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报》20090703】151路，一直在经过

双截辫151

文/魏颖枝
    151路，已是杭州剩下的最后一辆电车了。然而就在最近，彻底取消电车的消息又在坊间流传了开来，甚至还有151会改掉车号的说法。无论最终的命运如何，这辆近50岁的老电车，穿越几代杭州人生命的记忆总是难以忘怀。
   
    48年前，她出生，叫着“1路”的名字，蹦蹦跳跳地贯穿于小杭州的城北和城南。那些年头，她接触的都是大哥哥大姐姐，穿着蓝色的棉布衣裳，一大早从城市的繁华地带奔往荒漠的北部工业区。“杭一棉”等等，她还记得那些老名字，时时奔窜在那些年轻人的嘴里，哪个车间的值班长又英俊又高大，哪个食堂的菜数量足味美，时断时续，总是热络欢愉的记忆。
    等到人们记得她的时候，她已经长成了俊俏的大姑娘。绿色车身，长长车厢，留着有些毛糙的大辫子，一路气势腾腾地招摇过市。虎头虎脑，她有着铜铃大眼和宽大的嘴，面颊上两个硕大浑圆的灯泡，夜晚便发出闪亮的金光。
    那是她最年轻气盛的岁月，总是不乏鲁莽冲动。她改名叫151的第一年，就遇上罕见的大台风，大清早长辫子散了架，狼狈不堪地滞留在马路中央。很多人吃过她的苦头，遇见那些颠簸的道路总是会吊着一颗心——一个不当心，她的辫子就又得被震掉了。
    于是很长很长时间里，人们为她找来了专门的“监督员”——窗口坐着的售票员，背着墨绿色的大包，手里捏个小圆锤子，顶上包块小红布，遇见个拐弯刹车的，就会伸出手在窗下的破铁皮上使劲敲——“铛铛铛”，“来，当心当心”，清脆的女声一路飘荡，搞不清提醒的是她还是我们。
日子很快，她褪去青涩，换掉土不拉几的衣裳，穿上人们送给她的白色外套。很热的夏天，她已经可以为自己吹吹冷风；售票员阿姨早就离她而去，人们朝她的肚子里扔两个硬币，她就乖乖地起步了；她早已学会说话，一成不变的沉稳嗓音，“151路开往城站火车站……”在很多人心里，那已经成了家人的呼唤。
    唯一不变的还是她的大辫子，还有肚皮中央那块皱皱的转接段。她有时还保有些许调皮的心性，拿自己的大肚子逗小孩玩也许就是少有的一点乐子——那个大大的圆盘，充满着小朋友恐慌又向往的张望，站吧，总是担心被那黑黑褶子夹住；不站吧，似乎又羡慕那类似游乐园的刺激。
    她一直骄傲。152、153、154、155……290、555，她的辫子姐妹早早都已老去，只有她还继续着奔波。总是那样受欢迎，每次到了延安路，等待她的都是人们狂热的喜悦和追逐。有时候，她会耍耍大牌，慢吞吞地走向急切的人们，然后指一指自己的脸颊——瞧，我这次可是到了湖滨就下班啦，去城站的，等着我弟弟吧。她看看站前那些失望的面孔，又慢吞吞地扬长而去。
    她见过太多的人，许多面目业已模糊，这个时候，她就会责怪起自己的苍老。她很想知道那些在她的标杆底下垫着脚够线的小姑娘是不是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脖子上挂着25块钱学生月票的小男孩是不是已经远走他乡；甚至是在很多次的深夜，拎着大包小包从武林商圈一路追着下班之前的他，那些满载而归的礼品，是不是依然深得主人之宠？
    可是，她在很多人心里，却从来都是形象清晰。或者只是妈妈的一句“我们进城荡荡”，或者只是坐在窗前遥遥望见解百天桥的那只拐角，多少都曾与他有关。在50岁的张琴心里，他是最有安全感的朋友。上世纪80年代初，她分到了人生的第一套房子，地方就在拱宸桥附近的温州路上，在那年头，能有套独立住房，已经很不错了。可是毕竟遥远，她的老同学们不断地表达着关切：“地方嘎远的，151路电车开过去，一个钟头够不够？”然而她只觉得，151能到的地方，总是不远的。
    有很多人，最温暖的记忆都与她有关。也许，那是父亲在车上为自己抵挡起一次人墙；也许，那是沉闷车厢里的一次坦然让座。LISA的故事停留在大二的元宵节，她的他提前来到杭州，牵着她的手，沿着西湖一直走，一路花灯四放。不舍得回去，直到学校的门都关了，再也回不去了。最后她想到了151路，那时他是一班24小时不歇息的车，于是他们找到最近的站牌，湖滨站。深夜三点多的151上，寥寥无几的乘客，找了车尾的座位坐下，没有暖气，然而关上窗户依然温暖如春。她大约累极，在摇摇晃晃的公车里，轻轻靠在他肩上，报站的声音变得时远时近，到了终点站，又随着调过头来的151从终点坐到起点。她记得151从没有质疑，于是这两个又冷又累却回不了学校的学生，就在寒冷的冬夜里来回颠簸于城市的两端。
她曾有很多的老朋友，现在却都已远去。老土憨实的“杭丝联”摇身一变，成了时髦的创意园区；一到城北必过的老登云桥，已经结束历史使命，远处的拱宸桥，孤独地独自傲立；还有武林广场曾经的那个音乐喷泉，她记得，喷泉一开，追逐他的人增加了很多。她常常能听到这样的对话：“到哪里去逛一圈呢？”“喏，去武林广场。那里还有个喷泉，毛好看咧。”
    当时她停留的站头叫“延安新村”，那是所有站中最大的一个站，每次到站，“哗”下去一大批人，又“哗”上来一大帮人，白天到这里上班的人多，但到了晚上，更多人就是来看喷泉的。而就在不久之前，因为地铁的施工，她也离开了自己奔波了47年之久的延安路。
    最最放不下的，她想过很久，最后觉得，兴许还是陪伴他的司机。来了又去，司机们一批一批，都是那样闲散。她记得有一个老司机，那老朋友有时候会边开车边剪手指甲，悠闲得很——路永远是那条路，站永远是那个站，速度永远是那个速度，生活中规中矩，一点悬念也没有。她想自己也剪掉辫子退休下岗的那天，就会想起那位司机，他认真开车，偶尔剪着指甲，耐心而又细致，窗外是城市永恒不变的变迁。

先飞171

什么意思？难道......

拉基米德

第一人称写的，感觉很亲切。ps：学生月票老底子貌似市区18，市郊23。不知道有没记错。

dielew

荒漠的北部工业区……

油煎带鱼

原帖由 拉基米德 于 2009-7-25 09:17 发表
第一人称写的，感觉很亲切。ps：学生月票老底子貌似市区18，市郊23。不知道有没记错。

我开始买月票的时候，是五块/七块，这是95年的行情，然后一路上涨至现在的行情。

jason

难得周报类也会关注电车，赞一下……

kennyking

原帖由 油煎带鱼 于 2009-7-25 09:54 发表


我开始买月票的时候，是五块/七块，这是95年的行情，然后一路上涨至现在的行情。

我买过学生3元，成人10元的市区月票。感觉那时候学生月票都是成人票的1/3，比如学生3成人10，学生5成人15，学生10成人30，学生15成人45，后来貌似就是IC卡了

拉基米德

原帖由 kennyking 于 2009-7-25 11:01 发表


我买过学生3元，成人10元的市区月票。感觉那时候学生月票都是成人票的1/3，比如学生3成人10，学生5成人15，学生10成人30，学生15成人45，后来貌似就是IC卡了

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原来都买市郊的，可以乘308

kennyking

然后那时候成人分市郊单线，市郊通用，市区通用和郊区单线那么几种，有没有郊区通用我已经记不得了

kennyking

原帖由 拉基米德 于 2009-7-25 11:16 发表

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原来都买市郊的，可以乘308

我买过几个月的市郊学生月票，因为去了滨江，要坐322

cnzjhzxhcsc

原帖由 先飞171 于 2009-7-25 08:38 发表
什么意思？难道......

没有什么意思，周报类报纸的特色就是道听途说、无病呻吟，混充很懂

libraboy8710

我们都是用好奇的目光看着电车的辫子长大的~~
电车文化不能断~

jason

原帖由 cnzjhzxhcsc 于 2009-7-25 11:49 发表

没有什么意思，周报类报纸的特色就是道听途说、无病呻吟，混充很懂

你混充做了行报很多年的读者了么。

杭州的周报都太小资，认为杭州市民整天都是灯红酒绿、风花雪月，完全脱离实际。杭州缺乏一份相对平民化的周报……

kent2004

0X年的时候，纸板月票，我还有

雷峰夕照

脖子上挂着25块钱学生月票的小男孩是不是已经远走他乡

指的是LZ？

libraboy8710

想不出来，这批福宝功成身退之后会用什么后继车型。。

怪孩KID

怀念当时的25块月票

拉基米德

原帖由 kent2004 于 2009-7-25 15:31 发表
0X年的时候，纸板月票，我还有

我的也在书架上，还有一张8X的

熊霸

前两天整理的时候挖到小学和初中的月票~~

照片高类高癌古龙动的表情~~~

01年~学期卡就150了哎~~

子弹头

怀念5元的学生月票，虽然那时候没多少车好坐，也不敢一个人跑太远，没事151坐到武林门很满足了

Pt990

不知道151路电车的下一个春天在哪里。

1657

写的很不错哦，的确是第一人称更令人感动～～

先飞171

原帖由 kent2004 于 2009-7-25 15:31 发表
0X年的时候，纸板月票，我还有

我就剩下这张了，是2001年买的！  拍的有点模糊

拉基米德

市区卡可以乘303，308，305，。。。。。。这么多线的，我市郊白买了，我就可能会乘303和308

kennyking

好像已经放开过了。我01年是违规买的市郊月票，因为要乘新开通的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