角落,想象不出这里曾有一座皇宫,今天的宋城路,就是皇城的南墙。从1131年冬天到1149年,十多年里,宋高宗先简后繁,苦心经营,终于,皇城初具规模。东起凤山门,西至凤凰山西麓,南起笤帚湾,北至万松岭,方圆4.5公里的区域内,有宫殿楼阁130多座。看《梦粱录》的描绘:“金钉朱户,画栋雕甍……巍峨壮丽,光耀溢目”。1276年2月,冬寒料峭的凤凰山上举行了受降仪式,六岁的小皇帝宣布退位,元军以胜利者的姿态入宫。为抹去前朝的痕迹,统治者将南宋皇城分成五座寺院,由僧人去打理。谁知一年多后,山下民房失火,火势蔓延,将一座煌煌宫城焚烧殆尽。到明代,这里已完全成为废墟。如今上山,连废墟都见不到了。山上郁郁葱葱,林风掠过,不见当年。这是时间对它的雕刻,所有繁丽奢华化为乌有,连一点气味都没有了,只剩下草木葳蕤,倒是比那些似是而非的假古董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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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2 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皇城今日几乎无迹可寻,触目可及的尽是实在风俗人情和市井民生

——就是这种感觉。整个凤凰山下,800年前的宏丽严整已经几近绝迹,倒是彷佛停滞在上个世纪的市井风情,显得与外界的瞬息万变不同。
发表于 2012-10-22 20:36 | 显示全部楼层
陌生城池 发表于 2012-10-22 20:15
——就是这种感觉。整个凤凰山下,800年前的宏丽严整已经几近绝迹,倒是彷佛停滞在上个世纪的市井风情,显 ...

你这一说让我想起了《末代皇帝》的最后一幕,溥仪买了张票进故宫,看到自己的宝座,而一个带红领巾的小孩儿跑过来说自己生活在这里……
发表于 2012-10-23 14:2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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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26 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姑娘味道不错么,哪里偷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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