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遗漏的记忆

晨墨

　　记忆开始回退，而我站在南方夏季的相思树下细数自己如轻舟般快速过往的容颜以及浑浊的声音。
　　那些画面早已让岁月风化，如岩石碾成粉末一般的哀伤和沉重。灰白的天空，惨烈的阳光还有灼热的风。而我的情感开始在恶劣的环境下融化，呼吸急促，视线模糊而疼痛。
　　也许我只是想说一段故事，可是故事已经有了久远的历史，于是不详尽便在所难免。我控制着自己的灵魂在与时间交谈，希冀能够用我有限的生命换取曾经的一点幸福，哪怕只是一点点便已足够。那是唯一能够让我暂时快乐的牺牲，而我在不平等的交易之后可以看到哥恬然的笑容还有清澈的声音，洞穿一切的目光以及忧郁的脸庞。我愿意！！
　　我不得不重提一些画面来克制住自己快要涌出的泪水，而情感早已融化在画面里，于是无须多言，只是讲述便已经足够。
　　那时候我多大？应该是三岁！！
　　妈妈说，我永远不懂事，就像三岁的孩子一般的天真。而三岁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哥哥说，我在吃糖！！
　　我在吃糖，而哥哥当时手里拿着一纽扣朝着阳光仔细的观摩，然后惊天大发现的冲我直嚷嚷，弟弟你快过来看，这东西有个小孔，好亮啊！！
　　不过是阳光从纽扣的小孔落下，而我却误以为哥哥耍了魔法，于是傻傻的跑到他跟前，哥，让我看一下吧？！！
　　深爱着我的妈妈在一旁做饭，不然她一定可以帮我捅破这个浅显的骗局。哥哥朝着厨房里瞟了一眼，看到了母亲的不理会便迅速的将纽扣藏到小口袋用手捂住，不行！！
　　哥，我就看一下！！
　　他仔细的想了想之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认真的说，你拿糖换！
　　我嘿嘿的傻笑，望了望手中的糖有些不舍，却终于抵不过魔法的诱惑，于是乖乖的交出了所有的糖果。他乐呵呵的接过糖果从口袋里掏出纽扣一把塞到我手里，慢慢看，不急还我。然后一哧溜的跑开了。我并不懂得魔法还需要阳光的支持，在看不到光芒之后直嚷嚷，哥，看不到，小孔不亮了。
　　这样，哥将纽扣对准太阳，谆谆善诱的说，你得对着阳光看。
　　我果然看到了亮斑，于是乐开心了，哥，真能看到。却不知道自己让人卖了还帮忙着数钱。哥一边吃着我的糖果一边慢条斯理的说，废话，我会骗你？
　　一段已经发霉的记忆，可是我却记着，直到老去。然而记忆说明了什么？是悲痛，是刻骨的哀伤，是遥远的寄托，还是左心房的鲜血淋漓？岁月平静在记忆里，像河水安然在寂寞的河床。一切繁华，从开始，到结束，便是宿命！
　　我的故事里，有一条弯弯而宽阔的河流，湍急的河面，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活着游到对岸。在那条河上停着一艘船，铁皮制作，红色的油漆刻遍船身，而隆起来的住处，则是落寞的绿。我的童年就藏在那船上，藏在那河里，藏在对岸光滑的峭壁与山洞，和哥哥一起。
　　哥哥四年的快乐寄存在那个冷清的码头。而我，是七年，直到家里把船给卖掉。夏天，我们一起在浅水区游泳，从天亮，到天黑。看着阳光的慢慢消失，看着霞红缓缓陨落。哀伤离我们很远，晚上的时候无需多思考一些什么便能够安然入睡，甜甜的笑容。河水会强烈的冲击沉重的铁舵，发出铁器碰撞时候寂寞的声音，声音奔跑到对岸的峭壁上，反弹回来的是两个如同蒲公英一般的少年。如果月亮足够的准时，黎明之前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它便能看到一艘很大的客船顺流而下，速度飞快，呼啸之后留下汹涌的波涛。波涛会轻轻的摇晃我家的船，而我和哥，躺在床上，以为那便是梦幻里的摇篮。
　　家里的船一直都在跑广西——广东一线，一个月能够来回五六趟。爸爸每一次回家都要休息上好几天，那个时候，我便只能守船。
　　三公里的路，从家里到河边。我们本可以走路前行，没有任何怨言。和哥哥在一起，再遥远都是幸福，就这样一直走，天涯海角无所畏惧。
　　可是我还是学会了骑自行车，哥说，你力气大，你带我吧。
　　于是我便带上他，在九岁的时候。骑着一辆海蓝色的凤凰牌车子开始路途。车子滑行在灰色的石子路，穿越甘蔗带，一个水泥厂和一个红砖厂。柔和的风拂面，没有污染过的空气带着绿色的味道流动在小路上，沁人心脾。我在一个下坡路上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玩笑的结果，让我不堪回首。
　　在没有通知哥哥的情况下，我来了一个撒手动作。而恰巧，他在那时晃了一下，我们一起摔倒在地上，车把划过我的左心房却幸运的没有刺入。我痛苦的捂着胸口感觉一阵窒息，他仇恨的望着我一言不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生气的推着车子先走。我回过气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了老远，背影模糊。胸口早已经淤青，一道血痕刻在上面，诉说绝望。
　　我一步一晃的撑到了船上，绞肉般的疼痛让我无法像平常一样陪着哥哥一起下河游泳。而我也没有想过要告诉他自己的伤，毕竟他还在生我的气。打掉的牙只能自己吞。于是我只能躺下，也许一觉之后一切就会好起来。不过是淤青和血痕，不至于残废更不至于死人。
　　就算玩具再好，一个人永远都是寂寞的。哥在几个小时之后把我叫醒，弟弟，走吧，游泳去。
　　哥，我疼。我轻声呻吟，捂着胸口的左手不停的颤抖。
　　他在看到伤口的时候大吃一惊，冷汗开始从额头上冒出来。依然能听到铁舵晃动的声音，河水在放肆的咆哮着岁月的平静。之前，我会在游泳的时候和哥哥一起征服它们。可是那一刻，我感觉说话都是一种罪恶。疼痛早已将我的力气渐渐吞噬，我不过是拥有着清醒的头脑而已。
　　弟，我带你回去吧？！！他在征求我的意见。我并没有哭泣，只是轻微的闭上的眼睛便将他吓坏，哭着嚷着把我放到车子上，一步一步的推着行进。
　　三公里，不过是四十五分钟的步行。哥哥只花了二十多分钟，足以见他是多么多么的爱我这个弟弟。无以复加，害怕失去让他在瞬间暴发，将自行车推得飞快！！
　　妈妈在看到我的时候泣不声，大声的喝斥我，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然后就把我送到了就医点。我看到母亲脸色铁青，像是让匕首刺中了心脏。可是画面如前，相思树依然在我的脑海里，空气里的味道熟悉至极。
　　我伤害了爱我的人，轻易之间就伤害了。而且伤得那么深，那么的沉重。
　　医生在看到伤口的时候并没有像哥哥一样过分的惊讶。左观右望之后给我抹上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药然后拍了拍我后背说，小子，别再吓家人了。
　　而事实也正如我所说，不过是淤于和血痕，与残废和性命无关。但我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凭什么要让我承担过多的疼痛而不能流泪？那于二十岁的男人来说，不过是黯然的伤痕。而在当时的我，没有哭泣便只能沉默。
　　哥锤打着自己的双腿一个劲的骂，你这小王八蛋，害得我的腿累死了。
　　妈妈则无言，跑到厨房里继续着自己未完成的午饭。我偷偷的瞧到了她脸上的笑容，而多年之后她依然否认，说自己从头到尾就没有笑过！！
　　记忆早已经黑白，而我却依旧如前的依恋着那样的童年。快乐摇曳其中，我知道自己不是蒲公英，自己有归宿。是天使。
　　哥说，你不用哭得那么伤心，不管如何，我还是你哥。
　　那年九月，我十岁半。阳光很妖艳的样子，天空万里无云。可是一切也就这样慢慢的由明媚滑入忧伤。他考上了初中，而我继续着自己的小学。从此之后，我们朝着不同的方向寻找自己的理想。哥哥的学校离家并不是很远，但我依旧哭得死去活来。三公里从那时候开始变得极其遥远，一切黯然。我看到自己很多很多的泪水摔落在梧桐树下，而他提起袖子替我轻轻的擦拭。我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瞬间就哭了，哭得如此的伤心如此的让人心疼。不了解他人隐忍的绝望。
　　初中的学习让哥哥变得很忙很忙，繁重的学习任务让他很头疼。每一次，我站在阳光下看着他做作业的样子就莫名的心疼。他是我最爱的人，而今正慢慢的远我而去。纵然他信誓旦旦的说过，我是你哥哥，永远都是！
　　谁会懂得，誓言的真假？我们不过是前台的演员而非幕后的导演，流连在生活的舞台忘却生命的悲伤。
　　家里的船从广东返回的时候，我依旧会像从前一般在放学的之后往河边赶。听说，夜晚的时候，河里常有一种叫做水鬼的水怪活动。哥哥在的时候，我并没有考虑过那些流言。而今我却早已经不敢再下水游泳，孤独之时，一切都是遗憾而让人害怕的。我害怕自己瞬间消失，没有疼痛或者来不及疼痛。
　　那年夏天藏下了多少悲凉的记忆和哀伤的泪水，而我站在阳光下，开始茫然。

晨墨

　　在河边，连歌声都是脆弱的，它们会在峭壁上反弹数次后渐渐消失，而我，却依然如前的站在船上，眺望水的尽头。哥哥的离去，我连说话都成了自言自语。
　　一次中午放学，我背着一个很大很大的书包急冲冲的往河边跑。我并不想体验速度所带来的快乐，我不过是觉得哥哥的离去让行走失去了意义。于是奔跑，像飞鸟一样快速的飞翔然后让自己很累最后陨落。疲惫是让一个人忘却伤痛最好的方法。
　　码头上静悄悄，空荡荡，看不到任何一艘船。河水咆哮，空旷的河面上波痕荡漾，像是嘲笑的面孔。我以为爸爸将船停靠在了一个我所看不到的角落，于是便傻乎乎的沿着河边走，以为能够看到熟悉的红色。码头的不远处有片银色的沙滩，我站在沙滩上，看着路过的船只以及随后而至的浪花。沙滩埋藏了绚丽的浪花，河水打湿了我白色的漂亮的帆布鞋！
　　单调而无奈的生活使得爸爸要赚更多的钱，于是在仅仅休息了一天的情况下他又急冲冲的驾驶着船只前往广东。我扑了个空，站在十岁的沙滩上饿着肚子哭泣，泪水快速的消失在白色的沙滩。悲伤在少年时候总能够快速的逝去，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我空着肚子赶回学校上课，心头的阴霾早已消失。
　　妈妈在放晚学的时候跑到学校里接我，我坐在她的自行车后一直笑，从学校到家里！！
　　中午都上哪了，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她开始责备，藏匿着许多温柔。
　　妈妈一直深爱着我，那种爱，会一直延续一直延续到我们之中的其中一个从世界上消失。我于是不忍心看她心疼，撒了个小谎说，中午的时候我到同学家吃饭啦！！
　　一切于是开始回归平静，只剩下我脑海里残缺的记忆，像是秋天时候仅剩下枝条的柳树！
　　故事到这里本应该结束，因为快乐已然在此画上了小小的句号。我却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忧伤，于是故事继续，直到心情舒畅；至少我必须要让深爱着自己的哥哥回到记忆里！！
　　我考上初中的时候家里已经把船给卖去，时间在那个跨度上给我留下了一片空白，我记不起那三年自己怎么活着或者活着又怎么了！！但于他人而言，那三年却又真真正正的存在着。我看到妈妈头上的银发一天一天增多，我看到哥哥快速的长高以及悄悄长出的胡子，我看到校园里植下的桂圆树开花结果。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岁月在所有人身上留下的难以抹杀的印记。只有我依旧傻而幼稚并且茫然。
　　那种状态一直延续，延续到了我莫名其妙的考上高中，超出了生命的想像之外。
　　上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老人。我和哥哥都在上高中，就在同一个县城甚至同一个区却偏偏是两所不同的学校。然而我已经满足，毕竟从距离上看，我们已经靠得很近，不再像从前一样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的两地相隔。高兴的时候，我们可以在一个确定的时间碰面，一起到小餐馆里吃个饭或者打打乒乓球。然而三个小时后我们便分开，那意味着半个月一次的相见结束。
　　县城里的夜晚安静而迷人，少许的霓虹就能让快乐充盈在空气里。就像一个女人无需许多的装扮便能够很漂亮一般。但纵然如此，繁重的学习任务还是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我抽不出更多的时间与哥哥见面。寂寞之时，我只能朝着天空的另一方向看。明月高悬，却又如此的遥远不能触及。
　　哥哥说，先努力学习吧，长大之后我们总能在一起。
　　我微笑着点点头，不再像儿时那么的任性调皮。
　　哥哥的学习成绩愈来愈好，而我也渐渐的习惯了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就安静的站在校园的樟树林里，拿着掉色的随身听品味独特的粤语歌。看阳光落寞的打在灰色的水泥地，扬起的尘土渲染着世间的喧嚣与浑浊。按时作息，上课认真，喜欢做笔记和写字。可是秋天到来的时候，家里却传来外公逝世的消息。那时，空气已经寒冷，我在凌晨的时候紧紧的抱着被子依然瑟瑟颤抖。
　　哥找到我的时候双眼通红，他一定哭了很长一段时间。
　　外公明天出殡，你要回去。他说。
　　明天？我惊谔于那个消息，哥，我这几天有考试，我……
　　你要回去，外公最疼爱的人是你！他说，语气决绝而拒人千里。
　　哥哥说得没错。外公在世的时候最疼的人是我，因为我的瘦小以及傻乎乎的样子。弱小者总要得到别人的保护才能够成长，在看到我的时候外公习惯了叹息和拥抱。我总乐呵呵的拨乱他头上苍苍的白发然后捶打他的后背。他会假装严肃的大声呵斥我，然后放声大笑。那就是所谓的天伦之乐！！
　　他突然的逝去让我思维混乱，傻傻的站在空气中不知所措。
　　你回是不回？哥哥生气的望着我，泪水落下。
　　哥，我还是要考试。我说，心口不一！！
　　那好，你自己把握。他悄身离去，留下我愣在惨烈的阳光下，全身冰冷。
　　那天晚上天空一片昏暗，没有月色，也看不到星星。阴风怒号，宛如冬天已经降临，我穿着厚厚的衣服站在走廊外平静的望着黑色的天空一言不发，泪流满面。如果真有阴阳两界，此刻外公一定就站在我身边，他是如此的爱我如此的害怕我伤心。他会轻轻的替我擦拭泪水，暗暗的告诉我不要再脆弱。然而，一切都是臆想，除了冰冷的风拂面而过，世界一无所有！！
　　出殡那天天空意外的天晴，阳光明媚的悬在高空俯视着人情冷暖。我坐在考场，一笔一画的写着僵硬的文字力不从心。这是多么悲哀的行为，而我不过是行为的执行者，像是一部机器，执行单调的指令毫无主见！
　　我的日记本上记着爸爸赠予的一句话：一定要做自己，不受别人的思想所左右。可是哥哥离去的时候，我分明落下了哀伤的泪。哥哥说，我不想再管你，以后自己的事自己处理。那是一时的气话还是永恒的诅咒？六年前的我们难道只是幻象或者一缕轻轻扫过樟树的风？我坐在考场咬着笔头想不出生活与试卷的答案。
　　远处山寺上的钟声徐徐响起，而我的脑袋在阵阵的声音回震中开始疼痛，像是灌满水的气球即将爆炸。在胡乱的写完试卷的时候我早早的提前交卷，耳际分明响起了悲凉的曲子。
　　收拾东西，跑出学校，公交，返回外婆家的汽车……
　　阳光一直惨烈，却阻止不了哀伤的漫延。在那个狭小的山村里，我看到了哭得死去活来的妈妈还有一支又一支，接边不断抽烟的爸爸。哥哥坐在一块岩石上，目光涣散，像是让人抽空了一般的无精打彩。龟裂而灰黄色的泥路上洒满了血红色的鞭炮屑，殡葬早已经结束。我迟了一个多小时，错过了一次生命的疼痛，无法挽回！
　　哥，没事吧？我缓缓走到哥哥跟前将左手搭在他的肩。
　　别管我。他用力的将我的手甩出，怒目相向。
　　那一刻妈妈连自己的悲伤都不能顾及，于是我傻傻的站在阳光下，心头绞痛。爸爸疑惑的望着我，继续抽烟，满脸憔悴！
　　思绪在此算是告一段落，我忘记了事情是怎么结束。当然那也已经无关紧要，真正重要的是哥哥还是深深的爱着我，凡事护着我。我的幸福在延续，仅仅因为那份光芒的存在。
　　我能记起最后一次喝醉的情形。那时我二十岁，有着一份属于自己的稚嫩的爱情。哥哥在那时早已经毕业工作，我们长时间长时间的不见面，偶尔的一两次电话也便无话可说，手持着话筒沉默的时候我甚至有些口吃。而遥远，是深沉的记忆和黑色的夜空，像许多年前的咆哮的河水汹涌在岁月。
　　我花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经营着初恋。在樟树下，在下雪的冬天，在结了薄薄冰块的湖面。忽视了家人的温暖和忠告。
　　那是过年时候的个片段。在南方，黑色的夜间，潮湿的空气以及阴冷的寒风中。在和家人吃过晚饭的时候，我便不顾一切的离开了家陪女朋友，一次又一次，没有丝毫的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我看不到妈+++泪水以及爸爸的叹息。我在花了二十年的时间璀璨升起，却又在一瞬之间坠落。哥哥总是安静的坐在我房间里，等着我在很晚很晚的时候回家，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去。一切本应该从记忆之中抹杀，而我却已经深刻的记住不可能再遗忘。
　　爸爸终于在一次晚饭的时候忍不住，低声念叨了一句，你不应该这样。
　　80后是不可一世的一代，20岁则是年轻气胜的一个坎。我并没有立即的顶撞爸爸，而在快速的吃完饭之后依旧安静的离去。愤怒有两种表达方式，一是爆发，一是消极抵制。我选择了后者。子夜时候回到家中，哥哥依旧如前的坐在我房间里，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20年，我第一次看到他抽烟，很不专业的样子，目光却十分遥远而不可理解。
　　哥……我轻声叫唤，不敢张扬。
　　早点睡吧。他掐灭烟头，然后离去。
　　疼痛的气息早已经弥漫住了整个房间，我拉开窗帘，月色摇曳在泪水中，泪水摇曳在眼眶里，迟迟没有落下。南方的冬天总是让人失望，而我，在那个冬天里成为了家人的冬天。我悄悄的跑上天台喝下很大一瓶的白酒，我告诉自己不过是想要御寒而喝酒却心酸而无处诉说。52度的烈性白酒瞬间让我失去记忆，我倒在天台，自己一个人，像是死去多时的尸体。冷风吹过，一切忧伤而绝望。
　　哥哥在一次找我聊天的时候发现了我的消失，于是整幢楼房开始轰动，所有的人睡意全无。我听到妈妈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凌晨的空气里，从黑夜消失。卫生间，走廊，所有的房间，大厅……爸爸终于在天台上找到了我。恨铁不成钢的心理让这个铁铮铮的中年汉子忍无可忍，他用力的刮了我两巴掌之后迸出一句话，你疯什么疯？
　　哥哥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流泪。尔后终于觉得这样的泪水不值得，于是擦干泪，拉着爸爸的手眺望远方。母亲一个人抱着我，想要哭泣却没有声音，我能感觉到她的泪水落在脸颊上的沉重，老泪纵横就是如此吗？我忘记了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二十多年，我都做了一些什么？一次一次的伤害那些深爱着我的亲人们！！
　　哥哥说，我真的不再管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那时候我暗暗的笑，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一切。爱情在继续，我依旧每天吃完晚饭之后冲冲出门，因为无人管教。后悔在那时候离我很远很远，我能记忆的也不仅仅是一艘船，一个人，一份情，一件事。
　　哥哥终于专心于工作上，如前所说的一般不再管我。我想要的自由已经到来，像风筝一般的高高扬起，却忘记，风筝在没有绳索牵引的时候不过是一张毫无意义的纸片。
　　一年之后，一切水落石出。女友离我而去，兴致冲冲的选择了一个比我矮，比我有钱的同班男孩。我傻傻的笑，笑声干裂在江西的天空上。哥哥没有听到，可是就算听到了，他还会像从前一样的安慰我吗？我不敢去猜想！
　　生活回归到了平静，我却孤独得无以复加！后悔开始从心头涌起，像藤蔓植物一样快速的占据了我的思想。
　　记忆到此完全空白，我将一大串的省略号画在日记本，生活还在朝前走，日记是否还能够继续？那已然不再是一块糖，一艘船，一个人般的简单。忧伤已经盖过了樟树的繁华，酒精再次咆哮也无法结束瞬息的疼痛。
　　然而冬天又已到来，我站在陌生城市的天空下，思考着是否要忏悔。
　　泪水……
　　哥，你看到我的泪了吗？如此清澈，如此的真诚，陨落在冬季寒冷的空气。哥，你依然深深的爱着我的，对吗？哥，我们一定还能像小时候一样的快乐，一定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对吗？哥，我们一切从头！！
　　十一月，记忆遗漏在冷风中。

飞翔小孩

原帖由 晨墨 于 2007-10-22 11:56 发表
快乐摇曳其中，我知道自己不是蒲公英，自己有归宿。是天使。

呵呵。让人感动的少年往事。船，峭壁，红砖厂房，初恋，还有亲人的去世，是一个人成长必须要经过的阶段。是一些像蒲公英般的记忆。

漫卷云舒

其实每个人都有少年和过去,成长总要付出代价和痕迹,
长大了,成熟了,也许就没有那么敏感和叛逆,
却也少了份疼痛的理由,
看到了这篇文章,仿穿越时空看到了当年自己的模样,
每个孩子都是天使,即使经历所谓精神的苦痛,也会有阳光般的记忆
问好晨墨.

晨墨

呵呵,谢谢版主大人的加精...

那是我童年的一些事,不再是从前一样,仅仅是故事而缺乏真实性.

之前我说过,要写一些快乐的东西...

呵呵,其实我的这些回忆在生活里是快乐的,因为我会和哥哥常常提起,然后大家会很开心的笑.笑容真挚.

也许是文字让这些回忆变得忧伤,但实际上,我的回忆里,这些片段只会是幸福.请相信!!

所以也请大家抱着享受幸福的眼光来看这些文字,不必忧伤,忧伤都已经成了过去.是历史.

漫卷云舒

原帖由 晨墨 于 2007-10-22 16:43 发表
呵呵,谢谢版主大人的加精...

那是我童年的一些事,不再是从前一样,仅仅是故事而缺乏真实性.

之前我说过,要写一些快乐的东西...

呵呵,其实我的这些回忆在生活里是快乐的,因为我会和哥哥常常提起,然后大家会 ...

其实我的童年和少年,在别人眼里也是一片阳光,而在自己眼里却伴随着疼痛的感觉,也许谁都不懂,而长大的痕迹记忆犹新,现在的我没有人相信那年少的我是那么孤独和快乐夹杂,也许是大多写字的人太敏感共性有关吧.宛如你所说,一切都走远了,留下的记忆美丽而快乐.现在的我们更快乐.
有时候文字仅仅是一种风格而已.

浮出海面

最忆是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