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逝的一个声音

淡淡的紫色

  远逝的一个声音

                                文/阿紫

“卖棒冰……”。夏日的午后，大约二三点钟，阳光最为得意它的威力的时候，在那个小巷的深处，总是传来一个老奶奶缓缓的沉沉的，甚至于可以说是有气无力的吆喝声。就是这个苍白无力声音把我们一群孩子从昏睡中唤醒，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白糖棒冰，（拖音）三分……绿豆棒冰，（拖音）二分……赤豆棒冰（还是拖音），四分……”。那些拖音，总觉得老奶奶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孩童的我们还不懂沧桑这个词。现在想来，几个世纪的沧桑苦难都可以从那个声音里体验出来。可是我们却每天都期盼着这个熟悉了再不能熟悉的声音到来。

每当那个声音随风飘过来的时候，我们便跑到墙门口，脖子伸的长长的等待着老奶奶在拐角那儿冒出来。老奶奶永远是那件湖蓝的大襟卦子，那个装棒冰的箱子的颜色和衣服差不多。箱子背在身上几乎压弯了她的腰。虾弓一样的她一出现，我们就兴奋，就快乐无比。而大人们则总是皱着眉说，唉！又来了。我们死活拽着大人的衣角不依不挠。直到大人从衣袋里掏出硬币为止。记得孩童时候的我吃得最多的是那三分一枝的白糖棒冰。

    老奶奶有时候也有带来高级点的棒冰，奶油棒冰和麻酱棒冰。吃这样的棒冰与我们来说真的可谓是奢侈了。这时的我们和大人的交量就更加炽热。毕竟它们要五分一枝。大人们很是心痛。孩子的我们在那个缓而沉的声音到来之时开始使出自己的绝招。我最惯用的方法是用尖厉的哭声打动母亲那颗柔软的心。使她不得不满足我的贪婪。接着便是我的破涕而笑。夏日大伏天里，我们吃得美味极了，冰凉的爽极了。用现在的一句广告词来形容：晶晶凉，透心凉。

    偶尔也有那么一天听不到老奶奶的卖棒冰的吆喝声。这一天我们感到暑热是更甚了。不停地跑到墙门口竖耳细听，不放过一个细微的声音。我们不停地向小巷子的拐角探头探脑，一个身影出现一次我们失望一次。于是猜测着老奶奶是不是批发不到冰棒了，还是支撑不住那一箱子的重量病了。当太阳晒暴了西边的墙头，我们终于彻底失望了。

也许老奶奶再也承受不起那箱子的压力。在某一天，我们听到了钢珠轮磨擦水泥地的金属声作为了老奶奶低沉的吆喝声的伴奏了。四个钢珠轮加一些旧板子，拼成了一辆小推车。那个大大的湖蓝色的箱子从此压在了那小车身上。只是老奶奶的背还是那样弓着，看样子弓得更甚了。也许压得太久太久早没了能回直的弹性。小车子看来也不怎堪重负，吱吱嘎嗄，如泣如诉似的，老奶奶的那低沉缓慢的吆喝声在它的衬托下，让人感到一种憋闷，透不过气来。说不上什么原因，心里也许有了生痛的滋味，而且是那么突然地袭来，毫无征兆，只是我感觉很模糊，抑或是那时的我表达不出来。

老奶奶黑瘦黑瘦的，加上那弓身，显得特别小。而棒冰箱子很大很大。突然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她会不会喊着喊着就那么倒下去啊。她的孩子呢，为什么不来帮帮她？她有孩子吗？有老公吗？为什么只是她，只有她呢。从那时起，我开始再也不祈盼老奶奶卖棒冰的吆喝声了。我真怕有一天她就那么死在小巷深处。我也开始对吃棒冰不感兴趣了。因为看到它，耳畔很自然地就回响那缓沉的吆喝声，一个身着湖蓝，被一个湖蓝色棒冰箱压弯身子的黑瘦老奶奶老在眼前晃。

岁月过去多年。那吆喝声从什么时候消失在小巷深处，我早已记不得了。小巷也不复存在。可是这些天看见那些个卖白兰花的老奶奶，还有那个一直在大桥边上售报的老奶奶。我的耳畔再一次回响起那个沉沉的充满沧桑的卖棒冰的吆喝声。                                              2007-7-3

乌鸦扬名

想起张爱玲写上海的面包。。
回忆中带着浓浓伤感，当然是美丽的。

漫卷云舒

记忆里也有卖棒冰的声音,紫姐的文章总是充满人情味,让我们不至于麻木心灵.

淡淡的紫色

原帖由 乌鸦扬名 于 2007-7-3 22:16 发表
想起张爱玲写上海的面包。。
回忆中带着浓浓伤感，当然是美丽的。

一生中总有那么几个声音让人刻骨铭心.

乌鸦的文字也让人过目难以忘记.

淡淡的紫色

原帖由 漫卷云舒 于 2007-7-4 21:34 发表
记忆里也有卖棒冰的声音,紫姐的文章总是充满人情味,让我们不至于麻木心灵.

谢谢你的鸡精哦

完颜不破

我小时候吃棒冰,买一根,跟我姐分的,我拿有棒的一头,姐只好拿只碗喽 呵呵 现在想想那时真是穷啊,跟现在无法比较,甚至现在的小孩子是无法想象的.

枯枝寒雀

在人人都无暇自顾的时候，能听到这种声音，难能可贵。。。。。。有读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