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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身体里面还是遍布了敏感的神经，看见那些细微的美丽似乎眼泪隐隐。这样很好，我多么害怕有一天丧失掉真实感受，只剩下对黑暗生活的恐惧。
今夜我做好了一锅蛤蜊香菜汤独自的喝，你却不知影踪。我坐在这里，汤已凉，电话却握在手中发烫。
我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是在市建三公司，我作为一个供应商的业务经理前来收帐。他们说要找周主任签字才可以。穿过一条一条的走廊，办公室里人群熙攘。我坐在那里安静的等你给我签字。你一点也不帅，40岁的身上充满了一种成熟的味道，这当然不是花香。黑又胖而已。你打发走了好几个人，态度始终傲慢。然后你挥挥手叫我：“你过来吧。”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打扮的很艳丽一个劲的朝你笑，你不知不觉的受了我的蛊惑随我下楼，男人其实很愚蠢。我微笑送你一条烟和一个礼盒。就这样我的收帐轻而易举。女人长得好实在是优越条件。我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方便工作而已，毕竟我是靠提成吃饭的。我还有一个小女儿要养，孩子她爸爸在三年前的某个夜晚悄然失踪，我只得独力支撑。但，周理金误会了，他以为我是一头自动送上门来的猎物。对付一头母兽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用金钱蛊惑她，另一种是用感情蛊惑她。他两种方式一起上，我微笑着接受了，没所谓，有人在经济上支援我况且他对我女儿也不错。
我在无罪的夜晚遥想那流放之地，明月高高的挂在天上，我何时才能脱离俗世倒也真切爱一场。很可惜我堕落红尘太久。某日午夜我的小小姑娘已经睡着，他邀我宵夜，半夜里轻手轻脚的出去。这个长得好似屠夫的男人在午夜的街头等我，竟然握着一把粉红玫瑰，我啼笑皆非的同时也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确是一头母兽，我在这个铁血世界已经混了很久。十二岁我那爱酗酒的爸爸一时冲动就把我妈打倒在地，她倒在地上一头一身的血，深紫色的血汩汩的往外冒。他害怕极了，目光怔忡的看着她…一头兽就疯狂的跑掉了。从那以后我们母女俩就再也没见过他。我慢慢长大，有着蛮横的自尊，家里除了我和我妈还有两个比我大很多的姐姐，一早嫁人。她们替我付学费，为了维持我骄傲无比的自尊我书读的比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好。19岁我象一个吸血骑士般独自飘落在大学校园，我长的瘦而高发丝飘飘却没有血色。当所有的女生都忙着恋爱的时候，我啃着面包疯狂读书…（难道这是我唯一出路？）四年过去了，当其它女生都堕胎好几回了，我还是全新的一个处女。在学校的招聘会上我有两个选择，一，去深圳的某个小公司做业务；二，去常州的一个国企做行政。我选择了后者。多年后回首感慨万千，若当初就选择来深圳我命运的路就会彻改。30岁前命运选择了我，30岁以后我决心自己挑选命运。
周理金在老家有个女人，他每年才回去一次。若干日子后我好似变成了他的老婆，经常和他的朋友们聚会，我们同居了。没有人想起来要刨根问底，这在深圳市再正常不过了，谁的人生没有两三个过往…某个周日，阳光和旭。周主任周理金把他收来的贿赂款五万存进了我的私人帐户。他没有多说什么，我也不响，一切仿佛本因如此。但我心中隐隐不安，我不爱他难道他看不出来？他绝对是个老江湖。等到再一个星期后他又存进5万的时候，我开始惊了。他这个钱来路肯定不对。但我仍然不说什么。有时候我猜想，可能他觉得我无知又贪心。也许这是真的。又可能我看起来沉默温良。是一个犹如土地般踏实温暖的女人吗？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我撕裂，我放肆，我叛乱，我还歇斯底里。我的心里有个触点，犹如地雷一点就爆。当然，在周的面前我装的很好。一个星期后我把这些以转账方式进来的钱都提了出来，并且把账户注销了。我用这些钱买了一个小二房，付了首期并且租了出去，租金用来付按揭恰好。时光，是流星坠落。我什么也没说，他仿佛也忘记了曾经有这么一笔钱。
周是一个俗人，在他的生活中坐在喝两杯，出外收若干贪污款便可令他洋洋自得。我骄傲一生又岂会爱上这样的人。很可惜生活总是和理想背道而驰。我一生不知爱为何物只是为生存奔波。生命生就黑暗嘈杂。我并不喜欢他成日的坐在我屋里喋喋不休。有一日，我们母女俩都洗干净的头发在阳台边太阳下吹干，周走过来怜惜的捧起我们的头发轻嗅，说：好香。我心中顿时死了一般，充满了极度的恶。
他渐渐的爱上了这样的生活，生活是种幻境，所有开始美好的东西都如表像，本质却丑陋的隐藏在身后，这黑暗的一切无法避免的要推进至你眼前。所有人。活着如此悲凉，自杀的人耻笑活着的蠢才。或者追求名利权势，或者被世人遗漏遏杀。可怕的生活境遇，智慧都用来变异为一个凶狠的角色。被挟持着加入这凌乱和败坏，站在人群之外表达了一种不得不进入肮脏的无可奈何。厌倦说话，不停的发表意见：这样，这样。甚或是厌倦人类。怎么会迷恋某人呢，至幻灭。
世间的一切都会慢慢显露，虚空破碎，大地平实。实事往往都不美好。我陈远森活了32年，顶着一个男性的名字行走江湖，却有着一颗最为精致敏感的心。夜晚十点，我将小女儿托一个朋友带回老家，自己慢慢的行走在空旷的街头。点一支烟慢慢的吸。今晚的风很大，刮的我头发散乱活像疯婆。但我很清醒。我猜想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因某夜二点我假装熟睡听见周讲电话。他在与人争吵，尽管压低了声音我还是听出了他的被激怒。对方一定是个女人。他们谈到了钱和感情。只有和女人才会有这样的语调，且对方是他极力想撇开的人。我想不用过多久了必然有人上门。但未想只是今夜而已。我走到我住的旧公寓的楼梯间，看见有个红色的身影，遍布着肿胀的姿态。她同我说：“你离开他好不好，我和他结婚十几年，现在得了肝病，你别怕我是乙肝不会传染，但我怕死的时候周边空无一人，我儿子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你就当是同情我。”她一身的红色衣服穿在身上却如同一块脏腻的抹布，很新的衣服，一看就是刚买的如同笼子般。我说：“好，你放心，我不同你抢，你走吧。”我甚至没有请她进来坐一坐，完全没有必要装客气，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我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发呆，该如何处理此事？这本来是周自己的事情却巴巴的找到我头上。我本该说你自己去找你男人解决，却冲口说出承诺。周一定已经很厌倦了。我想从他身边安静消失，但一定不会这么简单。我收拾简单的衣物，检查了一遍煤气和门窗，夜色沉沉，我的命运就是流浪。打开门，我悄无声息的如同潜伏的黑猫静静下楼。周就在那里，他靠在树边抽一支烟，眼未抬甚至是一言不发。我想从他身边走过如从未相识，但我欠人钱财只得留步。
他说：“你放心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不会就这样离开我吧？”深夜里突然间就下起雨来。我转身上楼，他跟在身后进了门。我坐倒在沙发上，看着他：“你打算怎么解决呢？我看她已经是很糟糕的情况，或者你应该好好陪着她。”他一听这话，竟然嚎啕的痛哭，凄厉的如同夜鸟。“你根本不知道，她这样的情况已经很久，我无法忍受才离开了她和家乡。她是神经病却久久不死，你叫我怎么办。”我沉声道：“那你现在是不是准备离开这里，她已经找上门来。”其实我想说，不如你放开我吧，但我知道此刻绝不能这样说。他的状态不对。他抬起头来，眼睛红的如赤兽：“你放心，我不会麻烦你。”
“远森，我命苦，我知道你并不爱我只图我或可在经济上照顾你，现在你大概只想快点脱离我这个麻烦的人绝不可能会想要拉我一把。而我，我已爱上了你。近四十年来第一次真正的恋爱。我本就是在死亡边缘的一个人，你给我一段很美丽的时间，霎那永恒。我愿意为你。真的愿意。”
周理金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摸出门。我暗暗心惊。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那个红色衣服女人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他的身边。两人一起向前走去，看起来都不似活人。我迟疑了，要不要继续跟着他们，还是转身遗忘。只迟疑了片刻，两人便消失不见。自此，周便似人间蒸发，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这个俗人不在乎金钱，我却一直在等，等着还人钱财好消灾。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 本帖最后由 zhenzhen 于 2010-4-24 01:41 编辑 ] | 
发表于 2010-4-23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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