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花火小说]他坐在那里（强烈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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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那里]


他坐在那里，想想点什么，又不想让脑子太嘈杂，那种如运行机车工厂机床的嘈杂他不想有，现在是清净时间，他的皱纹越来越多，竟到了可被清晰的数出来的深度，他这曾在豫西山沟下过乡的错过老三届的56岁男人。呵，岁月如一瓢水一去六五二，三七二十一，耕牛是大队最宝贵的财富。

他坐在那里，包里是阿杰提前为他办好的阿根廷护照，工行的VISA卡全球通用，里面的5000万美圆热火朝天，他成功的搞垮了一个大型国企，这在这个沿海省份不是什么稀罕事，改革总要付出代价，我只是经手代价的那个人，算不得什么，我必须开始新的生活，正想着，阿杰，他的秘书的电话打来——

不会吧？你张姨（他老婆）和小宝（他儿子）都被控制了，刚才？……不会吧，我不回去他们就说不清，那你问我回不回去，我敲死你——

他说到这，把手机关机，把电话卡取出，依依惜别的看了看，并真情流露的亲了亲，实打实的把唇贴那带金属小塑料片上，“波儿”来一口，像亲那些小秘书。他拿着挎包站起，准备走向一个银色垃圾筒，结果看见他老婆、他儿子小宝就在他身后站着，他头上冒汗，心脏跳的快些了，他警惕的问你们怎么…… 一看阿杰在他们娘儿俩稍后方表情痛苦的站着，他真想上去敲他，像平时他做的不合他心意时那样的用握起来的四个指头关节敲他的头。

好了不说了，不用通过阿杰试探了，你们等我下，我去给机场一把手打声招呼，三张票很好搞，毛意儿似的……

他想绕过老婆、孩子，老婆拉着孩子的手移动着挡在他前头，他想敲阿杰的头，捅这乱子……他又想绕过娘儿俩，又被拦住。

飞机登机广播提示：飞往阿根廷的飞机即将起飞。他急了，想冲过他们娘儿俩封锁，阿杰却上来，用比较粗壮的身躯形成更宽的防火墙，说：厂长，还是说清楚的比较好。张姨跟他睡的两觉在这时起到比较明显的效果。阿杰的硬气一半来自这里。虽比这娘们小12岁，也就是说这娘们比我大12岁，但她帮她丈夫洗黑钱办的那些产业有不少可都挂着她的名字。钱归钱，路归路，一切都是清清楚楚。

…………


他坐在那里，不想想点什么，可是什么都在这个时候涌出来，所有的嘈杂与忐忑都来了，那种如运行机车工厂车床的嘈杂。

他坐在那里，包里是阿杰提前为他办好的阿根廷护照，工行的VISA卡全球通用，里面的2500万美圆炙手可热，他成功的搞垮了一个大型国企，20分钟前侯机厅的那次转帐不会催垮他，而且他早已决定：一到那边就给这个市最有名的黑帮头号人物打国际长途——最少挑俩脚筋吧，阿杰？然后，给头号人物承诺的好处费他一分也别想收着……他边想边用手在膝盖上打拍子，连机窗外的白云都顾不上看一眼。

女人摇着头。说再多就没了。多一分都没了。
阿杰捂了下额头，虽有点急，但毕竟官场上这么多年大场面走来。

阿杰也做了这手准备：娘们儿只是利用他，然后分点钱一打发，那么他将——

阿杰干笑一声，在机场外的一间酒吧包厢内。全部空间里的两个人现在如1941年6月22号的苏德一样，针尖对麦芒。

阿杰什么也不说。表情酷的极其发哥。一边按动按键数，一边在嘴里轻松的念着：“1—1—0-”

阿杰边笑眯眯的注视着女人，边把手机贴在耳朵上，然后脸部表情陡然一转，眼珠子迅速凝固，脑后冒出一股白烟，子弹从他前额差点射出来，只在他前额处露出一个小尖头。

他倒下后，后面站着正吹无声手枪枪口的黑帮头号人物。头号人物像《功夫》里斧头帮帮主那样嚣张的走着爵士舞步走到女人跟前，好好的亲了亲摸了摸，并抓着女人打过来的炽热小手。

他怎么办？
谁？这个人？头号人物指指地上已不存在的阿杰。
他好办，一条狗好办，我是说他。
放心吧，我早派了5个弟兄在机场附近守着他呢，他只要出了站，然后他意气风发的挥挥手，‘TAXI’——biu,biu biu—— 头号人物用手比划成一把手枪，边用嘴说‘biu biu’，边用手朝前“开火”，火力大的若猛龙过江。

阿杰在给此刻坐在飞机上的厂长办VISA卡前，做的另外一手准备是：他给最要好的伙计阿龙交代：若是今天下午4点钟前他没给他打电话，那他，就去把那个U盘交给警察，里面甚至还细致的留了VISA卡卡号，密码，还有他为厂长在阿根廷联系的住处的详细地址，而且还有女人全部落脚点的确切地址。他还聪明的附上头号人物组织里所有人员的全部名单，那是他唯一一次和女人、头号人物三巨头开雅尔塔阴谋会议时，无意中从喝醉的头号人物衬衣口袋里用汉王复制笔复制的，就在那次会议后的第二天，头号人物的一封匿名信便直奔反贪局。就在那次会议后的第三天下午2点整，阿杰，女人，孩子，惬意的站在一名即将前往阿根廷的一位中年男性旅客身后，阿杰一手拿手机，一手看着接他电话的男人在距他不到5米的地方，背对着他用行动完成了其人生中也许是最后的一个骗局。

北京时间：下午4点整。

警察接到一个奇怪的匿名电话，说在传达室窗口放着一个可爱的小玩意，将会令他们每个人肩杠上最少多添两个花。

头号人物和女人在阿杰U盘里写的其中之一别墅里尽情缠绵。

半个城市的武警站在各自总队大院里整装待发。车辆上的警灯“呜呜呜”的转起来。这时的头号人物，看着脖子快被他掐成两截的女人。他吹着“哦苏珊娜”，试了试女人鼻息后，一身轻松的站在盥洗台镜子前，用女人丈夫的吉列刮着胡子。嘴上抹着的浓郁白泡泡，有好几枚掉在台子上，然后迅速破灭。

他穿上衣服坐在床边，烟吸到一半时，说：此地不宜久留。拉开大门，20把冲锋枪枪口一起顶着他脑袋。

飞机上。

厂长跟旁边的人说上洗手间。他到了洗手间，走进蹲位。把门从里锁上。把那个人找化妆师化了整整一下午的妆该撕掉的撕掉，该扯下来的扯下来，他又从里面出来，在水管处洗净了脸上最后一点厂长的元素，这个特型演员此刻一身轻松的出来，没人注意一个黄种人。他重新坐回座位，他将在下一个中转城市：洛杉矶提前下机，他早已用他本人的真实身份办了另一张机票。他在飞机上通过网络，把这相当于那个人1/4的钱财转到一张花旗银行的卡上。

……
……

他坐在那里，想想点什么，又不想让脑子太嘈杂。此刻，他坐在那个他熟悉的豫西山沟。他抬起头来，看到天上仍如30多年前那样：白白的云彩组成不同的形状，慢慢被风吹着运行，他发现那些图案离他越来越远。一个老乡过来，他看着那老乡穿着解放鞋的背影，他忽然想起，30多年前，他刚来这个地方时，他拿起绿军用挎包里的水壶，拧开壶盖，叉着腰，对旁边的下乡知青们说：多年后的一天，我还会回来，到那时不知是什么样子。

[ 本帖最后由 等花火 于 2008-11-7 03:5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