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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花火刚完成小说]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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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19 21: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

张静的脚步声从这个小区的水泥街道往四周扩散。张静以15岁的年龄穿起与她年龄不相称的黑裤袜,皮靴狂野不羁,烟熏后的眼睛鬼魅、冷酷,她小小年纪抽起烟来老练异常,烫过的头发像疯母狮子,这和一年前乃天壤之别。当时她母亲杨凤莲坐在家里的大沙发上,对梳小辨、穿校服文静的像水仙一样的张静一声叹息,张静不管,依然准备晚上写完作业后,再看三本用零花钱买的《灌蓝高手》。杨凤莲看着娴静美好的女儿,因早已哭干眼泪,也就无甚可表情。她只是用牙咬着昨天咬破的嘴唇,尝了三舌尖唇上之红血。杨凤莲三天后躺在她家阳台下的水泥地,早摔的没有人形,她老公张猛得到通知从工厂赶来后竟颇是号哭和大喊其名,杨凤莲附在身上尚未完全离身的鬼魂平静的嗤笑他并冲他摆了下手,之后完全离开杨凤莲的身体,幽幽的开始朝上升去,“她”有些深情的看了看相守16年的丈夫,背叛了她在她揭穿他时还打了她的丈夫,女人都命贱,女人太注重情感,以为嫁个汉汉就是天,她把自己交的完全不剩,“她”此刻仿佛明白了,但要魂归西天。

刘玉兰的奶子大且形状好看,特撑乳罩,把那两块弄的鼓囊囊、膨胀胀,把身边所有有婆娘、没婆娘汉子的眼光和魂魄都收拢了来,在洛镇无人不知谁人不晓可她跟张猛这次是来真的,张猛一修理工何德何能?有段故事就不得不提一下了,听好了:

刘玉兰初三那年来了个新同桌,黑瘦高俊,话不多,从外省转学至此。一次放学,三个流氓堵戏玉兰,恰这同桌骑车经过,二话不说一人一砖打窜一干人,而后一声不吭上车走,玉兰当时脸一红其实是心里有了潮,潮迟迟不退,直到她用尽手段和那孩儿好上后,那潮终于成了汐,涌上海岸:那天月高星灿,时辰美好,玉兰蓝百褶裙白衬衫分外媚人,所以她把手伸进已被她解开领扣的那孩儿胸膛后,终于发生了该发生又不该发生的!事后玉兰拣起扔在草地上的蓝百褶裙套上,又把撸到一只脚上的白色内裤提起,说张猛你别怕,是我勾引的你不是你勾引的我,你不欠我的,好了,现在你滚吧。

张猛没想到他爹张大栓真的给他申请到了兵额,他他妈才16咋就真的能行呢?他搞不懂,张大栓用三根打断的拖把杆让张猛屈服,并“适时”的大病了一场,张猛妈用手揪着张猛耳朵把他扯到爸病床前还让他跪下,她哭喊的那声“你这孽子,忤逆不孝啊”至今仍在那医院内科病房走廊上徘徊不散。

一晃25年过去。张猛像很多家里有点门的城市复员兵,当了洛镇修理厂的全民合同修理工,而且升到了技师之位,上班第三年经人撮合和同厂杨凤莲结连理、生小女,日子不亦乐乎,美兮顺兮,但是,张猛碰上了不该碰上的人,就是刘玉兰,嫁到外省,离婚后又回到洛镇的刘玉兰。

男人最受不起诱惑。特别是那回事。当然女人更受不起诱惑,特别是离了婚的野女子,比如刘玉兰,她在张猛的一步步退避、拒绝后,终于用了最后一招:用计灌醉这个夺她初贞的男人,然后像25年前那样脱光光坐郎身上。

事后张猛也曾扇过刘玉兰的脸,骂过刘玉兰的娘,但刘玉兰不在乎并且平静的边抽烟边说:我真爱你才这样,你对我好点,不然我把这事捅出去,让你家庭完,事业完,什么都完……张猛揪住她衣领,准备用拳,刘玉兰无所畏惧与他的怒目相对半晌,张猛的拳乖乖的放下,然后1米83的大汉蹲地上呜呜的哭。刘玉兰抓着这把柄多次成功占有张猛,张猛既无奈又愤怒又有点习惯了,甚至多次后,他产生了野花的奶就是摸着爽的念头。张猛于是也抽555,学会了台湾麻将,也注意穿名牌,洒香水,他派了,自然疏远了家花杨凤莲。纸包不住火,杨凤莲接到可靠线报在某酒店现场把张猛刘玉兰堵在房间里,可换来的是张猛的粗野一推,一巴掌,这是杨凤莲挨丈夫第一巴掌,也是最后一个。4天后当她魂归西天,她的魂魄最后看了一眼深爱的丈夫后,飞到不明了的地方了,剩一个负心汉,一个苦命女孩,一个……

张静的脚步声从这个小区的水泥街道向四周扩散,高根鞋踩在地上都是那样的韵律声音,格格格的,她像鸡一样步履风骚,而且已把贞操交给小区有名的小混混胡阿毛,她唯一的要求胡阿毛总是往后推脱,胡阿毛以为继续占有一个丰腴少女的肉体远比杀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值当。“泼硫酸也行,这是最低限度。” 一次进行中,张静平静的对正尽兴的胡阿毛说。胡阿毛以为只是一个带着怨气的小女孩,哄哄玩玩就放手,可他错了,他早忘了张静把自己第一次给他时,说过的话:我给你是有代价的,你帮我解决一个人,行不行?她说到这按住正往下撸她衣服的阿毛的手,血涌脑门的阿毛来不及多思考只是说包在我身上,她按住阿毛的手,往下说:你帮我杀一个人,她叫刘玉兰,行不行,行的话,我就让你,不然就,而且我告诉你,你要是骗我的话,我一定亲手杀了你,信不信?阿毛狂笑几下,忙不迭点头脱裤头,说放心吧,过不多久一个合适的时候,我一定杀了她。

杀谁。
你说杀谁就杀谁。
刘玉兰。你跟我一字一句的念:杀-了-刘-玉-兰-
杀了刘玉兰。
恩,你动我吧。张静说完把眼睛闭上。之后偷家里的国库卷去烫了母狮子头,买了700多化妆品,做起了胡阿毛的小姘,但是半年了,胡阿毛一推再推,张静知道了,她只是叹了口气,把尚未咽下去的烟平静的从鼻孔喷出,然后啪一下折断自己小拇指甲。

张静采取的行动是:她让自己在一次聚会中,通过阿毛认识这一片社区的黑社会老大赵大膀,然后通过自己学生妹特有魅力使其上瘾,并真的爱上了气质高贵、独特魅力的张静。然后挑拨他与阿毛关系,在最恶化时,张静怂恿干了阿毛,赵大膀不置可否,杀人不是小事,张静说她已策划好了,真出事查到底最多到她这一层,因为她将亲手杀了胡阿毛。

现代版鸿门宴,胡阿毛将有来无回。小喽喽都不知情,赵大膀说有事,把所有人(除张静)支出包厢。张静站起跳了不止一段钢管扭臀舞,胡阿毛眼里流出血来,张静拉胡阿毛起来共舞,并一个劲劝他喝她已掺了大量海洛因的威士忌。阿毛性起,又喝那么多酒,张静在和他跳的时候又拼命晃他的头,并多次按动他太阳穴和脖子主动脉,最后开玩笑的掐着阿毛脖子几乎1分钟,过量毒品之毒经过剧烈运动迅速到其大脑和心脏,张静推波助澜的掐和按间接的造成其血又供不上,不久毙命,报警后只落得死于吸毒过量,而由于张静、赵大膀身上干净,没有毒品,落得无罪释放,拘都没拘半天。

该干正事了,张静付出巨大代价,就是要干这一件事,干了这一件事,她的生命就将随之结束,尽管在把自己给胡阿毛那天起,她已经死了,至少她认为她现在尚在世上,只不过是为了母亲,她之后所生活的每一天,都只是苟延残喘,毫无意义。杨凤莲的身体躺在阳台下之前,她是14岁初中生张静,语文课代表,兼文艺委员,她的舞跳的那么好,歌喉婉转如夜莺。而之后,她在太平间见到头部摔崩的母亲之后,她变成了复仇女孩张静,从那以后,她决心以命换命,她处于下意识和本能,她根本就不用考虑,那样之后,一下子她就由这变成了那,一瞬间既完成了。

(2)

洛镇某小区某号楼301家的女住户,此刻站在铝合金窗口,拉开一扇窗,大吸一口气的同时忽然想起令她每次想起都痛苦不已的那件往事:在她嫁到广州新婚之夜的大喜时刻,她寄托了全部能量的丈夫鲁小平从她身上收了自己的器官后便迅速黑了脸、哑了言,冷酷迅速从他表情上向外分泌甚至令人不寒而栗。刘玉兰知道不是上半身的问题,而是下半身的问题:问题出在她没能在床单上留下应有的印记。而她解释的因为一次高中体育跳高课,显然不能令头颅硕大脑容量据说也很大的鲁小平满意。他那夜抽完了三盒阿诗玛,并把其中的三支燃着的烟蒂按灭在自己的手心里,那之后他像汉武帝后来对待陈阿娇那样:完全把刘玉兰打入了冷宫。刘玉兰起初说不出的委屈,并质问那个东西真的那么重要?(这显然是不打自招,不用说使丈夫把心中对她的问号置换成了叹号)你追我的时候明明说是爱我这个人而不是别的,你骗我? 鲁小平戴着茶色近视镜,穿着毛料花格西装,10个指头上有6个有戒指,说刘玉兰你还是年轻啊不懂男人。他就说了这一句,之后叹气扭脸,站起后对玉兰说玉兰我不骗你,我在外头有人,你看着办,离婚我给你30万(那年头是笔巨款),但你必须回洛镇,你留着我怕被人授之以柄,不离也无所谓,反正这是我的地盘,你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

刘玉兰还想挽回,最后那次,她深情款款别上鲁小平刚追她时送她的银胸针,穿起他们初次约会时的服装:呢子黑大衣,毛料黑白格裙裤,白色高领毛衣自然也是鲁小平送的。她坐在广州喝下午茶的长椅,她不能不给自己这次机会,她寄托了全部情感和未来的这次婚姻怎能就此逝去?她心太不甘,或者她没得选,她回去谁接受她或者能拉下一个人不看扁她?而她若不是死心塌地爱鲁小平怎会在那个观念仍显传统的年代嫁给他?而仅仅因为她不是就把她打入冷宫(难以置信的是她在鲁小平之前,就给了张猛,且就那一次)这难道应该?男人不是第一次谁也不知道而且就可以,女人不就多了个膜就成了有历史以来最大的小辫子赤裸裸的有凭有实的被所有人抓着不放?我操他妈!刘玉兰也是性子泼辣的娘们,她有权骂!老娘不干了!她在那一刻的觉醒,不亚于聂赫留朵夫在审判厅上多年后再次见玛斯洛娃,并亲眼见她肇始于自己对她的罪而彻底被沦落的全过程当晚的思想之剧烈碰撞。于是,当不耐烦的鲁小平边接小姘电话边坐在刘玉兰对面后,刘玉兰选择了站起来,一正、一反两巴掌给鲁小平,然后平静的拿起手袋,说我要50万。她不是想多要,只是凭什么男人说给多少我就得照单接受?我只要我的30万,剩下多出来的……于是3个月后,西部某县两所希望小学的帐上,多了两笔各为10万元的来自广州的汇款,而汇款人刘玉兰与此同时,已经住在自己在家乡洛镇刚买的大房子里,天天睡到自然醒,然后不是酒吧就是舞厅。她要彻底发泄不然准得忧郁症甚至发疯,她要改变男人玩弄女人的传统,她接下来抛弃的男性比比皆是,江湖上情字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她就是情字江湖里的梅超风、李莫愁,遇她者死,她在对方最难以割舍时迅速抽身而退,不留一丝余地。多少男人完全被抽离了主体竟昏昏厄厄再不见花好月圆,而她快意着这种快意,她要狠狠的报复鲁小平们,把鲁小平们都踩在脚下,诸如当年巴黎的玛格丽特,茶花女玛格丽特不就这样吗?她不是英雄吗?她是最后才遇上阿尔芒的,她总会遇上她的阿尔芒……每夜深人静,孑然独处空室,她也会如此唏嘘,她点一支烟让烟雾充满所有的虚空,她也打出美丽而苍凉的手势,仿如当年的白流苏。

(3)

刘玉兰后来总反反复复考虑这样一个问题:如果那天逛超市没有碰上张猛,而她没有在回去后辗转难眠,而她没有自以为正确的悟出:她接下来受的情上的遭弃与现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全是因为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张猛,一直,这20年前的火苗从未熄灭,她的风韵里有个他,心思里有个他,一颦一笑中有个他,要不是当鲁小平在新婚之夜那样时,她还有点庆幸:她庆幸第一个占有她的人是张猛而不是鲁小平,尽管鲁小平是她的丈夫而张猛什么都不是,她甚至不知道张猛现在在哪儿,是否尚存人世。

这就是初次的力量。任何初次的力量超乎想象的巨大。张猛已经通过那初次完完全全死死实实的输入进刘玉兰的身体,溶入血液遁入骨髓,早已与她同呼吸共命运就像一枚钉子砸进水泥墙,然后用混凝土把它们浇筑,把它们永远裹存,推为一体。

事后刘玉兰蜷在张猛怀里如此表达:张猛你从未离开过我,你一直在我这儿。她说完指指自己的心,张猛皱皱眉,流露出一丝厌倦。刘玉兰不是傻子。但她明白的很。爱情往往不求得到对等的回馈。我只求用我现在所能给的力量全意爱他,而无论他怎样对我,都行,我都不在乎,“我对你只求付出,不求回报,任何回报。”她在看着熟睡中的有点可爱的张猛脸时,曾自言自语的这样说。

[ 本帖最后由 等花火 于 2009-1-10 19:36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12-19 21:04 | 显示全部楼层
(4)

张猛可以说是我国诸多不成功男人的一个代表(缩影有点承担不起)。遇上文革,没混上知识文化文凭,而且思想也被弄僵了不活络,所以经商和他无缘,因为他的胆被刺破了在运动中,他没有胆,很多经历了那次运动的男人都没有胆,女人本来就不需要胆,所以对女人的打击要小过男人。他就想勤勤恳恳端几十年铁饭碗,工资不多拿不少拿够花就行,退休了拿退休金,一月能溜溜鸟、喝喝茶,遇上高兴事喝二两,喝兴奋了在腿上打拍子,他就变成了胡传奎,他就变成了杨子荣,他甚至还唱过几回李铁梅,假嗓子,最后三十多户邻居投诉听见了鬼叫。

张猛开始是迫不得已,授人以柄,加上这种男人都普遍极爱面子极顾声誉,声誉是他们心灵平静安身立命的资本,特别是在小地方,地小人稀,三杆子一打10个人里有3个能攀上亲戚,剩下7个说不到30句保准能说着互相都认识的人。所以消息传的比什么都快,今天发生的事,明天满大街的人都知道,甚至没发生的事,很多人也煞有介事的传诵着,当然那些传诵这些流言的有几大特征:1是性别以妇女同志居多;2是以低学历人群为主;3是年龄大多在40岁以上,很少见一个戴红领巾学生暑假搬小凳子在家属院门口家长里短。

所谓日久生情。时间长了,张猛对刘玉兰产生了一种复杂难以说清的情感。男人都是偷腥的猫,都有嘴谗的时候,所谓7年之痒,有的道德高尚,把这痒冲过了,不就又7年?然后再冲掉,再过7年……日子就到了尽头。可有的人,不管主观、她观吧,一次不小心背叛了,懊恼一阵,过一段非得继续痒痒,管不住自己的器官与肾上腺,一次也是偷,两次也是偷,随便吧,况且外面的女人看到的全是你的优点,从不数落你、埋怨你、跟你呕气,只是夸你赞你叫你傻子哥浪子弟,甚至真老婆倒是从来不叫“老公老公”,倒是小密二奶们天天”老公来老公去”,走街上比两口子更像两口子。

张猛喜欢那句箴言,他有次趁酒兴正浓还用大毛笔挥毫成一横幅:“难得糊涂!”  挂在墙上后第二天就被杨凤莲以写的太差有碍女儿视力发育为由扯了下来,张猛悻悻好久,也觉这样无甚不妥,因为他看着也光想吐。

是啊,难得糊涂。是啊,有些事儿是说不清的,说的清的就不叫事儿了。他也曾想过和刘玉兰好好商量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用句古装电视剧里的常用语:恩断义绝,相忘于江湖。可是谈何容易,一个是本就很深,现在更深的于你的如狼似虎女人,一个是如今也尝着点偷欢甜头的改革开放牺牲品落魄男人,你让他们如何收场?只有一条道错下去,一条道走到黑。

就在张猛准备半月后把实情全部告诉杨凤莲,与她协商离婚,房子以及他们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她,并把女儿判给他和刘玉兰(他这世上最爱的,没有别人,就是女儿张静,她是他唯一的希望)……可是发生了那样的惨剧,一下无法收拾了……自那事以后,女儿张静住在奶奶家,再不见张猛半面,电话也从未接过,张猛叹息以为过段就会好,可是他不知道不久后的一天,发生的事,将使他听到消息后久久瞠目结舌,两眼发直,腿像筛糠一样一弯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5)

他们上午还在洛镇最大舞厅踩着温馨的节拍跳了段群体国标。

下午。天阴。中午那会儿还艳阳高照。一位和妻子出事后已辞职回家的张猛住邻居的阿婆,这时打出手里一张将使对家胡的夭鸡,喃喃自语道:这样的天最容易出事。

张静的脚步声从这个小区的水泥街道往四周扩散,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当然是她先上到三楼,在三楼与二楼交接的楼道站下,掏出包里的爱喜点上后静静吐烟,用夹烟的右手捋捋头发,赵大膀凶悍的脸才进入了往下望的张静视线,后面跟的得力干将大宝、二宝、付刚个个头颅硕大(喝啤酒喝的),一脸横肉,但付刚戴着艺术家常拿来壮脸的鸭舌帽,18岁的大宝跟着耳机里的吹牛老爹哼《I will Be missing you》,还放肆的对着张静坏笑,并把一只手朝天伸直,以为现在是hip-hop时间。

张静敲了敲301住户门。梆梆梆。又梆梆梆一次。1分钟无动静。但张静感觉到了猫眼后一个女人的眼睛。

谁呀。
开门。张静耸耸肩,把歪到胳膊上的胸罩带儿耸上来。但又歪到胳膊上。张静嘴歪了一下。

“请问你是?”

从门里传出一个女人声音。张静听到后觉得血一热。一年的小泰妹使她迅速成长,如今已非当年城下阿蒙,从乖巧单纯到历遍沧桑,从两个小辫儿到原子弹爆炸,她用了一年时间,如今依然亭亭玉立,但是与之相混合的是满身风尘气。她才不愿改变,孙女才愿意改变,但都是逼的,或者说是某人(甚至是某两人)逼的。张静说:

“张静。”

半分钟沉默这我们都在意料之中。
门开了。
说“请问是谁”的刘玉兰和回答“张静”的张静第一次如此之近的面对面对视。刘玉兰刚从超市回来,来不及换衣服的正摆弄她最喜欢的那盘玉兰花。已长出三朵白花,前几天她边摆弄边对电视机前看英超的张猛说:“张猛你看,有三朵,我说:一朵是你,一朵是我,还有一朵……”刘玉兰没有说下去,但张猛这时扭头还是赶上看她脸上的一抹羞红。

张猛这段考虑的最多的就是刘玉兰肚里的孩子。
张猛这段考虑最多的就是刘玉兰怀了8个月的孩子。
张猛多次劝刘玉兰先……但刘玉兰说不,那样除非她死,她定要生下他们的孩子,看着她幸福的、茁壮的小宝宝成长在这一片蓝天下。除了那将是她后半生的全部希望(女人的第一个小baby),和活着的动力和动机,潜意识里她觉得这样张猛就会因了共同的骨肉重新接受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如冷灰。而且她早已把自己的钱额外分出一份而且数额不小:那是给张静从高中到大学的全部学费、生活费。她要加倍补偿。要做妈妈的女人心情格外好。要做妈妈的被人们视为蛇蝎的女人也是女人。她要生下她的小宝宝,张静的弟弟。张静这时听见刘玉兰尴尬笑笑说是静静啊,快进来快进来……她把手试探放在张静肩膀上往里让,果然如我们所料的张静迅速抖掉她的手并对她说你拿几件内衣吧,张静的语气老练、沉稳,不带一丝置辩,刘玉兰愣了一下,说静静,你爸他还没回…… “来”没说出来,性急的大宝猛往上跳几台阶,站301门口,不慌不忙的,像孙悟空使金箍棒一样当头一铁棍给这家女主人,他们五个看见女主人只一瞬间便意识丧失的倒地,只是他们不明白这个叫刘玉兰的女人为何在那一瞬间还是做出了紧紧捂向肚子的动作,那动作来自下意识,他们五个确信不疑。



(6)

套牌三菱面包行驶在去洛镇郊外的国道,已经过了7个收费站,交了不下300过路费,车里的4男1女看上去体面、阔绰,接受着过路站里站外所有公务员的羡慕注目礼。但是假如有一个稍微脑子当时一热,一根筋接不上的王老五让车里人把车停下,把后备箱拉开检查的话,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一个超大旅行箱由里到外渗出红色血迹!而里面被堵着嘴,捆绑严实的40岁左右女人仍昏迷着一动不动。

车开到荒郊野外一个废弃兵工厂。由于部委间的撤消、合并,原来建在这里的生产军工组件的厂并入地方,搬迁的时候一些陈旧机器无法搬运便在原地遗弃。加上由于这个地点的环境使然,于是便有头有尾的肇始了若干段鬼故事,并真有若干亲历者表示板上钉钉的在此见着了吸血鬼、黑山老妖、狐狸精等土洋各色鬼魂的面容。于是这里人际罕至,成年见不着一个高级动物,倒成了野草和在人居区备受灭绝的昆虫、动物们(苍蝇、蟑螂、蜈蚣、老鼠)的乐园。

方圆十里无人烟。张静初次踩点来到这里时也是好不得意,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她想。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处决舞台了。她想。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心动的结果仇人的场所了。她想。她想着想着竟能哭出来,周围的人都很发怔,就是这个女孩,看似平静的坐在那里,但是忽然眼泪就流出来,很多的流出来,就这样啜泣、悲伤,就这样,时常这样,他们于是更坚定了那信心。


开始他们还怀疑,但后来他们坚定了,都心疼她,她是他们的妹妹,他们一直拿她当妹妹而不是别的,谁都很疼自己的妹妹,包括杀人犯、抢劫犯、爆炸犯……他们会摸着妹妹的头发,哄她不哭,哄她不伤心,男人都会静静守着自己的妹妹,恩,就是这样:张静是他们的妹妹。

他们觉得他们在替天行道。他们觉得他们和800多年前梁山上的一伙没什么两样:替那些弱者伸张正义,替他们出头,为那些被侮辱与被损害者出头。

他们以为这是被允许的,他们以为虽然这超越了法,或者说因为这样的行为,即使是法最终还是要追究他们,惩罚他们,他们也心甘情愿,他们管那叫“仗义”“行侠”“抱打不平”等等吧。他们肤浅的意识里这样认为:有些时候公道是在心中的,而不是在审判厅。而为了心中的公道,有时候不得不做出法律上所谓的“不公道”的事。但是可有绝对的公道呢?什么时候都没有过,总是一方或稍微或极大的在上升的那一头跷跷板上,那是因为另一方在下降的那一头。这是一个永不会平衡的跷跷板,总是有人在上面,有人在下面。公道不来自裁决,不来自国家机构的决断,公道在所有人的心中(正确与否暂不讨论)。他们认为:一个无辜的女孩,因为一个人,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庭,失去了本有的所有美好前程,那么那个人就应该受到制裁,受到报应。他们用托尔斯泰这个最道德最基督的人道主义者那句“我必报应”(当然他们曲解了)来做自己最有力的论据。既然在现行法律制度下,这个“罪犯”只能被道德所谴责,而不能受法律的制裁,那么,他们这些地下秩序者,他们这些或由于绝望,或由于仇视而不太拿法律当回事的类群,就要用他们的“律”来制裁她。因为她是“罪犯”,她理应付出代价,是不是“罪犯”在他们心中,不在法律文书上,不在审判厅。

(7)

刘玉兰觉得自己刚才做的恶梦一定长达数年!
在梦里她被所有人唾骂与诅咒,人们朝她吐口水、扔萝卜,人们说她是罪魁祸首,杀人凶手,但刘玉兰在她的梦里反复痛哭着说她不是!她说我自始自终没想过会那样,而且自始至终,她和受害者连认识都不认识,连一句话的交流都没有,而且她根本不想让受害者这样!她知道必会因此受到自己良心和社会舆论的谴责,她觉得她最爱的人失去待遇优厚的工作,而她已经崩溃了好几次,而自己最后的支柱张猛已经不再爱她,这难道还不够吗?对她的惩罚还不够吗?难道非要她死吗?

刘玉兰最后,在她梦里歇斯底里的喊道:

“我知道,是让我死么!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配活!但我等到我生下我的第一个孩子!我要把他,留给人间!”

刘玉兰说完这一句。顿时所有的人哑口无言。迅速由疯狂的嘈杂到全场的阆寂。
刘玉兰醒了。

[ 本帖最后由 等花火 于 2009-3-25 23:40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12-19 21:05 | 显示全部楼层
(8)

此刻张静站在被绑在椅子上的刚苏醒的刘玉兰面前。刘玉兰粘着鲜血的头发凌乱、憔悴,风一吹凄凄惨惨戚戚。

张静看着眼前的刘玉兰。想起最爱的母亲。她眼里闪泪花,五个指头同时往手心里捏,一年来,她怀揣杨凤莲尸体上采下来的一缕头发,头发每时每刻都是暖的,因为在她心窝上靠着。

张静根本不想和她说一句话。也没必要。一切清清朗朗,爽爽利利,你欠我一条命,现在还来,就是了。

张静把视线从注视着她的刘玉兰脸上移开,把手伸到外套里,手指到达腰带处。

“能不能……先别……我只再活两个月,不多活”

空寂的可怖的偌大厂房内忽然发出刘玉兰虚弱中带坚定的声音,真把在屋外等着事情解决的四个男人吓一跳。

这当,15岁女孩已经掏出了处决工具。她已在这个地方打空过两梭子子弹,枪把上有她手里的护手霜味儿,张静跟它已是朋友。

张静笑笑。张静一拉枪栓。
刘玉兰说:我肚子里有个孩子。
张静一怔。
刘玉兰并不害怕。她说下一句不是为她自己:

“能不能,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那四个进来,和张静一起仔细看向这女人肚子,这才发现果然隆起一块来,而刘玉兰因为本就愧于所有人而用宽大衣服掩饰,使他们一直没有发觉!

付刚有点犹疑,走过去,掀开刘玉兰肥大韩版外套,一个孕育着孩子的女人的肚子,分明的呈现在他们面前!


(9)

5人会议在废弃工厂一间废旧的值班室里紧张的进行着。
大宝一再重申血债要用血来还的一贯观点,孩子不是问题,孩子将在另个世界里和母亲团聚,这不也很好吗?他弟二宝听到这心里有点鄙夷。赵大膀永远最后发言而且语词极少,做不到含而不露坐不了大交椅,那个最后让人猜透的人也就是最高明的人。赵大膀是。赵大膀觉得张静也有这潜力。他看好这个丫头,这个丫头身上那么多的特质与他的特质吻合,他欣赏她,决定好好培育她,这个丫头使他头一次做不到冷酷无情,被他抛弃的娘们儿何止一百两百,多个个位数又有何难?但这次连他自己也大吃一惊,他愿意为一个“女的”付出这么多,他知道同情占了最大头,但剩下的难道不是情感吗?他这只顾在江湖上厮杀的硬汉男子几时尝过真爱的滋味?他这次尝到后付出再多他认为也是值得,男人常常自己也搞不清自己,而一个没有被爱情左右的女人其冷静性、理智性,远远将男人抛在后面,但别粘爱情,爱情是所有例外之外的例外,对女人来说。

值班室10平方左右。戴白色铁罩的掉灯作为唯一光源此刻再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四支黄色塑料手电放在刚被二宝铺上塑料布的锈的缺的一塌糊涂的一张铁桌的4个角。二宝铺的时候哼着《国际歌》,大宝用脚尖踢他屁股一下说别唱了要唱换个歌,他弟二宝心里运行了第一次对大宝的鄙夷,20分钟当大宝在会议上说了那样的观点后又运行了第二次。

4个男的各站铁桌一端。张静跟赵大膀一起,赵大膀顾不得搂她。大宝摸摸左耳耳垂最下端的第3个银质小环,对全世界不屑的翻了下白眼,脸上聚集起傲慢的神色。

他打渔杀家贯了,他血雨腥风贯了,打打杀杀在他眼里仿如游戏,不过是生活中的一种调济。

他把亲弟二宝也拉下水,并气死自己的奶奶和父亲,骗父亲借高利贷,并亲自逼迫父亲迅速还清,并亲自剁下父亲一根手指头以示颜色,他还要再框老人家一个耳光,老人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夺过儿子手里的菜刀准备朝儿子砍,可下不了手,菜刀在儿子头上晃啊晃,老人家还是直接抹向自己的脖子,不舍得在亲生骨肉身上留下最后的记号。可怜天下父母心,养出孽子肇苍生,大宝此刻放厥词,亦是本真流露。

付刚不说话。二宝更不会说。都看赵大膀。赵大膀轻描淡写一句“张静你看怎么办”,使所有的目光聚集在张静脸上。


(10)

张静曾是一个多么善良美好的小女孩,怀着对世界所有事物的善意去生活、去思考,收集漫画、头花、丝巾,把收到的情书抚摩了又抚摩放在一个带香气的纸盒子里。阅读杂志和学习电子琴,弹《少女的祈祷》时心思隽永。时常脸红羞赧,说话语气总是轻柔,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父亲的掌上宝,做过当舞蹈家的梦,后来决心当一个优秀教师,像很多少女一样暗恋的第一个男子是她的一位老师,写过几封热情但有礼有节的情书,但不免最后付之一炬。

第一次来恐惧莫名,像只受困于溪水旁的小鹿,她倾诉完后还小泪肆流,靠在妈妈温热肩膀,妈妈慈祥一笑把手放在女儿肩上摇一摇……之后女儿带上母亲用了几十年而她是第一次尝试的物质,但睡的时候仍不免担心、疑惧,最初的几天半夜醒来检查床单、睡裤,习惯后终于回到甜蜜造无忧无虑梦境的状态,小女孩成为阳光下的少女,一颦一笑惹全体人的喜爱和怜惜。

那都是过去。

目前的张静在那样的环境里摸爬生存一年已与当初划清界限。见贯了现实社会的残酷与生存的辛酸,多少事毫无因由和道理却给他人带来了悲惨的后果,多少人被侵犯但只敢默默忍受。世界不可理喻,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成功的人就是:找着了适合自己的途径而舒服的活在这个人数众多的社会里。通往罗马的道路有多少条,就有多少种活法。有的人一辈子沿用最初选择的一条活其一生,有的人却不断的换活法,尝试各种生存方式,最终丰丰富富的死去。张静说:生命不在长度,而在深度。我这一年抵过她们二十年。14岁的我死了。所以15岁的我活了。就这么简单。如果14岁的我不死。那么24岁、34岁、44岁……都将是14岁的我。而那样活一辈子,真不如没活过。

但有一次,在一起去收保护费时,和里面的一伙比他们人数众多的人火拼胜利后,眼眯在一起,嘴上叼支红旗渠,脸上血迹尚未完全擦去的赵大膀走出门外,看见15岁的放风姑娘放弃自己的岗位蹲在门边,怀抱一只兔子对兔子脸亲了又亲,把兔子脸贴在自己丰润脸上,然后一只手按在在地下乖乖的另一只兔子身上,姑娘看见他后,还招呼他过去并说“大膀你看这兔子多可爱”,赵大膀过去朝张静的头上轻拍一下,说走了,仁慈的小妹妹。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张静。等着张静接下来的决定。而无论怎样。他们都会帮助她完成。他们将按照她的决定走。这倒是这4个男人心中的共识。

张静一直低着头,目光并没有看地或者说哪都没有看,张静其实根本就没有考虑,一个被毁了的女人下起决心来,像是在即将停顿的小球上又推了一把,一切简直一促而就,一切简直要“顺理成章”了!心碎的女人最美。美在她们执行自己内心召唤的坚决和集中起的胜过一切男人的凶悍!暴力美学《杀死比尔》里那个追遍天涯海角惩罚给她造成不幸的曾经的同伙,割去她们的半截头,挖掉她们的一只眼,把匕首插进她们的心脏。她没有心,也就不必被有心的人们所判断。她没有心或者心碎了所以她在一切秩序之外。她是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女人叫玛曼。

张静冲赵大膀一伸手,说给我枪。


(11)

张静走到被绑在一把椅子的离值班室300米外的另个房间里的刘玉兰面前。
张静不愿多说一句。她觉得还是没有必要。一切还是清清朗朗,爽爽利利:你,欠我一条命,我,现在来把你结果,就是了。

“先打哪?先把他(张静指指刘玉兰肚子)结果了,还是先打头?(张静指头在半空中指指刘玉兰额头)”

刘玉兰知道了。她幸福的笑了一下,笑从她的脸往下流,然后顺着她的脚下经过3个正看好戏的蟑螂身体,流过4棵离她脚不远的岌岌草身体,一直往远处流,出了厂房,遇见石头绕过石头,遇见陌生动物绕过陌生动物,所以很多事物那天都清楚的看见了(甚至有的是触觉)刘玉兰最后的笑。刘玉兰默契的看着张静的眼睛点了下头,然后就把眼睛闭上,但笑意不散,看不出是冷笑还是无奈的笑还是胜利的笑还是失败的笑还是沦落的笑还是回光返照的笑还是绝望的笑还是不拿死当回事的笑。

张静把枪端起来。然后把端枪的手臂伸直。她看见了一秒钟后头歪在一边的刘玉兰看见脑部喷出鲜血的刘玉兰看见鲜花盛开一切恢复往常看见现在刘玉兰的裙子下面有个东西在往外钻,她心一悸放下枪以为神经紧张导致,可是不是,一个小头撑开刘玉兰一半是白一半是红的内裤充斥在她视线里,接下来这个黄黄的东西又往外顶出些,刘玉兰一直忍着的叫声这时划破长久保持的宁静,

“啊,我要生了!!——”

[ 本帖最后由 等花火 于 2008-12-29 22:01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12-19 21:05 | 显示全部楼层
(12)

张静在这边喊你们快来,他们4个进来,一致说:不会吧!但已来不及多想,张静极不情愿的扔掉枪,但仍站在先她跑过去的4个人后面。

付刚说咱可是杀人的,不是来接生的。
二宝说他妈都这关口了,把那小孩儿先拽出来再说。
大宝一瞪眼刚想说,赵大膀一拳背敲大宝嘴上,说:二宝这次说的对。二宝第一次被老大夸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秒便被赵大膀一巴掌拍后脑勺说“还不快去拿卫生纸?能拿来的都拿来。”

他们把刘玉兰松绑,抬来锈钢板,把刘玉兰平展仰放上面,二宝说不行钢板太凉得垫点东西,把自己外套脱下,那三个乖乖又把刘玉兰抬起,二宝把外套放在钢板靠下位置,他们三个又把刘玉兰放在二宝外套上。赵大膀松开手后,走近二宝冲他胸口擂一拳说这孩子。

刘玉兰就是鬼哭狼嚎的叫。二宝已撕了半卷卫生纸蹲刘玉兰脸前给产妇擦汗,赵大膀刚蹲在产妇两腿之间,轻声对二宝说“二宝省着点”,然后照着出来的小脑袋挠了两下,说别闹别闹,快,别闹。

现在小孩的一点肩膀也伸出来。刘玉兰就是鬼哭狼嚎。他们没有办法,谁也不知道咋弄,地上的血越来越多,血混着一些透明液体还在不断往外流,很怕人,液体一直那样流,他们只是用一团团卫生纸擦,大宝想去拽小孩儿头,赵大膀把他推坐地上说滚吧你,别添乱。

后面一个女性的声音说:

“先把腿抬起来。” 话声未落,扔掉手枪的女孩走到他们中间,把两只袖子挽起来,两只手互相拍拍,落下很多灰尘和汗。

付刚抬左腿,赵大膀抬右腿,刘玉兰的哭嚎声小了些,但仍快把二宝的耳膜震破。二宝用手抚摸着孕妇的额头,想使她的额头舒展,他仿佛看到多年前他的母亲生他时候的情景,他于是手更柔些。

有水没。
二宝说有,去取三瓶矿泉水。张静用其中半瓶仔细洗手。然后握住伸出一点肩膀和头的小BABY,对产妇刘玉兰说:

“一收一放。我喊收你吸气,喊放你吐气,然后用盆骨的力量,也一紧一松。”

“收。”
刘玉兰吸气,吸腹,咬着牙,但还是大叫起来。
“放。”
刘玉兰吐气,放腹,屁股往下去,用力往外挤,他们果然看小孩的肩又往外出来些。

把卫生纸塞到这儿,还有这儿……手脏不脏,快洗洗手……张静打了付刚伸出来的那只手,并把矿泉水浇在那只手上。
张静不知道偶然在网上学的这些知识能不能……但她已全心投入,可以见她像个小专家一样对他们吩咐这吩咐那,而自己额头的汗顾不得擦,吩咐二宝把全部的他们生活用的7条新毛巾拿来,其中一条不是十分柔软的张静毫不犹豫的淘汰掉,扔在一边让4个男产婆擦汗。


刘玉兰又是疼又是其他原因的紧张叫昏过去3次。每次醒来都感觉二宝抚摸着她额头,她眼底竟泛出泪来,她没有自己擦去,她没有力量再动一下除自己臀部外的任何部位。

张专家在两个半小时后成功将整个娃娃捧在手前臂上,产妇刘玉兰尚在第三次昏迷中。但是一根连接在孩子和母亲身上的肉管子使她泛了难,由于那期《产妇全备知识大全》她只看了三分之二,所以这样的情形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对多出来这样一个东西使她不能把孩子完全离开产妇身体而垂头丧气,她扭过脸问蹲着保持一个姿势两个半小时的赵大膀这是什么,指指那肉管,赵大膀说你看我干啥,我自己身上的零件都还没完全搞清楚,张静发现赵大膀脸有点红,心里直好笑,她又去问付刚,付刚已经把脸扭向不知何处,张静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是这个接生婆自认识他们后首次笑,他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笑了一下的张静,张静慌乱中低下头去,眼睛望着那根管子。

一直在旁边吸烟的大宝,头十分低的走过来,声音有始以来第一次蚊子叫一样说“这个得剪断,靠孩子这边剪,然后挽成一个结,就是他的肚脐。” 大家都抬头看他,都没吭声。

张静说,“怎么挽,你会不会挽?”
大宝声音绵小的说,不会。张静把孩子朝大宝举了举,示意他抱着。大宝把头低的很低,不说话,走过来把孩子捧在肉墩墩的大手上。大宝看看手里孩子,看着看着,表情奇怪,仿佛是想笑,但强忍着。

张静用折叠剪从靠近母亲这端剪断,打了个结。又从靠近孩子这端剪断,然后在孩子这儿也打了个结,然后把剪下来的那截管子放进一个塑料袋。

张静对捧着孩子的大宝说,拍两下小孩的背。大宝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拍不好,还是你拍吧。把孩子轻放到张静手里,张静觉得好笑心说笨死了,然后用手轻轻拍拍孩子背。没有哭。又轻拍两下。孩子疼了。哇哇哭,小腿蹬,4男1女露出笑容,都觉得做了这些年来最正确且令他们没有一丝悔意的事,他们都觉得成就感满满,因为施放了新生命。when a child is born,就是这样。

二宝跳起来,像足球队庆祝进球那样,握拳双臂弯上的晃动欢呼,说“耶!”  跳了几下。
付刚和大宝双掌一击,一看不够,又击一下,有点感动。赵大膀走过去用臂揽着张静,两人视线温暖,同时落在小宝宝脸上。两人满心欢喜。
宝宝舒服的哭着,蹬着,小手像游泳那样划着圆的往两边拔,他们都笑了。都看着孩子。

(14)

刘玉兰10分钟后醒来后看到的第一张面庞将会是张静,这是此刻还在昏梦中的刘玉兰没想到的。

她梦到鲜花似锦,张猛陪伴着她,另只手推着童车里的BABY。
梦到四条小溪缓缓的流,那水清澈闪亮,面前都是温柔的动物、馥郁的花。
梦到孩子的哭声。声音有劲、可爱、铿锵,新生命发出对未来的盼望和问好,梦到孩子的小脚上没有系上银铃铛,于是她在梦里赶紧系上,孩子再踢脚的时候便发出“铃铃铃”的声响,那是传统里必不可少,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

(15)

张静抱着已哄睡他有史以来第一觉的小孩,在小孩妈妈面前,小孩妈妈身上盖着4个男人4件外套,躺在已被四摞砖头支起的一块废木板上,1小时前4个男人从一个倾倒在地的老机床上拆的时候用尽所有力气,脸上的汗和此刻的4人同时酣睡去便可证明一切,张静抱着她以为是她引来的小BABY,一会儿用右手摸摸孩子的光头,一会儿把睡着的孩子、用自己外套包着的孩子晃来晃去,还曾哼出一段眠歌其中有句“小宝贝,快点睡,起来姐姐给你喂碗水……”(当然这句来自其原创)

[ 本帖最后由 等花火 于 2008-12-22 20:18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12-19 21:06 | 显示全部楼层
(16)

刘玉兰睁开眼,看见张静,马上有始以来第一次瞧见她的宝贝,马上很多晶莹泪水显现于眼眶,其中一些顺着眼角流。

刘玉兰接过表情平静无动于衷的张静手里的孩子。紧紧搂着贴脸上,闭上眼,泪花粘在已被擦净的孩子额头、小脸。妈妈要等他醒给他喂第一次奶。尽管出生在这样一个特殊有趣的地方,但并不妨碍他接受所有人的爱和保护(并且已经接受了几个人的),他,妈妈,妈妈的仇人,此刻使巨大空间里出现短暂的沉寂,一只蜘蛛用八条腿爬到张静的脖子上,张静感觉到一丝麻后不动一丝表情的把蜘蛛抓到手里,放在包着孩子的自己的外套上,蜘蛛迅速往小孩脸的方向爬,刘玉兰赶紧把蜘蛛从孩子“襁褓”上弹下去。刘玉兰说:

“张静,谢谢你。”

张静不吭声。看着孩子。天已明。阳光从覆盖在工厂顶上的残破的石棉瓦房顶的一些缝隙,斜射进来照在酣睡的4个男人脸上,照在孩子,孩子妈妈,孩子妈妈仇人的脸上。张静觉得恍眼,张静抬一只手遮蔽了一下正好射向她的一束光,明暗交织的一张脸的表面,被遮住的脸部是暗的,有些显现黑;没被遮住的脸部很亮,有的接近于全白,或者说照相机照相闪光灯闪出后那一瞬间的“盲”。张静的脸部此刻多复杂。张静的心多复杂。女人的心都多么深。深不可测。张静的脸此刻有明有暗。

5分钟后。

张静说了有生以来对刘玉兰说的第二句含义深刻的话。

“先别谢我。”

(17)

刚才她也恻隐和犹豫。
刚才捧着孩子。摸着小孩的柔屁屁、香脸蛋,自然而然想到她的妈妈,于是内心复杂,心境一沉,痛苦由心而生扩散整个身体。

我也要有一个这样的小孩子。
不,不可能了。我死了。

也许,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对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来说,我也将成为他一辈子的杀母仇人……关键看我接下来的决定和行动……

孩子,每个女人都有母性情结吧……我抱着他的时候,竟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另一个女人抱着,应该也是这样?……女人都是善良的、心软的,但我的妈妈不也正是吗?不是这个女人她会那样突然死去吗?……可是我杀一个刚做母亲的女子……

张静的内心和外部表情呈现天壤之别。

也许,她再年长些,20出头或者再大几岁,便不会……15岁还是游戏的年龄,脑力也不尽发育完全,凭借仅仅一年的所谓经验简直不成立,那样年龄的人经历的再多还是那样的年龄的人的级别:逞能、面子、个人英雄主义,说到就做到不然没法混,也许只是出于好玩……你也许和我没有关系,但可能1分钟前我准备马上送你们母子上医院,但这一分钟,我脑筋一转,或者纯属无意识,不经大脑思考,便决定杀了你,没有原因,因为好玩。至少现在张静还没有这样想。

张静“冷静”的思考着。在刘玉兰床边的一根管道上坐着。点上烟,想起父亲。

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他张猛是否在我母亲的死上要付更大的责任呢?……是,一个男人先被勾引,而且最终妻子的死乃是她自己或者说整个完成于她自己,但若是他能早点将这件事告诉妻子赢得一个对双方都相对合理和平静的决断,还会有此吗……而他在情人面前对自己妻子的行为,不正是逼迫妻子不得不走那条路的直接原因吗?人要脸树要皮,况且是一个成长于当时绝对传统、封闭环境中的女子?……因此按百分比,你张猛对你妻子的死要负60%,而刘玉兰则占40%……可是我不会也不可能杀他、报复他,他是我爸爸……而你不是,什么都不是,所以……

张静恨张猛。在母亲死之前就恨。缘于那一天——

那天张静放了学,体育课打了长时间篮球,哼着新近流行的小曲儿,在客厅脱掉最后一件衣饰,父母尚未下班,她害羞的在大立柜面前看了自己美丽的恫体,脸便烧的像着了火,不禁马上垂下头,跑进洗浴间,心仍砰砰跳的厉害。她马上打开喷头冲了10分钟的水花才使心情稍微平静下来。洗了10分钟,发现忘记拿内衣,忽然开洗浴室门去客厅拿,结果碰着了蹲在洗浴室门前的张猛脸……

(18)

“先别谢我。”

刘玉兰听到后,尴尬的还是冲张静笑笑,张静脸上一点表情没有,像个在镜子前练习表情的演员,把表情调整到最初状态,准备重新开始。

刘玉兰喝了口张静刚从管道站起后出去给她拿的水,她的唇干直掉皮,她憔悴,但做了母亲忽然无限坚强和渴望。她拢拢头发,好好拢拢。她说谢谢,要自己弯腰放下瓶子,张静接住,放下,刘玉兰又说谢谢。

刘玉兰看张静在看躺在自己旁边的孩子小脸,马上露出幸福的笑也侧脸去看,女人们的目光同时落在孩子脸上,孩子发着轻微的酣声,小鼻翼随呼吸翕动,偶尔动动嘴巴。

(19)

我知道你还要杀我。
是。
什么时候。
你给孩子喂完第一次奶。
你看,他脚动了!刘玉兰说完,一脸幸福的抓着孩子的脚,轻轻的伸拉了伸拉。

张静不吭声。刘玉兰说话:

“女人最了解女人。”
“我不是女人。”
“所以我还不太了解你。”
“如果我是女人呢?你认为我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反正一定和现在不一样。”
“你是说,放了你……不可能,你还是不了解女人。”
“张静,那是你弟弟。” 刘玉兰指指睡着的小孩。

[时间流逝8秒钟][8-7-6-5-4-3-2-1-]

张静在这8秒内完成了3个动作:把小孩抱起,举起来,说“你再说一句?”
刘玉兰说张静,那是你弟弟。

张静眼看把孩子摔下去。
刘玉兰坐起来,大声的歇斯底里的叫喊着说:“张静,他就是你的弟弟!” 迅速哭着,流着眼泪,鼻涕也流出来,不久大声的哭,说“是的,他是的!” 把身上的外套“被”全拔地上,像是疯了。

张静放下哇哇大哭的小孩,马上从兜里掏出那把枪,一拉枪拴,照着刘玉兰的头部开了一枪。刘玉兰并没有躲,一点都没有,她看着枪口反不再流泪,看着张静的食指在扳机上一弯,而且枪口凶悍的正对着自己的额头,而且她清脆的听到了撞针击发子弹的“咣”的一声,听到这一声的还有被吵醒的往这个房间走的4个男人。

这一枪打了空枪。

张静表情平静的走到距离刘玉兰一步远的地方,轻松的再次拉动枪栓,把枪口抵在刘玉兰的额头上,她看见刘玉兰眼没有眨动一下,头没有躲闪一下,张静是第一次见这种脸,令她如此震撼的脸:没有惊慌和怯懦,仿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仿佛随着孩子降生,她的血脉和希望可以继续延续,她已经对生命了无遗憾,而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反是一种煎熬,很多关系和事情无法理顺,她离规则太远,离道德太远了!那人死后她不论怎样补偿和解释,她都回不到人群中,她将在煎熬和所有所谓有道德者的谴责与唾弃中去度余生。刘玉兰不可能。从来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主,而且追求了一辈子扬眉吐气的活的刘玉兰不可能!

也就是说:无论张静这次这样不这样将她弄到这里来,刘玉兰也已经死了,或者说必然赴死。
刘玉兰的死成了一种必然和定论,不存在偶然和或者。
有次喝醉。刘玉兰用了一位女作家的作品名嘲讽自己:作女。
刘玉兰在看到张静把她的宝贝放在她手里时,真的很感谢张静,所以她决定:孩子的事嘱托完他们5个后,用遗落在她旁边的那把折叠剪自行了断。
但她看到的是一个15岁的女孩贯穿始终的对她的刻骨仇恨和彻底的厌恶,她的疑问句“我知道你还要杀我”换来的竟仍是肯定答复,连她刚刚做了新生命的母亲也不行……一:一个与她同龄的人这样对她或许行,而一个15岁的女孩这样就不行,刘玉兰在这样的环境里仍告诉自己:绝不受人欺负与不尊重,死是她自己的事,但她绝不受欺负,谁也不行;二:性格决定命运,刘玉兰是这样的性格,而张静恰恰也是,若刘玉兰不这样,那张静也将不那样,可她刘玉兰偏偏要这样,因为不这样就不是刘玉兰,因为她是刘玉兰,所以她必将这样。

刘玉兰最后的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决定了。她只须激怒她。她只须搭上这个她本欲使之留存的女孩。她愤怒了。犯了罪过但并不是杀人犯的刘玉兰愤怒了。

(20)

刘玉兰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是:把孩子交给张猛。巧合的是,那个“猛”字也没能说出来。
张静看着马上摊卧在木板床上的刘玉兰。像个忽然被掐断电源的电子木偶。感觉粘着白色脑浆的血溅在鼻尖、眼角、脸颊,她想,不行,我必须把她的脑袋打崩,于是弯下腰,对着睁着眼、眼珠一动不动仰脸而躺的刘玉兰脑袋,也就是从一侧的额头尖处,再打一枪,把刘玉兰的脑壳打碎,露出灰色的褶皱的脑子。

张静一看,好了,完成了,抬起头来,她把枪口指着哇哇大哭的小孩,但是没开枪,于是马上调转枪口,把枪口按在自己稚嫩的太阳穴上,毫不犹豫的抠了扳机。



(21)

起风了。起风的时候我感觉寒冷,我会站起来把窗子关上,这样就暖和些了。
有时候春夏秋冬都会很寒冷,因为温暖被杜绝了,外面可以是温暖的,但内心永远凉着,内心里的凉把外面的温暖镀上一层冰。

那个医院小花园我时常去,但只是远远观望着他——我的阿爸。为减少因情绪激动再复发的可能,主治医师建议将每年的会面时间定为1次。今天下班,我买了巧克力面包和牛奶、麦片,每一年,只有这一天,我可以和我的家人在家团圆,这一天也是所有的国人合家团聚的时候,就是除夕。

我走近小花园,看见李护士正推着轮椅上的阿爸行进在绿草地中间的石头小路上。
看见张护士指指在远处的手里兴奋的举着礼物的我,让阿爸抬起头来,并招呼我快过来!

最近怎么样。
好多了。不再打扰别人,不用打安定也能自己睡觉。
还扯胡噜呢。张护士笑着补充道。

我看看阿爸,他的手还一刻不停的抖,时常有酣水从他的嘴角淌下,李护士要用毛巾擦,我接过毛巾说我来,蹲阿爸身旁擦净他的酣水。

我推着阿爸,伏下身对阿爸说,阿爸,我们回家过年了。阿爸没反应,只是说叭,叭叭。这是他反复每时每刻重复的语句。

爸,我们看春节晚会吧。我打开中央1套。阿爸的酣水不断流,脖子从此再不能直,于是头总是歪在一侧,要么左,要么右,眼睛一只斜到左,一只无任何视力。从大腿根往下毫无知觉,大小便失禁,不能自己进食,需要把事物弄成流质从插在胃部露在嘴巴外的胃管注射进去,我今天给阿爸准备了鸡汤,和亲手做的香菇青菜面,手艺不错,弄碎后,让阿爸喝下,我说爸,想不想家?我见阿爸的嘴动了动,他说每一句话都很艰难。

想。
想家咱以后就天天在家,好不好。
好。
我的泪水流下来,我又说,爸,张孤(我叫张孤)对你好不好?
对-我-好。爸说每个字异常吃力。

外面都在放鞭炮,接近12点。我说快,快12点了,新的一年就要来了,爸许个愿,快许个愿,它就会实现……我说着笑着闭上眼睛,双手握在一起在胸前,许着我的愿望,我许的是:愿母亲在那个世界平平安安。

阿爸僵硬吃力的脸上竟露出和煦的神情,他应该是笑了一下吧,电视里4个主持人同时倒数5-4-3-2-1-

新年来了。我说新年来了,我们的日子就会更好了,爸!爸伸出一只手来,放在我头上,摩挲着,爸咳嗽,我去给爸找药,自从搬到修理厂宿舍,我极少回来这里,打开药盒,取出软化血管,治疗中风的爸的药,在盛着温水的勺子里用筷子捣碎、溶化,给爸打进去。

爸用手指指窗户,示意我把窗子打开,我走过去打开窗子:外面的喧闹声、鞭炮声、人们的欢乐声一下冲进了这个破旧的房间,我站在阿爸背后,把手放在轮椅推手上,把阿爸推到窗口,他看着满天的烟花,夜不再黑,那么绚烂的夜里,爸仰着头看,然后爸说:

“你还有个姐姐。”



(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等花火 于 2008-12-22 20:26 编辑 ]
发表于 2008-12-21 18:49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么长,却无人回复多寂寞。
发表于 2008-12-21 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故事真有震撼力,人类的情感纠缠,感情有杀人的能力。
发表于 2008-12-21 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天下多少傻女人啊。。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2 19:5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乌鸦扬名 于 2008-12-21 18:49 发表
那么长,却无人回复多寂寞。


多谢扬名一贯支持。
无所谓,引用某国名人的话——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有才女扬名支持俺,也不旺俺对灯火阑珊的一贯关注~~~
发表于 2008-12-27 17:52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抽空看完了

比你以前自己做广告,说什么什么“之最”的还要好。呵呵~

故事很紧凑的,情节也不枝蔓,冲突和悬念贯彻始终,一口气看到了最后。

我一边看一边在想,到底这个女孩会怎样选呢?和解还是毁灭?一口怨气放弃了也就算了,大家都能活下去,但人往往不懂得宽恕。年龄越小,越不懂。

悲剧是我喜欢的结局。温情的结尾我不喜欢。幸好你让她终于开了枪。不过这样一来,她报复的可不是这个第三者,而是她自己的父亲。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个报复还是太过于严厉了。

看完这个故事,我的结论是,作为妻子,在丈夫越轨后不应该去跳楼。:)

[ 本帖最后由 zhenzhen 于 2008-12-27 17:53 编辑 ]
发表于 2008-12-27 18:11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一直想看
可是考试是在可恶
弄得鄙鬼心浮气躁
是在安不下心来读文章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8 18:35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ZHENZHEN,血羽,多谢ZHENZHEN的点评和喜爱~~
发表于 2008-12-29 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故事有点惊心动魄.类似纯小说.
爱情故事,真是越看越让人心凉.
发表于 2008-12-29 13:20 | 显示全部楼层

无欲则刚!

无欲则刚!
爱恨情仇也只在一念间.
发表于 2008-12-29 13:2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感觉

21段可去除。这样更有念想。这个故事到20就算结束了。你想啊,当那个婴儿长大后,至少也20年了吧?想想看20年后的未来,真够超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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