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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文请批) 栀子盛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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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17 08: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凌絮的画展安排在栀子盛开的时候,画展的名字就叫《栀子盛开的时候》。
     这是她半年前从新西兰回来后的首次画展,展出的四十二幅作品是她近年来的心血之作,包括她旅居新西兰一年间完成的十几幅非常美丽的风景画。她的画以风景和花卉为主,水和花木是永恒的主题,从来不出现人物。凌絮说,人的出现只会破坏自然的宁静和美好,但凌絮喜欢给她的画面配上诗句,这些诗句或长或短,用白色的卡纸写了附在画的旁边,是她当时心境的记录,也是对画面最好的诠释。
     与我们画廊里其他任何一次展出不同的是,凌絮的画展没有序言,没有什么大家、教授的褒扬赞美之辞,甚至没有画家的生平介绍,只有一张大幅人物油画放在画廊的玄关,算是展览的序幕,那是凌絮为自己画的一张自画像,是这次展览里唯一一张人物的画作,也是唯一一张非卖品。
      画展为期四天,凌絮说,四天是一朵栀子花从花蕾露白到盛放的时间,在栀子花即将凋谢的时候,就要结束她的画展。
      
        凌絮是我们画廊的签约画家之一,也是唯一一位与我们画廊签定独家代理的画家,所以我们画廊对她的这次画展空前的重视,提前一周在市里两家最有影响力的报纸上刊出了广告,广告用的是凌絮一幅关于栀子花的油画,那幅画色彩非常简单,几乎只有绿色和白色两种,但却非常能代表凌絮的风格——她的画和她的人一样,简单和谐而又韵味无限。其实她同意由我们独家代理,与她凡事就简的处世态度有关,但毫无疑问也因为我与她非同寻常的关系。
         展览的四天里,凌絮将按画廊的要求呆在画廊里。
        画廊对画家有这样的要求,是因为有时候一些非常重要的收藏家喜欢与作者会晤攀谈,这些人往往是一些小有成就的企业家,非常富有因而出手大方,他们不懂艺术而又崇拜艺术,渴望接近艺术、接近艺术家以提升他们自身的文化品位,所以,他们以当面聆听作者介绍自己的作品为幸,以能与艺术家畅谈人生为荣,最好一回生二回熟最后成了朋友。而这恰恰也是艺术家们所需要的,艺术之外的艺术家们也许比企业家还要现实,能得到富有的收藏家的青睐和追捧无疑是件好事。所以,每到展览期间,平时再繁忙的作者也一定会亲临现场,笑容可掬地迎候一拨一拨参观的客人。
        可惜凌絮不懂、也不想了解这种现实。
        我深知她的秉性,于是特别叮嘱她在展览期间务必莅临画廊,但她听了我的要求后立刻就笑着回答我说:“我可以去,但请不要要求我坐在大厅里发呆。”我们都笑了,我不能再说什么。于是从展览开始的那天起,凌絮每天都只是象个过路的闲人一样,漠不关心地穿过展厅,去到二楼的办公室里喝茶看书,好象那画展跟她毫无关系。
        凌絮就是这样的人,她身边的一切,她生活里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画展第一天,没有剪彩,没有任何仪式。画廊外张贴着与报纸同样的广告,画展象一朵栀子花一样静静地开了。
        第一天没有太多的客人,来的多半是画廊的常客和凌絮的老朋友。有人会问,哪个是画家,我们总是回答说画家在楼上接电话,问的人自然也就明白此时不便打扰,只有凌絮最熟悉的朋友才会要求去楼上看她,可这样的人很少。
        凌絮在楼上“接了一天的电话”,关于她的画,接待参观者、介绍和解说的工作多半落在了我的头上,我几乎会在观看的最后,指着门口的第一幅油画告诉每一位不认识凌絮的参观者:这就是这些画的作者。那画里是一个繁花似锦的窗口,凌絮一身月白的长裙,恬淡地斜坐在窗前,温柔而又淡漠地微笑着,看着站在画外的人们,他们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到惊奇再到爱慕。有许多人会在仔细观看这张画像后又返身回到展厅,把整个画展再仔细看一遍,一边好奇的打听画家的生平,一边开始挑选他可能购买的作品。
        展览的第一天,我们就订出了十七张画作,这个成绩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当然,凌絮的作品本身有着非常优秀的品质,非常可人的装饰效果,这正是许多家庭和会馆喜欢的,更重要的是,那些画面似乎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能够让站在它面前的人安神静气,然后美妙地浮想翩翩。也许,我想,这个画展与众不同的风格无疑有着更独特的吸引力,没有文字介绍的神秘的气度不凡的女画家,和她的安静而绚丽的、有着长长短短的诗歌的画幅,吸引了所有前来观看的人的心灵,而不仅仅是眼睛!
        晚上七点,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画廊里的客人已经很少了,偶尔有匆匆路过的进来,也是匆匆一瞥,我们也倦怠起来。同事们已经用好了晚餐盒饭,我和凌絮约好下了班出去吃饭,于是打算趁这个空档上楼和她商量吃晚饭的事儿,这时候,梁华来了。


        梁华是我的朋友,男性,也许该把他算作我的男朋友,如果一个人可以同时有三个男朋友的话。这对那三个人可能是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凌絮知道,她总是用嘲讽的语气问我,你那三剑客呢?
        我同时有三个男朋友,但我不是一个前卫的滥情的浪女。他们恋爱我,而我没有接受任何一个人的爱情,当然,在我无聊的时候,我很愿意接受他们中某一个人的邀请,和他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泡吧散步,仅此而已。我明确地告诉过他们每一个人,我对他的感觉只是喜欢,而不是爱。其实在我心里,我无数次地构想着最后的结果——和两个分手,然后和剩下的一个结婚。在我有勇气面对这个结果之前,三剑客只能是三剑客。
        我时常和凌絮谈论三剑客,一个是我父母邻居的儿子方长裕,一个是我高中时的同学刘放,一个就是梁华。
        我的父母是龙井村的茶农,十几亩茶园和三栋农家小楼足以让我们一家人衣食无忧。三栋楼房里中间的一栋是父母的住房兼作仓库,外面靠路边的一栋装饰得典雅华贵,用来经营作茶楼,在茶山里面的一栋,被一小片竹林环绕,楼上一层租给了凌絮,而我从父母的楼里搬过来住在楼下与她作伴。所以,我首先是凌絮的朋友,然后也是她的房东,最后还是她的经理人。不过,最重要的,我们是朋友,虽然她比我大了将近十岁。
        方长裕和我一样是茶农的子女,我们门对门一起长大,真可谓两小无猜,门当户对。他现在的工作是经营他家的茶园和茶楼。每年茶园里的农活都包给了外来的农民工,茶楼里也请了几个外来的打工妹。实际上,除了对帐收钱和偶尔去趟食品市场采购茶楼需要的茶食,他大部分时间都忙于游手好闲和吃喝玩乐。我对经营茶楼毫无兴趣,所以他几乎揽下了我们家茶楼里所有的采购工作,就象我们家的女婿一样。而我的父母确实是把他当女婿,不,更确切地说是当儿子来看待的,他们一心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把我和整个茶楼一起托付给方长裕。要命的是方长裕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早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他经常手里握着一杯茶,把身子斜考在我的门框上,笑眯眯地看着我,非常满足地自言自语:“我们的日子,就这样了呢,想要什么没有呢。”
        凌絮常常见到方长裕,凌絮评价他是个很实在的小伙子,“对你那么好那么死心塌地,你怎么还不满意啊?”凌絮打趣我说。是啊,从小到大,他的眼里就只有我一个女朋友,从小到大,他就认定了我们是一家人。我们生在福窝里,一年到头,闲坐着晒太阳也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收入,想要什么没有呢?可我不满意,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我可以肯定,我想要的正是方长裕没有的。

         方长裕对凌絮的评价可没那么客气,他有一次居然对我说,你千万不要学你楼上的那个画家,老大不小了,神出鬼没高高在上的,难怪没男人敢娶她,跟这种女人日子还怎么过?他说这话的语气让我厌恶,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多说什么。往往越没文化没品位的人越喜欢用一种大大咧咧的恶俗来挖苦和贬低那些对他来说高不可攀的东西。
        对凌絮的评价,刘放和方长裕截然不同。刘放来我家找我时,曾要求我带他上楼看看画家住的屋子。他对凌絮有着一种莫名的好奇,他称她为“神秘的女人”。也许是因为他身上天生的艺术气质和他自身对艺术的挚爱,让他对凌絮这样不为名利所动的艺术家满怀崇敬。
???刘放高中毕业后考入上海外国语学院,可他却在三年级时出人意料地后离开了那所许多人可望不可及的大学,他对将来的白领生活没有兴趣,而是无可抑制地投身于城市流行歌手的行列,活跃在每个霓虹闪烁的夜晚。他曾梦想有一天被传说中的娱乐巨头看中,然后一举成名。但几年下来,他依然在城南的几个酒吧里赶着场子。慢慢地,他不再得意地自嘲自己是个流浪儿,而是嘻嘻哈哈地说自己是个卖艺的,末了还要一本正经地加上一句:“卖艺不卖身的哦”,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刘放有着绝大部分搞艺术的人的矛盾心态,一方面深深地渴望着名誉,一方面洒脱地蔑视金钱地位。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真正意识到,名誉的目的,或者说名誉的结果,就是金钱和地位。也许正是这种矛盾的心理,让许多艺术家们行为怪癖,有意无意间特立独行、标新立异起来。得不到精神上的平衡,只好寻求精神上的解脱!
        刘放是个有天赋的歌手,至少我这样认为。我着迷于他的歌喉。当他在小小的舞台上把一首首人们早已听得烂熟的英文爱情歌曲演绎得回肠荡气时,没有人可以否认他确实深爱着这份自由而又飘忽的事业。他总是穿着黑色的体恤和黑色的长风衣,英俊而高大,在舞台上忘我地歌唱,令台下形形色色的女人倾倒甚至疯狂。我坐在离舞台最远的黑暗里,他要求我坐在那里,而不是他的面前,因为他唱歌时只把目光投向那深邃的黑暗,他希望那里有我。
        那一刻我也不由得迷醉,以为自己爱上了那个动情歌唱的男人,以为他所有的情歌都是为我而唱。可当他结束了他的钟点,走下台去和吧台边的客人吧女们应酬时,我又会幡然醒悟。我看着刘放与端着酒杯的遥遥晃晃的客人周旋,看着他扶着身边妖艳的吧女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我说刘放你可真会体贴照顾人啊,他愣了愣,随即笑着说,小姐,她们也是人,只是没有你那么好的命,我能帮她们一把就帮她们一把。怎么,你吃醋了啊?我白他一眼:我吃哪门子醋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我心里很清楚,与太阳下的茶香相比,这灯光下的酒气更不适合我。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08:47 | 显示全部楼层
刘放跟我上楼,他把脚步放得很轻。
        楼上就两个房间,一间是凌絮的卧室,一间是她的画室,中间是一个卫生间。刘放站在门口,慌张而又仔细地参观两间房子里的家具和装饰。画室有一壁书架,书架前整齐地排着完成了的画儿,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房间中间立着个画架,上面搁着空的画板,画架一边挂着一件色彩斑驳的白长袍,那是凌絮的工作服。靠窗有个宽大的画案,上面堆满了笔、颜料和纸张,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默默无声。
       卧室朝北,地上铺着几块厚厚的地毯。房间里用一道白纱帘隔开,外面是白色的衣橱和白色的眠床,床头有一套音响和一只落地灯。里面是一个大大的白瓷落地浴缸,旁边有个银白色的小推车,凌絮说这是可移动的床头柜。上下两层,下面放着书和笔,还有一些精巧的瓶瓶罐罐,上面是一盆葱翠的吊兰和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罐,还有一盘新鲜明艳的果子。卧室外面是一个不小的露台,上面种满了花草,铺天盖地的,一直堆到房间里来。露台外面就是竹林了,越过竹子细密的叶梢,可以看到连绵的山峦和山上层层茶树。房间里有一种淡淡的花的香味,那是凌絮最喜欢的香水的味道。风从露台半开着的落地玻璃门溜进来,轻轻摇曳着纱帘,象一片飘拂着的白云。
刘放深深吸了口气,说,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
         我看着他一脸崇敬的神情,坏笑着逗他说,怎么?很神往啊?要不哪天我把她介绍给你?刘放居然羞怯地笑:你说什么啊!这种女人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我斜眼看他:是望而想及吧?他有些恼怒,推了我一把说:你怎么这样啊?我是俗,但还没到俗不可耐的地步,你别以为我真是花花公子,见到女人就动歪脑子。要知道,有一种女人是可以让坏男人也肃然起敬的,比如你这位朋友。不过话说回来,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会活得很累,还是你好……说着张开手臂向我转过身来,我忙跑下楼梯躲开,我说你就是退而求其次也别找我啊,我可没什么好!刘放讪讪地跟下来,一边嘀咕着,你怎么老没正经啊,我可是认真的哦。我哈哈地笑:我可从不认真。
        我是认真的。刘放也许是个很不错的男朋友,多情体贴,但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好丈夫。
     如果恋爱就是为了婚姻,那我和他的关系终究是徒劳的。

       我始终相信一句话:如果不会有结果,就没有必要开始。可凌絮却反驳说,没有结果本身就是一种结果。她的话让我迷惑。
        我曾和梁华讨论过这个几乎是哲学范畴的裹搅的问题,梁华说,任何一件事情,当你考虑它是否有结果时它肯定已经开始了,但却不会因为你断定没有结果而结束。梁华放下他手中的茶杯,认真地看着我,好象在给一个幼稚的孩子解答一个问题,这问题对那孩子是如此深奥,而对他而言却是那么显而易见。在梁华面前,我就象个孩子,我不由自主地被他引导,尽管有时候我觉得他的观点并不令人满意,可我却找不到有力的词句去反对。
         梁华比我大三岁,但显然他要老成得多,不是因为脸上偶尔出现的皱纹,或者头上隐约的几根白发,而是因为他的眼神他的语气,多年的社会阅历教会他理智和冷静,平稳的生活和工作给了他足够的从容和淡定。对生活,他没有什么奢望和幻想,知道什么是可以得到的,需要努力的就是寻找并等待那个获取的时机。

       梁华在一家传媒公司工作,他首先是公司老板的司机,在老板出差或不出门的时候,他就是公司总务部的两名员工之一。我们画廊在两年前曾帮他们公司举办过一个酒会,我们就那样认识了,后来他经常带了公司的客人光顾我家的茶楼,再后来,他经常一个人在休息天去茶楼找我,我们成了朋友。几乎和所有的工薪阶层一样,梁华有不算高但稳定的收入,从小朴素的家庭环境培养了他干净简单的生活方式,除了抽烟没有别的不良嗜好,通过电视和晚报来关心身旁的世界,但无意任何时尚和潮流,为了增添一些时髦的情趣,会给家里选购一些印刷的名画和普及版的名曲CD。他的生活注定和他父母的生活一样,塌实、安定、平淡。这世界上起码有一半的人就是这样白头到老的吧。

        梁华很少来画廊找我,一是因为工作时间他没有空闲,二是因为他对绘画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他的来临出人意料。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踱进来,我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啊?他肯定不是来看画展的,没有事先和我约好,也不是来约我吃晚饭的。梁华笑笑,有些责怪我的惊奇,说,怎么?不欢迎我来啊?见我依旧不解地看着他,接着解释说他是陪他们老板来的。他的老板刚结束了电视台的会议,回家路上看见报纸上的广告,立刻改了方向来看这个展览。梁华说完,朝画廊里一个穿深色西装的人抬了抬下巴,我才想起来,那个人在梁华进来之前,已在画廊玄观凌絮的那幅自画像前驻足凝视了好一会儿。


         梁华对画展没有兴趣,只站在工作台旁与我聊天。等他的老板看完了画展走过来,他为我们做相互的介绍,因为我们暧昧又不明朗的关系,他说到我时便有些支支吾吾,我看见他们老板陈正脸上浮现出理解又温和的笑容,这是一个聪明的人!

         陈正高大壮实,一身便装满目微笑,却有一种藏而不露的严谨气势,我看着他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好象这是一个很正式的会面,他见状也立刻伸手礼貌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后问我,所有的画都出售吗?我回说是,他又问,那第一张也出售吗?为什么没有标价?说着转身向玄关示意。我这才发现我刚才的回答显然不够准确,只好抱歉地解释说,那张是作者的自画像,算是画展的序言,是非卖品。他宽容地笑,却很礼貌地坚持:可不可以请您努力一下,我非常喜欢那张画,如果可能,我想收藏。
        如果可能”!我想这不是在商量价钱,而是暗示只要作者肯出售,价钱不是问题,虽然我们也不会开出纽约顶级拍卖行里才有的天价来。这种暗示让我有些反感,但也无可厚非,谁都希望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这所谓实力不仅包括金钱财力,还包括权力势力,甚至耐力、磨力。相比起来,用金钱来换取还是最干脆最简单最两不相欠的办法,总比以权力巧取豪夺、或者以厚脸皮软磨硬泡取得要合情合理。

         我犹豫着,我知道凌絮的脾气,她的非卖品一向是宁可送也不出卖的,因为她认为那是无价!梁华为了讨好他的老板,也在一旁游说我:陈总很少投资艺术品,他看中了,肯定是非常喜欢,而且会非常珍惜。你就试试嘛,价格好说,再说画家自己喜欢还可以再画嘛。
        梁华的话换得我一个大白眼,我说画画很讲究一刹那的灵感,时间和空间是无法重来的。梁华被我顿在了一边,倒是陈正理解地笑了,认真地点头表示他同意我的话,谦和地说:我理解,有东西是无法复制的,是无价的。不过我确实非常喜欢那幅画,想争取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当然也不夺人之爱。
        这个态度我可以接受。也为了给梁华一个面子,我答应上楼跟画家谈谈。

         如果凌絮肯给我面子,把这幅画卖给梁华的老板,价格肯定将是十分漂亮的,而我可以拿到画廊利润的百分之十的奖金,这对我也是好事。可我实在不愿意去向凌絮开口,因为我知道,她决不会为了任何数目的金钱出售她认为无价的东西。我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对凌絮开口,一边勉为其难地低着头拖着脚步上楼,在楼梯上,我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凌絮正伫立在楼梯转角处,似乎已探看到楼下的议论。我也不及细想,冲口说,你看,有个人,就是梁华公司老总,想要你那张人物,一定要我来问问,可不可以卖给他。
        凌絮也不回答,转身慢慢往上走,到了二楼办公室门口,才停了脚步回身看我,带着一脸狡黠的笑:要不,我们开个天价?
        凌絮的回答出人意料,我怀疑我的耳朵,惊奇地问:你真的愿意卖给他?
        凌絮哈哈地笑开来,然后故意叹了口气问,我若不肯,你那第三剑客不是很没面子?
         我知道她不过是玩笑,于是也回敬她,那,干脆给足面子送他得了。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地笑。

         凌絮却沉默了,只把眼睛盯着桌上的茶杯,过了一会才说,你就说我已经走了,过两天再说吧。反正售出的画也要到展览结束才可以取的。让我考虑考虑吧。
         我想凌絮是不想一口回绝而让我太为难,我拍拍她的手臂,笑:别为难,我会跟他们解释的。
         我也不想让梁华太没面子,于是也采用凌絮的缓兵之计,说画家已经离开了,等明、后天再跟她商量。估计是不大会卖的。我委婉的语气里已经充满歉意。
        陈正颔首微笑,说没关系,我等你的消息。他从那些标了价但还没人订购的画中挑选了一张预订下来,就是在报纸上做广告的那幅栀子花,那张画幅面很小,就一张八寸的照片大小,标价却不低,要九百九十九元。当时凌絮说,卖不了拉倒,就是不想让人随随便便地买去。梁华看了标价直叫好贵,我也笑着连连点头称是,说作者自己也舍不得把这幅拿来卖,所以才会标那么高的价。这幅很小,不方便悬挂在墙上。要么,您另外选一幅?陈正固执地摇头:不,就这个,我喜欢!大小也好,可以放在桌上。我说,那这样吧,我们给你做一个精致的相架,你可以摆放在书桌上。陈正客气地道谢,付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
         我不得不说,陈正的眼光非常好,尽管梁华说他很少注意绘画等艺术品,但他看中的两幅,一大一小,都是凌絮最见功力最富灵感的作品。那幅栀子花的油画虽然画面不大,但却精雕细琢,画面上两朵栀子花如雨后的娇颜,柔嫩而清香,让人捧在手里真象捧着两枝永不凋谢的鲜花。

         由于梁华的出现,使三剑客再次成了我和凌絮晚餐时间的话题。
         我向凌絮说起我的感觉,和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时不同的感觉,凌絮嘻嘻哈哈地笑,她说在她看来,我和方长裕或者刘放在一起时,根本就是两个大孩子吵吵闹闹过家家,跟梁华在一起才象是女人和男人。她没有再说下去,这个话题也就此结束,可她这句简短的总结却象一道闪电惊蛰了我的内心。


[ 本帖最后由 褧衣 于 2007-9-17 08:48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08:47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天晚上,我们在一家人声鼎沸的食肆里坐到很晚。我做了多年的艺术代理,跟很多艺术家打过交道,有的人派头十足讲究多多,非高级餐馆不进,惟恐吃食跌了他的身份;有的又十分“个性”,或者说另类,以粗糙凌乱甚至颓废为标志。很少见到凌絮这样随和的人,她可以在高级的饭店里优雅地品饮美酒、享用繁复的西餐,也可以在嘈杂的大排挡捧了果汁开怀畅饮,在不同的地方她都那么自在地享受她的生活。对这一点我实在是非常佩服。
         我们坐到很晚,当我们打的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半夜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已经八点过了,楼上凌絮的房里没有动静,估计还没有起来,我独自慌慌张张地抓了两块面包赶往市区,到了画廊已过九点。
          画廊刚开门,今天却异常热闹,来了不少重要媒体的记者,带着相机,或者扛着摄象机,同事们满面笑容地照应着,我们老板正红光满面地接受采访。这意想不到的场景让我有些发愣,我不记得我们画廊邀请过媒体来作报道,首先凌絮不喜欢太热闹,其次这种宣传成本比较高。我正满腹疑虑,已有电视台的记者来向我打听这次画展的作者的情况,问作者什么时候能够到场。“昨天回去很晚,今天可能要晚一点来。”我犹豫地应付道,紧接着对记者的到来表示疑问,那位记者却毫不在意地说是台里的工作安排,是他们一次普通的新闻采访。
         普通的新闻采访!那就意味着不需要我们付出任何费用,却可以在最黄金的时段出现在最有影响力的媒体上!这无疑将大大提升画家凌絮的知名度,而我们画廊也将随之受益匪浅。这真是从天而降的好事!凌絮!凌絮!我满脑子的凌絮,她在哪儿?我现在最首要的任务是把她找来。
        这是展览的第二天,参观的人也多起来,而多家记者的出现,更是给画廊带来了少有的人气。大厅里已是人头攒动,我只得拿了手机准备到大门外去给凌絮打电话。就在我转身走向大门时,穿过熙攘的人群,却看见凌絮出现在门口,她怔怔地站了一会,悄悄地退了出去。门口玄关处正好有两个电视台的记者正全神贯注地拍摄那幅人物的油画,没有发现,那画的主人在他们身后悄然隐退。

         我追出大门,凌絮已转身进了远处一家咖啡馆。我用电话联系她,她声音里带着无奈问我怎么来了那么多记者,我说我也不知道,都等着采访她呢,她求我帮她挡住那些记者,他们来得太突然,她完全没有准备。
          谁也无法强迫凌絮做她不打算做的事情,虽然放弃这样的机会非常可惜。

           作为她的代理人,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去面对记者们,向他们介绍凌絮,她的性格她的爱好她的大致经历,并遗憾地告诉他们,画家今天有个重要约会因此不来画廊了,希望有机会再与各位合作云云。
         记者们只好就此结束他们的工作,有的还客气地留下名片要我转交作者,表示如果可能将另外找时间作专访。
        送走最后一批记者已是下午四点,我兴奋忙碌了一天,现在松懈下来才感到十分的疲惫,忽然想到凌絮,拿出手机想找她,却见她上午发来的短消息,她料到今天一天画廊里都不会清净,早早就回了家。

我回到家已是晚上八点。凌絮的房间紧闭着门,悄无声息。我敲门叫她,听见里面传来她懒懒的声音:我在水里,你自己开门进来吧。凌絮一向以水陆两栖自称,她酷爱水,迷恋一切有洁净水域的地方。平时在自己家里她也花许多时间把自己泡在她卧室里那个大大的白瓷浴缸里,往往一泡就一两个小时。我们经常这样面对面聊天,她半躺在水里,我斜靠在床上。
        我到她的画室找到了另外一把钥匙开门进去,果然,那白纱廉里雾气弥漫,芳香宜人,白瓷浴缸里绿色的沐浴液上飘满了白色的栀子花瓣和翠绿的桔树的叶子,凌絮的头懒懒地靠在浴缸一头边上,脸上泛着半梦半醒的湿润的微笑。
         房间里开足了冷气,花香和桔叶的清香被热气所熏蒸,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整个房间被香气和水气笼罩着,透着一种奢华而妖媚的气氛。我照例把自己扔进凌絮柔软舒适的床里,跟她说起今天画廊里发生的一切。她默不作声。最后我颇得意地自言自语说,看来这个画展很有影响,居然招来那么多记者。凌絮着才幽幽地发话了:我知道是谁的影响,很遗憾,不是我的也不是你们画廊的。我追问她是谁,她又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凌絮忽然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喜欢残缺的美丽,还是美丽的残缺?

          我迷茫地抬头看她,才注意到她一直注视着对面墙边靠着的两幅画。那两幅画是刚刚完成的,看来凌絮这一天里也没有闲着,而是挥毫如雨。那两幅画不大,分别画了两只相似的青花瓷盘,一个放在繁复的台子上乘着苹果,一个被安置在精巧的木架子上,背景深沉虚幻。两只瓷盘几乎同样带着一道细细的裂纹,只是一只因为盛着苹果、还附着些许水迹而掩盖了那裂纹,而架子上的那只却光洁细腻,连那道细细的裂纹也特别美得惊心。   
        见我看着画不吱声,凌絮又问,我是问你这样两只盘子你喜欢那一只?
         盛苹果的那只!我没有犹豫。
         凌絮又问为什么。我说因为那画面亲切平实温暖。凌絮说,那是《美丽的残缺》,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我好奇地问她喜欢哪个,她淡淡地说:“我更喜欢《残缺的美丽》,既然这世间没有完美,那就要好好珍藏残缺的美,何必用世俗的富裕繁华来掩盖曾经的伤痕,其实那细纹多美啊。”
        我说凌絮你是地道的浪漫完美主义,这样的人注定会很孤独。
         寂寞,但并不孤独啊。凌絮呵气如兰。

          画展剩下的两天进展非常顺利,四十二幅画订得只剩下两幅,这是画廊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次画展。
         最后一天我们决定提前到中午结束画展,因为几乎所有的作品都被订走了,我们需要花时间来制作画框和给订画客人送货。
         我正忙着,梁华打电话来约我晚上吃饭,说下班了来接我。我耍赖说能不能请凌絮一起,他在那边尴尬地支吾,我笑着怪他小气,他却认真地说今天不可以叫上别人。
         我告诉凌絮晚上不和她回家,而是要和梁华一起吃饭,我说梁华今天鬼鬼祟祟地,说有重要的事找我,不让我叫你一块。她诡秘地冲我笑了笑,问什么重要的事,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梁华能有什么要紧事,大概是来拿他老板订的画儿,不是还想要你那张画像么,估计是要收买我,好跟你讨那张画。
         凌絮哈哈地笑,说你脑子还挺复杂,人家既然要我的画怎么不直接请我吃饭啊,说着交给我一件东西,是用海绵纸包裹好的一幅画,要我请梁华送给他们老板陈正,可他要的是凌絮的那幅自画像,而那幅画依然挂在画廊的玄观。凌絮看出我不解的表情,解释说,很抱歉他要的那张我不能给他,送他一张另外的吧,我想他会喜欢的。
        “送给他么?”我再一次确认。她微笑点头,肯定地说是送给他,这幅画同样是无价的!我开心地笑:真是给梁华面子啊,呵呵,他的面子可比我还大啊。凌絮坏笑:看来你还不知道梁华是什么人物。
         晚上六点,梁华来了。我拿了凌絮的一大一小两幅上了车。我满脸不高兴:“你们老板买一幅小的,人家凌絮再送幅大的,够给你面子吧?居然不请人吃饭。小气!”梁华看了我笑:“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请,你说了算,就是今天不行。”
        梁华似乎并不关心画的事。

       我们到了玲珑小庄,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家小餐馆。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最后服务生来收拾了桌子,送上饭后的清茶,我才想起来梁华一直没有说什么重要事情。我喝了口茶,看定梁华:“好了,饭也吃完了,什么事,你可以说了吧。”
          梁华刚才还谈笑风生,现在却严肃起来,很认真地看着我说:“你愿意以后嫁给我么?”
         我愣了一愣,然后不由自主叫起来:“什么?”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突然了?”梁华被我问得惊慌起来,赶紧伸手来握我放在桌上的手,好象这样可以略微的安抚我。“我的意思是说,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你知道,我爱你!”
          这回轮到我发窘了,我立刻觉得自己面颊火烤一样燃烧起来,慌忙用另一只手去抓茶杯:“怎么忽然说这个啊?”
          “杨兰,你有时候很孩子气,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只好就这样陪着你、等着你。可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想陈正说的很对,他说,你爱的就千万要抓紧,不要到最后错过。前天我们离开画廊后去吃晚饭时,他居然破例喝了酒,而他平时是从来不喝酒的。我从来没有看到他那么失意那么消沉。他说,我们一生要碰到很多人,可真正让你动心、让你怀恋一生的却可遇而不可求,所以,一旦你遇到了你爱的人,一定要抓紧,世事无情,错过了就不会再来。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他的话,我不想错过,杨兰,我想要和你在一起,象一家人相亲相爱,再也不分开。”
        凌絮说的没错,对方长裕和刘放我可以任性地嬉笑怒骂,可在梁华面前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含蓄柔和起来,我的手在梁华的手心里绵软无力,或者,我根本就无意逃脱。我不敢看他,心慌得气都要透不过来,还拼命要抵抗:“我可没想要嫁人。”
        梁华吃吃地笑,笑容里满是宠爱:“我知道。谁敢逼你嫁人我废了他!”
        我们离开餐馆时梁华很自然地轻轻拢着我的肩头,我第一次对这样亲密的举动感到安然,我相信这个男人能够呵护我爱我,象每个女人所期待的那样。

         我和梁华一起去了他公司老板陈正的办公室,现在已是晚上八点,陈正这个标准的工作狂还没有离开公司。他听说有一幅画送给他,高兴得双眼放光,我不得不抱歉地说不是那幅自画像,那幅画画家要留作自己的收藏,他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种失落,我感觉好象室内的灯忽然间暗了下去。他先接过一个小的纸包,打开包装,把那幅栀子画的油画仔细地在书桌上摆好,静静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又接过那个大的包裹,我看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象是不知道要不要立刻打开。很快,他礼貌地对我们笑了一下,问可以现在打开看吗。看我们不置可否,又赶紧自言自语说打开看看吧。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凌絮送给他的是一幅什么样的画儿。

         陈正很小心地拆开包裹,那种小心与其说是怕损坏了包裹,还不如说是一种按乃不住的期盼和紧张。画板从白色的泡沫纸里解放出来,我们清楚地看见,那也是一幅人物的油画,画上的人自信而温柔地微笑着,眼里充满爱的光芒。我们都看得呆住了,因为那画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陈正!

           两个男人都呆立在那里,谁也没有想到凌絮会画了幅陈正的肖像。我说难怪凌絮要送给你,她说这幅画同样是无价的,请你好好收藏着吧。说完我拉了梁华告辞,留陈正独自一人对着他的画像发呆。

           路上,我百思不解,凌絮这几天什么时候画了一幅陈正的肖像呢?梁华想了想说,那幅画像显然不是最近画的,画像上陈总比现在年轻许多。他们一定早就认识!

         梁华说完,我们对视着,顷刻间恍然大悟。梁华说我们不应该好奇看陈总打开那个包裹,不应该让他当了我们的面去揭开一个酸楚的往事。不要再提这件事吧,你回去跟凌絮也不要说起,就当它没有发生。
         梁华的善良和善解人意让我非常感动。
          梁华伸手搂住我的肩头,紧一紧说,珍惜属于我们的东西吧。我不再说什么,默默地伏进他的怀中。
发表于 2007-9-17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很精彩,至少我这样认为.看到陈正出现,就隐约知道了.和画家一定有关系,不过以为是才开始,没有想到已经结束,不知道是否还可以开始?终于了解了,女画家的一句,没有结果本身就是一种结果。很深刻.
发表于 2007-9-17 10:40 | 显示全部楼层
读完后,眼睛不知学觉间已是湿润了!
美的文字,美的情感,美的感悟,然后,安然地收获。
发表于 2007-9-17 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云姐,你可真快,我正要加精呢,你已经完成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比较长,谢谢你们有耐心花时间读。
期待批评意见。谢谢。

[ 本帖最后由 褧衣 于 2007-9-18 08: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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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17 15:22 | 显示全部楼层
美,动人的故事,不会嫌长。
发表于 2007-9-18 02:52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在这里发的文字我几乎都看了,心里不得不佩服!
大家都是会写字的人,可是为什么从你的笔下流出的文字就会如此温柔美丽,读来让人心动不已呢?
这个问题还有待考证  

楼主希望我们提意见,我就简单谈谈自己的看法吧。如果我说得不妥当,或者由于本人理解能力的问题,引发了曲解、造成了误评。请见谅!

妄评:

第一、觉得楼主为了塑造出女画家的孤高傲视,颇费了些心机。从“三剑客”眼里折射出凌絮在3种不同类型男人中的形象:方长裕眼里是“神出鬼没高高在上”;刘放眼里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而梁华似乎根本没有评价过女画家。但是,凌絮和梁华就同一个哲学问题的深刻见解,使得2人在思想意识层面上处在了同一高度。整个有层次的安排和描写非常有意思,一个把凌絮看成了鬼,一个把凌絮看成了神,只有梁华才是人类的平视。

另外,还有很多细节描写也突出了女画家的孤高傲视。比如:参观者看了凌絮的自画像会重新去观赏她的作品;对凌絮卧室精致中透出典雅的描写;对凌絮有品位的水浴描写等等等。

不过问题就出来了。当独立的,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去看凌絮时,她的确是孤高傲视的,可是通篇看完就感觉气味不投了。为此我又去细细看了几遍,依然有这样的感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想,如果楼主想塑造的人物形象在通篇读完后,给人的感觉不相符了,估计是应该有哪里出问题了。

细想了下,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问题可能就出在了梁华身上。为什么?因为3个男人中只有他和凌絮有着比较接近的思想。但是,楼主在处理这个形象时没有统盘考虑到他——梁华和凌絮是平视的关系。

所以在刻画梁华时,也应该着力提升他的档次。可是在刻画梁华时,却反映出了他的一些事故。比如,有点讨好老板;比如,对艺术作品有点漠不关心等等。尤其是他看到凌絮那幅标价999元的得意之作时梁华居然嫌贵,这个感觉很不好。一个有哲学认识的人,居然沾染了用金钱去衡量和评价艺术的浅薄嘴脸。结果,这个形象塑造的不是很合理。梁华塑造的不合理直接影响到了凌絮的形象。所以通篇读后产生了凌絮形象下降,气味不投的感觉。


第二、所谓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楼主在陈正这个人物上,处理的非常出人意料。虽然一看到他出现,读者就能感觉他和凌絮是有关系的人物。比如,我就以为凌絮躲在楼上看到陈正买自己的得意作品,暗地里喜欢上了他。可是最后的结尾却出乎了我的意料。再回头一想文中陈正的出现;陈正选中得意作品;陈正喝酒时和梁华说的一番话;以及“我”与凌絮关于“残缺的美丽”和“美丽的残缺”的讨论。这些都是楼主,为这个没太多笔墨描写的人物埋伏的线索。等所有线索汇聚到一起时,结尾就奏出了最强音,引人震撼。
楼主的确做到了这点,看后很心动。呵呵

另外,这篇小说不长不短结尾结的刚刚好,如果在继续写下去的话,可能就俗了。


个人的一些浅见和妄评,不对的地方请楼主和各高人批评指正!谢谢!

[ 本帖最后由 绿意舒真 于 2007-9-18 03:01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7-9-18 09:05 | 显示全部楼层
多谢绿意批评!您眼真尖啊。
说实话这篇小说比较长,当初是写一段发一段,所以前后有不衔接协调。业余编故事,其他工作还很多,心思颇受影响,写到最后有点不耐烦,草草收尾,也懒得整理修改,最初的设想是三剑客都没成功,后来想赶快了结,胡乱按了梁华。呵呵,被你抓住了。汗~~~
发表于 2007-9-18 13:16 | 显示全部楼层

都没成功会更好

 楼主| 发表于 2007-9-19 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扁舟寻源 于 2007-9-19 02:39 发表



都没成功小说是好看了,但是结局就太灰色了。

文中的“我”就也要像凌絮一样享受“残缺的美丽”了。而且文中这么好的2个女孩子都找不好对象太不公平了。另外,难道文中的男人只能找俗气的女人?孤高傲世 ...

故事嘛,与现实有距离的呀
发表于 2007-9-20 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最近实在太累了,好文没有来得及细欣赏

我看绿意点评得相当好了,我的观感也类似,只怕还没有绿意看得仔细。:)

我几天前只匆匆看了一遍,初看的感觉是,结尾收得很突然。突然,却很有意味,留下很大的想象空间。

当时我想了一下,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中篇的格局,所以在人物介绍上花费了很多笔墨,每个人物性格介绍都精雕细刻。细看文章内,也打了不少伏笔。比如为何女画家钟爱栀子花?甚至连画展的节奏都与栀子花开的节拍相同?文章最后还是欠了一个解释。又为何一再描写女画家的种种生活细节?一般来说,短篇因为篇幅有限,不会在这些细节上花费太多时间。所以我看的时候,是兴致勃勃地一路看下去的。一直到陈正的出现,我想安排此人出现必有用意,可能是新知、也可能是旧识,彼此交往一番,正好看看女画家的身世。谁知道故事到此嘎然而止,就像踩着台阶一步步走下去,谁知道最后一步居然没有台阶、一脚踩空一样,一时倒惹人分外惆怅。

掩卷细想,故事还没有开始就突然结束,很多呼之欲出的想象没有坐实,虽然不能满足人的好奇心,却不落俗套、别开生面。这样处理当然是成功的。然后我又想,褧衣这样收尾,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为了偷懒而突发的奇想呢?我的答案是倾向于后者。呵呵!

再说下那三位男士的问题,是用“我”平凡的幸福来衬托女画家的孤高寂寞?还是用“我”的近似命运,来强调“宁缺勿滥”和“知音稀少”的生活态度、社会现实?这是作者需要通盘考虑的。我的倾向是后者,而褧衣选择了前者。可能是我看问题比较悲观的缘故。:)

这篇文章还是体现了作者一贯流畅的文笔和在细节方面惊人的想象力。不同人物个性迥异,又生动鲜明。我想,可能这些人物在作者身边都可以找到原型的缘故。比如我,始终不知道一个女画家应该怎样卖出自己的作品。所以生活始终才是作品的源泉。

我发现,在现代题材的作品上,褧衣更会放弃一部分幻想、用心去揣摩真实的人物个性和逻辑,写出更有生活质感的文章。因为现代人毕竟是现代人,人物必须站立在坚实的土壤上、想象也必须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

衷心希望今后能够看到褧衣更多更好的作品!


[ 本帖最后由 zhenzhen 于 2007-9-20 00:45 编辑 ]
发表于 2007-9-20 01:17 | 显示全部楼层

另外再说说,“我”的生活真是惬意啊!

“我的父母是龙井村的茶农,十几亩茶园和三栋农家小楼足以让我们一家人衣食无忧。三栋楼房里中间的一栋是父母的住房兼作仓库,外面靠路边的一栋装饰得典雅华贵,用来经营作茶楼,在茶山里面的一栋,被一小片竹林环绕,楼上一层租给了凌絮,而我从父母的楼里搬过来住在楼下与她作伴。”

杭州的茶农生活,悠闲自在、衣食无忧。整天发呆便可度日。反观自己的疲于奔命,不胜羡慕啊……
 楼主| 发表于 2007-9-20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汗!好象没有什么原型呀,顶多是甲的鼻子、A的眉。呵呵。编故事就是无中生有好玩。
发表于 2007-9-20 12:25 | 显示全部楼层

细节的想象力是我最缺乏的,我很羡慕你有这样的能力:)

发表于 2007-9-20 19: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想至少该是中篇故事呀,哈,意犹为尽的感觉,所以还是有些虎头蛇尾吧.
发表于 2007-9-22 21:1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短短的几千字里要写一个人的故事

原帖由 扁舟寻源 于 2007-9-22 16:22 发表

距离有多远?褧衣给我个答案吧。   呵呵


必然要提炼与浓缩,把矛盾激化、让误会加深、使情人分离、制造艰巨的困难……诸如此类的设计,都是为了让主人公在这些考验中,暴露他们的性格与弱点,以塑造令人难忘的人物。当然其中也有吸引读者眼球的意味,你想,谁会要看从出生到死亡都风平浪静的故事呢?

所以,小说总是要把人性推向极致,不是极端地丑、就是惊人地美。你说距离有多远?
发表于 2007-9-24 23:2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班门弄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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