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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混乱期(旧作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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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2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犯禁的花海

      周末,按照惯例我一个人回去。在经过哪个叫情未了的酒吧时,我打了个电话,鬼使神差般地约他们出来泡吧。他们是我的朋友,流浪在广州的外乡人。
  雨若有若无,空气浑浊得让人窒息。这就是春天,巷子在发潮,湿湿的,到处都是零乱的脚印。城市在沉默,而一些活跃的人,兀自哼出声色的曲子,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鬼魅般,抛出一些绚丽的磷光。路过的时候,我被摇荡的音符击中了,黄昏便像一块绸布,绣上了我带点血光的容颜。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地方,空气仍然湿滞,带着各色人的体味,在烟雾中沉浮,让人皱紧着眉,仿佛有很多霉味,从各个方向袭来。他们在歌唱。他们是一些陌生人,今夜不知如何消遣,便来这里吼自己喜爱的曲子,一曲一曲,在粗糙音响发出的轰鸣中,淹没自己,然后用一杯啤酒做最后的抒情。他们并不讲究这里的排场,心里的爱恨情仇与环境无关,向往的臂膀和温柔的长发都离自己很远,爱情是一个包罗万象的词,今夜无法诠释,就让爱情跌到在啤酒的泡沫里,用灯影迷醉它。
  我选择好位置时,也就为今晚的节目定下了一个基调。灯光太迷幻,无可把握,那就尽情的放逐自己,看不清对面男人的脸色,也无须对哪个女人负责,可以摆出自己想摆的姿态,然后在一口烟中嘻戏,抖落掉身上积累了一个星期的尘埃,幻想如鬼魂行空,在看不见的原野上,与花朵纠缠交织在一起,痛痛快快酣畅淋漓的快乐一回,然后再开门面对外面惨白的灯光,踩几个歪斜的脚印,雨点一般,在地上划一条好看的弧线。
  仰起脖子透过杯底我看见了她,一个相识了千年至今却不能走近的女孩,头发闪着清亮的光辉,皮肤漾出雪般地莹洁,眸子如跳动的火焰。还有就是那歌声,像柳林里的歌唱,自然的声音坠入青草和浪花,带回不同质感的震动。百灵鸟窜上刚冒青的树梢,整个天空都是背景,歌声像一颗晶亮的露珠,在叶上摇曳的姿态人见犹怜。我如猎人对狐般的执着不舍,我看着她,如面对灿烂的春天。在这冷雨夜里,在迷幻的灯光下,她是幸福的水珠,即使我给她准备一千支玫瑰,我仍无法去把握。
  花属于春天,属于一个特定的季节。而我已经路过那些令人不能入眠的日日夜夜,属于现今的,除了一杯灌溉出叹息的啤酒之外,我也只有歌唱着缅怀曾经辉煌的荒芜。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就像今晚我透过杯底看到了她脸上隐藏的忧伤和热爱,我欣赏,但没有勇气再站起来,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给我带来决堤般地冲击,歌已不能达意,我还是要唱,如果这时候心力交瘁坠地而亡,不或为一种完美的结局。
  陶醉的时候没有尊严,甚至掌控不了自己的行为。即使有许多动作如画蛇后的添足,只要兴奋着,就会幻想她在赞许。生命不过是一个使用寿命长达七十年的垃圾桶,如果不收集到一些真实的东西,或许就像左脚的一只鞋,踢掉了,也不用再找回来。但因有爱,一点火星,或许就来了一生的征战,只要拥有,生生死死都是一曲经典。
  她用心的唱着歌儿,投入得像只飞蛾,为了光明,为了尽快结束一个愿望,她动用了全身蓄积的能量,她向往着辉煌,即使只能照亮一夜的孤单,或许她都会献出所有,因为歌声里,灵魂上升到一个自由空间,快乐的飞翔。有什么比快乐更珍贵的呢?这世间没有一个答案适合今夜潮湿的广州。燃着自己的心灯,随着起伏婉转的节奏,去接近为之疯狂的境地。
  我为她的忘情击掌,为她的如花容颜而感觉到今夜的缠绵。人世间今夜是最美丽的了,她像黑夜的精灵,像从天而降的仙女,不仅洒下了满天花雨,还带来了摇荡心旌的一缕温馨。她让我感动,让我像一只倦了的虫儿,听着她的歌,而忘记了出门还有一世界的忧伤。
  啤酒杯里便泡了一朵名叫情未了的花朵,饮下一杯杯酒后,才知道今夜的选择原来在心灵某处早有埋伏。这虽是一个很简陋的地方,或许在整个广州市再也找不出适合今夜情怀的地方。简陋之处有花开打动心怀,再豪华的地方,或许也换不回快乐忘我的心情。虽然我只在她背后,其实祝福早已送了她。她不知道,美丽才不打折扣,动人得不知所持,那一份永远的未了情,即使犯了禁,我想我也是愿意的。
  世间有什么比快乐更珍贵的呢?自己的快乐是一片看不见的花海,谁知道迷离的神情里满是快乐呢?
(.........)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什么都不要

人越小的时候就越单纯,所有的欲望或许只有俩字:快乐。吃饱了,安静了,或者有了力量,蹦蹦跳跳,寻找快乐。而带孩子的大人却十分的担心,怕孩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于是约束孩子,为孩子划出一块自以为安全的活动领域来,任孩子冲撞,都不让孩子离手。天性安分的孩子便按大人的旨意去做,孤独的数自己的手指。不安分的孩子开始抗争、哭闹,向前倾着身子,要到一个陌生地方,玩新奇。而大人通常是不愿意配合的。孩子的逆反,对大人的不信任,或许就是大人在孩子浑沌未开欲开时培养出来的。
  面对世俗的规范,我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孩子生下来,父母就准备了一个模子,不论孩子适合不适合,愿意不愿意,做父母的都喜欢将孩子往设定的模子里摁。苦了孩子,也苦了父母,明知道苦,但在一种强烈的欲望驱使下,还得把孩子倒进模子,欲罢而不能。长大了,经历过了几次重生,发觉生活是很简单的,活下来是件很容易的事,种地种好地,当官当好官,做人做一个好人,都能活下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所以就别异想天开了。生活没有父辈设想的那般残酷惨烈,但我仍然小心谨慎,不敢忘忧。这忧是经过父母数十年栽培出来的,扛在身上,比工作还辛苦,患得患失之间,岁月如水般退却,被勒索过的灵魂,很难抵达自由的境界。
  追逐从懂事那天就开始了,自己的梦想埋在心里,父母的梦想在自己的行为里,子承父业,还是子承父志,父母的期望越大,童年、少年光阴里的欢乐就愈少。父母给的,不能挣脱,自己想要的,又不能放弃。于是从懂事起,就活得很不开心了。长大了,看起来很独立了,却发觉有两个自己,一个是为父母的,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要遵守制度和诺言,完成为人子的责任;一个是走向远方,寻求未知的,创造成就感生活的。无论漂在哪,我都觉得压抑,我并没有真正的独立,还在一张网中,看不到挣扎,却能感觉到艰辛。前方迷茫,现实里还有暗伏着的牵绊,瞻前顾后,只有独行。
  爱情在未来的时候,满是月亮与鲜花相映的浪漫,鸣虫的尖叫都是美妙的乐音。海天之间无论有多少的苍茫心思,心里都满是激情,原因是心里有一盏灯:她。她有一盏灯:我。彼此照亮着,温暖着,心里幸福着。而结婚了才发觉,她不是水,我也不是水,不能完美的融合。她是水,我是硫酸。她是明珠,我是瓦砾,搁在一起,绝对是个错误。放弃吧,却并非能如偿所愿。水也好,硫酸也罢,进了一个瓶子,就在一个瓶里了。明珠瓦砾凑在一块,一个心里别扭,另一个心里还是别扭,可要分开,一方必须要具有承受世俗指责的勇气。碰撞几回,明珠蒙尘,瓦砾缺角,谁还分得清明珠瓦砾?心里只有认了:这是上苍的安排。
  在不断老去的岁月里不断的推敲,目的也越来越简单,像孩子般单纯起来的时候,昨天开始透明,穿过长长地时间河流,哪里有一些折痕,哪一段有过泪,哪一段陷进了坑里,都明晰起来。思前想后,过去了的,崎岖也好,辉煌也好,在今天都不值一提,因为留下来的,除了一个装满疲惫奔波过的躯体,并没有其它一些什么可以让人感觉岁月未老的。嗟叹起来,却又怨不得人,自己当时根本无力左右自己,或许那样是生命的必然。但如果当初选择另一个方向呢?举目四顾,除了那些建筑物,天还是那样蓝。去向在哪里呢?没有答案。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定不走今生这条路。可生命只有一次,无论心里有多少虔诚的忏悔,经历了,就是生命不可抹去的一部分。
  想想当时的父母,除了对他们给予我生命的感激外,并没有其它的异样情怀。母亲是长长岁月河上的一个桥墩,我是他们前面的一个桥墩,我的孩子将是我前面的另一个桥墩。一代是一个桥墩,一代一代,都未曾架起过一座抵达天堂的桥梁,而一代一代,都不愿放弃抵达天堂的梦想,一代一代仍将做着桥墩。这是宿命的安排,还是生命的必然?是一方水土培养出来的习气,还是做人的信念?
  我不能给自己答案。自己的答案是别人给的,自己知道的总在事后。看透世事的时候,也是离开人世的时候。生命原本什么都不要的,闭上眼睛,就是一颗泪滴。后悔似乎总在最后时刻,说不出来。活着的人念着逝者规矩的一生,规矩便代代薪火相传,书写着我们的历史,虚虚实实的,让我们推敲不清真真假假。
  孩子的快乐来自于他的单纯。如果我们需要快乐,我们就简单点吧。世界需要五彩缤纷,而非一种颜色。生命原本不要什么的,就不要有太多负担,轻松一点,走得远一点。生命如花,你快乐吗?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什么都不要

人越小的时候就越单纯,所有的欲望或许只有俩字:快乐。吃饱了,安静了,或者有了力量,蹦蹦跳跳,寻找快乐。而带孩子的大人却十分的担心,怕孩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于是约束孩子,为孩子划出一块自以为安全的活动领域来,任孩子冲撞,都不让孩子离手。天性安分的孩子便按大人的旨意去做,孤独的数自己的手指。不安分的孩子开始抗争、哭闹,向前倾着身子,要到一个陌生地方,玩新奇。而大人通常是不愿意配合的。孩子的逆反,对大人的不信任,或许就是大人在孩子浑沌未开欲开时培养出来的。
  面对世俗的规范,我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孩子生下来,父母就准备了一个模子,不论孩子适合不适合,愿意不愿意,做父母的都喜欢将孩子往设定的模子里摁。苦了孩子,也苦了父母,明知道苦,但在一种强烈的欲望驱使下,还得把孩子倒进模子,欲罢而不能。长大了,经历过了几次重生,发觉生活是很简单的,活下来是件很容易的事,种地种好地,当官当好官,做人做一个好人,都能活下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所以就别异想天开了。生活没有父辈设想的那般残酷惨烈,但我仍然小心谨慎,不敢忘忧。这忧是经过父母数十年栽培出来的,扛在身上,比工作还辛苦,患得患失之间,岁月如水般退却,被勒索过的灵魂,很难抵达自由的境界。
  追逐从懂事那天就开始了,自己的梦想埋在心里,父母的梦想在自己的行为里,子承父业,还是子承父志,父母的期望越大,童年、少年光阴里的欢乐就愈少。父母给的,不能挣脱,自己想要的,又不能放弃。于是从懂事起,就活得很不开心了。长大了,看起来很独立了,却发觉有两个自己,一个是为父母的,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要遵守制度和诺言,完成为人子的责任;一个是走向远方,寻求未知的,创造成就感生活的。无论漂在哪,我都觉得压抑,我并没有真正的独立,还在一张网中,看不到挣扎,却能感觉到艰辛。前方迷茫,现实里还有暗伏着的牵绊,瞻前顾后,只有独行。
  爱情在未来的时候,满是月亮与鲜花相映的浪漫,鸣虫的尖叫都是美妙的乐音。海天之间无论有多少的苍茫心思,心里都满是激情,原因是心里有一盏灯:她。她有一盏灯:我。彼此照亮着,温暖着,心里幸福着。而结婚了才发觉,她不是水,我也不是水,不能完美的融合。她是水,我是硫酸。她是明珠,我是瓦砾,搁在一起,绝对是个错误。放弃吧,却并非能如偿所愿。水也好,硫酸也罢,进了一个瓶子,就在一个瓶里了。明珠瓦砾凑在一块,一个心里别扭,另一个心里还是别扭,可要分开,一方必须要具有承受世俗指责的勇气。碰撞几回,明珠蒙尘,瓦砾缺角,谁还分得清明珠瓦砾?心里只有认了:这是上苍的安排。
  在不断老去的岁月里不断的推敲,目的也越来越简单,像孩子般单纯起来的时候,昨天开始透明,穿过长长地时间河流,哪里有一些折痕,哪一段有过泪,哪一段陷进了坑里,都明晰起来。思前想后,过去了的,崎岖也好,辉煌也好,在今天都不值一提,因为留下来的,除了一个装满疲惫奔波过的躯体,并没有其它一些什么可以让人感觉岁月未老的。嗟叹起来,却又怨不得人,自己当时根本无力左右自己,或许那样是生命的必然。但如果当初选择另一个方向呢?举目四顾,除了那些建筑物,天还是那样蓝。去向在哪里呢?没有答案。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定不走今生这条路。可生命只有一次,无论心里有多少虔诚的忏悔,经历了,就是生命不可抹去的一部分。
  想想当时的父母,除了对他们给予我生命的感激外,并没有其它的异样情怀。母亲是长长岁月河上的一个桥墩,我是他们前面的一个桥墩,我的孩子将是我前面的另一个桥墩。一代是一个桥墩,一代一代,都未曾架起过一座抵达天堂的桥梁,而一代一代,都不愿放弃抵达天堂的梦想,一代一代仍将做着桥墩。这是宿命的安排,还是生命的必然?是一方水土培养出来的习气,还是做人的信念?
  我不能给自己答案。自己的答案是别人给的,自己知道的总在事后。看透世事的时候,也是离开人世的时候。生命原本什么都不要的,闭上眼睛,就是一颗泪滴。后悔似乎总在最后时刻,说不出来。活着的人念着逝者规矩的一生,规矩便代代薪火相传,书写着我们的历史,虚虚实实的,让我们推敲不清真真假假。
  孩子的快乐来自于他的单纯。如果我们需要快乐,我们就简单点吧。世界需要五彩缤纷,而非一种颜色。生命原本不要什么的,就不要有太多负担,轻松一点,走得远一点。生命如花,你快乐吗?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57 | 显示全部楼层
  美女就在身边

  从九八年起,我就开始做影视娱乐杂志,不为别的,为了吃饭。能在广州立下足来,把自己的故事写进小说卖了,也应无二话,何况只是编杂志,编别人的故事。影视娱乐杂志的内容很肤浅,流行的电视、电影介绍,明星偶像八卦新闻一汇总,就成了,可以拿上街头去懵孩子了。编了数年的杂志,真正的明星我没见过几个,纸上的明星我却一个没拉落。港澳台,欧美日韩,地球上有的,见过,没有的,模拟的,也见过一些。见得最多的,就是那些美女明星,闭上眼睛都可以数出一大箩,排号的话,估计需要好几个工作日。那就浪费我的生命了,我不是追星族,明星关我P事?美女明星我倒能记得一些,纯纯的周慧敏,高贵的林青霞,性感又老土的巩俐,到一张嘴就露出两个大板牙的林心如,我都仔细的审视过。男人好色,天性,君子好色而不淫,本色。咱算哪条葱?也就色眯眯地看,看了,也就白看了。咱不是黄和祥、邢李源般地大款英雄,没本钱。

  不懂行的朋友经常羡慕我,可以跟那么多的青春玉女打交道。我说呸,什么玉女?没看到都是装出来的吗?呸过之后,又心虚,我摸过他们的照片,说呸话,纯粹是吹牛,类似于自慰的需要。后读到导演吴天明老师为某片选女角所发的言论,吴导说面试了一百多个的明星和准明星,却没有发现一个合适的人选。因为那些明星准明星们的眼里只有欲望。什么欲望,我无处可知。吴导没有选用,肯定那些欲望不正常。演艺圈的人,在我印象里的亮光逐渐消失,有时候还暗自庆幸,我幸亏不是追星族。看到某某明星在摄影镜头面前使劲睁大眼睛的样子,我真的想送上两根火柴棍,让她撑着眼皮扮有型。可是我口袋里只有打火机,并且只有一个,我肚子里的厌恶与轻视却满满了。明星也就掉进了外面的垃圾尘埃,我也就离开了媒体。

  在一个做事业的单位谋了职业,摇身一变就上了流水线。工厂嘛,男少女多,切文化素质如我,都农民着。可你看来自四川乡下的董桂,看久了,觉得她跟杨贵妃也差不多,虽没有杨贵妃的富态和媚,却有杨贵妃不曾有过的纯朴。尤其是每到中午就潮红的脸颊,分明是两朵桃花嘛,脂粉岂能比得?她工作时的从容不迫,令我放开了想象,把她放到任何一种环境,董桂应都是能应付自如的。凭什么?就凭她的勤劳和踏实。工作着的董桂,忘我的董桂,那种端庄的样子,处变不惊的神气,就是一种美。而这种美,是那些美女明星只有靠演戏才能表现出来的,借了道具,还有导演的指导。而欣赏董桂,犹如在怡人的山水中跟踪一只怡然翩飞的蝴蝶。

  在一个有雨的早上,我刚猫出棠景街龌龊的巷子,就看见了路上一个包裹得玲珑有致的纤纤身影。雨伞遮断了我对她头脸探窥的视线,可那背影,那种袅娜前行姿态,是很多明星刻意都学不来的。她只是一个上班族,或许还是外来工。可我的记忆马上接受了这个背影的冲击,我想回到办公室告诉我的同事。在上电梯的时候,碰到一个同楼层的女孩,阳光的面孔,清纯的微笑,让人怀疑这雨是不是刻意做了她的背景。美无处不在呵。我感叹。人无完人,女人身上只要有一些自然美的所在,这个女人就是美女。俗话说:一笑遮百丑。不用笑,就能发觉到她的美,她的确就是美女了。

  美女就在身边,在生活的现实中如蝶般穿梭,在平凡的日子里,让人觉得上帝不仅对女人有了特别的恩赐,对这个时代也格外倾情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57 | 显示全部楼层
  寂寞老家

  我离家数年了,一直呆在广东的一些繁华地方。在现时的中国,广东是一个独具魅力的地方,这里不但有财富,同时每天也在搬演或创造着传奇,使以前这块寂寂地海边之地,迅速汇聚了东西南北的来客,一到广东,便很难抽身离去。先前人言少不入川,所言是川蜀的女人让人迷恋,而今应改为少不入粤了,在广东,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她们不仅美丽,还创造着财富,带着梦,在这快土地上,风姿焯约,挥挥手,便是一片五彩云。人世间的风景,大致唯有青春女人的风景最为靓丽养眼,也是最具诱惑力吧。在广东,每天浪迹于楼与楼之间的大道上,欣赏着美丽,也承受着生活、前途的压力,很多事儿来不及细嚼慢咽,转瞬即成过眼云烟,崭新的辉煌又在一方突起,从不含蓄,从不朦胧,如风中大旗,飘飘扬扬,从不隐蔽。我喜欢这种坦率和真实,像大江旋涡,不由你拒绝。人在广东忙活,老家的影子被一张一张撕掉的日历掩盖,渐行渐远,那一份与老家的约定,也被岁月洗白,越来越淡。

  直到有一天被上司放了长假,匆忙慌张地告别那一座高楼,在街头惶然不知所向,在人海里,懵懵懂懂失去主意的时候,老家便如一只衔着熙和阳光的鸟儿,从城市中心的草地上扑腾出来,我傍着那棵树,才稍得心安。老家在身后,在并不遥远的地方。走出人流,走出那片被高楼分割了的天空,山青水也秀,田园广阔的老家,如一幅清新的山水,灵动的呈现在眼前。鸡狗之声替代了车行的呼啸,花香味儿替代了汽油味儿,风也别样清爽,扑在身上,不再有粘乎乎的感觉。告别繁华都市,回到宁静的乡下老家,无论在田野,在瓦屋檐前,还是独立于山石上,时常能感觉到一种小桥流水,老树昏鸦的况味。村里的年轻人都走了,带走了乡村的青春和生机。上了年纪的人,经历了岁月风雨的磨练,明白了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有壮志,力不从心了,便明明白白的随着命运的编排,心平气和的接受着现实的变化,守着那片寂寞的土地,一点一滴的积累着四季耕种的收获,来也寂寞,去也寂寞,在寂寞里寂寞,如绕着大树的枯藤,风吹也安然,雨打也安然,安安然然的把一年四季安排在田头地头。

  我怀念的东西,如那一片麦地,如夕阳下的长河,如令我萌发最初恋情的村姑,在我当年离开之后,一同随风去了。那一片柳林还在,丝绦依然垂着,风过依然纷纷扬扬;田野里的蛙声仍然未息,白天黑夜,一阵一阵如潮拍岸,空空响成一片。面对老家,童年梦幻已了无痕迹。乡邻们在田野阡陌上,各自看护着各自的责任田,沉默着脸,没有歌谣,没有吆喝的号子,就那样孤单的吊着形影,从地头到村头,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生的乐趣,都仿佛在那来回的步子中了。入夜,大人便找回在与伙伴们玩的孩子,关了门,一家人围着油腻腻的圆桌坐着,或是做家务,洗碗,喂猪,看笼子里的鸡够不够数。月光从天井里落下来,当家的见了,抬头看看天,夜空朗朗,便下命令全家熄灯睡觉,明天早早儿起,趁天晴,把地头的草薅了。这样的日子我曾经经历,心里每每有异议,但说出来也没用,大伙都睡了,一个人,在巷子里,在灯火里,对影相吟,枯燥滋味。而南下风一吹,村里的年轻人,还没听完先吃葡萄的味道,就扛了铺盖连夜走。想想,乡村就像我们的养母,养大了我们,我们便自己寻路走,走得越远,才似乎越能满足。乡村沉默,容忍着孤独。

  回望山垂田野阔的老家,一种宁静恍然入心。老家如隔世老人,在绿野长河里,仍是那么安详宁和,虽寂寂无名,却穿过了千百年的风雨,在湘南山地,寂寞,或许是它的本性,也或许是它永远的对手。对峙千年,或许彼此适应了,为那一片没有声色犬马的净土,而远离了繁华,守住了一份朴素。人生旅途迢迢千里,独行的时候最多,想想,寂寞作生命的陪伴,原本是注定了的。如老家乡邻,为着那份生活,而将诸般困苦付与繁忙的劳动,影子如草叶,在那片大地上摇曳,成就了湘南山地的风景,对生命也是一种升华呵。

  默想在城市里度过的日月和所经历的沉浮宠辱荣华,寂寞老家忽然美丽如蝶,在清风里舞着,没有尘埃,也没有喧嚣。山群巍峨,扼守着村庄,也扼守着一方温暖。老家在静静的山群里,升起的炊烟在漫漫空中飘着,如画。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57 | 显示全部楼层
跟一朵花干杯


那是一个有雨的下午。雨很稀松平常的,一点两点,一忽儿有一忽儿没的,云还是不敞开。风却凉了,拂在脸上,已经有些寒意了。路上的行人也不拿伞,速速地走着。屋檐下贴着很多避雨的人。路上的风景,有些像一幅泼墨太重的水彩画,怎么看都欠缺一些灵动。心像广州深秋一样寂寞的时候,我想起了酒。酒是上天赐于孤独的朋友,只要孤独的人还没有彻底的闭上眼睛,酒便是知己。
  有时候,我喜欢到附近的一个酒楼喝茶,我不忍心让洁净的孤独受伤,茶是一只温柔的手,不疼不痒的伴着寂寞。花与茶应是女人的选择,可因我对温柔长久的向往,想领一份茶的平静与淡泊,在手指与温婉的茶杯柔柔的接触中,让心中那份久远的渴望缓缓坠入无望,然后一夜酣睡,醒来的时候,依然如昨天那般精神的看着遍地灿烂的阳光。那一个酒店我去了很多次,不知不觉成了常客。正当我把它当作朋友的时候,服务员在一次结帐中硬要收我服务费,感觉受到了欺诈,对它所怀的信心,在我结帐的瞬间崩塌。你把它当作是最好朋友的时候它却当你什么都不是。发誓再也不踏进那装修得辉煌的门,在我的认识里,它有多气派它就有多龌龊。
  沉浸于一隅的时候,朋友约我去某吧店消遣,其实亦与酒有关。广州城里有许多孤独的人,表面上虽然处于风光的装裹,可内心却如水中一萍,漂着,寻觅永远都不可能寻觅到的岸。孤独的人是高洁的,按照“相对论”来说,有多高洁的人就有多肮脏,那种无处释放的肮脏,如电脑里的文件扔进了垃圾桶,永远的删除了,对于肮脏的理解,如对高洁的向往,那我跟他就是朋友了。
  可那个晚上我却被一朵花所震慑,让逐渐麻木的心恢复了一些知觉,我还是一个人,所有器官都健全都健康的一个人。发觉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心逐渐感动,并变得柔软起来。那一朵花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正如我对那些如花女人一样的不理解。那是一朵装饰用的花,正如我们的生命装饰这个世界一样,它装饰着菜盘。美好的东西是不易发现的,一旦发现,就能让人深有感触,并念念不忘。
  花无叶,一朵孤独的花。紫色代表了它的高贵,鲜嫩代表了它的脆弱,纯纯的晶莹就是它的生命。我拿下来托在掌心的时候,我无以言说,只是专注的看着它的花瓣,它的蕊,旁若无人。如果我的人生只有一次祝福,我会把仅有的一次祝福献给它。生命是短暂的,即使很多人在很多理由的状况自爱挥霍着,但仍改变不了生命的短暂。它美丽着,在灯光里发出淡雅的光辉,如少女纯纯的嫣红,如情人热爱中的眼眸。我的心颤了,如果它可以融进我的心魂,我愿意带走它。这是多么美丽的生命,在人们的熟视无睹中,撑开一只如玉般的手掌,谁取走它的一片指甲,都是在破坏一份完美。
  我举起酒杯,为它的命运,为它的清纯,干杯。
  如果有什么可以锲入我的生命的话,我想首先就是它,孤独于绝境的花。
  为一朵花干杯,我的心思如雪般透明洁净。
  孤独是什么?就是一朵花嘛,一朵被人放进盘子,而又让人不肯下箸的花朵。
  属于花的,是孤独者的目光和柔柔情怀,只有柔情和怜爱,才能让握酒杯的人把心思置于酒外,才能感悟,一朵花,就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因此而干杯。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57 | 显示全部楼层
漂泊路上的一场恋爱
一个人在陌生的人群中,那叫孤单。妹妹怕我孤单,便为我物色了一个女友,郴州的女子,说姓范。还没来得及认识,我就离开了孤魂野鬼最多的东莞,到了数百里之外的潮阳,人更孤单,便记起了那个姓范的女子。从未见面,聊作排谴罢。信写出去了,没几个日子,便收到了她的回信。她的字写得很端方,一笔一画,显着灵气和智慧。凭着她的字,我就怦然心动了。可山重水复,我们只有在纸上见面了。那种见字不见人的感觉,其实也很美好的,想象,可以把对方变得更完美。
  收到她的照片的时候,我才讶异于她的长相,一头长发,圆脸蛾眉,红唇上抿着有些惊慌的笑,身材饱满壮实,是大山的女儿。我却没有照片,这些年在广东的大地上,为生计愁,辗转奔波,哪还有闲情逸致摆姿态呢?心里除了抱歉还是抱歉。同时也认为通情达理的范,不会计较那一纸相片的。我把范的照片摆在床头,下班回来,面对着她的照片,遥想湘南山水,默默作着种种规划,千方百计的缩短将来的距离。可妹妹因为不开心离开了东莞,日子不温不火地过着,想起范在远方,我心一片焦灼。
  八月,范来信说要回家了。我忙向工头请假,一路径向东莞凤岗赶去。凤岗我呆过,熟门熟路,没费心力,我便找到了范所服务的那间表带厂。看门的问我找谁,我说找范。看门的又问我是范的什么人。亲人!我脱口而出。范出来了,一眼就认出了我。范说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你竟这么黑。我笑笑,笑得很是尴尬。他却捉住我的手,说先带我去洗把脸。我跟在她后面,觉得我当时是全东莞最幸福的男人了。
  来到他们宿舍楼下,墙角有一个水龙头。范说你在这等会儿,我上去拿东西。我站在哪儿,在夕阳下,看着沧桑的墙,却觉得自己的前途渺茫起来,今晚我都不知道自己将会栖在那里呢。一个大男人还要依靠女友的照顾,羞在心头啊。范下来了,递给我毛巾和香皂,我胡乱洗了脸,范又上楼去了。范再下楼时,手里拿了一把太阳伞,走到我身边,我都有点眩,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跟女孩靠得这么近。走了几步,范把太阳伞交给我,她从挎着的坤包里掏出一只表来,说你戴上,表带是我亲手做的。我已多年没戴过表,自己的那快表经常扔在枕边。范送我的“定情表”即使是一块普通的电子表,我心里除了感动,还在不停的念祷:今生别负了她……
  我是戴着表,做着梦回潮阳的。我到潮阳,范或许已抵达了郴州的家乡。水隔山重,我们有时通通电话,有时写写信,一天不听到范那柔和的声音,心里就有一种巨大的失落,充满了悬念。听到了范的声音,我才能安详。有一次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人啪地挂了,再打,接听的女子很不友好的说范不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了电话的忙音。这是谁啊?我反复的猜测着。晚上打电话给范,范接了,我问了白天谁接电话。范说是二姐,她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哦了一声,沉默良久,想到范说的我们的关系时,才觉得日子有些甜蜜起来。缘分是我和范的,二姐能阻止得了么?
  过年回家,父亲说你的女朋友呢?妹妹说你没带范回来?我说她早就回去了。父亲叹了口气,说还是在本地找一个吧,外地的女子靠不住。我有些愤怒了,说你们知道我跟范的关系吗?我都跟她……,我只跟她牵过一回手而已,我说不出了。父亲以为我跟范有了那关系,良久才说,你把她接回来吧。我说好,明天到镇上给她打电话。父亲扬着眉走了出去,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思绪如麻。
  第二天到镇里给范打电话,我说范,嫁给我吧。范沉默了,我听得到范急促的呼吸声。我说怎么了?我被父亲逼急了。范说给我点时间,我说服我的爸妈。我急了,说,我到你家去,一起向你的爸妈表示明白。范说还是让她先来。听着范的话,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缓了声音说好,我等你消息。这一等,就等到了新年。新的一年,有新的计划和安排,出了元宵,我又得踏上千里之途,去为生计谋命运搏。心急如焚地拨通范的电话,范听到我的声音,说做通了父亲的思想工作,母亲却不答应。范的声音很是郁闷。我说我去吧,范沉吟良久,才答应下来。我便整理行装,出家门的时候,父亲说不管人家肯不肯,你都要回来。听到父亲这般话语,我有什么理由背叛父亲?
  宁远到郴州,不到百公里,可我到郴州的时候,已经没有到汝城的班车了。致电给范,范说那就在郴州住一个晚上吧。在郴州的街头逛荡了一圈,找着了一个旅店,索然无味的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赶汝城的车。坐上车了,心里才安稳下来。分别数月,又要见到范了。胖了,瘦了,黑了,憔悴了,我一路想着,车在湘南的崇山峻岭间爬行着。
  汝城是个山城,也是一个英雄的小城,在历次革命运动中,汝城送出几千革命子弟,尤其是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汝城子弟更是建功立勋。轰轰烈烈的已成往昔,我见到的是安静的汝城。下车出站门,就看到了走过来的范。范瘦了,却比以前更红润了。走吧。范说。我说行啊,跟定你了。跟在范的后面,走过汝城干净的马路,径直走向范的家。走到汝城县委大院门口,范说我家就住里面。我看了看其实庄严的大门,我别无选择,就大踏步走了进去。
  范妈妈在厨房里弄菜,范爸爸在厅里坐着。范对她爸爸说这是阿鹏,范爸爸便站了起来,跟我握手。范妈妈闻声出来,看了看我,又踅进厨房。我坐下来,范爸爸问了几句我家乡的情况后,也起身进了厨房帮忙去了。范说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无言的站起来,跟在范得人心后面,至少我心里比较踏实。
  范妈妈对我和范的事,始终不肯答应,说那么远,来回一趟不易。说着说着,还流泪。范也放心不下妈妈,在离别的那一刻,范仍是没有主意,我突地觉得我是在抢人家女儿了,兀自沉思,心里面却实实在在一片空白,相对无言。在汝城住了一晚,正月十五了,我执意要离开汝城。范说多住一晚,出了元宵再走吧。我决意离开了,走到汝城那个小小的车站,一言不发的上了开往郴州的车。我记得父亲的话,不管人家肯不肯,你都要回来。但无论如何,心凉了。明亮的阳光还带着冬的寒意,温暖打了折扣,但还是给人希望。想着想着,泪流了出来,缘分就这么尽了,我到哪去寻找我的爱情?
  第二天我决定离开家园,开赴广州,继续我的打工生涯。见到电话亭,我想起了范。不由自主的拿起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人。我说范呢?对方说你是阿鹏?我是范的姐夫,范一个人已在屋里呆几天了,是男人的话,就别打扰她了。我说好。挂了电话,心想,从此碣石潇湘无限路,我已无力去改变那份现实了,原谅我吧,范。
  在广州立下足,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磨练,我做了一家杂志的主编,时年已三十岁,娶妻生子了。每每夜静人深,一杯茶伴着思考的时候,范的影子从我面前晃过很多次。如果范当年选择了我,我现在会怎样呢?看看正在埋头读报的妻,我毫无头绪。生活给予人的,前世或许就有定数,缘分尽了,越爱会越受伤。爱到缘尽,又何必求那份拥有?但不到放弃的时候放弃,铭心刻骨的是两个局中人。
  有时候也去看看还住在汝城的范爸爸、范妈妈,不为别的,只为看看。可想起范,总觉得现在不是时候,以后吧,如果生活有那么一天安排重逢,千山万水,又算得了什么!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油菜花


看不到花,我就想油菜花。村门前的田野,在阳光丝绸般光华的三月,油菜花含苞待放,昼夜交替之间,就片连片,从这一山脚到那一山脚,从这一村到那一村,整个湘南大地都被油菜花占领了,那种无际无涯的气势,是我迄今为止,看到的最美最让人心动的乡村大地上的飨宴。
  清清的河水沿着曲折的河道,九转十八弯的在柳林里淙淙流响;田野上静悄悄地,明黄的油菜花野上空,蓝蓝的高远得让人的心地都透彻。三月的断魂雨过了,泛白的泥路像条毛巾,干净而明朗。蜜蜂出来了,蝴蝶在湿地上散完步之后,径飞油菜花野。村庄在一片明明亮亮的光线中,像梳洗一新的小家碧玉,清清爽爽的,让人感觉温暖祥和。忧伤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也不识美好,只觉得这油菜花野让人满怀柔情,永远没有伤感的滋味来袭。
  大丫、二丫、大毛、二毛……拉帮结队,踩着松软的青草,跟着门前的水流,三步两步,就到了蝴蝶飞舞的田野。村里的人都出门了,没人监视这帮孩子的行为。大家坐在湿润的田埂上,也静静的,望着这一片无边的美丽出奇。大丫跑进地中央,只能露出一颗头。她举着手做出各种样子,嘴里却哼哼有词。问她在干什么,答她在唱歌给花听。大家笑她,哪是在唱歌啊,像哭丧。大丫气呼呼的跑出来,谁说的就跟谁急。众伙伴见她追过来了,麻雀般散如花野,还时不时冒出头来叫大丫一声,大丫就赶过去揪,一场游戏就这样开始了。大家虽然吃的是红薯饭,仍乐此不疲。
  以后走远了,我到了离家几十里地远的汪井,属九嶷山范围,山多得像一锅馒头。汪井村在山坡上,房子很杂,砖的、泥的、木的、棚的,有着鲜明的时间记号。我初次离家,一个人,一天如一年。呆了半年回家,打算不再回汪井,父母却不依,新年一过,就赶我出门。无奈中寂寂的回到那个小镇,街道上由于雨落过久,踩的人又多,一团污糟,还有霉味四处飘荡。恶心的回到住处,看着发灰的板壁,忧心忡忡的,想着逃跑的法子。
  那年春雨落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时大时小,时有时无,出门离不得伞。在屋里憋久了,心慌得手足无措。抬头看窗外,天空中乌云淡了,隐约有一线晴色,便想出门蹓哒,释放积在心头的郁闷。走出汪井村,呵,泠水边上的田垅里,一片金黄,虽然看起来有鞋单薄,可那田是梯田,一层层的,给山镶了一道亮眼的花边。我站在那,心里的不快几乎一扫而光。垄上放牛的青年披蓑戴笠,在烟雨中吼着一嗓子《信天游》,芬芳的空气里躁动的生命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四野里都有了生命光辉的印迹。
  沿着泠水,顺流而下,到了一处滩头,在油菜地对面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泠水轻拍着浪花,旁边有一棵发芽的老柳树,四野是菜花和微微向南斜的青山。看着汪井一溜一溜的瓦屋,突地觉得这地方美起来,有山有水,有田园有人家,还有悠久的历史以及被岁月收藏的文化,只是暂时被外面的世界淡忘了。大丫呢?二毛呢?想到童年的游戏,才发觉那段如水年华的珍贵。人生有命,各奔前程,人生无常,他乡也做家乡了。感叹来,感叹去,只觉生命宝贵,如花年华,短短一瞬,去而不返,行进的旅途中,不知不觉就扛上了生存的使命,而且只有自力更生,别人在身边都援手不得……
  正胡思乱想间,天色一阴,没有闪电雷声,雨就洒落了下来,雨还特别急,一阵下来,就花落一地了。想躲,来不及了,岸边无栖身地方,汪井村还相距几里,看来,这场雨我是吃定了。既然避不开,就坦而然之接受,权当是上天的恩惠。可偏偏花野那头飘来了一把小红伞,在雨里显得特别的鲜艳。我唤了一声,那伞就过来了,款款地像一朵流霞,在花野显得特别地明媚绚丽。
  伞的主任是一个很端庄的少女,齐肩发丝柔柔的闪着淡淡的光泽,脸如玉,眼神非常的安宁洁净。她见了我的异相,脸一红,也不说什么,就站到我的身边。在伞下,听着雨噼噼叭叭打着伞面,我心怦怦地跳。这雨好大。我伸手摸了一把淋湿的头发,讪讪地说。她抿着嘴唇,羞羞的,良久才松开,说你不是汪井的?我说我是北路来的,在木材站住。她顿了顿,说走吧。走了几步,我说我个子高,我撑伞合适。在接伞时,我又看了她一眼,十八九岁,亭亭玉立,似曾相识。可是我又开不了口,怕话不投机,惹来烦恼。
  这里的油菜花开得像我家的。我找话说。
  我不来河滩头洗鞋,就碰不到你了。她说。
  这么巧?这是不是缘分,让我不经意的邂逅了?我真想再看她一眼,却又不敢,怕被她识穿,而破坏这让人神思飞扬的氛围。到了木材站,我邀她进屋,她说不了,要赶快回家。说完,一刻也不留,轻快的走了。她的背影消失了,我还努力的在身边的空气中寻找着她的衣香。她是谁家的女子呢?汪井镇谁家养了这般花样的女儿呢?想不清,理还乱,一种相思缠绕在心头。
  一面之缘,我心里却滋生了一种痴狂。每个黄昏,我都不愿意再呆在小屋子里,觉得这屋子空气窒闷,去泠水的滩头,听水流响,在油菜花野里徜徉,期待着她的出现,期待着重逢。油菜花都将谢了,泠水也清澈了,田头开始热闹了。她仍旧未出现,是谁把她藏了起来?我不解,我怀疑。田那头还有一个农人在余辉里锄草,在做着一年耕种的准备了。我蹭过去,夸他田头油菜的长势,还不忘敬上一支烟。那农人满脸胡子,长相粗犷,却也古朴,见我敬烟,便撇开锄把子,蹲在田埂上和我聊起来。
  我说起她的样子,一本正经地,问他是否知道。那农人笑笑,露出两排糁糁白牙,说,莫不是村头范裁缝家的丫头?但他的女儿已经嫁人了啊。我哦了一声,脸一阵赤白,心却冰凉到了极点。你认得她?那农人见我兀自思想,又说。我摇摇头,说不认识,便站了起来。那农人见我要离开,也边收拾工具边自言自语着什么。我不理他,借了暗淡的天光,向泠江的河滩走去。
  思绪乱了,怎么收拾也无法解开那些心结。油菜花被犁翻的时候,我终于拿到了一纸证明,可以离开汪井了。这不是我争取的,是母亲来汪井看我,见我瘦得不成人形了,才恨起汪井这个地方来,并决意要我离开。其实母亲哪知道,汪井是个让我真正长大的地方。我不忍离去,因为我还没有见到过她,我还没有证实那农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还没有挨家挨户的去找过。
  一离开,就成天涯。很多时候,我都做着春天回汪井的计划,而计划却往往应对不了变化,才有今天无数次人世沧桑的感慨。经历岁月风雨的漂洗,生命又开始渴望纯真。大丫、二丫,大毛、二毛,都成家立业了。而那片油菜花野,由于分田下户自主经营,今日也不复存在。看不到花了,春天便在书页里长成一句缱绻的宋词。


(这是一批旧作,请朋友观而不语为谢)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59 | 显示全部楼层
广州小姐

她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我不知道。她象幽灵一样神秘,却又有花一般的容颜,很多人都得到了她的微笑,抚摸了她玉润光滑的嫩肩,甚至还得到了她的媚,可有多少人叩开过她的心扉,触到过她自己很多时候都在迷惘的私密花园呢?
  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蹲在天河最为繁华的商业区里的一个酒吧的沙发上,旁若无人,兀自面对着她们那鲜花般的面庞,试图从她们的笑容轻语里捕捉到一些信息,然后透过神秘的信道,翻阅她们在灯下在客人的吆喝熊抱中,在金黄啤酒里浸泡着的眼神,走进她们的私家后花园,一探究竟。
  她们有一个好听的称呼:小姐。小姐在当年是很尊贵的,但在阳光的几番暴晒下又成了城市和农村对它的一种轻视。在广州成为全球最具发展潜力的城市之后,他们的名称又有几种细分:陪吃陪喝陪唱的三陪小姐;推销花样繁多的啤酒小姐;在见不到阳光也见不到灯光的环境里“工作”的按摩小姐,帮客人斟茶倒水的茶艺小姐,以及……,她们有好多种,但在社会生活里,她们只有一个称呼:小姐。
  她们是时尚的倡导者,她们所穿衣服的款式,绝对是潮流精品。她们看起来是前卫的先驱者和忠实的实践者,还拥有最让男人动心的玲珑曲线和妩媚。在很大程度上,是男人制造了她们,同时她们的配合和默许又纵容了男人。由于男女的勾当,使她们的行为披上了楚楚衣冠,成为每个好色男人不好色男人心中的阴影,一种永远的痛。她们的行为和思想,摧毁了很多少男少女清纯的梦。
  只是我眼里当时只有她,一个陪酒女郎,她的声音告诉我,她来自于四川,清纯的笑如同一枝绽放芬芳的栀子花。平凹先生曾在其文宣扬过少不入川的掌故,大概是年少入了四川,就会被那里的女子迷住,乐而忘返了。由此可见,那里的女子是凡俗男人心中的尤物。我佩服她的豪气,一杯酒一仰头就干。看到她皱眉的样子,却又觉得硫酸浇在了花朵上,糟蹋了美,也践踏了人性。但当我看到朋友的一双手插进她的裤腰的刹那,她偎进朋友怀里撒娇的样子时,她不再是我同情的对象,否则,我就污损了徐志摩老师的那首情诗。她是小姐,世俗功利中的小姐,跟她们处一起,是一种交易。为了舒缓心中的那股恶气,我走了出来,在走廊上呼吸不带脂粉味儿酒味儿的空气。我曾经羡慕过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到真正拥有时,我心里却犯了怵,兴趣便转到了她们的选择上来了。她们是人间尤物,在其它任何一个不带功利色彩的场合,给他们冠上靓女淑女的名称,她们都应可以受之无愧,可为什么碰到的,总在这种场合?
  她出来了,走了几步,扶了墙壁,作喘息呕吐状。一个穿开叉裙的女子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柔声说不能喝就少喝一点。她沉默了一会儿,压着声音说原本是不想喝的,客人一个劲的要嘛,现在喝成了这样子,回去怎么跟男朋友解释?在旁扶着她的女子仍劝她少喝一点,如果不行,就让她进房间顶替。她摇了摇头,接着用力的挥了挥手,又扶着墙壁进了房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将如何面对男友,但她的心态我明白,在这里,宁可醉,也不能得罪人客人。客人是花钱消费的,买了她的服务,她只有配合去满足客人,除此以外别无选择。
  在走廊里走了几步,我突然间想到了石牌的胡同巷子,一年四季都湿潮潮的,霉味儿臭味酸味而溲味儿经年不散。她们现在走进了那样的巷子,走着走着,没有了方向,犹如跌落进了一张大网。在巷子里,她们不是阳光,而是诡异飘忽的磷火,当市面上的脂粉再也掩饰不住她们脸上的粗糙的时候,或许她们才想起属于他们的美丽已彻底的湮灭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缠绵


总以为这玩意是故事里的传奇,现实中也正如此,缘可遇不可求,而缠绵,却是情到深处的一种忘我的抒情与奉献,翻来覆去的检讨自己的生命历程,就是找不出缠绵的痕印。缠绵过后会留有痕迹么?那种在记忆深处,最能打动心弦唤醒无数往事回忆的情愫,就是缠绵过后的升华。那种动人,于我如空中楼阁,我只能想望着,像葡萄架下的狐狸,除了发挥想象,只能沉默。
  幽幽的一个人走在广州黑夜的影子里,情侣们勾肩搭背搂腰,在路上依偎,如亲密的雕塑;或自由的走着,如花野翩飞的双蝶,旁若无人的样子,让人感叹他们的多情与甜蜜。那是缠绵么?看那种姿态,男的很投入,女的很娇媚,或者他们的世界里,除了能容纳彼此的温暖和眼神,再也容不下尘俗中的一物一景了。我很羡慕他们牵手时旁若无人的样子,爱得毫无顾虑,如孤独的人宠着一只小狗小猫,只有投入着,春风细雨的,尽情的温馨之时,即使没有结果,过程也一定美艳,一次刻骨铭心的的拥有,回忆青春故事的时候,一定满怀激动。人生有此经历亦不算虚度,又何必为一个结果而苦心经营?
  我想起了我成长之路的背景——农村。在中国,农村是落后,经济落后,文化落后,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很传统和枯燥。某某做错了一件事,不,仅是女孩向邻家男孩抛一个媚眼,被人知道,各种猜测和传言就会让女孩心里一辈子都有阴影。有伤风化。只要上了这条纲,颜色帽子是可以随意往她头上扣的。在多种顾忌之下,农村青年的青春生活是很平淡的,婚嫁生子,盖楼建房,比国家的五年计划做得还周密。农村的粮食养育了我,同时也让我谨记了乡里千年不改的道德规矩。在这个背景之下,温柔缠绵是荒无人烟时候的一种狂野放纵,让人在现实和向往的矛盾中左右摇摆,思想上的不安,就是由此而生。放开的时候,心有顾虑重重,保守嘛,心里有所不甘。一些美妙的想法像雨后的江南大地,花红柳绿莺飞燕舞小桥流水的无限风情怎么能避而不视?入得心来,却如月儿般一夜孤独。
  红袖添香也罢,红颜知己也罢,今生是得不到的了。我却时常在幻想自己有一个情人,一个与凡俗事务无关的女人,一个体态婀娜、学识渊博兼有母性的宽容,又善解人意的女人。有时侯焦躁,就想,如果有一个女人在身边,自己的一切都会充实起来,因她而充满光辉。我不求显达富贵,也不求如花美眷,我只求一夜缠绵!一夜缠绵按习惯性的理解,一定与床、女人、性密不可分,或者以为缠绵需要这些道具的配合。而我更重于彼此的关爱和默契。太浓的情,容易让彼此的激情在瞬间冷却结束,留下一堆永不复燃的灰烬。缠绵应是清流细水,不仅美好,还让人感到踏实安全,并且纯净,与俗世没有牵连,心里只有彼此,相拥相携,沉醉于彼此的气息。只有投入和相互的奉献,无论在何处,都会让人处在一种忘我的状态。人在缠绵中,是惊心动魄的景象,世间有多少男女经理或抵达过?
  缠绵对已婚男人来说是一种奢望。人在花丛中,是很难发现花的妖娆妩媚的。程式般的生活,更让人迈向苍老的心态麻木。偶尔风过耳,扑捉到的,觉得已很是疲倦,又还归于按部就班的生活程式。中国男人的早衰,或许与此相关。而生活的确在变化,变得充满了机遇,让人充满了想象。女人为一试偷情滋味而奋不顾身红杏出墙,男人为一尝一夜幽情的刺激而如猎犬觅食般灵敏。这与缠绵无关,这是好奇和欲望的驱使,这是压抑下的一种放纵。一晌贪欢是缠绵的话,就糟蹋了缠绵这个干净的词儿。
  想望是很美的,正如缠绵的滋味。作为都市看花人,乱花迷人眼,心里有一份切切的冲动。但在成长经历的背景下,谁敢扬弃坚守了数千年的坚持呢?缠绵一夜,或许一生都要付出代价。那个果子太重,谁扛得起?缠绵在汉语词典里,只是一个美妙的词了。
  多情应笑我,缠绵一直在我心中,并且成为孤独时候最美的想念。呵呵,如果有倾城之恋,或许我会疯狂。缠绵啊,已是心头一句永远的唐诗,可我只有仰望,生命因此而日渐颓废,亦因此而振作,冥冥中,生活的那个平衡点摇摇欲坠。谁能打动我,我就跟她走!我想。呵呵,因为缠绵,我也成了虚空中的一个无聊之人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孤独如药梦醒如沙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就问自己,真的孤独吗?没有答案,我回答不了自己。看着写下的歪斜歪斜的字,心里倒有些感触,继而震惊。自己经过的生活,不就是那歪歪斜斜的字么?有的依着框格,有的突出了框格的束缚,没有章法,只是保持着不断行进的姿态,在前面的空格里,栽上未到的希望,然后小心翼翼的涂鸦,将自己满腹心思,涂成一抹黑色。在那一片不分明的黑色里,寻找一种能让自己感觉踏实的东西。
  在文字里是否能找到自己所需要的倚靠,我并不能肯定。但我能肯定的是,我选择了孤独。或者在我写字的那天起,孤独选择了我。我只喜欢写字,写自己喜欢的文字。有的时候,还不因自己的喜欢写字,写谋生的字。孤独就像一双无形的手握着我手里的笔,让我在写字的时候,保持一种姿态,由血肉和骨头支撑的坚持不懈的姿态,写字如射击,挥毫如撒沙,在没有躯体的境地中,写一个字如同打出一个子弹,即使击中的是自己,我仍是握着笔,在孤独的驱使下,扒开自己的外面,弹击自己的懦弱和认知。
  孤独其实是一副好药,像兴奋剂,也像镇定剂。让一个人住的时候,脑子里充满疑问,胸腔里澎拜着呐喊,以医治一个人生活的那种茫然无助。孤独让自己在体会到黑暗的同时,也让自己伸手点亮一盏灯。在黑暗中,矛与盾哑然的厮杀冲撞;在光明中,看着自己选择,对错不分,只按自己的意志决断,一意孤行,踏山过水,无阻无拦,酣畅淋漓。
  在我看来,真正的光明是在黑夜里,在眼睛看不到而心能感受到的地方。光明是干净的,没有尘俗气味的。黑夜掩埋在眼睛的光亮之后,我们的心会把我们带到另一个地方,挣脱白天谋生用的算计,迎合的虚假的笑脸,让心面对一个自由的无拘无束的自己。不安像魔鬼一样,从某一个生活的毛孔里生育出来,进而搜魂摄魄。生活是海,具有海一样的一种巨大的分裂力量,让活着的生命经受航行一样的折腾。不安就是波浪,摇晃着孤独的船。孤独如药,带出一种抗争的力量。给双脚以稳定,给意志以方向,冲出寂寞的包围,在无声息的梦里享受平和安宁。
  除了孤独,人一直都在做梦,不同的时段不同的际遇不同的想法做不同的梦。梦是巨大的花园,带来风和日丽的未来。我们像鸟,像蝴蝶,像花,扮演着快乐、随心的角色。即使遭到过狗的追逐,鬼的缠绕和蛇的袭击,醒来之后,仍旧迷恋。可梦醒如沙,我们又欠缺聚沙成塔的的耐心和毅力,只有在回味中感叹和惋惜好梦易醒。
  沙随风走,梦随时间而变幻。没一个梦。都如同一颗沙,坚硬、圆满、光亮。如果将沙连起来,就是沙漠。人生如梦,消极了点,却是很有道理。把岁月走到底,尽处未必不是沙漠。谁知道呢?春梦无痕,是荒漠;秋梦温凉,是沙滩。而到底,荒漠沙滩终究不是人的居留地。我们在哪里,谁知道呢?没有人从天堂回来过,只有人从梦里醒来过。梦醒如沙,沙,或许就是天堂里飘出来的尘埃吧。活在现在,活着,就是天堂了。
  经历是很有价值的。即使很多经历都忘了,散散如沙粒,无法检点,而得失却已分明。一个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很多身外之物都轻如鸿毛了。重要的是感受,活着的感受。活着如果有了死的感受,人生也就快落幕了。而不能结束的,是孤独,还有梦。
  孤独如药,梦醒如沙。
  一个人,一把沙,就是生命的过程。沙漏尽了,人也就被沙掩埋了。活着倒下了,死亡也就带走了眼神。人世间再美好的经历,都是一把黄土结局。
  活着是美丽的,幼稚和无知,那才是未来的痛苦。
  无论孤独如药,梦醒如沙。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灵魂的补丁

往事总是不堪回首。人在广州,白天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花开花几时谢了,春来春几时去了,几乎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心里只有工作,为赶早,早餐也就免了;为了赶回住处,拼命地往靠站的公车跑了。日子这么一漂一漂的,希望和失望在每月底领工钱时交错,令人兴奋又疲惫的明天还继续着今天,或许,这就是人坚持活着的原因吧。
  我们的话题总是从夜十点开始,在凌晨两点结束。我们的话题不仅仅讨论明天的生计,同时也在回忆着昨天,尤其是当年在乡下度过的童年生活。阿福说,他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他在童年时受的一次委屈。自己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村里数一数二。一次在路过瘦阿婆的前门时,一只母鸡跳上瘦阿婆坐的凳子上方便了一下,被露过的阿福惊走了。瘦阿婆出来做针线活,看到小凳子上的鸡屎,便认定这鸡屎是阿福作弄到凳子上的,拎了凳子就去找阿福的爹。人脏俱在,阿福的爹气上心头,轮起玩泥巴的手,一掌就把阿福拍翻在地。阿福辨解,可谁相信不是他干的呢?阿福说,几十年了,想起这事就觉得心里特委屈,直到瘦阿婆死,也没有原谅她,而且在心里越来越深刻。
  听了阿福这个似乎非他莫属的恶作剧,我也很有同感。我在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经过一年级的教室,回我的教室。刚坐下来,我读一年级时的班主任秀老师带着她的宝贝儿子,走到了我们的讲台前,问她儿子,谁欺负了他,她儿子随手一指,我就莫名其妙的摊上了。我还没醒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娘俩就走到我座位边,秀老师伸手拽起我的衣袖,样子很凶,说跟她去见校长。我惶惶了,问干什么?秀老师说你还问我干什么,你刚才过我儿子教室,你朝他身上吐口水,欺负我儿子,欺负小同学。我说我没有,我过他们教室是跑着过的。我发誓,我没有吐。教室里静悄悄的,没有同学愿意为我作证,我被秀老师拉出教室,碰到了我的班主任——我的三叔,秀老师便向我三叔告起状来,三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回去后告诉我父亲,还向秀老师道了歉。我憋着眼泪,一声不吭。三叔要我道歉,我说我真的没有,为什么要给他道歉?秀老师看在三叔的面上,饶过了我,拉着她儿子的手,离开的时候警告我:如果下回还欺负她儿子,她就吐我一脸口水!看着秀老师漂亮的脸孔,我不敢相信她竟会有那样的心肠!
  这件事整整过去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美丽的秀老师在我的记忆里,只剩一副干朽的躯壳了,那张扭曲变形的脸,我却记得一清二楚。读小学二年级,我还是个孩子,一个到邻村上学的小村孩子,对一切都充满信心和好奇的时候,灵魂干净得像晨霞中草叶上的一颗露珠,却被秀老师摇落,跌进了阴沟。
  活泼的孩子,偶尔弄出一点恶作剧,我想是可谅解的。孩子没有胆量,没有好奇心,敢恶作剧吗?再者,即使弄了恶作剧,大人们也不能单纯的拳脚加恶言。大人懂得多,是孩子的师长,不加分析和引导,只看表象,无形中伤害了孩子的心和自尊。我为我这辈子遇到秀老师那样的老师而感到遗憾。孩子的恶作剧都是善意的,如果因恶作剧而给孩子压力,甚至强词夺理,与为老不尊有什么区别?千万别把你的手、你的污言秽语泼给孩子,孩子会记住的。在孩子幼小的心灵投下阴影,犹如在孩子干净的灵魂上缀上了一个补丁,孩子可是要整整背负一生的啊。善良的人啊,别因为你的善良,而让孩子受不该的委屈。
  想到这里,想到我的孩子,想到孩子的教育,想到我今天的生活方式,都深受着学校教育的影响。在他乡陌地一程一程的漂泊,我坚强,只相信自己,或许正如当年所受委屈有关。对我的孩子,我理应创造一个阔大的空间,相信他,引导他,支持他,而决不颠倒黑白的宠他,或委屈他,做孩子的罪人。孩子啊,为父的,决不忍心在你干净的灵魂上缀上阴影,而让你一生遗憾。
  回忆,有时候是一剂良药。人在广州,在繁华尘嚣中,每天能与几个朋友回味一下从前的生活,匆匆的来去,应该不会迷失。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2: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路有你

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只是一个人,我寻找着希望,以为希望的西安市幸福生活在远方,只要我抵达了,我一路的跋涉就会有回报。在描绘未来幸福生活待遇饿时候,我心里只有一幅美丽画卷,极其温馨动人。那种历经沧桑的珍惜,感动着每一个极其平凡的日子。一路走来,皆因我心里有梦,并且愿意跟随自己的指引,去面对未来。
  美丽人生,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但因为心头有美好的想念,人也就为了那虚幻的美而奔波劳累了。殚精竭虑,我们总想尽力把那份虚幻刻画成明天的现实,即使独行,即使众叛亲离,即使路上只有一个人,心里的那份强烈的执著驱使着我们的耐力和毅力,抵抗着欲望和引诱。一个人,一条路,没有浪漫,甚至没有人欣赏。
  人们的目光,世俗的目光都防在了名位和钞纸上。那也是我们或者是我所渴望的东西。我们一路走去,需要人们的承认和肯定,即使是失败,即使身败名裂,我们也会成为一面此路不通的镜子。而至于名位和荣誉,终究是世俗皇冠上的光环,鼓舞着生命。也磨蚀着生命。因此,他们只是点缀,对于路上的人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方向,并不因他们的出现而改变。毕竟,我们所追求的,是人生闭幕时的完美和我们估计不到的价值。
  在广州的任何一条路上,在个人心灵中任何一根思维和感情的弦上,其实我都能看到你的影子。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但确实能感觉到你在身边,你在我心上,给我鼓励,让我自信,给我鞭策,让我意志坚强,给我关心,让我感觉人间的温暖,还指点迷津,让我看到未来的方向。而当我靠近你的时候,你却靠近我的心灵,让我们一起为今天的和平、繁华和青春的美妙而感动。
  你是朋友,传递着关怀。
  你是花朵,传递着温馨。
  你是良知,扶正倾斜的心灵的金字塔。
  你是梦幻,带着明天的神气和瑰丽。
  你是鬼魂,让我反思生命。
  你是流星,让我感觉到生命在时空中的位置。
  你是我的心灵,你告诉我在迷惘中选择正确的答案。
  你是魔,让我接受你的挑战。
  你是上帝,主宰了我的漂泊。
  你是佛,一路无语。
  我是你孤独的使者。我承担着使命和责任,享受生命的同时,也在每一个路口,在每一分钟,跟生命告别。生命是一盏灯,燃亮的时间在你的长河中如星矢,弹指间,就归于尘埃。可你仍然让位哦的梦想萌芽,并帮我休整枝叶,告诉我生长的方向;以便给我磨难,让我珍惜一切所得,并为它们的无私而感动。
  漫漫的黄土路上有你。
  天涯路上有你。
  云端上有你。
  地平线的边缘有你。
  天堂有你。
  我的心里有你。
  因为一路有你,我学会了很多知识。也因为你的磨难,我积累的活着的经验。因为你的呵护,我学会了爱;因为你的折腾,我有了坚强意志;因为你和欲望之间的矛盾,和世俗的针锋相对,让我更相信纯洁的力量。
  当我归于尘土,你仍然翔于喧嚣浮躁的人间,告诉我,那路并不寂寞,我可以安宁于九泉之下。
  你就是我的灵魂,陪伴着我,不论人生人死,你始终不离不弃,不让我在茫茫人海里成为一具空壳,让我坚定、顽强、勇敢而又孤独!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2:02 | 显示全部楼层
  烟雨红尘

  清晨六点,我就醒了过来。窗外的广州还在朦胧的夜色里,屋子矗着,如沉默的森林。我靠在床头,点上一支烟,就听到了人声。那是开夜店的人,用说话来打醒欲睡的精神。还有摩托车的马达声,像受伤的耗子一样穿过巷子。我不能入眠了。对我来说,这么早醒来,是很少有的,除非心里有事,牵动着自己的安宁,让心情受那事儿的左右,无法摆脱,才让睡眠熄掉,点燃一支烟陪伴清晨里的孤独。

  广州是个闹市。很多朋友都闲嫌它闹,离开了广州。没有离开的,如我,一边忍受着它的噪音,一边徘徊无计。来广州的生活梦,随着神经日渐衰弱。可活着,就须谋生。谋生事艰,也就没有多少心情来回味得失的滋味,只想赚了钱,打发了时日,又开始新的日子。

  一滴雨,随着数滴雨,很清晰的打在了遮窗的篷布上。清晨雨,是晴天的昭示。在老家的时候,爸常说,早雨酝晴。城市的工作,与晴雨没有太大的关联。终究,城市讲的是运气、机缘,不像千里之外的家乡,靠天吃饭。我闭上眼,听着雨声,这是天籁之音。虽然有人说一滴雨是女人的一颗泪,我却更愿意说一颗雨是一颗女人心。想雨打在篷布上,心就那么碎了。,而坚硬的水泥地,并非城外的庄稼地。雨汇成流,只落入下水道,那一天的心机,除了让让人感叹之外,是白费了。如果是在乡下,这雨是土地的恋人,他们融合在一起,庄稼得了他们的爱情,日显滋润。而城市的雨,却让人烦恼,上班路上撑一把雨伞,终究不是洒脱的事。

  她昨晚住的哪?想起她,我睁开眼睛。原来我的不得安宁,全因她而起!我们没有约定,她来广州我懵然无知。在元旦例行的问候电话里,她说她来了广州,还约我。我见了她,却因场合和入局的人,我跟她打了照面之后,就离开了。元旦有事,有应酬,我不能泊在她和她的朋友身边。我讨厌她身边的人和气息。或许我喜欢她,或许她身边的人确实值得讨厌。我飞快的离开她娱乐的酒吧的时候,我和她的一切也飞快地划上了句号。

  在刚接触和认识的时候,我们每晚都通三个小时的长途电话。我们沉迷在彼此构筑的想象里,用声音表达着爱和关切。我绝大部分那是温馨的。即使相隔遥远,但无线电波让彼此的心灵亲密无间。可这样方式的维持并不长久。爱的期望经过一段时间的清理之后,恢复了有理智的人,爱,抵不过现实的距离,而成了无聊时间的点缀。我仍然执著,而于她,却没有作用了。爱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在爱的时候,那个人就被烦恼缠住了,像屋子上的雨缠房子,房子却不留念雨水,雨水只有离开。

  我的早醒原来都是因她而起!因一个女人的理屈,而黯自神伤!重情的男女,是红尘中最为明晰最为动人的情侣。而事实是重情的,总被薄情的一方伤害。我爱她吗?我凭什么爱她?她有爱吗?她有爱的意愿吗?她不过是在广州游戏的一只蝴蝶而已。在今早的雨里,她栖在哪?她那意志,对生活的担忧,对未来的迷惘,注定了她像我一样,忙碌的忘掉自己。彼此这样了,又何必把当时的许诺当成山盟海誓?她的爱,她只是说说而已,像一颗从天坠地的雨,开一朵瞬时的水花,即归于流水,我何必记着?

  天大亮了。我拉开窗,清新之气涌进屋子,让空气更加潮润。新的一天开始了,生活还得继续。我伫里窗前,看着对面房子上的轻烟,想,炸城市还迷糊着,而旁边的工地上,来自民间的工人已在收拾工具了。生活的底层里,还有那么多执著坚强的人!我拉上窗,为今天准备。

  留在昨夜梦里的,留在眼角的,都留下了。听着天空的鸟声,我倒有些为广州这座大城感动。人满为患用自然的东西装点着生活,我为什么不让心情好点呢?

  人在红尘里,是受考验的。我知道,我应该锻炼身体,让自己更健康,以承受生活的担子,不让自己趴下,毕竟在路上,我不能趴下。我得走出来,泥沼之外即使还是泥沼,那就是命了。就让生命如一朵雨花,开着,开了,在声音里结束嚎叫、呐喊和呻吟。在告别的时候,太阳就出来了。我将会见到这个城市最为新鲜和美丽的容颜。一生一雨花,穿过烟雨,也就是说到了另一个境地。她,成为回忆的一个黑点,最后被时间轻轻抹去。生活里,还会有一个不同于她的坚定的她,在雨季那头向我呼唤。

  路是被人走长的。

  坚强的人才能走长路。

  红尘里,有一个爱的人,自己的影子,看不到,它仍会跟着自己,闯荡,或受委屈。影子还在,没有必要为这一季的雨季悲哀!

  为了那一头的呼唤,我不仅要学会坚强,还要学会忘记。轻轻松松,才能坦然面对不老时间,。一路有风有雨,就是人生嘛。轻松,多么宝贝的一个名词!

  
 楼主| 发表于 2009-3-12 12:04 | 显示全部楼层
  脂酸玉

  四月去长沙开会,晚上九点从广州起程,穿T恤;到达长沙是早上六点,未觉得凉。在会场布完展,走出长岛饭店,天便下雨,随着阴风一阵一阵,浑身就冷得哆嗦起来。幸好行囊里装了西装,第一回尝试了T恤外面套西装的滋味,感到温暖了几许,却仍然不敢出门,外面风雨不断,温度骤降,穿了西装,牙齿还是上下磕碰。同事更是只穿衬衣,嘴唇紫乌,在房里跺脚骂:“这么冷,服装店就不见冬衣了!”

  我们便商定:提前回广州,带病回广州可划不来了。定下归期,原来到长沙街头找臭豆腐的计划就泡汤了,到酒吧泡多情湘女的美梦也无影无踪了。坐在宾馆的房间里,看着漫天斜飘的雨线,就愁上眉头。好不容易到长沙一趟,原本的好心情被这鬼天气糟蹋了,心里满是疙瘩。到了晚上,天还下雨,也不顾,提了行囊,就去赶火车回广州。同行是腿脚不便的小儿麻痹症的受害者,拄了拐杖,一颠一簸的,怕他滑倒,我就成了搬运工,扛了所有行李,还搀着他。两鞋装水的进了站台,又在第十三节车厢找到位置,坐下来,燃上烟,看着窗外浑黄的灯火,我默语着:“再见了,长沙!”心里不无苍凉和无奈。

  后来又上了两人,一男一女,他们坐下之后,女的拉开男的手中的提包,找纸巾,才发觉他们是一对。男的干净、英俊,像言情剧中的男主角。女的盘着长发,一张大圆脸,白白净净的,两只大眼睛会说话似的,很机敏;身材也中看,高挑,还有含蓄得恰到好处的曲线。两个说着长沙话,咿咿呀呀,我听不懂,但明白,我们遇到的是纯正的湘女了。攀谈了几句,湘女拿出一盒食物,雪白雪白的,开了,分给我和同事。笑着说:“这是长沙米糕,好香的。”湘女的嘴唇很红润,很自然的红。

  火车启动了,叮叮当当的,听起来很悦耳,还有点颠,像摇篮。我把同事扶上铺位,自己上了上铺。车厢里很暖和,与外面的寒凉不相干了。斜躺下来,想,离长沙渐渐的远了,距离广州就近了……

  躺在下铺的女子突然站了起来,灿然一笑,一笑不倾国倾城,却让人倾心。我也微微一笑,难不难看,我都尽力了。她柔柔的说:“下来坐吧,我们聊天。”

  我顺从的从高铺上滑下来,坐在她的对面,两手放在膝盖上,有点拘谨。她望着我,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兴致很好地问:“你去哪?”说完,左手勾上右肩,抚着耷在肩上的头发,头低低了。

  “我回广州。广州是个阳光灿烂的城市。”我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膝盖说。

  “我们也在广州,花都,在制衣厂上班。”湘女快乐的说,“再干几个月,我就不打工了,回来自己做。”

  隔壁车厢走出一个靓丽女子,在湘女身边坐定,手搭在湘女的肩上,拢着湘女,很妩媚的笑着,碎花点衬衣干干净净,把女子特有的温婉气质恰到好处的衬托出来,让人不忍卒读,看大师的油画一样品味,或许才能发觉完美青春的一丝端睨。

  “我们是同乡也是同事。”俩女说,“我们一起上班,一起玩。”

  我突然有些羡慕,却不知为什么,心向她们悄悄移动着,像毛毛虫似的,弄得浑身痒痒的,难自禁。

  “我们也是有缘。”湘女伸出手,说,“握握手,认识认识,到广州后,我们也一起玩。”

  我伸出手,湘女拉住我的手,突地用力往她怀里一拉,我毫无防备,被她拉到了怀里。我作声不得,旁边的女子又笑起来,我火烧着脸,心里害怕,又甜滋滋的。人说湘女多情,多情的湘女,还像神女一样清丽高雅。

  看着湘女藕般地酥手,我的心几乎跳脱而出。

  “你是狐狸吗?”我说。

  “什么是狐狸啊?”湘女说。

  “明眸皓齿的,乌发如云的,温柔多情的,怎么不是狐狸呢?”

  “你在说谁啊?”旁边的女子斜倚在床柱上,神情像个大姐姐。

  “我说湘女啊。从蒲松龄的聊斋里跑出来的那只,最美丽、最多情、最智能、最柔情的那只,就是现在的湘女。”我看着湘女,有些痴了,把世间最美好的词汇,想都掏出来,送给狐狸般的湘女。

  “你是谁啊?”湘女小声的说,呼气如兰。

  “我是打工仔啊,心在一个看不到天看不到地的地方奔跑。有时候,云就是我的家乡。”在现实和向往的冲突中,我有些疲惫不堪。我多想完全离开朝九晚五的生活,自由自在飞翔。望着湘女,我动情的说:“如果你的眼睛是我的天空,你的眼神是我的动力,我该多么幸福啊。”

  “你傻啊!”湘女一指戳在我的额上,又幽幽的说,“生活就像这铁轨,取和舍都达到平衡,生命有序的运行,才能安全的抵达终点。”

  旁边的女子又笑起来,笑毕后说:“你们真是有缘啊,为什么不留点东西,做今后相见的信物呢?”

  是定情物么?我身上什么都没带啊。我有些怯懦,为自己的一无所有。

  湘女抬起手腕,取下戴着的玉镯子,塞到我手里,说:“今后找我,就拿它见我。”湘女说毕,脸红红的,又娇娇的,像两瓣桃花。

  我接过镯子,看着,晶莹的绿的边缘,是如乳的白,润润的,显着玉的光泽。我把玩着,那玉镯却突然落泪,落一滴泪,那玉镯就消融一点,不一会儿,一只圆润的玉镯就只剩坑坑洼洼的一圈了,还滴着泪。

  这是啥玩意?我拉开车窗,手一挥,把流着泪的玉镯扔进了风中。恰在这时,一个牧猪的少年拣到了,举着玉,追赶着车,大声说:“这是脂酸玉,是人间最好的美玉。”

  我很后悔,觉得自己短见,觉得对不住湘女。便翻起身,去找回玉镯。睁开眼,车厢里漆黑一团。定定神,发觉自己原来是在梦里。回想起来,还恋恋不舍。人在旅途,孤独是生命挥之不去的陪伴。人间艳遇,也不是我辈所能获得的。车厢里很安静,大家都在梦乡中。坐在床上,想象如夜般黑,也如夜一般缠绵。
发表于 2009-3-12 12:3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欧阳杏蓬 于 2009-3-12 11:56 发表
我就开始做影视娱乐杂志


呵呵。有趣的职业。
发表于 2009-3-13 09:41 | 显示全部楼层

挂起来慢慢看~

这个世道,写东西固然累,看东西也需要花时间,而现代人缺的就是时间,所以,快餐文化才这么受欢迎~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14:07 | 显示全部楼层
  美丽流行打折

  经常上网,也经常去聊天室闲逛。上网聊天的心态有三种,一是寂寞,怕身边的人,于是到聊天室找一个陌生的符号当作一个可以亲近的人,说出一堆动听的话来,找到寂寞里虚构的热闹,聊以度时。一种是纯粹的游戏,没有目的,喜笑怒骂,皆为消遣。一种是寻找快乐,发泄心中压抑的郁闷,用各色文字,表达着自己的状态,传递着一些暧昧得不能见太阳的信息。当然,还有另一种人,专门为找情人而来,不为别的,只为性。由于现实生活平淡无奇,或者身边的女性缺少新鲜感,而强烈希望在聊天中觅到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美女,给平淡无味的生活带入一些新奇,满足自己猎艳的灰暗心理。

  我不知道我是哪种人。虽然我常逛聊天室,但我有三不聊,不与小孩聊,不与丑女人聊,还有一不聊就是不跟寂寞的人聊。深感寂寞而上网以求解脱寂寞的人,不管男女,不仅虚伪,思维还有些处在非常态。跟这种人聊天,虽然能听到一些并非谎言编成的美丽故事,但那幽怨犹如饭桌上一只挥之不去的绿头苍蝇,让人厌恶之极。无论有如何妖娆的文字,但只要看窗外如梭的人流,那些构思过的语境顿时便让人感觉索然无味。

  网上是否有靓女,肯定的答案是个不争的现实。网上的恐龙一定多过美眉。有次我在吆喝,我常把吆喝当作一种游戏,手里空无一物,却可以装模作样的,好象手里有奇货可居。人家一看我的三个条件,我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是什么滋味,反正没人点击我。我也并非刻意要去找聊,网上有多少人可聊?我想象不出。吆喝了一阵之后,一个自称很优秀的女人点了我,我随手敲了一阙苏轼的词,那女子便动了情。我以为她即是一个苏迷,品质该不会差,心中不知怎么了,有一股见她一面的强烈欲望。我所说的品质不仅包含对方内在的思想才华,还包括她的容貌举止。她表现得都很有信心,于是我们三言两语便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当晚还有一个朋友从北京回到广州,为了我和网友见面有点气氛,我还约了电视台的一个导演,大家一起热闹,比两个陌生人堆在一起相互尴尬舒服多了。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到指定地点去接那位叫独上西楼之ROSE的网友,见着了,她的第一句话就说没想到我竟然这么老,还这么瘦。看来,我让她失望了。即使我曾一再声明过我不是帅哥,她却仍然心怀一份传奇,她只有失望到底了。

  到了酒吧包间,借着微弱的灯光,我仔细的看了她一眼,我也很失望。她的样貌还算周正,不过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油脂,在掩盖什么似的,几乎能映出飘摇的烛焰。当时我心里就有些恶心,因为油光下的面孔还如墙壁般的坚硬。她跟我的朋友说话,问朋友我是干什么的,以前是干什么的,问了一连串,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好象至始至终我都是在蒙骗她。看着她那嘴脸,如果是在聊天室,我早就一脚把她踹出去了。而朋友在场,我只有闭目恶心的份。这是哪门子的网友?不仅没有丝毫含蓄的韵致,倒像我拐卖了她一样。跟我所想的品质没有任何的联系,我连喝三杯啤酒还都压不住受欺骗的感觉,只能叫她离开,别让我喝进胃里的酒呆会儿都倒出来。

  从此立下一个誓言:不再见网友。网友是个十足丑陋的怪物。网上的美女都是头上长角的大恐龙。进聊天室,我不再为聊天,纯粹以旁观者身份,看人家热闹。恶心不止的时候,干脆屏掉令我恶心的那一串符号。装什么高贵,扮什么清纯?其实丑得像一条钻地的蚯蚓!笑笑,随心所欲的敲几行字,权当游戏,网络毕竟是一个虚构的环境。

  下了班,一个人走在路上闲逛,突然见前方有一个穿着白色衬衣裹在黑色吊带裙的窈窕女子,一定是一个学生,或者是一个年轻的都市白领。紧走几步接近到她身边,一看,哇,那一脸的坑坑洼洼的表现足可以装下一桶水,吃惊之余只能倒退。静下一想,或许我看中的是黑白相衬的衣服,不是那人。那人跟衣服是没联系的,美丽的是裁缝的双手和他挑选的色彩。可看着她招摇的姿态依然故我的潇洒,我不得不感叹一句:现在的美丽流行打折。

  说起女人的美丽,未免有好色之嫌,但天下男人除了性取向有问题的之外,有几个不喜欢美女的呢?不懂得欣赏美女,那才是真的暴殄天物。我宁可背好色之名,也不愿虚伪的掩盖欣赏美女时心中产生的快感。与美女相对,那是一种动人心弦的怡然。最美丽的风景是人,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女人,而非山光水色。自然之貌哪比得上佳人之妙?能在不经意间睹得芳颜,于男人确实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同事好奇的问我为何近于刻意的在乎美女,我只能找一个借口告诉她:女人的美丽是上帝恩赐的一件衣裳,虽然会随岁月流逝而变得面目全非,但那份美丽正当头的时候,往往会超出一件衣服的意义,不仅让同性嫉妒,也让异性暗自摇动心旌。不美的女人是前世没有得到上帝的青睐,所以这一辈子只能默默无闻,用艰苦的劳动朴实的举止改变男人对她的看法。

  同事闻言后一声叹息:现在的美丽流行打折。然后又补充:都是盲目追求惹的祸,祸根就是你们这班挑剔的男人。

  呵呵,都是虚伪惹的祸,质本洁来还洁去,我们就不会同于现在,只谋一副好看的皮囊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独自在雨中

  这雨不是我请来的。我上班的时候,便看到窗外天色晦暗,下了小雨了。下班出车间,走在楼宇之间的小道里,还没淋着雨,身子骨便感到有点冷了。走出了门,走进霏霏雨中,才知风雨总是同行的。有雨无雨,对于上下班的打工族,是无关紧要的。是整整一个雨季又怎么样呢?寄生他乡,不种地种田,庄稼稻粱远了,我们成天忙碌于生活,对那片大地甚至都疏远漠然了。可想起这寒风冷雨中仍在田地里赤脚侍弄庄稼的乡下父母,心海便不再死灰平静,而浮了一羽一羽伤愁的思绪,头不由得低了。可人隔千里,我伸出手又有什么作用呢?但愿他们年年康然无恙,自己会照顾自己,这便是我在他乡的一个最大心愿。当年在他们眼里,我是受呵护的孩子,而一旦走进生活,在现实中受曲折和磨练一段光阴,仿佛一夜间懂了很多,成大人了。我尊敬他们,尊重他们的一切,不论对或者错,我都尊重。

  我是怯懦的,我从他们的血汗里吸取了经验,忍耐忍让甚至缄默。我是执着的,传统的习俗学校的教育让我领会了执着。在这类似萍飘的生活里,我坚守着执着,对生命的信赖,对信仰的重认,对追求的幸福,我从来没有改变过动摇过。我祈求并努力促使我的成功——即使在后人眼里只是一个一挥而就的过程,一条不仅靠人力更靠毅力走完的路而已。即使这样,我亦没有成功,甚至不指望成功,但为了信仰的纯洁和高尚,为了人的自身的真实面目,我坚持着,即使艰苦,仍不改心志。这也许是我当年的一念之差,但最后我一定不后悔怨艾。把热血洒向阳光大地,把头颅抛在神圣的进取途上,大概不会是愚见浪费吧。

  雨仍在不停的下着。我低着头,为了躲避风雨而缩短了脖子,模样让人惊诧厌恶。我可不在乎,这是我自己,真正的自己。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有的打伞,有的在跑,有的昂着头吃这冷雨,有的慢慢游——这种自得的方式总让人想起“幸福不是毛毛雨”的歌谣。我是外来工,我们这些外来工,仿佛都是生活的齿轮,时时刻刻都在为着生和活运转着。我想我生来应是做李叔同式的和尚的人,或者属苦行僧,算归于面壁参禅之类也可以。碰见熟人迎面而来,只是遥遥点头即与我擦肩而过。信仰在我心灵中,不食人间烟火,食人间烟火,全在于自己的把握。漂泊流落终究有个时限,要想留住这段韶光的真谛,便是珍惜这段岁月的生命,作为生根或鹰翔的起点。

  书店很小,两壁书柜,拳头枕头血光剑影及自作多情又自寻烦恼的卿卿我我的书足占了三大层;还有养生书气功武功断定今生幸与不幸的相书,也足占了一层又一大角。这是我们现代人的半个脑袋吗?我想要的书也是有的,平凹先生的《坐佛》,汪曾祺先生的《异秉》,沈从文大师的《边城》,《郁达夫文集》也是在这间书店置的。现代作家中,郁达夫、鲁迅、沈从文三位前辈的书和文字,我是最最喜欢读喜欢想的。鲁迅先生的冷凝超绝,达夫的忧郁率真坦荡,从文的四处落笔四处委婉干净留人的湘西,都可以品味千次万次。我喜欢逛书店,不为其它,只为在书店里,能寻回少年时拿云的豪气,以及让灵魂纯净的气氛。买书却是次要的。书是我们的精神储粮,一旦与我们的生活隔绝,我们生活的明天将会走向何方?

  书店里的人不少。面对那些年少的尊者,面对神情专注的打工仔打工妹,我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妄断和浅薄,我与散漫无心的过客有什么两样呢?我为什么那么那么地为自己画圈子欺骗自己呢?要学点历史,要体会什么才是真实的睿智什么才是知识的厚重。寻找书,虽然书店没有,心中却快乐着,为身边这同是天涯过客的求知者求充实者快乐着。在滚滚红尘中,无能者去做和尚确实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但做不了弄潮儿,做不了指点江山的风流人物,在现实生活中多读几本书,多点君子气息,即使在凡尘中平平淡淡,也不知道比现在这风雨中苦苦支撑死守最后的宫殿而心衰力竭要强多少倍!清净无为也是一种超然境界啊。

  帘外风仍在雨仍在,帘内他们的专注仍在。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我们都有着近似的追求也有着相似的艰难历程。到了这方天,到了灯火辉煌的这个境地,我们抬起头来,凄风冷雨是一杯苦酒、烈酒,饮尽之后,即使兜头而来的仍是雨季,我们风雨兼程,打工的兄弟姐妹啊,我们仍会挥走障眼的阴霾。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沉着,坚强点。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14: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有狐在心

  阳光很好,冬天的广州,阳光总给人一种开朗的心情。阳光地带的广场,没有任何装饰,地上有未干的水渍、灰尘、草、纸和小石子,风轻扬,该滚的,悄悄地滚着。就像我,不知道何处,才是自己最后的憩息之地。

  路上有人,都高傲得很,手上夹一支烟,脸上没有表情,眼凸如暴炒的栗子。女的扬着头,挺着胸脯,旁若无人的样子,仿佛自己是这世上的一支独一无二的花。让人恨的是没有风,如果有风扬起她的秀发,空气里肯定多几许骚动的味道。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娘,蓬松着头发,那头发粗糙,如草叶可数。仿如我远方的母亲,青色的布料,溢着乡土气息。她坐在花墙上,敞了胸襟,笑着,接纳着阳光。犹如我的母亲,在阳光里,微张着嘴,笑的样子,充满了对阳光的喜欢。

  我走过那条路很多次,没有人在意我的来去,我却记住了它们。

  那夜弦月在城市的楼垛上,如一袭乌发掩剩的半张脸,白晰的脸,让人有唱歌吟诗的欲望。而天空深邃,深处是昏暗的迷糊,也就辨不清是蓝、灰还是青色了。我依靠在花墙上,提着酒。花池里没有花,叶却绿着,在月光、灯光下闪着喑哑的清辉。南方的天气给了它一件不褪色的衣裳,它一年四季都得穿着,花开的日子,它才能有喜庆的样子。

  正当我想把酒浇下去,想它喝酒后的声音是,她窜进了我的心里。

  她是狐。

  她是人。

  或许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柔媚的影子,或者是几行文字。

  但我可以把她叫做狐。不是红狐、蓝狐、白狐、黑狐,她没有颜色,甚至没有狐的形廓,只有狐的脑子和气质,妩媚得让人心碎,睿智得让人脸红,温柔得让人安宁,狡黠得不可捉摸,机灵得如风过无痕,这样了,却让人感觉到她的存在,感觉到她的关注,她的气息,感觉到她来了。

  不能接近她,我便把酒悄悄地放在花墙上。还有半瓶酒,盖子是盖好的,但愿明天来晒太阳的大妈发现它,并相信是干净的,启了瓶盖跟阳光干一杯,然后再敞开胸襟。如果是我妈,我一定会告诉她,喝酒了的样子,一定会比往常不喝酒好看些。

  回到家,开了门,不开灯。黑暗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的时候,我却想哭,我感到心底里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嚎叫。所有的气息都是我熟悉的,一个人的,我自己的。隔窗的灯光让我小屋里的东西分明起来,我兀立如石,那是我的身躯,我的心早已如野空旷了。

  狐是出没在简陋地方的。

  狐是大自然给所有读书男人的一个恩赐。

  狐是颤着的弦掸落在红尘的一个音符。

  狐需要清净,她不食人间烟火,偶尔出现在墙上,留下的,在眼里是倐忽而逝的影子。优美。高雅,行动的节奏让人望尘莫及。轻轻地回眸,也会刻进我的眼睛,心里种下一个她这般可爱又不可触的精灵。

  坐在音乐的律动中,我点上一支烟。

  我看不到烟如何袅袅而去,我手里只有一个现实的烟头,烟头上的那点红亮,犹如闪动的心绪,不安地闪跃腾挪着,如在今夜寻找可以安然的理由。

  烟头熄灭了,我们错过了。

  错肩一过,就是一生。

  无论我们有多近,也抵达不了你的天堂。

  我只有在这里停泊了,缆绳系桩。

  扔了烟头,开灯。雪白的灯光里,我看到的是雪白的墙,伸手可及的窗,回头,看到的是自己落在墙上的影子。

  影子跟我的身体一样,不能改变了。

  爱一次,脱一次皮,我的皮完好无缺,我心却如一颗枣核了,形容的苍老和丑陋,如枣花在空中飘扬,遍布我所到之处。

  你在核的心里。我感觉到你的温暖,你却看不到我的微笑。

  为了留住你,我祈祷明天依然遍地阳光。

   作者声明:本帖为本人原创,未经本人和论坛许可,不得转载
 楼主| 发表于 2009-3-13 14:1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男人

  很多时候我都以为我活在朋友、同事和亲人中间,我很快乐,同时也沉重。我总以为会得到朋友的关照或帮助,当年初涉江湖的时候,我确实得到过一班朋友的支持。当我在某大酒店包房里,看到一个朋友把头枕在一个女孩干净的大腿上的时候,心里对他的感激之情一扫而空。那女子还笑着,很动人的笑着,她多么阳光,多么健康,多么美丽,而这一切,只是她的躯壳。可以找很多理由为她的选择开脱或解释,但心里却恐怖,我总把女人当做世间最美的花,让男人感激和惊叹的风景,可她的微笑告诉我,其实她并不昂贵。我恨我所接受的教育,使我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好长一段时间里,在路上看到靓丽女子,我就不由自主的想,她会不会为了某种利益而与一个男人在酒店开房。

  我的心阴暗着。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我以为是最好的朋友,朋友笑着说这种事见多了,多得令感觉都要快麻木了。生活缓慢地撕扯着我曾经坚定的理念,圣女贞德的故事越来越象天方夜谭。走进广州,在巷子深深的石牌,黄昏的路边,有更多廉价出卖肉体和欲望的姑娘。我的心开始收缩,一想到生活,我都要作呕一次。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每天如此恶心。我没时间去深思。在广州居之不易,要吃饭,要交房租,要坐车,要打电话,要喝水,一切都要人民币去打点妥当,才能在这繁华里留下来,而不被这城市所淘汰或抛弃。我奔忙着,每根神经都绷紧如弦,朝九晚五,努力挤固定线路的那班车,来来往往,逐渐把自己锻炼成一根结实的木头。熟悉的广州,在我眼里逐渐成了一堵一堵墙。

  动荡之后是宁静,正如有多自卑就多自信一样,生活在两个极端里沉浮,很自然地,没有一个人能察觉出我内心挣扎在脸上表露出来的痕迹。他们说我很随和,其实他们看不出我是在绝望边缘徘徊。我改变不了生活固有的模式,我只有去适应。随和是我平静的一面,无能让我收敛起锋芒,我多想走自己的路,像石头一般,千年万年,都棱角峥嵘,在世界里屹立。可我做不到,我已成了木头,我期待着一次燃烧。却逃不过一点一点被腐蚀的命运。

  路有多长,我不知道。内心世界的繁复,能表达出来的,是一个态度,更多的时候,是无以言说。我沉静着,每当看到窗外的水池,我就想到沉淀这个词儿。沉下去,任水帘儿冲刷,洗却那些红尘污垢,洗出一些清白清新来。

  十年了,工作一个一个地换,同事也一茬一茬地换,朋友还是那么多,新的来,旧的去,量没变。有时候我奇怪的想,朋友跟衣服一样,春夏秋冬,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衣服。朋友因不同的生活时段,而有对应的朋友。朋友是猫,只能宠和惯了。这生活怎么了?我不能判断。我需要一个陪伴,一个能让我安静下来,相互可以坦荡相对的陪伴,却找不着。人海之外还是人海,而我只有看一眼的时间。失望是注定了的,一个人,走朝晨夕昏。

  欲望非常干净的时候,时间变得非常的铭心刻骨。一个人对自己的流放,在疲惫中,再读向往千遍。我想起了那首《把根留住》,童安格的歌。在他的呐喊中,男人们在怀念着往日的那份雄性,和既往的几分霸气。在怀念里,一个人,几个朝朝暮暮里,就颓废了。如果和着血泪吞下诱惑,男人一定会比现在阳刚。

  一个人,一个男人,在暗夜里,燃着烟卷,饮着孤独的时候,一只虫子也来了,让黑夜里的眼睛惊惊慌慌,又无力抗拒,任由虫子钻进皮肤,侵入血肉,在骨髓里蠕动,那滋味,就是孤独。一个人,在孤独的时候,总有一些坚硬的东西,支撑着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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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4 07:0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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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09:55 | 显示全部楼层
  行囊里的故乡 


逃也似地离开乡村,是它已容不下我,也是我不愿意继续生活在人们的冷言冷语的讥讽里。我一个劲的记着乡下人的势利,并且冷酷和短见。父母也对我越来越没有信心,一个回乡的青年,农民了,还不安分,每天仍是鼓捣着文字和图书,久劝不改,久骂也不改,无可救药了。在他们眼里,我十足一个不务正业的失足青年,我除了离开,别无选择。
  我没钱,幸好家里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学做生意,我揣在怀里,做了流浪的资本。那是一个清晨,明黄温熙的粉样的洒遍着湘南山地,青山绿水,田园村庄刚从夜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妩媚着的样子,抒写着湘南优美的诗篇。晨风吹着,犹如柳绵。要命的是车到镇子,我在车窗里看到了了我那在路边蹒跚行走的父亲。佝偻着的父亲如一片树叶,简直不堪一击。但我铁了心,我踏上了征途,我的心已驰向了远方,我回不了头了。望着父亲的影子,我心里有一种为人子的颤抖。我叮嘱自己,出去了一定要拼打出一个人样子,以后好好对他。他是我的父亲,一个受苦出身还在受着苦难折腾的农民。
  向南,向南,再向南。我只有选择向南方出发。前途怎么样,我不知道。我认准南方有一个适合我生存的空间。那里没有亲人,但有同学,有朋友,还有跟我一起长大的儿时伙伴。我却决定不去找他们,一个是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狼狈,蜚短流长,传到家乡,让我本来愁眉重锁的父母背上更沉重的包袱;其次也不想给他们增添麻烦和负担,这种压力是谁也不愿意接受的。既然我选择了,就应该我去承担这一路的艰难险恶。这是对我无能的惩罚,也是对我个人的考验和锻炼,我必须接受那一方陌生的天空和现代的都市,并尽本能的迎接挑战。谁叫我是一个不听话的儿子,给父母家人平添了那么多的愁苦哀伤,我应该受到苦难的责处,历尽风雨,消磨掉我心中的棱角,或许我才能做人,脚踏实地,做个男儿。
  还得感谢一个或一群陌生的朋友,是他们收容了我流浪的脚步。我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连,是他们对一个异乡人的同情和宽容,他们收留了我。很感谢他们,今生今世,他们的名字和音容笑貌都刻在我的心坎里。没有他们,我的流浪没有尽头,甚至脆弱的思想会指挥生命在生与死之间做一个彻底的了断。异乡的路很漫长,风尘漫漫,言语不通,增加了沟通的难度;一无所长,更增添自己谋生的难度。好在我是农民的儿子,父母给了我健康的体魄,年轻的生命经得起劳累和折腾。采石场的种种不测的危险我都安然避过了,感谢上天,也感谢我那些泉下有知的祖先,同时也感谢父母给了硬铮,能承受,还能坦然。
  几个月下来,其实我并无多少积蓄,身上的钱还不够买一件象样的衣裳。下班回来的路上,皓月当空,天蓝的干净,可秋风一吹,顿时感觉了它长风万里的气势,心里有了凉意。在家里,母亲或许为我添衣,嘱我注意冷暖了。而此时我只有一个人走在异乡明亮的路灯下,想到往日,凄哀如风,瞬间填满了我的胸腑和眼睛。几个月了,可我连一个字也没有写回去。原本以为我失踪后,不再给他们压力,他们也轻松几许,痛快一些。可感受着这秋风,乡思如潮,不可遏制。人家常说养儿不易,而我作为家中长子,不仅没有带给父母快乐,还给他们带来那么多的痛苦,我不孝,对于至亲的人,我与刽子手有什么区别呢?几个月了,家怎样了,父母怎样了,兄弟姐妹怎样了?念起家中那盏昏黄的油灯,顿时有泪淆然。望着苍茫的北方,握一把苍凉,心里满是歉意和祈祷。如果我可以变做一只大鸟,一定会穿越这浩然夜空,栖息在家乡的青山上,守候一晚,啼叫一晚。
  趴在床上给父亲写信,揩干了泪,看着文字从笔下飞舞了出来,心在千里之外的宁静的田园上飞翔,每当触及到那些对我不屑一顾的冷脸的时候,我心里犹如结了无数疙瘩,不可解开。在默想的时候,我自觉或不自觉的把自己划在了一边,他们不认同我,我要拿出一些证明来证明自己。若不成功,我就在这异乡流浪,直到生命老去,也客死他乡。心意绝,文字也冷硬起来。写完之后,塞进信封,便望着一只在蚊帐外回旋来去的蚊子发呆,忍无可忍时,坐起来,一掌将其击毙,又躺下来,却翻来覆去,不能入眠。舂水流啊流,明晃晃的,映照着田园,故乡啊……
  一个下午,我正在车间里扛包上架,贵州的小何说送信的来了,有我的包裹单,送信的让我签字领单。我扔下肩上的重物,跑出来接过单子,看到单上粗大的字体,眼睛就潮湿了。那是父亲的字,我当初在外地上学的时候,父亲每月都用他拿锄把的大手给我写信,字体粗大有力有如刀刻,干脆利落。在千里之外看到父亲的字,心里十足的感动。领了单子,伸手向工友拿了自行车钥匙,径直朝邮局踩去。邮局很冷清,包裹是一个大纱布包裹,缝订的线是麻线,是母亲捻成的土线。看着包裹,便怎么也拂不去母亲留在我心头的影子了,抱在胸前,眼泪就流出来了。多少个日夜啊,我见到了我曾经用过的用品,它们还带着母亲的气味。它们是我的过去,是亲情,是家园,是母亲的胳膊。抱在怀里,感受着悲欢离合,不甚唏嘘。
  把他们收进我的行曩,孤独的流浪者,灵魂从此有了一个停泊的地方。从潮阳到深圳。从深圳到东莞,从东莞到广州,一站一站,流浪的地方不断地变换,他们仍在我的行曩里,褪色了,破烂了,他们都陪伴在我身边,让我不敢忘怀,不敢轻言放弃,因为它们来自故乡!它们温暖过我的身体,现在温暖着我的心魂,朴素干净地,陪我走过一程一程的人生。它们是我行曩里的故乡!

[ 本帖最后由 欧阳杏蓬 于 2009-3-14 09:59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9-3-14 09:5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本有梦

  我喜欢上了酒,原本我是不喝酒的,我的父亲一直反对我喝酒。酒伤身,借酒浇愁愁更愁,如此酒还会伤心。但酒的功能还有另一面,酒能让人狂热、兴奋、陶醉,即使醒来之后仍只有疲惫,但我仍乐意去喝酒,喝个痛快,然后失去知觉,忘掉时间地点和人物,独自放飞灵魂,在天国般地境界里逍遥行。

  广州有酒喝的地方是不少的,豪华的夜总会,灯光迷离的酒吧,垃圾桶旁边的小饭馆,大路边的烧烤摊,只要喝酒,吆喝一声,就有酒。我喝酒从来不择场所,也从来不挑剔酒的类型,白的红的啤的,只要是酒,我就一定能喝它一个迷离。但想想,无论我在喝酒时有怎样的狷狂,但我只能算一个酒徒,是没有品的,入不了仙籍,也列入不了鬼户。在乎那么多干嘛呢?喝吧,人生难得几回醉,醉了,血在喷涌,那就烂醉,让汹涌的血凝滞,大口大口的喘几口气,斜了眼,那些窃窃私语的人们,或许延续着一场阴谋。

  灯光喝醉了,闪过每一张脸上,鬼魅般地影子,在舞池里滑动扭曲,然后蹦踹,仿佛有万千的不如意,在头摇得像拨浪鼓时灵魂瞬间离体而去,所有的细胞都自由起来,为一个音符,为一个急促的节拍,忘记了烦忧,挥动举起的手,如树枝般地戳向天空,夜鸟的飞翔嘎然而止,凝静的瞬间后犹如有洪涛般地声音覆盖过来,兜头倾泻,音符的弹动延伸出海的壮阔波澜,没有白云的天空,只有人的影子滑过,森森的,淹没许多表情。

  我的骏马在无垠的旷野上飞驰。

  我的马鞭掠过高高耸立的白杨树梢。

  饮马大河,滩上的青蒿到处都是春天温柔的气息。

  我的歌喉蹩脚的吆喝出我的热爱,然后一颗露珠缓缓地滴落在我滚烫酡红的面颊,风开始吹动苇叶,一片苍茫直到天边,一个结束的声音从巨大的灯影里冲刺出来,灯光照亮的,是那些戴了面具的脸,还举着的手,茫然地不知该搁在哪。

  当我摇摇晃晃地走出那楼梯,耳朵里跳跃着鸣响的,仍是音符。路灯安详的亮着,建筑仍是钢铁般地耸立,站牌下还有一对相拥的情侣,忘了时间地点和送别,缠绵着,为着这夜空不荒凉,而以雕塑般地姿态表达着情爱的坚贞。

  月亮在高高的天上,月亮应是圆的,那皎洁的样子,曾是我们心灵的颜色。可今夜的月亮却有些泛黄,是城市无限的扩张矗立的高楼硌痛了她?还是她也喝醉了,偷窥了红尘的缠绵?

  我望着月亮。

  月亮望着我。

  我们对视着,她默默的继续着行程,缓缓的,如夜空的一面温柔旗帜。我在花墙上坐下来,看着高架桥,和上面圆圆的月亮。一种声音如潮起的浪花,遥遥而来,又如风过林梢,留下一个摇摆的样子而去。这是什么喔?我伸出手,没有摸到酒瓶,酒仍在呼唤我,我要拿它发泄,浇我疼痛的神经,我需要啊,妈妈。

  我摸出手机,晃了晃,我不知道现在是午夜还是凌晨,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我不能打电话给妈妈。让妈妈不安,是儿子的罪过。我没有理由让妈妈不安,这一切,都是我选择的,我能打电话惊醒妈妈的睡梦么?

  小时候我是多么听话的孩子,跟在妈妈身后,踩着春天的草叶,油菜花漫入眼帘的田野是多么的明媚,像一块巨大的旗帜,展现出乡村的明亮干净,像童年的眼睛,看不到任何忧伤郁闷和愁怨,随手一握,都是粉粉的清香的花朵。我长大了,要跟妈妈住在花房里,门外是花不落的春天,我要飞翔的鸟儿一样,做妈妈的目光,看更远的景象。

  长大了,我毁诺了,油菜花的春天已经远去,田野没了往日的风情。即使我在自家的地里撒上菜籽,都已经不能改变,那一片花地在荒凉中的落寞。妈妈,孩子没有力量去改变现实,我只有带着荆棘的伤痕走想远方的梦里。即使前方有许多的美丽,却正如伸手可触的谎言,罂栗般红艳得浓烈。

  我茫然的轻叩着花墙,在静静的夜里。

  梦长着翅膀,飞走了,离今夜的月色越来越远。

  今夜我醉吧,妈妈。

  
 楼主| 发表于 2009-3-16 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虫
 
  小虫不是大虫,所以没有大虫那么多可以纵横驰骋的领域。大虫没有小虫那么细腻,所以大虫没有小虫那么多的感受与领悟。小虫活得艰辛,甚至卑微;大虫活得潇洒、狂放,傲然凌风,一啸震天。小虫呜呜,如泣如诉,风情黯然。小虫自豪的是,自己还能生存,还能觅得餐中食,还能从一枚草叶上天亮睡到天黑。小虫喜欢夜晚,在星光里,在月光流布的大地上,或者在和风细雨里,小虫都怡然自得,他有悲伤,甚至在痛恨自己的族类,但他只得认命,他反抗不了命运的安排,也抵挡不了美丽风光的诱惑。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他唱不出大风起兮云飞扬的气势,他只有一路小调,唱给心灵,唱给白天黑夜,唱给同病相怜的族类,迎送每个无关痛痒的日子。
  小虫曾经爬上过大树,他费了很长的时间,直到精疲力竭的时候,才抵达树的顶部。在迎天展开的叶面上,他眺望远方,因为远方的辽远,因为大地的阔大,因为风景的灿烂,他仰天长叹。他明白自己的能量,一滴小雨点,就足可以把自己送向万丈深渊。即使站在树的最高部,却仍不比想象的高,他只好滑落,心甘情愿的滑落,而留下自己在树上结出的空巢,只为证明自己来过,领略过天地之间的宏伟气象。小虫是光荣的,他自己觉得,他比同伴们作出了更多的努力。小虫同时是悲哀的,他有回到了泥土草叶构筑的空间,在每个平凡的日子里,经历生与死的碰撞。
  小虫其实很孤独,内心的空虚令他坐立不安,精神上的孤独让他寂寞难耐。而其貌不扬,其技不长,他不会得到异性的青睐,暗恋着的爱人已远嫁他乡。但其心不死,想象不亡不灭地日夜疯长,他的发泄却只有不休不眠的歌唱,白天黑夜,周而复始,一支歌,唱一生,那不是他的理想,他向往多姿多彩的生活,以及飞翔,但他只有一支歌陪到终老。小虫有时候很想有同伴注意自己,在他身边留下来,同心协力合奏一曲,从春到秋,从阳光到星光,永不分离,把至死不渝凝结成岁月长河中的化石,成为历史沧海桑田的一个结点,那是多么完美的结局啊!小虫的泪落了下来,他停止了歌唱,他被自己的希望感动,又因希望的完美而绝望。还是歌唱吧,直抒胸臆,不看天色脸色,那才是真的自由。
  没有了欲望的束缚,小虫仍是轻松不起来,平平淡淡,意味着生命已在结束的边缘。对成熟的生命来说,面对明天,生命已别无选择。小虫在枯黄的草叶上,不再歌唱,看着天空,象看了一部大戏的观众,没有回味,没有激动,没有快感,他的思维几乎要僵硬了。他望望远方,远方一派苍茫,在一天的澄碧里,流云如丝。小虫突然发觉,这一生里,陪伴着自己喜怒哀乐的只有远方和天空。他悔恨自己发觉的太晚,呜呜一声,又进入沉默。他羡慕长了一对翅膀的鸟儿,在天空的怀抱里,纵横自如,优美洒脱。小虫呆呆的看着,天空博大,天空无语。
  小虫重新选择了一棵大树,蠕动着颤抖的足,努力的勾紧着粗糙的树皮,开始了一生最后一次的爬升。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的跋涉,是生命最后一次的冲刺,是生命最美的一次满足。小虫不敢怠慢,小虫停止了歌唱,在跋涉中,小虫埋葬了记忆,弃掉了偏见,他的躯壳里只有一个梦想,找到最突出最前沿的那片叶子,然后筑巢,让生命最后的时光迎风飞扬。
  若干年后,一个孩子在树下诞生,做农的母亲袒开洁白的胸哺乳。孩子第一眼看见了妈妈,看见了树,树叶在风中招展,一浪一浪,激得孩子哇哇唱歌,一粒虫子,不经意的掉进了孩子张开的嘴里。母亲由于劳累疲倦,无力从孩子的喉咙里抠出那粒虫子了。从此,小虫的魂便附在了孩子身上,那个孩子就是现在长大了漂在远方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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