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飞说写,我就……
一,爬雪山 儿时的冬天,都会下好多场雪。每当下雪的时候,墙门里的孩子便热闹开来。或是堆雪人,或是干雪仗。当然最多的是去爬雪山。我们每家每户都有六七个孩子,集结起来少说也有一个排的人。出发前,较小的几个小不点儿便会死缠烂打地粘着大哥大姐,要求带上自己。我也是那小不点儿中的一个。我还算长得强壮,一般会被允许,那些个瘦弱的便只好哭泣地待在家里。 我们去的最多的是宝石山。队伍浩浩荡荡,且又零乱不堪。大的大,小的小。有滑倒的尖叫声、有小的叫大的帮忙声、有大的斥责小的吼声、有被人雪球偷袭了的怒声、有赚了便宜的得意声…… 我们先从保俶路上的一条小道上山,(这一路可以经过坚匏别墅,往上走可以能看到一组被称作宝石山造像的佛龛群,和碑坊,现在面目全非了,毁于文革)或者从北山街上的一条山道上山,抵达有保俶塔的山顶。这条道多向阳,雪易化,成硬冰的少。这段都是上坡,上坡要化些力气,可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所以是比较容易走的,正好是热身。山顶有块不大的平地,一是观雪湖的好地,二是打雪仗的好地。那时我小,还不懂得观赏风景。我感兴趣的当然是打雪仗了。可以是以家为单位阵营,也可以是以性别为单位阵营。有时干脆把我们小的驱除出阵营后大哥大姐们猛干,我只好目标不定地瞎扔一气。 山上有块寿星石,摇摇欲坠状,但任凭你再大的劲去推,它巍然不动。每次好奇,每次去推。 从保俶塔至初阳台,要经过川正洞,过川正洞有一条长约10余米,宽不足1米的石峡,两侧石壁如削,传说系钱鏐用脚蹬开的一条道路,名“蹬开岭”。那条石峡,一人通过还好,两人交会就得小心翼翼的挤身而过,再加上道滑,通行速度缓慢,于是这儿常常排起长队。孩子的我们更快乐了,戏称之为买山核桃。(那时山核桃也算稀物,应时季节开卖的时候要排长队才能买到。)有时故意挤出个惊险啥地引来欢笑。 从初阳台到紫云洞,(不知为什么我们很少从葛岭下山)朝北阳光稀少,台阶经人踩踏,往往结成厚冰。山道一路向下,那个难走啊,常常跟头一个摔一个的接着。姿态稀奇古怪,引来阵阵笑声。有时拐入紫云洞又在里面嬉耍一番,再从栖霞林下山。那时,脚上的鞋早已湿透。棉袄也有湿一片的,(大家经济条件差,穿雨鞋的不多,最多穿个解放牌球鞋。)走在北山街,冷风一吹,冻得脚趾生痛,身子瑟瑟。回到家不免还有妈妈们的责骂甚至挨揍,可没有人在乎这些,等下一个雪天到来,该去还去。 二,猪头肉 那个年代,家家经济都很窘迫,吃肉是一件奢侈的事。为了省钱,想吃肉了会去买那些下角货,比如猪蹄,肺头,猪心,猪肠,猪头啥的。而且这些东西还得起个大早去肉店排队才能买到。某一天,天还没亮,墙门里各家都有起早的孩子,睡眼矇眬地去巷口的肉店排队。小巷和小巷里的墙门里还是静悄悄的,而肉店门口早已人声鼎沸。墙门里的孩子会结成同盟,互相照应,以便多出人手去邻近的菜场排队。那时候竹篮子在队伍中可以扮演排队人的角色。当然少不了与人争执,而我们把它当玩,吵得越凶越好玩。 孙家喜欢猪蹄,董家喜欢肺头,胡家喜欢猪心,邵家喜欢猪肠,而我家买的最多的是猪头,一整个的猪头。这一天,井边可热闹了。可以看到孙家的孩子忙着水盆子里拔猪蹄子的毛,董家的孩子则给猪肺灌水,(给猪肺灌水,这个是最好玩的。一边灌水一边还拍打着,尽可能多地灌进去。肺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深红的肺变成粉色。)猪肠子猪肚用大把的盐搓揉(猪肠灌糯米是特香的佳肴)……。大人们负责烧。那一天那个墙壁漆黑的公用厨房到处飘香。 要说最麻烦的要数我家买的那个猪头了。先表面洗净,用大锅整大个地把它煮熟,肉很难烂,那时没有高压锅,得煮好多个小时。熟了后,妈妈把它拿出锅凉一下,将猪脸上剩下的猪毛拔了,然后费力地拆分骨头,分割出猪耳,舌头、朝头肉等等。那时我会在一旁等着剔了肉的骨头拿来啃,那个香无法形容。啃完了骨头心头更有一种希望生成。因为骨头可以卖,七分钱一斤。一个猪头的骨头可以超过一斤。七分钱可是很大的数目了。而且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可以有肉吃。我妈很会当家,猪头最便宜,买猪头可以多吃几斤肉,尽管洗烧的整个过程很烦锁也很吃力。我家很少吃别的肉。 三,厨房 墙门的园子里挨北墙有两间屋,一间住着孙家,一间就是墙门住户的公用厨房。除了进门,炉子是挨着一圈的墙摆放的,间隔有几张桌子。做饭时可以临时放放锅碗。厨房里的只要去了碗,剩下的便都是黑色的了。墙、窗、桌、炉子、锅、勺……,再不就是煤球了。当然了也不全是黑,火是红的,饭是白的,菜是绿的……。 煤球炉很难封火,一般每天都要生火。生火用木刨花,小木块,点燃后把煤球盖在木块上,木块不能大燃,又不能不燃。大燃,木块烧完了,煤还没着。这火候要掌握得当,得有技巧。那时,母亲工作,我们有空就得先把炉子生着了,做上饭。我常常有生不着炉子的时候,最怕木块潮湿,一次次的失败,急得哭,脸大花。最要命的是几家一起生炉子,烟让人看不清厨房的任何东西。可你又不得不进去做事。 其实厨房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那里有得吃啊。母亲在那儿做菜,我会待在一旁,好象是很勤快的样子在帮忙母亲端东西。少不了母亲总是夹几筷送我嘴里。过年过节的时候我更是出出进进厨房不停。厨房还是一个好玩的地方。比如过年各家包的粽子都不一样,我会一家一家的去学着玩。所以至今我可包各种样子的粽子,长的短的尖的钝的。胡家妈妈的萝卜丝切得特丝,象刨出来的一样。看着喜欢我就学着玩,当我也能切出那样细的萝卜丝的时候别说有多开心。学包饺子包子,学做面糊煎饼……一切都当游戏。厨房里各家彻夜炒年货,煮粽子更是热闹非凡。 老实说这个黑厨房不是用记忆的,而刻在骨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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