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秋水无芙蓉－赠情人节

飞翔小孩 · 发表于 2009-2-5 20:48

      将这些少年情事献给新一年的情人节。。。
                                                            小飞

         一
　　莲随着祖父住在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老宅里。
　　莲坐在天井中的莲花池畔，抬头看着从屋外高大的树丛中泻进来的阳光。她把手蒙在眼睛上，用自己纤细的手指分割那些移动的光影。雕花梁上结的蜘蛛网，在阳光照射下，时而跃动出明艳的光亮。
　　莲侧过头，又看见阳光在雕花的窗上似乎也结了一层网，有几缕甚至穿进厢房，在有了裂纹的青石地面上铺出一幅美妙的图案来。
　　莲想，阳光竟是那样神奇的，简直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二
　　一大早莲骑着脚踏车去县城上学。
　　在蒙蒙亮的乡间路上，她喜欢把车蹬得很快，让迎面而来的风，把自己的头发和裙子都卷起来。在开满大片大片金黄油菜花的田畔，穿梭而过的她的身影也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
　　小伟有时会在县城的那座彩虹桥上等莲。
　　莲骑到桥上，小伟就骑车跟在莲身后。虽然沿路两人不会有很多的搭腔。但两人结伴而行有一种彼此的心照不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三
　　县城背靠着一座山。
　　有一年冬天下了雪。莲和小伟在山下堆了一个雪人。
　　第二天雪霁天晴，莲一个人又走到了山下。
　　雪人已经开始融化了。小伟堆的雪人的眼睛，雪人的嘴巴已经都挤到了一块。莲在旁边坐下来。莲看到水滴从雪人的身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她拖着腮，静静地看着。
　　莲想，做一个雪人真好。可以在阳光下慢慢融化，质本洁来还洁去，是来去无牵挂。但是她又想，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那场雪，不是假她和小伟之力，也许雪人就不会诞生。于是这雪人的诞生似乎亦像是一个隐寓，虽然莲不尽明白这之间的玄机。
　　雪人终于化尽了。在一滩水迹中，莲看到了一个闪光的东西。莲蹲下身，拾起来，只见是一片小铁块，正面刻着一个莲字。翻过来，看到一串小字，“雪人本无心，赋予莲心，虽苦亦乐”。
　　莲的眼中不自禁地掉下泪来，不知是为了这瞬间化尽的雪人，还是为这藏在雪人体内的“莲心”。
　　
　　四
　　周六下午如果不上课，莲和小伟会去县城的一个公园里划船。
　　莲时常是和小伟面对面坐着，各自划动着手中的桨。公园里的人造湖并不大，但每次他们都可以划上一个下午，从日上三杆到日薄西山。
　　虽然是对面坐着，但两人又不互看，有时是低着头，有时是各自看着周边的景致，其实也并无很好的景致可看。只是两两相望时多少有些不自然。正值成长高峰期的小伟脸上有一些粉刺，经阳光照射会愈加红起来，这时他会放下桨，将手捂在脸上，从指缝中，穿着白色裙子的莲不像是在咫尺之遥，而是从云外飞来一般。于是身畔的湖水中，遥远的蓝天上，近处的青草绿树，都像是映上了莲的身影，任是欲弃而不能。
　　而在莲这一边，她也放下桨，任水载着他俩无目的地漂着，适时地还伸手去撩拨一下周边的湖水。
　　这静寂极了的周边世界仿佛凸显了小伟和莲的存在，这大千世界就像是浓缩到了他们俩的身上，这样的沉默互对，没有言语又像是互说了千言万语，真是恰到好处，无需赘言的。
　　
　　五
　　初春的晚上，莲打开窗子，看到窗外的黑夜涂着一层经月色漂染的白。远处有些微光的地方是村中保留了几百年的祠堂，祠堂高耸的屋脊在夜色中孤零零地挺立着，是一副惯看人世的姿态。
　　空气中已经渐消了冬日里的那种单调的气息，一些淡淡的草木香气，混杂着村中各家各户的油盐酱醋味，在空中飘来飘去，此时一股脑儿都飞到了莲的窗前。莲的视觉和嗅觉都被充分填充了。
　　但是所见所闻似乎并不足够，或者还有些欠缺。正当此时，狗吠声从远处一路而来，间杂着一阵自行车的链条转动声。莲想，此情此景，真是眼耳鼻都各司其职了。当狗吠声渐止后，莲开始听到一阵口哨的声音，吹的是一段流行歌曲。那从某个人肺中发出，经过嘴唇摩擦而出的声音，取代了刚才嘈杂粗糙的声音。这个声音是那么充沛有力，坚硬地穿过祠堂的屋脊，穿破沉沉的夜色，直直地刺入了莲的耳朵。
　　于是莲所闻的似乎并不是一段口哨声了。而像是一段耳语，经她耳朵的共振和注译，竟像是一段缠绵悱恻的耳边呢喃。莲不禁陶醉其中了。
　　
　　六
　　夜色浓浓的。莲带着小伟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中穿行。寂静中两人的脚步声轻轻地在两边高耸的墙之间散开。月光照到的地方，是他们俩重叠到一处的身影，斜斜长长地，从村中池沼的边缘一直延伸到了祠堂的大门前。
　　高敞宽阔的祠堂像是一个巨大的容器。那些在黑暗中孤独悬挂的美丽雕花此时都褪在幕后，成了这个容器上无影无形的文饰。从四边屋檐见缝插针般投射进来的月光，冰冰冷冷地掉在天井中，没有回声。
　　莲和小伟并肩坐在祠堂中的木戏台上。
　　我知道是你来了。莲的情绪在戏台上，似乎只要等鸣金击鼓，随时就准备粉墨登场。小伟伸过手，握着莲的手。两人的手都是冰凉的。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层层暖意却已经通过手臂和手指，达到了彼此的心中。
　　后来，小伟抱住了莲的身体，两人躺在戏台上。莲感到小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充盈着自己。莲闭上眼睛，寂静中，热的泪水从莲的脸颊上兀自淌了下来，滴在了戏台上。
　　这戏台上有多少出离合聚散都上演过了，而今晚此时的这一出是别具一格，还是老生常谈？莲看着戏台上边的那团黑色，她知道这偌大祠堂中隐藏着很多很多双眼睛，此时一定都在默默注视着她和小伟。

   <the end>

[ 本帖最后由飞翔小孩于 2009-2-5 20:53 编辑 ]

寒香盈袖 · 发表于 2009-2-6 08:19

我知道是你来了。莲的情绪在戏台上，似乎只要等鸣金击鼓，随时就准备粉墨登场。----------好生动的笔墨。

寒香盈袖 · 发表于 2009-2-6 08:22

看第一段，着实吓得心惊肉跳，好像俺小时候的光景，都早被这小孩偷看了去。再往下看才吁了口气。原来此莲另有他人。（莫非是小孩的初恋情人？......无尽遐想中.....

[ 本帖最后由寒香盈袖于 2009-2-6 08:35 编辑 ]

西湖小妖 · 发表于 2009-2-6 11:26

这戏台上有多少出离合聚散都上演过了，而今晚此时的这一出是别具一格，还是老生常谈？

每一段爱情，就个人而言当是别具一格的吧，芸芸众生里，不过是老生常谈。
初恋是青涩而充满希望的，回头望竟然生出沧桑之味，也只有过来人方可写成这样吧

。

竹影横阶 · 发表于 2009-2-6 12:12

遥想时间之外的哪一出未尽的戏，究竟藏到何处了呢？

飞翔小孩 · 发表于 2009-2-6 22:54

原帖由 寒香盈袖 于 2009-2-6 08:22 发表
看无尽遐想中.....

STOP--STOP
呵呵，除了最后那个照片中的祠堂是真实的，其它都是偶虚构的啦

飞翔小孩 · 发表于 2009-2-6 22:56

原帖由 西湖小妖 于 2009-2-6 11:26 发表
也只有过来人方可写成这样吧

呵呵，是么？不过故事是瞎编的，没有我的经历在里面的哦

飞翔小孩 · 发表于 2009-2-6 22:57

原帖由 竹影横阶 于 2009-2-6 12:12 发表
时间之外的哪一出未尽的戏，究竟藏到何处了呢？

就随着时间慢慢慢慢地演完呗。

寒香盈袖 · 发表于 2009-2-7 08:09

原帖由 飞翔小孩 于 2009-2-6 22:56 发表

呵呵，是么？不过故事是瞎编的，没有我的经历在里面的哦

尝到“读者有心”、"擅自对号"的苦了吧

竹影横阶 · 发表于 2009-2-7 09:30

原帖由 寒香盈袖 于 2009-2-7 08:09 发表

尝到“读者有心”、"擅自对号"的苦了吧

:75)哈哈哈哈

zelantang · 发表于 2009-2-8 18:37

楼主好文笔,不知照片是浙江哪里的戏台?看风格偏绍兴,或湖州一带

飞翔小孩 · 发表于 2009-2-8 20:49

原帖由 zelantang 于 2009-2-8 18:37 发表
不知照片是浙江哪里的戏台?看风格偏绍兴,或湖州一带

是绍兴的。楼上的看来对戏台很有研究哦。

zelantang · 发表于 2009-2-9 18:07

不敢说有研究,绍兴一带的戏台很有特色,鉴湖边的古桥和戏台印象尤好,太有价值了.

楼主大概从小喝的鉴湖水,所以有一手好文笔啊,呵呵

[ 本帖最后由 zelantang 于 2009-2-9 18:10 编辑 ]

飞翔小孩 · 发表于 2009-2-9 20:20

原帖由 zelantang 于 2009-2-9 18:07 发表
绍兴一带的戏台很有特色,鉴湖边的古桥和戏台印象尤好,太有价值了.

谢谢仁兄的赞美。

对了，如果有空，不妨在本版发些那些古桥，古戏台的图片，或您的认识。这样也好让大家一起来发现它们的价值哦

zelantang · 发表于 2009-2-16 22:03

最近事多比较忙,有空发吧.绍兴的古桥，古戏台分散的很.楼主发的图我就没去过,呵

飞翔小孩 · 发表于 2009-2-17 12:40

原帖由 zelantang 于 2009-2-16 22:03 发表
最近事多比较忙,有空发吧.绍兴的古桥，古戏台分散的很.

期待ZELANTANG先生的好贴。下次有空一起去寻访古戏台啊，我也很喜欢

zelantang · 发表于 2009-2-18 20:16

没问题,今年考察鉴湖边的水上戏台已有计划,等天气再暖和点.

楼主有兴趣可加QQ群19325575,专聊古典园林和建筑.群主是在下,呵呵

		自动登录	找回密码
密码			注册

（短篇小说）秋水无芙蓉－赠情人节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