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谷轶事

长安微面

蝴蝶谷，还有一个名称，叫烂污塘。位于天目山西麓。山高水长，常年流水不断。清澈的流水，经年累月地，冲出一个个的大水塘，一路下来，像一串串的珍珠。溪水及其清澈。水塘边，蜻蜓、蝴蝶肆意翻飞，峡谷中，不知名的野花在摇曳。偶尔还能看到突然冲到面前的野兔，一阵惊吓后，转身逃串。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些拍成照片，配上文字，上传到旅游论坛，引起不小的反应。烂污塘，也被他们叫做蝴蝶谷。

前几天，非洲的朋友在杭州呆着无聊，我就说，OK，和我去看看中国的乡村吧。烂污塘的溪水依旧清澈，蝴蝶还在翻飞。废弃的包装和垃圾，也是那么地刺眼。回去吧。我无奈地说。

长安微面

大伯
我没有见过他老人家。在我出生前10几年，他就离世了。死因好像说是肺炎。很惨，因为怕传染，没人愿意帮他。大伯，留在我的记忆里，只有镜子后面一张支离破碎的照片，和木头箱子里的一条翻毛皮领。爸爸说，这是你伯伯的。当年那个威风啊。啧啧。
我们家，在解放前，不是穷人哎！爸爸把手关节一节一节拗过去，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十几亩油桐树，十几亩稻田。多少人在我们家做长年哦。我记得很清楚，每次说到这里，他就摇摇头。
自从给伯伯讨进媳妇，家道开始败落了。伯伯讨的是童养媳。童养媳大伯伯很多，我伯伯还是一个小孩子，屁事不懂。过了没几年，我爸爸8岁和9岁的两年时间，我爷爷奶奶相继离世。我父亲不知道因为什么，被伯母一个耳光，打到失聪。然后，就有人告诉我伯伯，已经成人的伯母，外面有人了，当心被害。伯伯一言不发，突然就失踪了。
我当时只有9岁的爸爸，开始上山砍柴，背到20里外的镇上卖了换米。比爸爸还小的姑姑，也被卖给人家当童养媳。我们家的山和田，全部卖完后，我爸爸就到村里的一个大户人家做长年了。好日子，这个时候才开始了。我小时候每每听到这里，就很愤慨，被地主剥削，居然还是好日子！
所有人都说我大伯死在外面了。就连我爸爸也深信不疑。伯母和她的野男人也公开居住了，我们家爷爷奶奶留下的家产，被他们变卖了，够他们花上一阵了。
我大伯回来的时候，我爸爸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子了。因为人勤快，东家很喜欢。唯一的遗憾，就是耳朵不灵光。当时东家想招我爸爸当女婿的，我爸爸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牢，就是不同意。东家在和颜悦色地和我爸做工作，突然院子里就响起了枪声。我伯伯回来了，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身后还跟着几个勤务兵，青一色的枣红马！那个威风啊。

长安微面

东家叫你伯伯朱先生的。我爸爸说。你伯伯在上横头坐下，东家只敢搬个小凳坐。在和东家聊过几句以后，一队人马立刻赶到原来的老房子。当地主东家赶到的时候，奸夫淫妇正跪在地上，伯伯的枪，也放在桌子上。地主人家在当地也是有点威望的，他对我伯伯好言相劝，不要枉杀人命。伯伯把枪收了起来，说，今天晚上就给我滚，滚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明天天亮还在的话，杀！
两个人起身就跑，落脚的地方，就是这蝴蝶谷。
1975年，我爸爸在马路边盖了三间两弄的房子。上梁这天，我姑姑对我爸爸说，嫂子今天要来。我爸爸困惑，那个嫂子？多少年没有来往了。哥哥也死了20多年了。
北面岭头渐渐出现的黑衣人，挑着担子，担子里全是上梁要用的馒头花生什么的，红红绿绿的。一双尖尖的小脚，鞋面上全是灰。这天，从蝴蝶谷到我家，她走了6个小时。他儿子说，我用自行车送你去吧。老太太说，不行，我就是要挑着担子去。
我家的三哥读过几年书，在旁边说，这条出来的路，她走了40年。

长安微面

前伯母

叫她前伯母，是因为我大伯在江苏的时候，抢了一个米店的千金做老婆。我伯父第一次回家，在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后，就到镇上的客栈把他们接回了家。
80年代中叶，我还在当地的一所初中教书。正上着课，突然有人冲进教室，说，伯母不行了，指定要见我一面。75年上梁这件事情以后，每年正月里，我都去拜年。不是我和他们有多深的感情，而是路太远，哥哥们都不肯去。
一直是上坡的道路，我骑自行车用了40几分钟。老太太已经是最后一口气了。看到我，眼睛突然发亮，精神一下好了。
水生，给我一杯水。候在边上的儿子赶紧拿来一杯水。
出去，我和强说几句话。
我是两块银元卖到你们朱家做童养媳的。老太太喝了口水，手里捧着杯子，过了很长时间，才说。当年我16岁，你大伯9岁。在念私塾。你老子和你姑姑都还很小。我就是花钱买来的长年。我一来，你爷爷奶奶就辞了两个长年。
我从天不亮做到天漆黑，到家还要伺候你奶奶和三个小的。真的很累。这些我都不怕。怕的是你奶奶。她自己做累了，就骂我，打我。什么难听骂什么。我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死鬼也在你们家做长年，经常帮我。一娄一娄的油桐籽要背回家，我一路跌跤。死鬼就跟在后面，帮我捡油桐，帮我背。这样就帮出了许多的闲话。那几年，要不是这死鬼，我可能早就累死了。累不死我也跳山寻死了。
你爷爷死了以后，奶奶就瘫在床上，一动也不会动。我白天出去干活，回到家先要做饭，再给你奶奶擦洗身子。那段时间，我真的觉得活不下去了。你大伯什么也不管，捂牢鼻子，走的远远的。哎，这就是命啊。

长安微面

后来，你奶奶也走了。
那，我们家的山和田，怎么就卖了呢？
爷爷奶奶看病，把家里的积蓄都用光了。后来办丧事，都是借来的钱。你大伯要读书，也要钱，我只好卖家产了。几个长年看我一个女人当家，也欺负我。我只好把长年辞了，田地卖了。只留下3亩水田。后来，你大伯一声不响，把家里的银元全部卷走，消失了。当时，我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你老子懂事，自己上山砍柴到街上卖了买米回家。三个人终于渡过青黄不接的大半年。
三亩薄田养不活三口人的。你爸爸只好去给人家做长年了。你爸爸出去的那天，你姑姑也被人带走了。我趴在爷爷奶奶的坟上大哭了一场。
说到这里，老太太已经泪眼婆娑了。
我想问，我爸的耳朵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忽然问不出口了。
强！强！强！老太太突然像失明了一样，眼睛朝上看。两只手到处寻摸。我抓住她的手，我在这里呢。
我，我，我……对不起耀炳啊！
我爸爸赶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归西了。爸爸问我，她都和我说了什么。我凑近他耳朵，她说，这辈子，她对不起你。
一阵风刮起。我爸爸眼睛都红了。

长安微面

sdsaj 发表于 2018-8-13 12:05
自己写的？还是转帖？
点个赞吧。

自己写的。原创。

好好保姆

蝴蝶谷真的很美，水清潭深，蝴蝶成群，与井空里有得一拚，去过一次至今念念不忘。

尔依

长安微面 发表于 2018-8-13 12:09
自己写的。原创。

写得真不错，楼主文笔很好啊

长安微面

尔依 发表于 2018-8-14 12:21
写得真不错，楼主文笔很好啊

谢谢夸奖。

烟雨江南封

这水不错

烟雨江南封

8月13日还可以进民生吗 ？

xssxg

好的,写不错

杭州旋风

楼主原来是joy123啊？

烟雨江南封

杭州旋风 发表于 2019-8-30 16:39
楼主原来是joy123啊？

123是个好同志

钱塘佳人

杭州旋风 发表于 2019-8-30 16:39
楼主原来是joy123啊？

老旋风乍看出来是j123?

实名认证马甲

xssxg 发表于 2019-8-30 16:11
好的,写不错

你的那个女下属现在去哪里了？

zhaoss

一个有正义感的人。

云里的雾

杭州旋风 发表于 2019-8-30 16:39
楼主原来是joy123啊？

烟雨江南封

实名认证马甲 发表于 2019-8-30 21:34
你的那个女下属现在去哪里了？

调到宣传部了 ，专管杭网

xssxg

实名认证马甲 发表于 2019-8-30 21:34
你的那个女下属现在去哪里了？

Japan

长安微面

烟雨江南封 发表于 2019-8-30 16:45
123是个好同志

我不是123。@老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