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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杭州日报·城纪】听,西溪芦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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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28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听,西溪芦苇的声音
2016-10-28
当年运送芦苇的小船
在西溪种芦苇
重建后的秋雪庵外景
在西溪,芦苇的魅力可不仅仅是用眼来感知的,更需要用心去聆听。 听,那西溪芦苇发出的声音,似呢喃,似嘶吼,似叹息,似欢笑,声声都是喜怒哀乐,都在簌簌地诉说着它们坎坷而又顽强的前世今生。
中秋一过,杭州就步入了一年中最为舒爽的季节。在一天凉似一天的秋风中,西溪湿地那皎洁如雪的芦花,又被一层一层地吹开了。
对于芦苇,人们并不陌生。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湿生或沼生植物,广泛地分布在世界各地,无论是在江滩、河堤、池沼,甚至沟渠旁,随处都能见到它们婀娜摇曳的身影。白洋淀的“芦花荡”,沙家浜的“青纱帐”,更是将浩渺的芦荡秋景深深地嵌入了我们的脑海之中。
是的,在人们的视野里,浩渺无边的芦荡,是一片片曼妙的青纱;层峦叠嶂的芦花,是一堆堆洁白的飞雪。所以无论在何处,芦苇之美,带给人们的总是非同寻常的视觉享受。
然而你知道吗?在西溪,芦苇的魅力可不仅仅是用眼来感知的,更需要用心去聆听。
听,那西溪芦苇发出的声音,似呢喃,似嘶吼,似叹息,似欢笑,声声都是喜怒哀乐,都在簌簌地诉说着它们坎坷而又顽强的前世今生。
1 雪一般寂静的芦荻声
曾吸引多少历代雅士前来归隐修身
无边的芦荡和缥渺的芦花,自古以来就是西溪最为著名的景观。可古时的西溪究竟有多少芦苇?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所有的蒋村人都毫无二致地认定,整个西溪中最大的芦苇荡,就在西溪东北的河渚中心,也就是古之所称的“南漳湖”。
南漳湖的芦苇荡有多大?蒋村人又会告诉你:360亩。而且,他们还会顺带向你讲述一个关于“木排田”的传说。木排田又称“葑田”,是把河塘里的葑泥移附在木架上,浮于水面而成的可移动的农田。相传有个世居西溪的农民叫费八千,膝下有一生性顽劣的独子费老实。这天西溪三方庙里办庙会,费老实心痒痒的很想去,怎奈家里的360亩木排田正待耕耘,父母不许他去。费老实只好不情不愿地提着蓑衣斗笠去耘田,路过一座小庙,见天色晴朗,就随手把蓑衣斗笠往观音像下一放。谁知等他耘完田,却发现蓑衣斗笠不见了,费老实顿时火冒三丈,爬上供桌往观音像上猛拍数掌,留下了黑漆漆的掌印。观音见自己的神像被如此玷污,不禁大发雷霆,当即告状到天庭。玉帝闻讯,也很生气,意欲荒废费家360亩木排田来进行惩罚。最后还是观音心软,只让木排田变成了360亩的芦苇荡。
不过这只是传说,古时西溪的芦苇荡其实是原生态的,并没人去栽种,最多也就是等芦苇成熟了,现成去收获一下。就像清朝孙晴川在《南漳子》中所记载的:“有芦荡,出芦二种:一织席,一作蚕帘。土人曰‘懒花息’,谓之不藉耕种而获也。”
这样的原生态在古时也没人会去破坏,人们只喜欢将自己的身心隐匿其中,去感受那份无垠的静谧,并且在静谧之中修身养性。于是在宋淳熙元年(公元1174年),一座其貌不扬的大圣庵就在南漳湖的蒹葭深处悄然诞生了,低调的出家人将自己的心灵寄托给了西溪的苍茫芦菼。数度春秋转眼而逝,宋潼军节度使又将此庵修建为资寿岩禅师的别院,名曰资寿院。至崇祯七年(公元1634年),明代文人陈继儒取唐诗“秋雪蒙钓船”之意,再将此院改题“秋雪庵”,更道出了此地萩芦似花,远近皆白的奇景。这座蒹葭深处的庵院虽几经兴废,却始终是历代雅士隐匿尘世、修身养性的理想之所。
难怪明代有虚闻道人释大善,壮岁便出家于西溪,并在《资寿院》一诗中吟道:“九月庐庵秋雪飞,入窗点破坐禅衣。惊云霜霰寒何早,疑道杨花喜始归。”也难怪自明亡后便隐居不仕的吴本泰,对西溪的秋芦飞雪奇景可谓倾心到极致,在他的眼中,“秋雪僧巢更奇绝,水中央是雪中央”,这里“伴僧萧寂伴鸥闲,漠漠秋阴雪一湾”;这里“不减终南雪色奇,蒹葭秋望远迷离”。还有那明代文人张岱,更是用文字直白地道出了心声:“一片芦花,明月映之,白如积雪,大是奇景。余谓西湖真江南锦绣之地,入其中者,目厌绮丽,耳厌笙歌,欲寻深溪盘谷,可以避世,如桃源、菊水者,当以西溪为最。”
是什么吸引了这些古代雅士前赴后继地归隐西溪?是那浩渺、古寂、幽野的萩芦景致,更是那雪一般寂静的芦荻呢喃声。
2 阴黢黢的芦苇丛发出凄厉的嘘嘘声,吓得鬼子停住了脚步
芦苇丛里头很阴的,连风都挤不进去,只好在芦荡上头旋来旋去,芦苇叶儿被风吹得颠来倒去,发出嘘嘘嘘的声音,慌兮兮的,一个人一般都不大敢进去的。奶奶活灵活现的描述, 一直在沈庆漾脑海中历历在目。
沈庆漾的奶奶名叫陈阿和,塘北三墩人,嫁到蒋村蒋家南兜后,生了个儿子沈金荣,蛮争气的,把爷爷沈凤厢从秋雪庵达本和尚那里学来的中医绝活给继承了下来。沈金荣不光擅长脱臼复位,而且还对挑痧特别拿手,因此得了个“挑痧金荣”的名号,在彼时的蒋村还是颇为响亮的。和蒋村的老百姓一样,这一家人本来在芦苇荡边上过着稳稳地小日子,平淡倒也安逸。可是自从日本鬼子来了之后,那安稳日子就像蒹葭深处的芦花一样,刚刚还铺得厚厚实实的,风一来,转眼间就都飘得没着没落了。
那是1941年的8月,鬼子先是来了一个小分队,结果在西溪的芦苇荡边上遭遇蒋村老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抗日队伍,混战之中,鬼子的小队长跌进水荡之中,淹死了。过了不多久,满怀报复心的鬼子第二次又来了,这次他们不晓得从哪里搞来一条船,用枪逼着船老大划进西溪,从南漳湖的深潭口上了岸。
这天晌午,陈阿和正在家里生火做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声,她正想出门察看,木板门砰的一声被重重地踹开了,一个端着长枪的鬼子冲了进来。看到陈阿和正在做饭,伸出一只手指,朝灶头指了指,然后又捏起两个手指,做出打火的样子,嘴里还在咪咪咪地喊个不停。陈阿和明白了,鬼子是在威胁自己给火,不给就要杀人。鬼子要火干吗呢?陈阿和迟疑着,眼睛下意识地瞥了一下放在灶台上的火柴。那鬼子贼精,顺着陈阿和的眼光一下子就发现了目标,他扑过去一把抢过那盒火柴,转身抱来一大捆茅草,堆在木板房的墙角边,嚓的一声就划着了火柴。陈阿和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天杀的鬼子,原来是要烧房子啊!
放完大火之后,鬼子突然发觉全村的百姓转眼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才发现当地百姓早已就近遁入了望不到边的河渚芦荡之中。气急败坏的鬼子追到茫茫的芦苇荡边上,却不敢再往前了。
面前阴黢黢的芦苇丛像波涛一样汹涌地摇摆着,发出凄厉的嘘嘘声,仿佛在警告着这些入侵者:要是胆敢进来的话,就给你吃生活,叫你小命不保!
如今奶奶已经离世三十多年,但她亲口叙述的往事,就像那盘根错节的芦苇根系,深深地扎在了沈庆漾的记忆里。
3 被牺牲了的芦苇,躺在塘坝边上萋萋地发出哀伤的叹息
也许是这种记忆实在太过深刻,此后在沈庆漾的生命中,西溪的芦苇就具有了一种神圣的力量。芦苇那蓑衣般密匝匝的根系,不仅铺满了他的记忆,甚至长进了他的生活之中。
沈庆漾的母亲蒋胜娥已经89岁高龄了,身子骨却还很硬朗。她曾不止一次地告诉儿子,在西溪腹地芦荡深处的秋雪庵里,过去曾经供奉着他们沈家的牌位,每年的秋季,全家都要去那里祭祖。不过,母亲口中的这些往事沈庆漾并未经历过,因为1950年,庵庙里的佛像和牌位因大殿被拆到周家村去建学校而捣毁那会儿,他还尚未出世。但在“大跃进”中,整座秋雪庵被民益大队彻底拆除的情景,沈庆漾却是依稀记得的,因为那时他已是一个东奔西窜的小小少年了。
当时的西溪,还是一个个芦苇密布、蒿草丛生的浅水荡,芦荡深处的秋雪庵虽然不幸被毁,但周遭茂密的芦苇丛却依旧生生不息。这些在西溪繁衍了千百年的水中生灵,有着极为发达的根系。这些根系密密麻麻地纠结在一起,汛期一过,河荡里的水慢慢退去后,蓑毯般的芦苇根就露出水面了,厚的地方足有七八十厘米,最薄处也有五十几厘米,踩上去松松软软的,非常惬意。自然地,芦苇丛也就成了少年沈庆漾和他的小伙伴们最私密的玩乐场所。
不过大人们却常常警告自己的孩子,不要钻进芦苇丛去厮混,倒不是怕孩子们在芦荡之中迷失,而是担心他们不幸染上大肚子病。因为芦苇繁密如织的根系不仅给孩子们创造了玩耍的天地,也为钉螺繁衍、血吸虫病滋生提供了空间。
在那个医疗水平尚不发达的年代,血吸虫病就是可怕的“瘟神”。这年冬天,一场轰轰烈烈的“灭螺造田”运动在西溪的芦荡中拉开了帷幕。因为钉螺多附生在芦根上,为了彻底消灭这种血吸虫病的寄主,一丛丛的芦苇被连根挖起,送去修筑塘坝。随后,剧毒农药又被投放到河水之,以便斩草除根。少不更事的沈庆漾起先还兴奋地跟在后面,看着大人们挖芦苇、洒毒药,感觉既新鲜又好玩。
可是没过多久,可怕的景象出现了:翻着肚白的死鱼漂满了水面,河水发出了难闻的臭味,毒药杀死的不仅只有钉螺,连螺蛳、河蚌、河虾等水里的小生物全都遭了殃。只剩那些被送去筑坝的芦苇,萋萋地躺在塘坝边上,一边顽强地抽生着稀稀拉拉的青叶,一边发出哀伤的叹息。
4 把芦苇一片一片种回塘里,能听到它们在风中雀跃的声音
从上个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整个西溪都再无芦荡了。昔日茂密的芦苇丛,全都被改造成了农田。起先,村民们在田里种了三年的稻谷,效益并不理想,于是大家纷纷舍弃粮食,改种了可以拿来喂鱼的青草。之后的蒋村人又从德清贩来各种淡水鱼,在西溪搞起了水产贸易,还有的人甚至在水边筑栏养起了生猪,效益都比直接养鱼要好。结果,昔日牺牲了大片芦苇辛辛苦苦改造出来的田地,最后连喂鱼的青草也没人种,全都抛了荒。
沈庆漾也算是头脑比较灵光的人,1983年就买了拖拉机搞运输,还曾引进企业来蒋村落户。不过这个土生土长的西溪人,心里始终放不下的还是那份芦苇情结。1997年,当他因机缘巧合加入了浙江省旅游文化研究会西溪旅游文化研究组之后,这种情结更是找到了勃发的契机。为了把儿时模糊的芦苇记忆梳理清楚,他跑遍杭州的书店,搜寻着跟西溪历史有关的书籍。
一套记载有古西溪自然美景的《武林掌故》,终于把沈庆漾心目中的西溪萩芦美景还原得清清楚楚。这本书被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后,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里油然萌生:把芦苇种回西溪的塘里,把那些自然景观都恢复起来!
听沈庆漾说想在西溪种芦苇,杭州市旅委的陈明钊建议,要种就先把秋雪庵弹指楼北面的这块地方种起来,因为将来西溪景观恢复之后,这里肯定是游客观赏芦花最好的地方。
于是,沈庆漾就动员了几个要好的村民,一道在弹指楼对面的河塘里种起了芦苇。起先只种了3分水田,芦苇种子全部是从塘边的堤坝旁采集来的。好在当年“灭螺造田”的时候,挖起来的芦苇没有被彻底销毁,而是拿来筑塘坝了。把芦苇一片一片种回塘里,沈庆漾感觉特别快乐,他似乎能听到它们在风中雀跃的声音。
开始的时候,村民闲话还是蛮多的。有的村民觉得他吃得太空,整天想着种芦苇,芦苇种起来有啥用场?有的村民要养鱼,宁可让塘空着,也不允许他们去种芦苇,沈庆漾前脚刚种上去,他后脚就拔掉了。
沈庆漾还是一根经扳牢走到底。他对村民们说,我种芦苇凭的是兴趣,没其他任何目的。如果芦苇都长起来了,我们西溪的景观肯定会变得很美,对大家都是好的。虽然芦苇是我种的,但今后要是开发起来,有赔偿都是你们的,我一分钱都不要。
这样每年扩种几亩,逐渐越发越多,历史上的秋芦飞雪景象,终于又在西溪河渚陆陆续续地重现了。
后来蒋村乡党委和政府晓得了,非常支持沈庆漾的种芦行动。2002年3月18日,乡党委的女书记朱莉莉亲自带领50多名机关干部,大张旗鼓地在弹指楼北面的水域种了5亩多芦苇。沈庆漾一下子觉得腰板都直了许多。
5 共赴浪漫听芦节,聆听重生的
西溪芦花弹奏出盛放的音符
2003年8月,西溪湿地综保工程正式启动,作为西溪的代表性景点,秋雪庵也将全面恢复重建。为了把历史上的秋雪庵在图纸上照式照样反映出来,沈庆漾专门请来82岁的蒋寿根大伯,摇着小船深入芦荡去踏看了现场。当时的秋雪庵是这个样子的,格里是围墙,那里是庵堂;格里有块碑,那边有口井……蒋大伯记性蛮好,一边指点,沈庆漾就一边在本子上刷刷刷记录下来。回家后慢慢整理,图纸就弄出来了。
2005年5月,重建的秋雪庵正式开放,参照清末民初的建筑风格,由山门、圆修堂、报本堂、正殿、弹指楼和两浙词人祠堂组成,粉墙黛瓦,山墙高耸,草木扶疏,廊檐低回,俨然又是一处清静幽雅的妙境。
重建秋雪庵,是为了重现“西溪芦雪”的风情,当然少不了芦苇这个主角。湿地公园规划建设之初,不但保留了原有的300多亩芦苇,还在整个秋雪庵景区,以及西溪的其他河港成片增植了700亩的芦苇和芦荻。至此,围绕在秋雪庵周边的仙岛荡、幔芦港、秋雪滩、莲花幢、杨柳城、薝卜篱、护生堤、弹指楼等“秋雪八景”,终于悉数恢复成功。
如今你想要去秋雪庵,就必须借舟而行。摇橹船的线路虽然较短,但从周家村码头摆渡进去,一路都是风吹水皱、野鸭掠起的动人景象,夕阳中倾听着芦苇的沙沙声和船桨的欸乃声交织欢唱,思绪会不知不觉地随着芦絮舞动起来,整个身心刹那沉浸在“渔舟向晚泊,隔岸荻花齐”的美妙意境之中;或者乘电瓶船走西溪水道的主航线,较快的航速其实也别有意趣,尤其是途经深潭口与烟水渔庄两大芦花景区时,那芦田会在你快速的行进中幻化成片片掠影,呈现出“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的诗意画面。
当你伫立于秋雪庵的弹指楼上举目四眺时,秋风四起,盛放的芦花犹如皑雪满滩,随着水波的弥漫,上下一色,迎风荡漾,恰似屋在芦花上,船入芦花里。于是你会惊叹,眼前这千顷蒹葭十里洲的壮阔,更会赞叹时代的巨大变迁,仍无法抹去这里的沉香古雅和野趣盎然。
“霜降初落,立冬时临,金风送爽,烟舞纱岚,芦荻飞雪,火柿如丹,秋雪庵前,菊黄花艳,辞赋雅人,尊祖情深……”每年霜降后的第十天,会有莺莺燕燕的吟诵声,从蒹葭深处的秋雪庵袅袅扬出,萦绕在无边的芦苇荡中。来自两浙词社的上百位现代词人齐集这里,举行一年一度的两浙词人祠堂祭祀仪式,一篇祭文,三支清香,庄重而不喧哗的祭祀仪式,传递着现代词人对上千位两浙先贤词人的崇敬之情。
除了两浙词人祠堂的祭祀仪式,西溪的蒹葭深处还有丰富多彩的“听芦节”正在上演:浪漫的现代音乐会,把悠扬的乐曲揉进漫天飞舞的芦花中,徐徐掠过你的耳际。
陈博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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