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我为啥写作

zhenzhen

——看大家都写得热闹。我来凑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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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奥威尔曾经写过同名的文章。他把写作的原因归结于内心隐藏的某个恶魔——如同婴儿哭闹着要人注意的本能。简单来说，写作对他来说是一种本能，一种天性，是非做不可的事情（食色亦如是）。

看下他的成长经历——一个孤独的孩子解闷的办法，就是编故事和跟想像出来的人对话。所以他从小就自学了如何讲故事。在成长过程中他发现自己拥有运用文字的天赋，能够对生活进行细致观察和描述。这些能力当然是成为作家的基石。然而，要想成为他这样的作家，仅有文字的功底还是不够的，他必须还要关心现实和政治，自觉自发地对现状不满，对社会进行批判、对未来有更好的追求，以及能够直面日常的种种不愉快。很幸运，他做了记者。他需要接触大量的真实人群和事件，目击丑陋和复杂的社会和人性，又被迫着运用他的笔杆子将其描述下来。时间长了他也觉得乐在其中，于是他就这么作为作家活下去了。

所以，是儿时经历、上帝天赋、人生历练以及对更好人类生活的追求，使他成为写作者。至于为啥他这么偏爱写实和政治题材，我想还是个人偏好。当然了，我认为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关心政治。“政治”一词一开始就是指希腊城邦中的公民参与统治、管理、参与、斗争等各种公共生活行为的总和，现在也是如此。政治就应该是众人之事。统治者用威逼利诱的方式，让市民们莫谈国事，其实是逼迫大众放弃了应有的权利。

统治者倒是不反对大众谈论如何赚钱，但这些经济活动不过是统治者划出一块地皮让民众在里面玩一种虚拟游戏而已。犹如赌场里面比大小——甚至都不如，因为在赌场庄家至少会遵循事先制定的规则，自我约束。但现实的游戏是随时可以由庄家修改规则，使其立于不败之地，让结果沦为一场骗局。他们为什么能够得逞呢？因为民众一旦放弃了政治的权利，也就失去了制定了一切规则的权利，届时庄家要修改规则，你又拿什么去阻止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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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也很孤独，因为家里人从来不和我沟通，我只有自己看书。看书也不得法，基本是看过就忘，杂而不精。又不会理论联系实际，脑子里都是虚幻的景象 ，与现实有天壤之别。所以我第一次看到《包法利夫人》，觉得目瞪口呆，觉得说的简直是自己。但这个19世纪的女子怎么会和我有相似之处呢？

《红与黑》的心理描写，也妙不可言，我看到于连自卑又自傲的心理被如此细致入微地描述出来，又想，怎么我也有同感呢？

至于《简爱》，先看的是电影，当我看到原著的时候，一口气就把书看完了。这么厚的书，真的是一口气看完的，觉得气韵生动，而且那种坦白酣畅的语言、强烈自立和平等的思想、男女主角之间的言词交锋，都很过瘾、很抓人。

当然当时看比较多的还是武侠，金庸古龙那类。看的时候很过瘾，我这里也要实事求是地说一句，这两位的思想是绝对正义、健康、光明的。如果照着书中的主角行动准则去做，是一定能做烈士或者大侠的——这取决于实施者身处于国内或者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家长真正要担心的，是小孩子痴迷于这种过于黑白分明和绝对正义的思想，因为，我们毕竟是中国人嘛！这个是没好下场的。

看的书多了，就非常敬佩那些能写书的人，开始写点东西，很不好意思，主要是想写武侠小说。我是把武侠当琼瑶看的。因为武侠有琼瑶式的缠绵悱恻，而琼瑶不能有武侠的慷慨大义啊！后来才发现自己根本写不出啥像样的东西，没有一篇是完成的，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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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长大一点，就看龙应台了。那种特立独行的思想、关注现实和民族性的角度，那种咄咄逼人的句式、严谨的诘问和逻辑，都让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然后就是柏杨，再后面就是李敖——李敖的杂文是看得比较多的，也因为太多而记不清楚了，只有一部《北京法源寺》是反复看过的，看完感慨，原来历史是可以这么写的！也是那时候开始，逐步对历史感兴趣了。这些人对我都是有潜移默化影响的。

当然我也写过日记的，不过因为我妈老是要偷看，所以后来也就放弃了。当我看到《成长的烦恼》，泪撒当场，心里暗暗发誓，若是我自己有小孩子，绝对不要做我妈这样的家长，一定要成为美国式的家长——民主、平等、幽默，和孩子握手，尊重他们的个性和隐私。但那时候我没有看到身边任何家庭是和杰森家里一样的。

6×4的时候，我是捐过钱的，觉得学生们的口号都很对很正确。但父亲威胁我，说我已经被录像了，很快有人会出现在家门口，把我带走，我会坐牢的。当时我将信将疑，也有点怕。我爸让我把钱去拿回来，我抵死不从，这简直太丢脸了嘛！然后就是激动人心的一连串事件，大家天天守着屏幕看实况转播，好像有什么新生命要诞生了似的，充满希望和期待。我那时候真太小，不懂会发生什么，还比较乐观，但我想我爸是早就料到结果了。他描述的那些事情虽然没有落在我身上，但落在很多广场上出现过的人身上了。

虽然事情发展证明是他正确，但他从来没解释过什么。他没有把我当作独立的人，可以和我剖析和解释，当然更不会和我坐下来探讨人生和人性。虽然他是个老师，但我们中国式的家庭，一向是不作兴此类交谈的。

那个时候，书里的思想，和家庭、和现实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冲突和矛盾，我很困惑，非常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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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的冲突没法破解，就转向宗教，希望能找到指路明灯（小说是讲故事而已，不能解决问题，看多少都没用）。各种教义也看了些，然后就质疑，和教徒们拌嘴吵架辩论。吵架是挺让人憋气的，但想不到另有一功：论坛上的辩论与议论文差不多，写完反复读，务必不能有破绽，若是通顺流畅还会沾沾自喜，于是开始对写东西重拾了兴趣。

我现在时不时写点文章，影评书评游记日记，虽然写的时候因为才力有限，写得比较苦，但写东西的好处还是很多的，细细数来：

第一是与他人沟通功能。出于心理需求，人和人总要接触的，大多数不过是聊天。聊天除了谈谈吃饭天气外，无非是交流下生活和观点。但对话速度太快，就像打乒乓球一样，一下子无数个来回，根本连话都没听清楚就打回去了，彼此真正思想反而得不到领会。文字就没有这个缺点。写的时候要花时间，所以很慎重，不太会有废话，对方看的时候也可以反复读懂，不象声音消失在空气里，无从寻觅了。所以文字的交流是真正深入的交流，能充分理解对方的思想和观点。议论文尤其如此，所以我比较偏爱议论文。

第二是集句记录功能。人与人对话时常有警句妙语闪现，但一闪而过没法保留下来，事后往往也就忘记了，甚为可惜。写就不同了。好句子好感想可以记录下来，敝帚自珍一番。时间长了未必不能成段、成章，逐渐发展成型，成为某种成熟观点。

第三可以深挖精髓。比如我看完一部电影觉得好了，想要描述一番却不知道如何下笔。这时候就要反复回忆、思考、比较、挖掘，往往就将其真正好处和精髓找到了。其实我常有感觉，现在的信息都是海量，一个人的大脑能够吸收这么多资讯吗？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多东西吗？我觉得就像一个人吃得太饱反而消化不良一样，大多数资讯对我们来说，是多余的，我们根本消化不了。要看就要看精品，仔细看。浮光掠影、蜻蜓点水，是不能充分领略其中好处的。所以，我现在有意识是放慢脚步，好书好电影要慢慢看，看完要有所得，要能够写出东西来的，这才叫看过了。否则不过是翻过了而已，是白白浪费时间。

第四是理清思路。思维混乱的时候，靠写是非常有用的。这和我写产品计划一样，罗列情况，分类分析，优劣势比较，症结所在，解决方案，行动步骤……写完就清楚了。当然这个也是要死不少脑细胞的。但每次都有很大的作用。

第五是抒发感情。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接触不同是资讯和人事，难免有种种情绪反应。愤怒、伤心、悲凉、惆怅、喜悦、闲逸……过去也就过去了，记下来也算是自己的存在的证明，和拍照一样，留待日后翻看感慨，自有其价值。但感情一泛滥就有点可怕。现在很多论坛充斥着无病呻吟和顾影自怜的文章，我是基本无视的。因为和我没啥关系，我又不认识你。一个人的笔下无论如何自我，都应该有身后广阔的天地，才会引起他人的共鸣。心有多大，文章就有多大，这句话我是同意的。

[ 本帖最后由 zhenzhen 于 2010-1-5 22:0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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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打算写我喜欢写的题材。今天来不及写了～

zhenzhen

好处很多啊。锻炼思想也是一种啊，以文会友也是一种啊。干嘛不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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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按照计划回北京。到了机场才知道北京今天大雪，所有航班晚点无时～我的航班干脆被取消了。提着沉重的行李我回到了家。打开网站，才知道明天北京剧冷，可能创新低。但我明天非回北京不可。今天上海有11度！天气好得很！一个国家，差别咋这么大呢？

zhenzhen

看啥雪啊！我连雪地里穿的鞋子都没有。不上班倒是没事，赏雪。上班就没心情啦。

zhenzhen

没头顶？晕倒～那你怎么出门啊？？？

zhenzhen

你吓着我了。是幻想吧？冬泳？

zhenzhen

这么晚了，是时候梦游了。我也要去梦游，最好做梦就回到北京温暖的床上了……

希望明早的飞机按时起飞～

zhenzhen

晕，我赶飞机啊！赶了两天飞机，总算到北京了。北京零下十几度啊！！！

zhenzhen

据说一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人，所写的无非是两种文字——不是写自己喜欢写的，就是写别人喜欢看的。
如果自己喜欢写的碰巧是别人喜欢看的，那就皆大欢喜、再好不过。

我是比较木知木觉的，最近无聊，偶尔看了一眼诛仙，就想追着看下去。但是我down的版本，偏偏尾巴不全。于是我去搜索，发现诛仙曾经真的是那么火。最惊讶的是，当年作者就真的在网吧里一天天写下去，而读者就这么一天天追着看下去。每天如此，足足几年。这是何等的知音和坚持啊！如果没有热爱，恐怕是做不到的吧？当然了，如果给我巨额金钱，我也乐意干这种事。但最初作者起意写这部书的时候，他和读者都不会料到今天会有如此钱途。

这恐怕就是自己喜欢写的是读者喜欢看的最佳案例了。

后来我又知道了起点中文网，去晃了晃，因为自己的习惯不好，不愿意一点点追看，喜欢看全本（就像我喜欢看电影远胜于电视剧一样）；另外也不肯付钱；再加上起点上都是穿越、盗墓、玄幻、鬼故事……之类的消遣之作，所以没啥兴趣。

但上海财经频道居然去采访了该网CEO，我好奇得很，在我眼里，这不过是很粗糙弱智的文学网站而已，居然搞大了？采访中CEO驳斥了读者都是民工的说法，自称付费的读者白领居多。最重要的是，起点用签约的方式养活了大批写手，让他们以卖文致富，目前年收入百万的作者已超过十个。发小财的不计其数。
我看罢精神一振，觉得太惊讶了，这真是大好消息。
我们谁从小没听过故事？没有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自己编过故事？看到有趣的事想要说出来？写自己或者他人的生活，或者描绘自己的感受和幻想，本来就是很普通很本能的能力，但硬生生给僵化八股的应试教育给断送了。直到有了网络，忽然一下子发表文章的门槛变低了，谁有好故事，都可以写出来让大家看到，立竿见影。现在有了起点中文网，一个写手写字不仅为了娱乐自己和获得满足，如果真的写得好，大家喜欢，还可以出名、可以赚钱！

文字可以赚钱！多么有吸引力事情！

我们去上班，也无非为了糊口嘛！还要忍受老板黑脸、同事倾轧、办公室政治、解雇风险……自己喜欢写、能写、能编，人家喜欢看，彼此满足，又能养活自己，干嘛不做？何乐不为？与其伺候一个实在的老板，还不如伺候一群素未谋面的老板——读者们作为衣食父母只是个虚拟的概念，而且很公正，人品好得多，更重要的是更慷慨。

此谋生计的唯一困难就是灵感和写作能力的衰竭，并且分分钟要面对读者眼光的考验。他们可没有耐心，随时可以用脚投票——转向其他写手的文章了。这种竞争我认为也是很好的，大浪淘沙才能显出真金嘛！有竞争才有高水平的赛事，就像巴西足球一样，踢的人多了，群众基础雄厚，自然就出球王了。

以前把文学搞得阳春白雪，主旋律得很，神圣凛然得很，被某些人垄断着话语权，这是不对的。不就是说故事嘛！每个人都可以说，每个人都写，每个人都可以当作家。所以我认为这种文学网站，对中国的文学是有巨大好处的。当然，读者是最大的受益者。

至于有些人忧心纯文学的阵地沦丧，说实在的，我倒觉得杞人忧天而已。因为红烧肉吃多了就要吃青菜了。如果起点的CEO没有说谎，那么受过高等教育的起点读者们自然不会仅仅满足于浅薄刺激的鬼故事、玄幻武侠——就像我看完诛仙，脑子里空空如也，啥都没留下——他们会去找另外一些书去看，那些看完会触动心灵的文学作品，或者看看励志和宗教的书。
人要吃五谷杂粮青菜萝卜饮食才会均衡，身体才会健康。看不同的书，脑子也才会健康，不会一根筋！

[ 本帖最后由 zhenzhen 于 2010-1-5 22:05 编辑 ]

zhenzhen

如果我有点本事，在得知写文都可以赚钱后，第一时间就该冲过去了。可惜～人贵有自知之明。

也不是没试过。虽然好不好还是看得出的，但自己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个就像美食家和厨师的区别。

这里插一句：我是看过沧月和步非烟的，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但一时也说不上来。后来慢慢发现，缺的是那种慷慨任侠之气。那些正直血性的好男儿、重诺轻死的慷慨义气、割头换命的真挚友情，那些让人想大哭大笑、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东西，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奇诡惊险的情节、玄秘神奇的武功门派、光怪陆离的神通法宝。她们写武，却少了侠——那种“所谓言必行，行必果，己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阨困，千里诵义者也”的侠气。唯一被发扬光大的是爱情，大概女作家没有不喜欢写爱情的，她们也无论如何都不肯让爱情退到稍微不醒目的位置。
她们写的东西总让我觉得是武侠版的琼瑶小说，格调和气派，都达不到一个高度。
当然了，她们还是写得不错的，但那种骨头里的刚强和潇洒，她们怕是很难写出来了。相反，小椴就可以达到很高的水平。我感慨，难道这就是男女作家的先天区别吗？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吗？

既然大家喜欢的写不来，那么只能写写自己喜欢的了。
我现在是不太看小说的，因为一是比较耗费时间，二是现在也基本定型了，没指望靠啥来改造自己的人生观，三是我觉得梦呓和自恋的太多，我自己的麻烦事情一大堆，没空替他们发愁，第四是最为重要——常常一本书只是想要说明或讨论一个道理、一种思想而已，那么直接就把问题拿出来好了，干嘛要这么费事写几十甚至上百万字呢？再复杂的命题，放在议论文里，基本就三五行字解决了，接着就该讨论形形色色的解决方案了。

就为这个简单明了的优点，我喜欢看议论文（估计还是中了龙、柏、李的毒），也喜欢写点杂感和议论，这也是人与人之间沟通最简单和直接的方法。我和你谈三小时吃饭天气还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随便看看文章里的观点就知道大概了。当然最好的是和而不同，有分歧也有争论，但都是摆事实讲道理，大家都受益。否则浪费时间写这么多干什么呢？

我还是蛮好学的，所以常常在生活和读书中找到很多疑惑。我觉得人生就是一个求解的过程，而写文字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工具。因为，“说”是表达，而“写”是归纳、统计、总结，是一种思考的过程。写来写去就是为了有结果，而且整个过程都要清晰，事情说清楚，道理讲明白，最好能让没啥文化的人都能听懂。这是一个从复杂到简单的做减法的过程。

对于那种把人绕晕的文章，我是躲得很远的。又不是研究天体物理或者解决霍奇猜想，不过是正常人加上一点知识和推理都可以解决的问题，搞得这么玄虚无非是水平不够。大道至简，弄得很深奥是因为没有看穿实质，搞的很复杂是因为没有抓住关键。当然这种境界也是很难达到的，只是说，希望不断努力接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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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是儿时经历、读过点书，想要多懂点道理，抒发下感情，和有点精神追求导致了我的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