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终点站
公车靠站了。
人好多，我拼命的往里挤。
其实，是被人给挤进去的。
空位很多，才第二站而已。
车很老，旁边不认识的大哥说：
都可以进博物馆了。
是的，十年前来杭州，坐的就是这车。
天黑黑。
FM105.4报时：北京时间18点整。
秋风吹过，冷。
我蜷缩在车的一个角落里，收紧了衣襟。
车驶出了站台。
累了。
眼神开始迷离。
努力打起精神，我开始注意着周围的人。
旁边的男人，裤腿和衣袖上都是油漆。
身后的男生，在和他身边的女生说着话，该是男女朋友吧。
前面，站着一男一女,高中生的装扮,有点古灵精怪。
好生羡慕现在的小年轻，有想法就能做。
两个杭州大妈手里提着菜。
没找到位子坐，倚着座位聊着。
窗外
街灯亮彻夜空。
一直延伸并消失在路的尽头。
赶路的人，匆匆茫茫。
脑海里浮现出丰盛的晚餐，
仿佛能闻到阵阵香气，
或许，真的是肚子饿了。
又到站了。
这条线有点陌生，
哪站？不想去问,
我的目的地是终点站。
上来的人比下去的人多。
车上开始拥挤。
旁边的油漆工跟他的工友开始调侃,
听不懂。
前面的男女高中生移到了后车厢,
腾出的空间，重新被填满。
两个大妈开始抱怨杭州的交通,
不屑。
今年流行什么色？
我想是紫色，
正如我线衣的颜色。
笑了笑，
却不经意间，瞥见一衣着粉红色上衣的女子。
我喜欢的颜色，
粉红与烟灰色相间隔的条子。
灰旧的淡兰色牛仔裤，紧裹着那修长的双腿。
及肩的如缕的发丝，
还有那，
瘦削的背影。
暗生怜爱，
却不能谋面，
思索。
其实，静的发丝也如此般。
其实，静的背影也如此般。
其实，静的身材也如此般。
其实，……
我眼前的不是静。
女子旁边座位上的乘客站了起来，
又一女子坐了下去，
该是她的朋友，她们一直有说笑。
女子的脸转了过来，
满是微笑的脸。
很久没见过静笑了，
她笑起来也很漂亮的，
正如眼前的微笑。
端倪着女子的脸。
该怎么形容这种女人呢？
此时，
我只想感受这最灿烂的笑。
只有这样，
我才能闻到那种味道，
那种静身上清新的香水味道。
静也曾似这般看着我，
对着我的面，看着。
开始，我低垂着脸，
后来，我试着抬起自己的头，
再后来，我用自己稍显粗糙的手，
轻轻的抚摸着那张我爱的人的脸。
我看她，我的手在颤抖。
她看我，我的血在沸腾。
女子的笑声略显矜持，
轻声细语。
我不曾在静面前大声过，
她是那么的让人心怜。
……
电铃响过，又到站了！
头开始有点晕，
眼睛也有点干涩、难受。
合上眼，感受着心跳的不安与快感。
车抖动了几下，又上路了。
睁开眼，女子还在前面。
她是杭州人吗?
她是单身吗?
还是有了男朋友，或者已经同居了。
她是做什么的?
她……
脑子里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
这么漂亮的女人，会是单身？
我不想骗自己。
静的朋友告诉我，
她和她男朋友刚不久前分手了。
在朋友最痛苦的时候暗自窃喜似乎有点不厚道，
但我还是牵了她的手、吻了她。
女子的手机响了。
接了电话。
第一次清晰的听到女子的声音。
确信，不是杭州人。
或许，不是浙江人。
静的方言和我家乡那里的发音很像，
时常，我们就用方言聊天。
我的方言不标准，
她会取笑我。
笑我笨。
女子看上去很年轻，
约莫20出头。
静当年来杭州时年纪差不多也二十。
女子对身边的小姐妹说，
刚才**说要买个蛋糕。
小姐妹似乎不乐意，
去年生日，我的衣服被弄得一塌糊涂。
笑了，爽朗的笑。
我约了静，
在下班后去吃夜宵。
几天前曾告诉他，今天是我的生日。
去哪里？
武林广场的地下酒吧太过喧嚣。
我们还是去吃过桥米线吧？
完全没有预料到，
在静离开的10分钟里，
在不知道去了哪里时，
我急切的心情。
十分钟后，
她出现在我的面前，
还有，手里的生日蛋糕。
一刹那，我无言。
我该说什么呢？对于我爱的人。
看了看表，
已经是晚上六点二十了。
我似乎要睡着了，好累。
不能再想静了，
我对自己说。
女子的面孔，
在街灯灯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辨，
舒展的额头、细长的眼眉，
还有，那玲珑的眼睛。
女子是做什么的？
我无从知晓，
只是，这么年轻就来到这个大城市。
起初是很苦的。
静和很多来杭打工的外地人一样，
过着紧衣缩食的日子。
我不愿意提她的过去，
也不想她提她的过去，
对于我，耿耿于怀的过去。
有一天，她说了，
醉酒后的她，说了。
那一夜，我守在这个女人身边，倾听着。
听她说，
她和她以前的男人的故事。
苦楚的夜。
她曾问过我，
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居然忘了回答。
我眼前的女子，
莫非也是这般？
不愿意如此这般的去猜度一个女人，
一个从不认识的女人，
正如别人痛苦的时候暗自开心那般的不厚道。
不敢再想了，
我怎么能亵渎美丽呢？
又怎么能以己度人呢？
可现实又是此般严酷，
教人如何抉择。
霓虹灯闪烁的夜景里，
竟找寻不到一片可以宽心的地方。
女子的背影在我身前摇晃着，
我也随之摇晃。
广播里，
车辆转弯，请拉紧扶手。
怎么，我看到的是静的背影？！
可，我们已经分手了，
正如，到站了终要下车。
这是我不敢想象的，
也是不愿意去想象的，
在静还在身边的那段时光里。
似乎，我还在守着一个梦，
梦里只有蔚蓝的天空，
和清澈见地、一望无边的湖，
那是多么干净的世界。
电铃再次响起，
我从梦中惊醒，
我前面的女子，已经不见了；
身边的油漆工也已经下车了；
那对男女朋友还在不远的身后，
同路的人。
下去的人比上来的人多，
车里已经显得空荡荡了。
下一站，
难道，真的就是终点站了？
作者注：幸福的终点站，或许，是对幸福的一个终结，我不想把它理解成终点站是幸福的，那样会有违我的初衷，尽管我不愿如此。我时常抱怨社会的现实与无奈，但是，我能做的只有去尽量适应这个环境，在不能改变环境的时候，至少，不能被社会所湮没。
[ 本帖最后由 一原 于 2007-2-1 22:39 编辑 ] |
发表于 2005-11-21 22:23
很喜欢看这样的文字，小屋现在很少有这样的文字，期待LZ早日有新作。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