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马路上走,十分寒冷,我朝手里呵口热气,不戴手套,我曾对她说手套就是手袜子,我还对她说早晚我带你回故乡,那时的她多么剔透不凡, 轻轻的飘着,那么样的如端着一杯漾漾的红酒举在灯下,如今,在寒冷的夜里,在异地它乡,想起曾经的她, 脑里装着很多念头、想法。
初冬的一天,我将不顾一切的让鞋子肆意的踏着异乡那磨擦后不起电的肌体,让它读懂,知道我需要写作,需要一群裸露着个人化思想的人和我一起来。初冬的一天,其实就是现在(我在马路上走),阳光像煎焦荷包蛋,风像被遗弃的妇女身子,动人的卷着灰尘,动人的忸怩、放浪。
她那时还很小,那么样一点儿,我有次经过她身边,看见她好奇的盯着地上的刚被她用放大镜烧死的蚂蚁看,她把放大镜那样端着,用三个指头捏,放大镜的边缘残破,其中一段用白胶布粘着。她的背略弯,因为她双手支在微弯的膝盖往前伸脖子的端详着,她觉得有点可惜,于是哀声叹气。
你把它们杀死了。我用抹布擦着手里的双管猎枪,边对她说“你把它们杀死了”。她听到后一抬头,仿佛和我已相识多年——
你快看,它们……那么残酷,现在,多么残酷啊……(她说完用拿着放大镜的手摸摸脸颊)
我说是的,很残酷,你把它们杀死了。我举起已擦好的猎枪,把枪筒伸到自己嘴里,准备抠扳机。她走过来。说先不要,她示意我停下来先。我照办了。
“先不要。你先……活着……我们约定个时间,一起这样(她指指蚂蚁)……好吗”
“那好吧,不过要快……我没有时间了。”
“那样很快的,就那样(她指指蚂蚁)(她用手比划出一把刀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
“那样就没有人看见我们了,于是烦恼全部消除,对吗?”
“也不全是,只不过这样更好些罢了,从来都没有别的办法。” 她指指蚂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