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为了生存而不同

@卿卿@

       如果没有特殊的应酬，周末的晚上我都会去洗澡，洗澡对我而言不再是单一的洁净身体，它更是身心修整的好去处。喜欢洗澡，喜欢热水浸泡身体的感觉，更喜欢热气氤氲的朦胧。之所以选择在周末，是因为不必有时间的观念，可以随心所欲地善待自己的肌肤，自己的心情。洗得彻底后，上二楼的休息大厅，可以汗蒸，可以做保健，可以做健身运动，也可以看节目。我的选择很单一，大多在汗蒸房里度过，偶尔也会做保健按摩以此来消解疲劳。周末的文娱节目很精彩，说是精彩，其实更多的是粗俗，粗俗得让人可以很简单地了解人的本质与人的身体，很多人为此而来，为了解自我、看清自我而来。而我却为了安静而来，因为节目的精彩，吸引了更多的人聚集在大厅，汗蒸房里通常只有我一个人。
       空大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我喜欢这样被隔离的感觉，与外界，与白天，与现实。要一壶好茶，寻得一个好位置，摆个好姿式躺或是卧在那里，周身都被热气烘烤着，不需要太多的时间，汗珠就会一颗接一颗，继而串串落下，都说真正的安静在喧哗中。我确有这样的体会，外面的呐喊声、口哨声，还有动感音乐带来的地表抖动，丝毫不会影响我思绪的转动，一些事，一些人随着汗珠滴入眼前，带着苦涩的咸，亦或通透后的轻爽，弥漫在周身，给身体异样的快感。在思绪流转的间隙，也会惬意地欣赏一下门外传来的喧哗，有演员撕心裂肺的歌声，有观众随节奏的拍手声，每每此时内心都会涌起一丝感动与安慰，有万人皆醉唯我独醒的自得与高傲。被自己感动与安慰是我追寻的境界，而与喧哗只有一墙之隔的安静也就显得格外的高贵与素雅，我的快乐与满足因此而漫延着、释放着、演驿着、升华着，甚至扭曲着。

       今天的浴馆与以往的周末没什么不同，休息大厅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男男女女，还有一些孩子，真想不懂，这些孩子的父母为什么要把孩子带到这里来？是单纯地把这里当做了休闲娱乐的场所？即使是这样，这也不是孩子应该来的地方，至少不应该在大厅里久留。这里杂七杂八的种种能带给孩子什么样的影响？那些所谓的精彩节目，大人那些近乎淫荡走调的笑声与喝彩会让孩子的天空布满灰尘，为什么要过早地让孩子看清这个世界？本想做按摩的，可惜没有床位，大厅的过道处也挤满了人，密密麻麻的，看不清面孔。突然想起在浴室里听来的消息：今晚的演出有人妖、二人转。。。。。。。，这应该是今天人多的主要原因了。穿过众多人的目光，我径直走进汗蒸房，走进属于我的天地。推开门的瞬间我惊呆了，汗蒸房的外屋（汗蒸后消汗的地方）里整整齐齐地坐着几个人，准确地说是几个奇怪的人。说奇怪是因为他们都化了妆，应该是将要登台的演员吧。我这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不知如何是好。迟疑之际，听到了熟悉的声：XX，进来，我在这。顺着声音我找到了男人堆里的一个女人---刘姐，她是这家浴馆的老板，虽然我们来往不多，但彼此比较了解与熟悉。我在她的身边坐下了，她为我介绍了化了妆的奇怪男人，他们就是今天晚上将要登台的二人转反串演员。我尴尬地接受了这样衣冠不整的初识，演员就是演员，比我自在的多，很有礼貌地一一伸出了手，而我没有回应。思忖片刻，我觉得有些不馁，问刘姐：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如果大家知道演员在这里，这里早要有警察来维持秩序了，为什么会没有人进来？刘姐笑了：因为今天的人特别多，包房全都订出去了，包括演员的休息室，没办法只能在这里做短暂的歇息，因为大家都在等着看演出，所以这里反而安静与安全了，而你是唯一一个闯进来的人，哈哈。再看那几个演员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虽然看不清面目表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男是女，但他们私下的交流却完全不同与舞台，很文明，甚至有些拘紧，这与我的印象中的油嘴滑舌，粗俗龌龊有些大相径庭，我不知道他们更喜欢自己的哪张脸？擦满胭脂粉沫的还是素面朝天的？是生活丰富了他们的舞台？还是舞台演驿了他们的生活？我的端祥让他们木讷中更添了几分不安，或许是慌乱，我很后悔刚才没有伸出手去，而此时我想不出任何补救的办法，于是我把隔墙听到的喧哗变成精美的夸奖善意地送给了他们，我为自己的谎言而羞愧，也为我能这样夸奖他们而欣慰，毕竟我没有伤害他们。

       演出准时开始了，他们礼貌地跟我打过招呼走了，我走了汗蒸房里，那个属于我一个人的安静空间。躺在那里，我如何也进入不了自己的境界，门外观众的欢笑声。演员的打情骂俏声，还有那些不堪入耳的嗲叫，让我一阵阵觉得寒冷，我没有勇气走出去看他们的演出，更没有资格污蔑他们求生的选择，为了生存我们选择了不同的形式而已，与他们相比自己又能高尚到哪里？好在他们有二张面孔，有一张永远是属于自己的，我呢，还有没有一张属于自己的面孔？除了心，我不知道哪里还专属于自己的，曾经对他们的蔑视与怜悯此时成百倍地还给了自己，赤裸身体的人未必没有羞耻，而华装掩饰下的心灵未必就不肮脏。

       找个角落重新坐下来，听他们为生命喝彩。一墙之隔，喧哗与安静一同忍耐， 我们的生活从此分出黑白。


[ 本帖最后由 zhenzhen 于 2009-11-11 17:18 编辑 ]

乌鸦扬名

小细节能写出那么多的感想，并且一点不混乱。笔法值得学习。

zhenzhen

我也很讨厌那些荤段子的所谓表演，但是我这次去台湾，发现台湾司机居然有这种大陆表演的DVD，居然还放给我们看（大多数是女性），于是我赶紧让他改放宋美龄的纪录片了。

此类光碟远销到了台湾（说不定还有东南亚），可见这样的荤段子是有需求的！我也无语了。

我一直认为这些表演者也很讨厌，看完楼主的文章，倒引起了我另外一种情绪——如同舞台上的小丑，他内心也未必是快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