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如是的前世今生

西湖小妖

　　　　　　　　　　　　　　　　　　　



一帘病枕五更钟。

晓云空，卷残红。

无情春色，去矣几时逢。

添我千行清泪也，

留不住，苦匆匆。

楚宫吴苑茸茸。

恋芳丛，绕游峰。

料得来年相见画屏中，

人自伤心花自笑，

凭燕子，骂东风。
　　　　　　　－－子龙

　　　　　　　　　　　　　　　　　　　前世

　　如是的前一世，虽出身卑微，几番情劫，却活得精彩:十六岁之前才女之名远扬，被宋家公子爱恋，嫁于周翁为宠，与子龙缘尽后携钱翁相守到老。
　　宋家公子迷恋如是的美貌，看轻如是的出身，有色胆，无品行。周翁爱如是的灵巧聪慧，却因爱生妒生恨，轻信众妻妾的谣言，误断如是与男仆有那勾且之事，差一点将如是殴打至死，后将如是再度卖入青楼！与子龙相遇之后，情甜意蜜心相印。子龙之妻儒人只想为讨一房出身清白的小妾，砍断了如是与子龙的情缘。子龙为此一病不起，后来战死疆场！如是自比梁氏红玉，嫁于钱翁后却发现一介名士气节反不如一青楼小女子。所幸钱翁视如是为掌中宝，以后用行动弥补了气节上的不足。
　　如是思量过前一世的情，唯有对子龙有亏欠。虽说此事不怨如是，可如是一想起子龙那句“一帘病枕五更钟”，满腔的愁怨结于胸中，经过了奈何桥、喝过了孟婆汤，仍然无法化解。如是求阎罗：让如是入一回地狱，换得一世为人，去报答子龙的深情厚意。
　　阎罗同意了，把如是放入地狱的火中烧，然后让如是带着地狱之火的留下的伤痕入世为人。
　　如是请求阎罗，在来生投胎为人取名：茹斯！
　　阎罗不解。
　　如是说：生前为人时，如是与子龙初遇，两人是：满腹才情一身病！子龙看如是第一眼的时候，厚厚的唇吃惊地微微开启却无语，一双细长的眼睛刹那间定住。如是嫣然一笑：陈先生，久闻诗名，倾慕已久！子龙如梦初醒：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
　　阎罗点头答应，感慨不已：情为何物，非要轮回相报？来世你要还子龙的情，却不知还有人要还你柳如是的意。唉！
　　如是听阎罗此话，心道：我来生唯爱子龙，不想与他人有情意上的纠缠。
　　阎罗怎看不出如是的执着，望着她急去投胎的背影，不觉摇头叹息：好你一个痴情的柳如是，注定在来生还要为情累。子龙的来生也不会与你相守，该你“一帘病枕五更钟，千行清泪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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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小妖

今生

一

    在今生，如是出身清白，只有一个名字：茹斯！
　　茹斯生在一个教授语言的教师家里。四姐妹中数排行为末的茹斯最聪慧可人，极受父母宠爱。说也奇怪，一般的孩子总会恃宠而骄，在其他姐妹兄弟面前难免趾高气扬，茹斯却十分淡然。她只知道安安静静地读书，安安静静地发呆，小小年纪，竟是一付无欲无求的姿态。
　　父母常常望着她少年老成的小模样，心里隐隐作疼：这个小人尖儿，性情如此淡然，怕将来是要受苦的。因为唯有心思极透亮的孩子，才会有如此性情。
　　然而父母多虑了。
　　从茹斯出生到成人，她不声不响地赢得了好名望。她一边排斥与外人接触，一边生动地长大，轻松自如地在学业上出类拔萃，顺利地全年级第一名的成绩入了大学。村里的人一提起茹斯，感叹不已：那成材的树就不用护！你看茹老师家的老幺， 打小就不和其它娃儿玩耍，只知道一门心思地读书。她不上大学，谁上？

二

    入大学后，许多高中校友纷纷慕名来追茹斯。茹斯面对或熟悉、或陌生的校友，还是一付淡然的模样，似乎不解风情。男生们渐渐地退了心思：茹斯太傲气，怕以后侍候不起。是呀，冰花一样的女孩子，怎会是个好妻子？
　　其实茹斯并非傲气，她怎能不渴望有花儿一般灿烂的爱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还得等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等到自己动心的那一刻。到底要等多长时间，茹斯不知道，但却清楚地明白：绝不是现在！
　　大学快毕业的那一年元旦，姑姑非要给茹斯介绍对象，说茹斯只会读书，缺情商，再不帮着介绍对象，好男孩就会被有心计的女孩算计完了。
　　茹斯当了一回姑姑的提线木偶，到姑姑家去相亲。在见男孩子之前，茹斯坐在屋里莫名其妙地哭了，然后就打了个盹，梦见一个男子坐在自己对面，欠着身子急切地向自己表白着什么。
　　“茹斯，宋轩文来了。”
　　茹斯猛地睁开眼，淡淡地看了跟着姑姑进屋的那个人一眼，矜持地站了起来，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心里却大吃一惊：“怎么与刚才梦中所见之人极相似。”
　　茹斯相亲两个星期之后，也就是他们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工作两年的宋轩文便急不可待地向茹斯求婚，说茹斯一毕业他就要娶她。茹斯又是大吃一惊：未免有些太快了吧。
　　宋轩文极怕失去茹斯，眼看着茹斯就要大学毕业了，可她一点也没有要与他结婚的意思，于是听从了同宿舍哥们的意见，强行先要了茹斯。事后，茹斯一直哭个不停，宋轩文跪着对茹斯发誓：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任！
　　就这样，茹斯一毕业就与宋轩文领了结婚证。
　　从此，茹斯夜夜做着一个相同的梦，她在找一个人，但却又不知道在找谁，可绝对能肯定找的人不是宋轩文。在梦里，宋轩文从来没有出现过；在梦里，茹斯永远想不起自己已经是个结过婚的人。
　　这个梦，一做就是许多年。这许多年，宋轩文对茹斯很宠爱。茹斯心如止水，平静安分地做宋轩文的好妻子，为他生孩子。为了让茹斯过上安逸幸福的日子，宋轩文日夜操劳打拚毫无怨言，日渐衰老的他看着容颜依旧青春美丽的茹斯，觉得这一生真是没有白活。

三

    婚后的茹斯，身体一直很差。宋轩文带茹斯西医、中医寻遍了，都诊不出茹斯有什么病，看茹斯平静淡泊、与世无争的状态，也不见有什么心病，只好说加强营养。宋轩文一听，如奉圣俞，把电视广告里的补品尽数买了让茹斯喝。茹斯很听话，乖乖地按时完成任务，可丝毫不见效果。
　　孩子三岁那年的春天，茹斯上班时常昏倒。宋轩文将孩子送到父母家，向茹斯的单位告了半个月病假，带着茹斯去杭州疗养。
　　说也奇怪，到了杭州之后，茹斯的精神大不一样。虽然依旧平静淡泊，但美丽的脸颊明显地润了起来，眸子里光闪烁出几许欣喜，娇小的身姿无意间有了袅娜和生动的味道。是的，茹斯也分明感觉到了与从前不一样的情绪，常常莫名地心动，似乎这儿有她一直渴望的什么......。
　　茹斯在这种说不清道不白的情绪的影响下，身体状况不断好转。宋轩文也后悔：早知道茹斯来这儿身体就好了，应该早早带她来才是。
　　快乐的日子总是长着翅膀。半个月的假期一晃眼就要结束了。临回家的前一天，宋轩文要去上街给双方的父母带些丝绸及西湖龙井等特产回去，知道茹斯不喜逛街，又怕她一个人呆在酒店里闷，于是决定自己亲自上街为老人买东西，让在杭州工作的高中同学再带茹斯去西湖转一转。
　　一大早，宋轩文就出了酒店，临走之前反复叮咛：我同学一会就来接你，不要一个人乱走，小心迷路！
　　宋轩文前脚刚走，茹斯的手机就响了，是宋轩文的同学：“茹斯，不好意思，我单位临时有急事，我不能带你去西湖玩了。不过我已安排好了，九点半左右我堂哥会来酒店接你，他的名字是程俊龙。”
　　茹斯等了一会，有点闷闷的，不由抬腕看了看表：九点四十一分了！恰在此时响起了叩门声。
　　茹斯拉开房门，看见一个中等个头、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门口。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对细长的眼睛，两片厚厚的、极有质感的唇。
　　来人看到茹斯，一瞬间愣住了，眼神盯住的同时，头似乎被电击一般向后仰去，厚厚的双唇微微开启半天无语。
　　茹斯不觉一歪头笑了，也不问来人是谁，轻轻地说：“你好！”
　　来人这才如梦初醒，也不自我介绍，直接说：“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四

    程俊龙驾车带茹斯去西湖。
　　向来腼腆矜持的茹斯，坐在副驾驶位上，感觉有一种东西慢慢地从身体里消失，是什么呢？好象是横七竖八缠在心上的无形绳锁，对，是捆绑了她二十六的情爱之欲的绳锁。她的嘴角，悄然地现出一抹微笑来，那微笑里盛满了柔媚的温情。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唯觉车窗外的风景更加令她陶醉。她贪婪地望着窗外的风景，礼貌却又含糊地应着程俊龙的介绍。她已是第二次来西湖，并不需要他做讲解。
　　“程俊龙，你知道吗？这个地方我以前来过的，而且还来过不止一次。”茹斯很诧异，这个名字，她随口说出，竟然十分自然顺口。她第一眼看到西湖，就有这样的感觉，可一直不愿意说给宋轩文，怕他笑自己又在说傻话。
　　“什么时候来过？”他的声音很温暖，口气显得很有兴趣听茹斯讲。
　　“从小到大，我一直做一个梦，梦见我总是从有山有水的地方走，还边走边唱，有时候唱得自己很陶醉，又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在水边，长着很多又高又美的树，梦中的树在我们那儿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对了，象极了西湖岸边的这些树，它们叫什么名字？”
　　“香樟树。”程俊龙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回答茹斯。他的笑声被一阵咳声打断。
　　“怎么了？”茹斯竟然用了最温柔的语气。
　　“没事。有点感冒。”
　　“不好意思......”
　　“没事的，我是铁打的。”他又爽朗地笑了起来，“你叫茹斯？”
　　“嗯。”
　　“你的名字倒让我想起一个人。”
　　“柳如是。”
　　“对，清十大名妓中命最好的柳如是。她原来并不叫此名，后来读辛弃疾的词，极喜欢‘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一句，便更名为柳如是。”
　　“我认为她的命并不好，不能嫁于相爱的陈子龙，是她心头放不下的痛。”茹斯有些激烈地说出这样的话，令她自己也很吃惊，同时发觉程俊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到了西湖，程俊龙带茹斯先坐船去湖心岛。
茹斯刚才船上坐很稳，听到了像机的“咔嚓”声。程俊龙不知什么时候变戏法似的拿出了数码相机给茹斯拍照。放在以往，不经茹斯同意就随便拍照，她定要恼的。这次，她竟然冲着这个人妩媚地轻轻一笑。
　　是的，茹斯觉得这个男子身上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气息在吸引着她，每嗅到一次这样的气息，她的心就会隐隐地动一下，不自觉地想靠近他。茹斯很清晰地感到：他的世界对她来说是敞开的。每给她拍一次照，他都将照片拿给她看，他们就自然地头与头靠在一起。
　　游小瀛洲的时候，程俊龙要在“我心相印亭”给茹斯拍照。
　　“没有子龙，如是与何人心相印？”茹斯知道这个地方是情人留影的好地方，不想一个在这儿照像，从来不和异性开玩笑的她，又莫名其妙地在程俊龙面前口没遮拦。
　　“也许是故人在眼前，隔世不相认。”他竟然冲她玩皮一笑。
　　茹斯心里一荡：长自己十岁的男子调皮的笑脸让她有了心醉的感觉！
　　她听了他的话，兴高彩烈地在这儿留了一个影。
　　吃过午饭，茹斯还想再去走一遍苏堤，但考虑到程俊龙感冒，执意不让他陪，叮咛他在车里休息一会。等茹斯慢悠悠地走完苏堤时，看见程俊龙背靠在车门上，侧身向着自己，一脸的疲惫，全身上下被寂寞和孤单包围着。
　　茹斯更加清晰自己的感受：她从心里怜惜这个男子，她心疼这个男子，尽管，她并不知道他的职业是什么、他有什么样的社会地位和社会背景。
　　茹斯走到他跟前和程俊龙打召呼：“你好！”
　　程俊龙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差，我送你回酒店休息吧。”
　　上车后，两人不像来时话那么多，似乎各怀心事。
　　到了酒店门口，茹斯下了车向程俊龙道谢，程俊龙也客气地说了声再见，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不舍。

五

    第二天，宋轩文的同学坐着他堂哥程俊龙的车送他们去机场。
    在他们进入安检口之前，程俊龙将一个信封递给茹斯：“昨天拍的照片。”茹斯道了声“谢谢”，随手将信封装在贴身小包里。
    下午一进家门，放下行李，宋轩文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公司去处理事务，茹斯稍作休息后，将家里打扫整理了一番，接着坐在沙发上看程俊龙给她拍的照片。
    程俊龙的摄影水平很好，九张照片每一张的背景都非常的美，照片中的茹斯也显得漂亮多了。
    当茹斯要将看完的照片装回信封时，无意中发现照片的背面有字。她心里一惊，重新抽出照片，翻过来一看，果然，在照片的后面，是一首诗，是银灰色隶书打印体：
    《画舫中人》
    碧波红画舫，
    黛发俏颜来。
    春面含笑影，
    可是故人还？
    这首诗写在不经茹斯同意拍下来的照片后面。
    茹斯痴了：这不正是她对程俊龙的感觉吗？她急切地翻过每一张照片来看。
    湖心亭前的侧身留影题为《回眸》：
     苍穹碧，晓云空。
     有情春色此时逢。
     一帘幽梦五更醒，
     始知相逢画屏中。


    三潭映月前的留影：《妩媚》　　　
      雾里青山远，
    水边故人近。
      遥想中秋月，
      近看笑颜媚。


    我心相印亭留影：《可是故人》　
      青山妩媚柳如是，
    病枕五更陈子龙。
      隔世故人在眼前，
     欲唤旧名虑重重。

     九曲桥边留影：《梦里九曲》　　　
      二十六载徒惘然，
　　 不知梦境何处寻？
　　 九曲桥边香樟树，
　　 百年痴等说梦人。

     背景为湖面和白堤的留影：《笑颜》

恋湖波，绕白堤，

料是春风醉冰心。

人自欢愉花自艳，

哪怕日月如梭飞！

白堤上桃花树下的留影：《问茹斯（一）》

白翁东湖行不足，

是爱绿杨白沙堤。

茹斯桃红枝下住，

可恋桃花俏与媚？

秋女士塑像前留影：《问茹斯（二）》

古有梁红玉，

如是常自比。

今有豪秋瑾，

茹斯可曾迷？

    重游苏堤时的留影，也是最后一张：《别西湖》

过此堤是重游人间天堂，

到彼岸为相逢隔世知已。

这一条非天非地的陌路，

走过后似梦似醒空叹息。

    茹斯读完照片后的题诗，一时间如痴如醉，在客厅里恸哭起来，心叹道：此人定是疯了吧？细思量，自己难道不也是疯了么？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那么放松，那么口无遮拦？看看照片上的自己，笑得多么妩媚动人。结婚这许多年，她何曾对宋轩文如此笑过？

五

    半个月没有打理公司事务，晚上宋轩文回来已是午夜两点。一进家门，他眼前一亮：家里整洁中透着清新的气息。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打开床灯：茹斯熟睡的面容泛着醉意的笑影，眼角却似乎残留着泪痕。他轻吻了茹斯的脸颊，心笑道：又在做什么梦？不想，茹斯被吻之后，竟然在梦中红了脸，羞涩地抿嘴一笑。宋轩文从来未见过茹斯如此娇美的笑容，一时心痒难耐，顾不得疲惫，便想要与茹斯亲热。
    似梦似醒的茹斯，环了宋轩文的脖子，柔若无骨地粘着宋轩文，主动地迎接他的进入。她从没有今天这样放松过，一边配合着宋轩文，一边含娇带痴地喃喃自语：“是你么？是你么？”
    宋轩文从来没有享受过今天这样的优待，兴奋异常，一边应着“好茹斯，是我，就是我”，一边热烈地行动。
    事后，宋轩文带着甜蜜很快进入了梦乡，已经清醒的茹斯泪水悄然流下。
    第二天，宋轩文睁开眼睛，茹斯已不在身边。他急忙起床为茹斯准备早餐，却发现茹斯已坐在了饭厅里，面前放着早餐在等着他。他开心地笑道：“杭州真是个好地方，不仅医好了你的身体，还让你变得会做饭了。”他看见茹斯笑了，看他的眼神也有了一丝飘移不定的热烈。
    此后，宋轩文渐渐地发觉茹斯越发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总是早起晚睡，除了上班，她开始不停地给自己找家事做。
    宋轩文见她辛苦，劝她不要那么劳累。可她没事做的时候，便神不守舍，在家里来回走个不停。让她看电视，她会愣愣地流眼泪。
    从前，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情，她的眼神都是淡定的，而现在，看宋轩文的时候，含着怜悯，不看他的时候，要么黯然恍惚，要么热烈逛野。
    有一点和从前倒是一样，就是从来从来不主动和宋轩文行夫妻之礼。不同的是，从前夫妻亲热的时候，茹斯非常安静，看不出她喜欢与否。如今，她虽不主动，甚至还有些躲避，常常自己一个人到客厅里去睡，然而宋轩文一旦有要求，茹斯就会十分配合，而且配合得那么缠绵，使宋轩文欲罢不能。让宋轩文不解的是，茹斯每次完后会情不自禁地哭泣不止，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就是想哭，哭一会自然就没事了。
    渐渐地，宋轩文发现茹斯经常莫名其妙地流泪，有时候，半夜还一个人悄悄起来到卫生间里去哭，一哭就是半个多小时！宋轩文很宠茹斯，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去偷偷哭，他只好装着不知道。宋轩文担心她是不是有什么病，但看精神状况却非常好，从杭州回来之后，她总是比自己起得早、睡得晚，只是脸色似乎越来越憔悴。
    茹斯的这种状况持续了一个多月后，一天夜里开始在梦里含着泪喊痛，惊醒了宋轩文。
    他唤醒茹斯，问：“哪里痛？”
    “左后背。”
    宋轩文在灯下一看，吓了一跳：在茹斯的后心位置，有一块心形的红褐色疤痕！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儿还受过伤？”
    “我后背从来没有受过什么伤。最近不知为什么总爱哭，刚开始哭的时候，这个地方隐隐地痛，如今痛得有些承受不了。”
    “明儿去医院看看吧。”

六

    “后背上什么都没有呀！”皮肤科的大夫看了茹斯的后背说。
    “不会的，昨天晚上我看得很清楚，”宋轩文听了医生的话，不相信地走到茹斯的身后，“奇怪了，真是没有了。”
    他们满腹疑惑地离开了医院。
    还是茹斯自己解开了这个谜。
    只要她一闲下来，程俊龙的影子就在她眼前晃，他那棱角分明的脸、细长的眼睛、两片厚厚的、极有质感的唇，还有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表情，瞬间钻到她心里开始撕咬。想着他在苏东坡纪念馆前寂寞的身影、默念着他在自己照片上的题词，思念之情难捺，泪水犹如决堤的海水狂涌而出，后心开始隐隐地痛，流的泪越多，痛就越剧烈。此时，茹斯到卫生间脱下衣服，侧着身子站在梳妆镜前一看：那心形的红褐色疤痕就在后心位置。当别的事情绊着她，心就不痛，再去照镜子，后心位置便完好无痕。
    发现这个秘密后，茹斯自己也呆了：世上竟有这样的奇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如何开口向宋轩文说出此事？虽说自己对宋轩文没有情爱，但结婚这么些年，他始终把自己当作宝在呵护，为了让自己过得安逸幸福，他没日没夜地操劳。自己对他始终淡淡的像个木偶，他却只要能守着自己，就感到十分满足，从不对自己提什么要求。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去伤害宋轩文，她茹斯于心何忍？
    茹斯从此忍着痛，只向宋轩文说自己已经没事。怕自己会在梦里哭时喊痛惊动宋轩文，她要么去客厅睡，要么整夜不眠。
    对程俊龙的思念，加上对宋轩文的惭疚，让茹斯身神憔悴，她不知道这种折磨何时是个头，而且没人能够帮她分担，不如一死了之。
    有了这样的念头，茹斯更加少眠，饭量也陡减，可精神却越发旺了似的。终于有一天，宋轩文陪她逛超市购物的时候，突然失去了知觉，直直地倒在了超市里。

七

    “柳如是，你阳寿未尽，怎么提前回到阎罗殿？”
    茹斯晃惚中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问道：“谁是柳如是？”
    “你便是柳如是的今生。投胎前曾苦苦求本阎罗让你有来生，去还陈子龙的情债。你可是忘了？”
    茹斯觉得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可她不明白：“那又如何？既然我是去还他的情债，为什么我对他没有情爱？”
    “你错了。这些天来你在阳世为谁所苦？”
    “程俊龙？”
    “他即是陈子龙的今生。”
    茹斯听了泪如雨下：“为何不让我与他相守？却嫁于宋轩文？”
   “前世，陈子龙有贤德儒人，使得他‘一帘病枕五更钟，添我千行清泪也’不能与你相守，今世你有护花轩文，只需还他‘一帘病枕、千行清泪’便可了断前世情债。更何况，你为他受炼狱之火，流泪时伴着伤痕痛，足以还他的情了。你们注定世世不能相守。”
    “宋轩文又如何解释？”
    “他就是前世的宋辕文。当初因你身世负你，悔恨终生，愿来世好生爱你。他今待你如何，你自评说。”
    “他自是待我极好。”茹斯低了头，心里没了怨。
   “茹斯，你别吓我，快醒醒，快醒醒。”茹斯似乎听到了宋轩文的哭喊声。
   “时辰不早了，尽快回去吧。别错了前生的子龙，负了今生的辕文。”

    茹斯睁开了双眼，看见宋轩文双眼正急切地看着自己，突然哭着一把将茹斯紧紧地搂在怀里：“以后再也不许这样吓我了！”
    茹斯展颜一笑：“再也不会了。”

   宋轩文捧起茹斯的脸，认真地看着：“真的？” “真的！”茹斯的笑，妩媚中带着甜蜜。

   她在心里对眼前人说：“轩文，从现在起，如斯灿烂妩媚的笑脸只属于你！”

[ 本帖最后由 西湖小妖 于 2007-12-21 18:03 编辑 ]

西湖小妖

读了莲舟的象牙戒指，想起了自己的这篇“妖”文，翻出来博莲舟一笑！

zhenzhen

而且这篇文章主题的何在？我看得一头雾水……

西湖小妖

原帖由 无忌未明 于 2007-12-21 23:32 发表
第一次看~~呵呵

发的比较早，那时你还没有来灯火呢？
今天也不知道在哪里圣诞快乐！

西湖小妖

原帖由 zhenzhen 于 2007-12-21 23:38 发表
而且这篇文章主题的何在？我看得一头雾水……

太复杂的东西妖写不来，因为本身就比较笨的。
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不想说他听明白了我的话，就故意说我把他弄得一头雾水。其实他非常聪明。
圣诞快乐！

西湖小妖

原帖由 莲舟 于 2007-12-22 09:37 发表
陈子龙，我非常喜欢他的诗！真所谓诗出魏晋，其章法意境似杜，而色泽才气又似李。

我是在构思这篇小说的时候才去读他的诗。想不到一个从军之人，能写出“人自伤心花自笑，

凭燕子，骂东风。”这样的话来。可见男人中也真是有不少“锦秀肚肠”的。呵呵

西湖小妖

写这篇文章以前，还真的对他一无所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