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们害怕的是我们自己——我看《迷雾》

zhenzhen

迷雾 The Mist

导演: Frank Darabont
编剧: Frank Darabont / Stephen King（斯蒂芬·金）
主演: 托马斯·杰恩Thomas Jane / 玛西娅·盖·哈登Marcia Gay Harden / Laurie Holden / 托比·琼斯Toby Jones / 安德鲁·布劳格 Andre Braugher

剧情简介
一座风景秀美的小镇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浓雾瞬间淹没。雾中似乎有怪异生物噬人，凡是走入雾中之人皆一去不返。戴维和他的儿子与众多镇上的人被困在小镇超市里，恐惧、惊慌、挣扎、悲伤、绝望……人们的精神濒临崩溃。如何才能活着走出迷雾？面对超市里几近癫狂的人们和超市外吞噬一切、不可知的迷雾，戴维紧紧搂着儿子，开始了艰难的求生之路……


[ 本帖最后由 zhenzhen 于 2009-8-30 19: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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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听说了这部片，昨晚纯粹是偶然，在迅雷上找到了《迷雾》，看罢已经一点半了，还是觉得有感慨，于是勉强写了点提纲，打算今天敷衍成一片文章，因为觉得和我原先想写的一个题目很有联系。这个题目本来就拟好的，是《魔鬼代言人》观后感的最后一部分，但一直没有写出来。《魔》片基本还是把诱惑当作是外来的一种力量，人的堕落是上帝和魔鬼之间博弈，人类就像砧板上的一块肉。但我总觉得并非如此简单。有时候人类根本不需要诱惑，受到的教育也很健康，生活样样不缺，就是毫无理由地堕落、祸害。由此可见，魔鬼并不是在外面，而是就在人类自己的内心。人类才是魔鬼缔造者，根本不需要到外部去找。说魔鬼诱惑力不过是个托词而已，纯粹嫁祸于人。

这个题目拟好后一直觉得不太好写，直到我昨晚看了《迷雾》，我觉得我了解到这部根据斯蒂芬金小说改编成的电影的主题——比起来自不明空间的吃人怪兽，人更可怕。我们真正应该害怕的，是我们自己。再往深处问下去，为什么我们会害怕自己？——因为我们的内心都有一个魔鬼。平常是隐藏起来的，被社会规范啊、法律、道德、习俗、宗教等等约束着，但一旦外界遭逢大变故，这些外在的束缚不复存在的时候，魔鬼的镣铐就被打开了，魔鬼要开始出来作恶了。这个时候，文明人就消失了，“当人是兽时，他比兽还坏”。兽不会有组织、有理智地作恶，兽也不会大规模无理由地残害自己的同类，兽更不会虐杀同类——人类都会，津津有味。

这部片的原著和导演都是《肖申克救赎》的原班人马，没想到却拍出如此黑暗而深刻的电影。原先《肖申克救赎》里始终贯穿的不屈的昂扬和人道的光辉，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恐惧和绝望。更令人惊讶的是，影片把这种冷酷贯穿到了最后，结局是我看到过的最残忍的结局。就算《老男孩》这样的片子，固然阴郁血腥变态，最后还是给了幸存者活下去的可能，因为“哪怕是禽兽，也有生存下来的权利”！但斯蒂芬金觉得，就算不是禽兽，人类也可能因为自己的短视和承受的极限，而导致愚蠢的自我毁灭。而我们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束手待毙。什么才是挽救这些悲剧的力量？斯蒂芬金认为根本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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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片虽然是科幻的外壳，其实还是写人性。科幻的部分减少到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迷雾怎么来的？如同一切灾难，是突如其来的地。其实，迷雾只是一个假设，它怎么来并不重要（当然后面也给了几句话的解释，一笔带过）。看待在迷雾（灾难）忽然降临时不同人的反应，由此看到人心底最深层的东西、即人性，这才是作者和导演共同关心的内容。这也是这部电影区别与一般的灾难片的本质区别。

当然，面对灾难时，还是分几个阶段的。

当灾难还不甚分明时，我们会有什么反应？也就是说，我们如何面对不可测的危险？剧中描述得很清楚。

当这阵浓得诡异的迷雾不容人思考地笼罩了整个小镇时，所有在超市内的民众毫无不祥征兆。直到雾中有人尖叫，接着就有人流着血奔进超市，声嘶力竭地叫，雾中有东西！它袭击了我！群众才开始不安起来。

超市经理关上大门，让大家都留在屋内，不要出门。但此时大家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外面的危险究竟有多大。

男主角戴维，在后仓库检查紧急发电机故障时，发现后门的卷帘们被巨大的不明物体冲撞，似乎马上就要破壁而出，不禁大叫。但超市的工人们赶来却表示什么都没听见，其中一个还坚持要打开卷帘门去看个究竟，怎么劝都不听，甚至差点与戴维动手。一个最多不超过20岁的搬运工自告奋勇出去查看，于是——悲剧发生了。

卷帘门刚刚打开一条缝，就有数条硕大无比、如同乌贼腕爪的东西伸了进来，缠住了搬运工的腿部，将其往外扯。所有人吓得大叫。戴维用力抓住搬运工的上半身与怪物拔河，但终究不敌怪物的巨大力量。而原先坚持打开门的工人此时早已浑身瘫软，最后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怪物吞噬。当卷帘门关闭时，巨大的腕爪拼命往外回缩，还是被戴维用利斧砍下最后一截爪尖。最后，门关上了，只留下满地的鲜血的这半截爪尖，证明所发生的一切绝非噩梦。

戴维恶狠狠地看着那个竭力主张打开卷帘门的工人。为什么他一定要否定迫在眉睫、近在咫尺的危险？一定要强调自己愚蠢的勇气以至于牺牲他人的性命？

其实，在两人发生冲突时，超市里唯一头脑冷静的眼镜男店员，已经和戴维解释得很清楚：“在外面超市里，他们被吓到了，而在这里，有他们能解决的问题，于是他们拼死也要解决它。”

这些工人们，受教育程度、日常经验和小镇的活动范围所限制，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他们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他们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因为他们能够接触的事情本身就不多）。在他们的贫乏的脑子里面，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去设想超出日常经验的危险。当他们突然发现世界上原来还有他们一无所知的可怕事情时，他们害怕了、不知所措了。为了掩饰这种恐惧，他们就要在自己认为能够控制局面的事情上证明自己，却有意无意忽视了危险的存在。

这不是笑话。的确有很多人认为，只要否认某种事情存在，事情就不存在了。当然为此他们都付出了代价。

无知者无畏。

这位吓傻的工人居然嘴里还嘟囔，是那小伙子自己要求出门的！意思是与他无关。戴维忍不住狠揍了他一拳，把他打得鼻血长流。这一拳似乎把他打醒了。这位蓝领工人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无知和无能，见识到戴维的勇气和力量，他忽然觉得戴维是个强者，跟着戴维还有机会活下去，于是开始鞍前马后效命了。

一个读书不多的蓝领工人，面对超出自己理解能力的危险，第一反映是否定，那么饱读诗书的理性人又该如何呢？

各位目睹过可怕一幕的所有人开始商议，如何让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告知超市里所有的民众，又不至于被认为是疯子？他们想到了戴维的邻居、一个很有前途的黑人法官。但是当他们把这件事向黑人法官和盘托出的时候，却遭到了最顽固的抗拒和嘲笑。

作为一个久经训练的理性人、见惯人性说谎本性的法官，根本对他们的话不屑一顾，因为他曾经和戴维打过官司，所以认为这不过是戴维和超市店员们串通好来戏耍他的一种手段，所以他不但不信，反而勃然大怒。

他拒绝听，他拒绝想，他拒绝考虑任何其他的可能，他还执意要离开超市，以便到镇外搬救兵，绝不同意被困在这个小小超市里。

当他离开时，戴维问他，万一你错了呢？

法官说，那么就是玩笑开到我头上了。

坚决不相信、执意要离开，因为他是理性人，根本不相信这种超自然的事情。好在他还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和这位法官一起走出大门的人，拖回来时只剩下半截尸体。而这位法官的下落，在剧中没有再交代，依然能够让人引发无限猜测。

这章的题目是“黑客帝国”里设计师对里奥说的一句话。

“否认是所有人类反应中最容易预知的一种”。的确如此。否定的其本质是不肯、无力、不敢去面对事实和真相。因为怕自己承受不起真实的代价。所以蓝领工人和黑人法官同时选择了否认，因为他们都不能承担真实的代价。

有时候有知和无知的反应是一样的，一个困于太丰富的知识体系，被禁锢住了，无法突破；一个是现有知识的贫乏，根本就没有想象力去考虑到各种可能，也被禁锢住了。

殊途而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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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种种迹象来看，留在超市、等待救援似乎是个最安全最可靠的选择。如果留在超市中人们彼此扶持、相互帮助、同舟共济，当然是这样。但是……故事当然不会如此简单，事情的发展总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非常不幸，超市中有一个狂热的宗教分子卡莫迪夫人，可能生活上也是个怨妇、不太如意，因为受了惊吓而歇斯底里、借题发挥，开始大段大段背诵圣经《旧约》里面血腥的片段，告知大众这就是上帝所启示的世界末日，因为世人渎神太久，所以这个爱报复心胸狭窄的神就要开始血祭——就是用人类的血来安抚神的愤怒，如同亚伯拉罕用自己孩子作为祭品一般（听上去是很血腥的，而且都是圣经上白纸黑字写分明的。这也是我不喜欢圣经的原因，因为在旧约中耶和华的确是小心眼又爱报复而且杀人如麻的神）。

她说那个被怪兽拖走的搬运工就是第一个祭品，而且还会再有其他祭品。她历数圣经中关于灾难的描述，认为正在现实中一一实现。她宣称她拥有解读圣经的能力，她要求人们忏悔、反思罪孽、求上帝原谅和拯救。

她尖利高亢的嗓音呱噪着回荡在这个狭小的超市里，而且她一脸的坚毅和果决又让人莫名对她产生了一种害怕与敬畏。她利用大众的无所适从的惶恐，手握着神圣的圣经，拉着上帝作为自己的大旗，满嘴危言耸听似真似假的话语，一再重复同一内容的话题。

勒庞在《乌合之众》一书中，他指出，个人一旦进入群体中，他的个性便湮没了，群体的思想占据统冶地位，而群体的行为表现为无异议，情绪化和低智商。
“群体因为夸大自己的感情，因此它只会被极端感情所打动。希望感动群体的演说家，必须出言不逊，信誓旦旦。夸大其辞、言之凿凿、不断重复、绝对不以说理的方式证明任何事情——这些都是公众集会上的演说家惯用的论说技巧。”

于是，渐渐的，有些软弱的人开始往卡莫迪夫人的方向靠近了。而理性的人因为过于自律，所发出的谴责和质问却无法与制蛊惑人心者的喋喋不休相抗衡。他们简直是眼睁睁看着卡莫迪夫人一步步将众人变成自己的信徒而无能为力。

入夜了，超市点上了灯。灯光吸引了一种类似飞蛾的怪物出现了。起初来的是个小的，有手掌这么长，有翅膀，有利齿和尖爪，人被它咬伤会脖子肿大迅速死去。后来的怪物比老鹰还大，指爪尖牙具备，简直就是会飞的豺狼，能活生生撕下人肉。大怪兽把超市的玻璃撞了几个大洞，冲了进来，到处袭击人类。

大家奋起反抗，有人被咬死，有人被咬伤，还有人因为要火攻，反而把自己烧成重伤。

于是，男主角被迫要离开超市为伤者去拿药，几个勇敢者追随他而去，借此也可以探探外界的虚实。因为大家都有预感，有卡莫迪夫人在，这个超市恐怕也待不久了。

但是他们看到更可怕的情形——原来怪物们无所不在，繁衍无比迅速，人力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他们虽然拿回了药物，但又折损两人。而且回来后才发现伤者已死，他们可以说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就在他们出去探险的时间里，整个超市内已经被宗教女狂徒煽动得如同一个火药桶。所有的人都已经开始两眼发直，围在卡莫迪夫人身边，她就像布道的牧师，发出尖利的、无意义又不断重复的音节，引发群众一阵阵痴迷的应和。

整个人群的状态已经很不稳定了。

那个本来跟随戴维的蓝领工人，跟着戴维出门兜了一圈，发现连戴维都不能保护自己甚至不能自保的时候，他彻底崩溃了，立刻放弃了与怪物斗争的勇气，投向了神棍卡莫迪夫人这边。

他站在距离卡莫迪夫人最近的地方，眼含热泪，放弃理性放弃得如此彻底，甚至他还偷听了戴维和一个士兵的对白，指认士兵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在卡莫迪夫人发出杀人指令的时候，他也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个。

士兵向戴维坦白，他们在小镇的军事基地有一个实验室，曾经打开了一个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门，所以，异度空间的怪兽通过这扇门来到了这里。

于是卡莫迪夫人指认士兵为犹大，她说，我们正受到惩罚，因为我们违背了神的旨意、违背了他古老的禁令。登上月球、分裂原子，还有什么干细胞和堕胎，还想探索生命的秘密！而这只有主才有权利这么做！

听听这个荒诞的疯子的呓语啊！如果换在平日，可能会被送入精神病院的吧？但是此刻所有在场的人居然满含热泪，拍着手掌，大声叫着“阿门”，表示他们的赞同！

人群已经非常激愤了，卡莫迪夫人还要火上浇油，喊道：“魔鬼已经被他们从地狱中释放出来了！而且开始发泄他们的恨意！而这一切，就是他们做的！”

她一手指向士兵。这个手势无疑是宣判了他的死刑。

狂暴的人群已经丧失了理智，他们的恐惧和愤怒需要一个替罪羊，他们遭受的死亡的威胁需要一个理由，他们不能承认自己将会无缘无疑被屠杀和毁灭，而且毫无被拯救的希望。于是他们宁可去相信一个半疯的巫婆式的女人的胡话，也不肯面对自己悲惨的命运。

于是人群开始殴打士兵，打这个陷害大家于危险境地的！揍这个放魔鬼出来的人！杀了这个渎神的人！杀了他！

然后，一个眼睛发直的壮汉掏出了刀，一刀刺入士兵的身躯。卡莫迪夫人浑身一震，她开始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但又忽然觉得一切都应该如此，士兵是罪有应得——否则她就是教唆杀人犯了——她立刻安慰了自己，跳到凳子上指挥众人，“丢他出去喂怪物！让怪物去闻闻他的血～”她为自己找了再好不过的理由——上帝需要血祭的安抚，而这个士兵不过是血祭的祭品之一而已。

士兵孤零零站在门外。流着血，他无力地拍着门，他是本地人，和这些超市里的人从小认识，他完全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杀死他？他还希望这些人能够发一丝善心，让他活着进去。

但是——他发觉屋内人的脸上忽然变了，身后分明有巨大的物体逐步逼近～在一片惊呼声中，他被怪兽举起十几米高，消失在迷雾中了。

屋内，卡莫迪夫人笃定冷静的声音正缓缓传来：“今晚怪物不会来打搅我们了～”

所有屋内人露出狰狞而会心的微笑（这些绽放的笑容让我心里发毛）——他们认为因为他们杀了这个年轻士兵作为血祭，已经暂时安抚了怪物，他们暂时安全了～

如此残忍地杀害自己的同胞，毫无心理负担和负疚感，觉得理直气壮、非此不可——这帮已经沦为禽兽的乌合之众啊！

卡莫迪夫人继续用一个尽在掌握的声调说下去：“明天，明天我们等着瞧吧～”

明天，她又打算再丢哪一个血祭出去？

勒庞说：“孤立的个人很清楚，在孤身一人时，他不能焚烧宫殿或洗劫商店，即使受到这样做的诱惑，他也很容易抵制这种诱惑。但是在成为群体的一员时，他就会意识到人数赋予他的力量，这足以让他生出杀人劫掠的念头，并且会立刻屈从于这种诱惑。出乎预料的障碍会被狂暴地摧毁……”

[ 本帖最后由 zhenzhen 于 2009-8-31 09:18 编辑 ]

zhenzhen

当士兵还没有被杀时，这部片里少数几个人始终头脑清醒的人，曾经讨论过留下来的下场。

“她正在训诫4个人，到明天中午，她会再有4个追随者，到明天晚上，当那些怪物再来，她就可以举行集会了。到那时候我们就要开始担心，她准备把谁当祭品，好让她们好过一点。是你吗？还是我的儿子？”戴维说。
“你本来就不信人性本善对吗？”相信性善论的女主角问另一人。
“我从来没信过。”此人说。
“我不能接受。人在本质上是善良的，正派的。我的天哪，我们是个文明社会。”女主角说。
“当然了。只要这部机器还在正常运转，只要你还能拨911。但是现在你把这些都拿走，把他们丢在黑暗里，然后把他们吓得尿裤子了，就不再有所谓的准则了。你会看到他们会变得如何不开化。”戴维说。
“当你把他们吓怕的时候，你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谁承诺有出路，或者有别的办法，他们就会跟着他。”另一个说。
“我也想，作为一个物种，我们从根本上是愚蠢的，如果房间里多于两个人，我们就会选择立场，然后开始想办法置对方于死地。你觉得为什么我们要发明政治和宗教？”眼睛店员说。

这几个是代表电影里最清醒最理性最勇敢最明智的一群人，他们的观点却是彻底的悲观和绝望。从剧中看，他们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

在一个疯子的世界里，清醒的人才是疯子，这是真理。所以他们必须逃走，不然就会被疯子杀死，或者还有一条出路，就是自己也变成疯子。

他们两条路都不愿意，所以只能逃走。

戴维说过，他们迟早会被视为异类，成为宗教女狂人的祭坛上的祭品。女主角不相信，但是等到士兵被杀后，她终于清醒过来。于是大家都开始准备食物，要借卡莫迪夫人和信徒们睡着的时候逃走。

虽然外面有怪物的利爪和不可测的危险，但“不可测”的危险多少比“迫在眉睫”的危险好一点。
原来人类之间的倾轧和残害比怪兽的利爪更残忍，思之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逃走也不顺利，原来亢奋的卡莫迪夫人根本不需要睡觉——她俨然已经成了圣女贞德之类的上帝的使者了。她又开始她的老掉重弹了——就是这试图逃走的人惹怒了上帝，这帮傲慢的罪人，他们嘲弄我们的虔诚和信仰，他们亵渎了我们还在笑——她越说越怨毒，恨他们始终没有被她蛊惑，很他们不肯服从她、认为她是上帝的使者——于是她的手又指向他们——用以祭祀的人类的血，必须取自他们！

大家厮打成一团，卡莫迪夫人疯狂地嘶喊，杀掉小孩，杀掉他们～

忽然，一声枪响，她声音戛然而止。代表所有在银幕前咬牙切齿的观众，眼镜店员射出剧中最令人痛快淋漓的一枪，打中她的腹部，太痛快了！哦，不对，还有一枪更痛快的——第二枪正中她的眉心。

她仰面而倒，双手张开，做出一个十字架的姿势。

我真不知道她这样的姿势代表了什么。在我看来，这是对宗教的一种嘲讽。

她躺在地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无比喜悦，长长出了一口恶气。她的死安慰了如此多观众的心，这位女狂人真是死得其所、死而无憾了。

大概没有人会想起来，在影片一开始，她也是被吓坏了，她是真的认为上帝的末日审判降临了。她躲在厕所里面哭着对上帝祈祷，希望自己可以挽救世人，哪怕一个也好，那时候她虽然偏执，但并不坏。是什么让她变得疯狂、歇斯底里、邪恶？

一个从来心里不存在这些恶意的人，是不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的。是那些本来存在她心底的阴暗的东西，借着怪物和恐惧，突然挣脱了一切束缚，占据了她的心灵。

被轻贱、被误解、被孤立、被同情、被当作疯子，生活不幸福、没有朋友、看不惯世情、反对性解放和堕胎但又无能为力，在小镇感到自己是局外人被孤立，只能在宗教中自我安慰和麻醉～借着这次机会，这些林林种种、细微深刻的不平和不满、仇恨和怨毒，忽然找到机会，挣脱了束缚，十倍百倍地宣泄了出来。

勒庞说：“群体感情的狂暴，尤其是在异质性群体中间，又会因责任感的彻底消失而强化。意识到肯定不会受到惩罚——而且人数越多，这一点就越是肯定——以及因为人多势众而一时产生的力量感，会使群体表现出一些孤立的个人不可能有的情绪和行动。在群体中间，傻瓜、低能儿和心怀妒忌的人，摆脱了自己卑微无能的感觉，会感觉到一种残忍、短暂但又巨大的力量。”

如果她受到了有力的抵抗，她还不至于如此不可收拾、如此变态疯狂，但当她在竭力发挥她偏执狂的本色时，当她重复一万遍谬论时，所有被吓傻的人们居然就像被催眠一样，嘴里念念有词跟着她跑了。

当大众放弃思考的时候，疯子就开始指挥世界了。

是她自己把自己推到一个危险、无力承受的境地，最后导致了自己灭亡的命运。

上帝毕竟有句话是对的——“欲使其灭亡 必使其疯狂。”

[ 本帖最后由 zhenzhen 于 2009-8-31 09:20 编辑 ]

zhenzhen

结局就不必说了。我已经说了太多的剧情，再把尾巴都透露了，这部片就不必看了。我只是忍不住再感慨下，斯蒂芬金太残忍！但这部片正因为这个结局，才让人回味许久、难以忘怀。对于作者的用意，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猜测，而且都能自圆其说。比起普通电影一览无遗的结局，这样的安排，无疑是高明的。

相对《肖申克救赎》里的积极健康，这部片整体是黑暗而晦涩的。而且看到过程中颇费脑细胞，看罢又郁郁不乐得很。如果想拿来做消遣，确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打算观看的同志们慎选了。

落枫

这个我老早看过了，在恐怖片或者灾难片里，它是拍在烂里面的。

zhenzhen

我看片算不少了，所谓恐怖片和灾难片当然也不在少数。不过象这部给我印象这么深的，很少。前一部是“午夜凶铃”，是对不可测世界的毛骨悚然。这部不同，是激发了人对人自身黑暗面的毛骨悚然。

zhenzhen

我看过迅雷里面评论，喜欢的爱死，不喜欢的也很多。电影，又不是毛选，见仁见智而已。

落枫

你 应该 去看看 《寂静岭》

你仔细看，为什么世界的颜色有三种？

zhenzhen

这个是鬼片啦。我不爱看鬼片。外星人和灾难片还能接受。

zhenzhen

世界三原色？问上帝吧。

落枫

原帖由 zhenzhen 于 2009-8-31 14:02 发表
这个是鬼片啦。我不爱看鬼片。外星人和灾难片还能接受。

不是，是大脑思维世界的转换，并不恐怖。

zhenzhen

科学家都没搞清楚，一部恐怖片居然说清楚了？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