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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夹缝中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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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5 10: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夹缝中的人生
   ——读刘心武《红楼望月》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想的最多的就是“无知者无畏”,也正是由于自己的无知,才敢于把内心的感受真切地写出来,有了些许功名后倒是会畏首畏尾,言不由衷的了。不说其他,且胡乱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
  
   最近看了刘心武的《红楼望月》,说实话,真不错,把我由一个“红楼”门外汉读成了忠实崇拜者,并且,也成了“秦学”支持者,虽然有所保留。在十年前就不止一次地读过《红楼梦》这部鸿篇巨著,而且自以为“读懂了”,看了他老人家的书,真是羞愧的往地底下钻的心思都有了,自己所谓的“读懂了”实在是贻笑大方的很。自以为捋清了人物关系,看懂了情感纠葛,悟出了处世之道便算是“懂了”,哪晓得刘先生的品析细微到了一字一句一逗,一个有可能暗暗埋下的伏笔,一个批注里可能包涵的预言。大言不惭地说和他相比,我的“读”,简直粗糙的不能一提。
  
   刘先生就“贾府上下都长了一双富贵眼”、贾母赞秦可卿是她众多“媳妇”里“第一个得意之人”、秦氏系“养生堂抱来的野婴”、秦氏丧礼风光到了极致等几处矛盾的地方对秦可卿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大胆切入清朝时政后,提出秦氏乃清朝废太子胤礽之女的设想。这一观点不能不称之为奇特和大胆,为以前红学诸流所未垦之处女地。更甚的是,将他的设想代入文本后,恰恰所有的“结”,乃至“死结”便迎刃而解,我相信,这不是某种意义上的巧合。正因为秦可卿的血统如此高贵,善于押宝的贾府大族才将其视为“第一个得意之人”,才不得不任其爬灰越制而不闻不问,才将其丧礼大办特办而显示其政治功用及执政者的怀柔手腕,这些,都不是一个“养生堂抱来的野婴”所能承载得了的,所以,刘先生的论断很能深入人心。
  
   “三春争及初春景”,和大部分读者一样,我也把“三春”当做迎春、惜春和探春来解,并且想当然地认为此句是说她们姐妹三人的命运不及元春显耀富贵。对“三春去后诸芳尽”倒苦而无解,于是便拿“不求甚解”来安慰自己的贫瘠和浅薄,匆匆跳过就开始下段文字了。读了刘先生的书,方心悦诚服地知晓:“三春”乃三年之意,而不是她们姐妹四人简单、随意的拼凑,“三春”于《红楼梦》来说,实在是意味深长的很,并且无异于人之将死的“回光返照”,曹公怎能不记忆深刻,多次提及?这一切,又怎是哪几位姑娘的名字的随意拼凑所能承载得了的?
  
   关于元春,既然认为“其他三春不及她显耀富贵”,便理所当然地相信了高鹗书中的她由于慵懒而致痰疾的富贵病,断不会去想以她的柔弱竟是参与了政治风暴而不得善终的客死他乡的遭遇。而刘先生的分析,又是那么的入情入理:“二十年来辨是非”,以她的年纪,怎么可能入宫伴君二十年?又怎么敢辨君王的是非?她所辨的,只能是秦可卿隐藏了二十年的高贵血统和牵动贾府福祸的特殊身份。知道这么多,怎能不对秦氏多些忌讳?又怎能不对在侧的君王生出又一分惧怕?对家族的利益多一分谋划?而这些,都让她的“伴君如伴虎”演绎到了极致,行使起来,则更是艰难了几分。
  
   看高鹗续的《红楼梦》,最痛心的莫过于黛玉焚稿、身心俱死,宝玉混沌、错娶宝钗的悲情桥段和妙玉的“一块美玉落泥垢”的不幸遭遇,这几处不用读,想来都令人伤心不已,而刘的书,竟坦言这是伪作。根据“脂批”,他指出,“风尘肮脏违心愿”中的“风尘”不一定就是指青楼,而是指像妙玉一样的槛外人眼中的滚滚红尘;“无暇白璧遭泥陷”中的“遭泥陷”也不是指被恶人蹂躏,而是不能“玉碎”的“瓦全”样的活着。曹公的构思奇巧、行文缜密也全如刘先生所说,的确是“草蛇灰线,伏延千里”,不费心思,便不能体味他的良苦用心。
  
   《红楼梦》全篇不谈政治,只说闺阁间一些奇异的女子,及她们与“情不情”的宝玉间的一些儿女之情,其涵盖面却下至贩夫走卒,上至帝王宫廷,中至寻常百姓地无一遗漏,并且涉及天文、诗词、药理、典当等社会百态,想不把它当一部百科小说都难。更为诧异的是:曹公本身却有着与宝玉极其相似的生活背景,即便不是捕风捉影,也愿意把宝玉想象成他的某种缩影,经历了如此重大的变故,言辞间想要不涉政治倒也难,他却做到了。果真如此吗?对此质疑的后辈,如刘先生却就此“挖掘”,觅出了书中不能言的政治苦衷、不得不删掉的大量文本后的所打“补丁”,并且由此蔓延开去,凭借其严谨的治学态度和高深的古文知识对原著进行了成功的部分再现,使我们可以借此窥全豹之一斑,领略曹公文笔的巧妙、立意的深远和构思的严谨。的确,在文字狱盛行的清代,如果不想举家获罪的话,少言政治最是为妙,可胸中积闷却苦于无处发泄,于是,只有隐喻。将时政巧妙隐于某个简单的细节中(如:贾府有“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的对联可影射废太子“楼中饮兴因明月,江上诗情为晚霞”的题诗),或席间玩耍的酒令里(鸳鸯的牙牌令“双悬日月照乾坤”,“日”指皇帝,“月”指太子,康熙与胤礽“同理”朝政,是为“双悬日月”;乾隆与弘皙的明暗对峙也为“双悬日月”,类似的影射为数绝不在少),或某个闺中女儿的戏言里(宝玉将北静王赠予的鹡鸰香念珠转赠黛玉,黛玉却言:“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它!”,“遂掷地不取”,作者借黛玉的娇嗔之口至少是表达了对“当局者”,对“臭男人”的不屑和不满),作者写书的艰难处境和用心良苦经此一点拨,越发明了,更对他的隐晦的语言,刻意的补丁倍加推崇和景仰。不是刘先生,便不能如此深刻地悟出他语言的妙处和高深,于夹缝中求生存的艰难,文人风骨可见一斑,着实佩服得紧。
  
   赞扬了这许多,大约是竭尽我平生的溢美之辞了吧,不过,还是要说但是,正如明今说的:一个性学家不一定是性爱高手一样,一个好的学者,也不一定是个好的小说家。刘先生所写的《秦可卿之死》、《贾元春之死》、《妙玉之死》都不如他的学术推理精彩,学术,是要靠高深的学识做铺垫的,这点刘先生有,所以运用起来他游刃有余;推理,是要靠严谨、可行服人的,刘先生也做到了,所以他的学术之作异常精彩,常令人拍案叫绝。可是小说,仅有学识和推理是不够的,读他的书的时候,极渴望他能将《红楼梦》未能完稿的部分续出来,让我们能一睹其对曹公知音后遇的风采,对高鹗不负责任违逆作者原意的续貂狗尾的痛斥。刘先生续了,对他所青睐的可卿、元春和妙玉的结局都有了续作,容我放肆,却是不好。诚如高鹗续的后四十回,如果说他在意上不能达曹公所思的话,至少在形上是有一定的相似之处的,如我这样的拙劣读者不经专家点悟就不能觉察;而刘先生所著的其中三人的命运,或许正是因为想要承载的东西太多,故而封住了自己将要前进的步子,他的小说,不像是小说,更像是学术揭秘,想要对红楼知之甚少的初级读者普及红楼知识,学术高深、推理严密,却失了小说的味道,如果非要说这是小说的话,只好给前面加上“学术”二字,称为“学术小说”。表现手法也过于单一,并不是如曹公般不置褒贬的“春秋笔法”般的娓娓道来,而是恨不能将胸中所识一股脑都倒出来,令人不忍读之。这于我看来是极为滑稽的,不仅风格与曹公相差甚远,就小说而言,也是拙劣的。所以,学者还是做学问的好,正如影星不一定会唱歌、演员不一定会写诗一样,学者倘若委下身子写了小说,大约是败笔的多,其于画蛇而言,顶多是添足的一笔。
  
   看罢刘先生《红楼望月》胡乱写就。
   2008.11.03

[ 本帖最后由 zhenzhen 于 2009-11-5 10: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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