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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藏地何马

原创连载:全球大探险巨著:《藏地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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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 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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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也已瞄准一名武装分子,但他在出手前,先感到了后颈的一阵凉意。张立用余光一扫,只见那儿臂粗的枝干缓缓移动,那坑洼不平的枯树皮也是一片片的棱角分明,特别是那一圈深灰色、一圈白灰色的条纹也越发明显。张立终于按捺不住惊恐,猛一回头,那颗三角形的蛇头吐着芯子,一双逼人蛇瞳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张立。当张立意识到这正是南美丛林十大剧毒物之一的矛头蝮时,紧张得差点连枪都掉下去。一人一蛇对峙着,对对方的突然造访都深感不安。总算缓过劲来了,张立扣动扳机,偏偏性能良好的M4卡壳了,这边的手一动,那头矛头蝮毫不客气地张开大嘴,两颗锐利锃亮的毒牙朝张立手上招呼。生死一瞬,张立将手中的M4对着蛇头就捅了出去,也顾不得许多,枪和蛇一齐掉了下去。
岳阳握在手里的枪紧了又紧,前面那名持枪者探头探脑,一直在自己的火力范围之内,可他下不了手。一直以来,有着优秀侦察兵之称的他在痕迹追踪上有着过人的天赋,可他对这样莫名其妙的战斗总是难以释然。这样做是为了保存自己、消灭犯罪、除暴安良?他需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开枪理由。就在这时,一样东西从头顶掉落下来,接着传来张立的大叫:“躲开,毒蛇!”没有丝毫犹豫,岳阳提枪就射,直打得那个在自己面前扭来扭去的家伙皮开肉绽,动弹不得。
这样一来,张立和岳阳便同时暴露了自己,敌人的子弹不带丝毫怜悯地跟了过来。张立闪到树干后,但是那株不怎么牢靠的细丫被子弹扫了一通后,脆裂了,张立第一时间从五六米高处跳了下来,落地姿势十分难看。岳阳则是就地滚倒,狼狈地躲着子弹。巴桑气得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搞什么!”斯泰尔改点发为连发,一梭子弹扫射,打中了一名武装分子腰间手雷,轰然炸裂,弹片险些炸到巴桑自己。
敌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巴桑才是这伙人的强主力。巴桑刚探头,就被几发子弹逼了回去,接着一枚美式手雷,准确无误地落在他藏身的树杈间。
熟悉的枪声,熟悉的手雷声,巴桑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当他想努力地看清周围的情形时,却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本大巴、吉特巴、玛塔……是了,大家手持枪械,一面撤退一面开枪还击,究竟是什么?是什么在那里?什么在追赶我们?他看到了熟悉的队友,也是在丛林之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那里的树更高,更大,更密集,每一种植物都是没见过的,它们更可怕,长相更怪异,仿佛是活的,他们好像陷身在食人的植物丛林。
在手雷炸响前一瞬间,巴桑再度陷入幻觉,在他眼前,这一切都太熟悉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历史在重演。当他猛一甩头,清醒过来,手雷已近在咫尺。
与其说巴桑是跳下树,倒不如说他是被轰下树的,落入灌木丛,一隐不见。
剩下的一名武装分子背靠着树,猫在草丛中,枪口已经对准了从高处跌落的巴桑。卓木强巴在他左侧,摸出猎刀,“呼”地扔了过去,那人手腕中刀,子弹全从巴桑身边飞了过去。巴桑回过神来,枪口喷出愤怒的火焰,打得那人全身多处开花,直到弹夹里的子弹全部耗尽,巴桑才停下来。此时的巴桑,衣衫被割破,血汗横流,一脸凶神恶煞之相。卓木强巴对巴桑的血腥也心感一悸,赶紧道:“好了,现在这里的敌人已经全部消灭,在外面的敌人赶过来合围这里之前,我们还是先撤退吧。”
看着从灌木丛里灰头土脸站起来的张立和岳阳,巴桑极为恼怒,愤愤地道:“手忙脚乱,哪里有半分特种兵的样子!”从开枪到战斗结束,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五分钟,除卓木强巴制伏一名武装分子外,张立、岳阳都显得失措,与平日训练时的表现相去甚远。
卓木强巴走到巴桑面前道:“虽然是经过了特别训练,可是他们都和我一样,以前从没开枪杀过人,这不能怪他们。”巴桑怒瞪了卓木强巴一眼,还待说什么,突然用力推开卓木强巴。卓木强巴愣了一愣,然后就听到了枪响,只见巴桑肩头血光一闪,翻身倒地,跟着猎刀甩手而出。“噗”的一声,开枪的人咽喉中刀,在血喷如注的同时,还发出“霍霍”之声,但见出气冒血泡,却无法吸气,不多时,抽搐着倒地身亡。原来是被卓木强巴敲晕那人,卓木强巴力道掌握得不够,片刻他就醒了过来,而卓木强巴更是大意地忘了除掉那人的武装。
“伤得重不重?”卓木强巴要扶起巴桑,却被粗鲁地一把推开,骂道:“妈的,杀人又不杀死!你当的什么队长!”卓木强巴表情一滞,没有说话。
巴桑坐在地上,因为刚才看到的幻影而喘息起来。张立以为他伤重,递过去绷带,却被拒绝了。巴桑让思绪平静下来,自己扯下破烂的上衣压迫止血,看着那条被岳阳打成三节的矛头蝮蛇,冷嘲道:“枪法挺准的。”言下之意:你一个敌人都没打到。
 楼主| 发表于 2008-8-2 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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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翻过一名死者的身体,见死者衣物上没有明显的肩章,衣服也不像编队军装,疑惑道:“不是游击队?”巴桑闻言,抓过身边一具尸体,一把扯开衣襟,面色一寒,道:“是毒贩子!”根据他们查阅的资料,这种双头蛇文身被一个嫡属于三巨头毒皇的组织成员所用。在丛林中,哥方游击队力量无疑是势力最大的一支,但他们主要活动范围仅限于哥国境内,虽说也参与毒品种植加工及运输,但对抗政府军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而毒贩子则全然不同,他们就靠贩毒为生,边界丛林向来都是他们转运毒品的最佳通道,他们在那些所谓的无人区就跟回家似的,和各部落的印第安人也有贸易来往。若说游击队是丛林之虎、丛林之狼的话,那么无孔不入、势力盘根错节地伸入美洲各国的毒贩子就是丛林之狐、丛林之蛇。在丛林里与他们遭遇,比遭遇游击队更麻烦。
游击队是因为队员在丛林里殒命与四人有关才来追杀,这些毒贩子又是为什么加入了追击行列?一时来不及想明其中缘故,枪声又已响起。
“啊”的一声,这次中弹的是岳阳。几颗子弹穿过了登山包,打在岳阳的屁股上,也幸亏是登山包挡了一下,才没造成重伤。同时四人明白过来,敌人不止五人,而是分作了两批,前面五人只是诱引他们暴露自己的炮灰。不知道敌人的人数和装备,四人大骂着散入丛林,逃亡而去。张立在离开前,躲在树后,从衣衫划破处抽出一根丝线将一具死尸身上的手雷插销和必经灌木丛缠在一起,用时七秒钟,做了个简易地雷,希望能阻敌人一阻。
韦托不愧是丛林老狐,从莫金给的资料和普图马约传回的消息,他知道这次的四人有一定的战斗能力。甫一进入丛林,马上根据树的密集度判定目标,在丛林里的视力可及范围约两百米左右,所以分作两组,相隔五百米,一旦发现敌人,就可以相互呼应。前面战斗打响后,他们一组缓慢地悄然靠近,由于敌人隐蔽得很好,一时无法全部掌握敌人动向,只能静观其变。可是连他也没想到,敌人的反应如此神速,一个照面,就解决掉了五个队员,看来那四个人不是普通的战斗集团。
朝着卓木强等人逃离的方向,韦托一手持枪,一手搭着子弹链,那矮胖的身体在火光中显得那么强悍而凶狠。近百发机枪弹耗光,也不知道到底打到几个人,韦托过足了瘾,才对旁边手下道:“追!”
旁边两名手下刚走两步,韦托听到“嗒”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脱出,他反应奇快,肥硕的身体像个球一样滚到一旁,接着轰地一响。韦托起身时,又有两名手下倒地了,旁边一名手下惊魂未定道:“队长……还要追吗?”
韦托的面色渐渐发青,手下感觉到队长散发出一种阴冷得令人压抑的气息,终于,韦托冷冷地道:“封锁河道,呼叫直升机!”说着,带领他的残兵退了出去。
荆棘丛生,巨树拦路,猛兽未知,这些都不能阻挡逃亡者了,再顾不得许多,要在这丛林里生存下去,就必须和追捕者抢夺时间。从第一声枪响,就会把周围的武装部队吸引过来,要突破这片丛林,就必须赶在他们封锁河道、形成合围之前。衣服被刮破,脚掌被磨得滚烫,背上的包袱如山重压,不过这些和那高贵的生命比起来,又算不得什么了。四人好像选择了一条草深林密、最是难走的道路,但这是精心选择的结果,虽然纵向朝东前进能到达目的地,但是属于这片丛林的长形地带,现在想要以最快的时间冲出丛林,就必须横向前进。后面的追兵不知道有多少,光是听刚才的枪声不断,就知道敌人的火力绝对猛烈。而可怜的四名逃亡者,最为悲惨的是,到现在他们依然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从踏入丛林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陷入了被追的命运。虽然有心里愤愤不平的,有嘴上不断咒骂的,还有走路一瘸一拐的,但无一例外地,都跑得飞快。渐渐听不到身后有动静了,枪声似乎也停了,但是四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都明白,这附近是敌人的天下,周围还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呢。敌人没有动静,并不表示他们放弃了追捕,一定有什么更大规模的行动,等着他们四人。
看着前面的林子越来越稀疏,河道就在眼前了,潺潺水声就像通往光明之路的召唤者,四人心里闪出一丝希望。然而,就在他们停下来,靠在一棵树后面打探时,两艘汽艇“突突”地从河道上面驶过,而林子的边缘地带,好像有无数的人影晃动,好像还有……犬吠。
显然,他们来晚了一步,敌人已经完成合围,不仅封锁了河道,还派兵开始搜寻丛林。巴桑仰望头顶,又开始咒骂。岳阳反复地看着那几张卫星地图照片,希望找到突破的法子,张立来回摆弄那把M4,数着还有多少弹夹,还剩多少子弹。
卓木强巴观察周围的环境,作着理性的分析。左边林子里的那队敌人不下五十人,右边也有三四十人,从他们着装上看,至少有部分是游击队的,己方不可能同时与那么多敌人作战;而且他们有猎犬,很快就能凭着气息找到自己;而河道上已布满巡逻艇,几乎每五分钟就有一艘驶过,以河道的可视度来看,不管什么时候自己走出密林,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敌人发现。从空中抛绳荡过去;泅水过去;炸船引开敌人注意,趁机逃过去……一个又一个想法在岳阳脑海中成形,又被一个个否定掉。他叹息道:“又有游击队,又有毒贩子,既不能打,也不能逃,唯一能做的,看来就只有乖乖等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8-4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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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道:“最倒霉的是,究竟是为什么死的我们都不知道,好没天理啊!”
巴桑沙哑道:“闭嘴!这一点点困难不值得唉声叹气。”
“一点点困难!”张立有些发憷了,“巴桑大哥,难道你不认为,我们已经陷入绝境了吗?”巴桑则回以冷笑。
“未必。”卓木强巴终于说话了,他让四人靠在一起,低声道,“这样……这样……”
负责搜捕的队伍已经接到命令,在沿河一带严密搜寻,但不得深入林区。左边带狗的一队人马正仔细检查可能藏着人的地方,突然猎犬耳朵直立,拉直绳子朝东边跑来。带犬者发现有异,立刻召集同伙跟了上去。跟着猎犬,他们找到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看起来像个罐头,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猎犬就是寻着这股味道找过来的。带狗的人将那布包着的东西捡起来看,“嘣”的一声,那布包下的一根线绷断了,带狗的人只是一愣。火光乍现,泥土翻飞,将人和狗轰上了天。余下的武装分子看见人影一闪,显然是躲进林子去了,他们急忙追了过去。
右边的人听到爆炸声,也赶了过来,明明听到对面是自己的人在问:“人呢?”他们一回答,却被横空飞来的猎刀插死一人,接着枪声响起,对方火力似乎十分猛烈。右边的人火了,也毫不客气地开枪还击。
当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挑起战争的四人却早已偷偷退后百余米,绕开交火的双方,来到河道的十字拐角处。原本封锁河道的巡逻汽艇遥相呼应,中间不会有任何空隙,但是他们在河道上明显地发现了交火的双方都是自己人,自然要大声制止。当船上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岸边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四个藤条包裹的绿球滚入河中,紧接着,四截不起眼的木桩没入河中,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风波持续了十几分钟才平息,发现是自己人后,双方都指责是对方先开的火,但最后也没弄明白两边是怎么打起来的。他们又怎会知道,就丛林游击战而言,中国才是现代游击战的发祥地。
河道的另一头,隐匿在丛林深处的人放下电子望远镜,那干瘪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喃喃道:“这样也能逃出去,看来还是有些鬼运道。”
“喂!什么人!站着别动!手举起来!”索瑞斯按照对方要求高举双手,同时用当地方言道:“别开枪!我是韦托的朋友!”他缓缓转过身来。一队十来人的持枪游击队挡在他前面,带队的人交谈着:“他说什么?我不是听错了吧?”
“他说他是矮胖子的朋友!哈哈!”
“喂,别动!站稳了,别晃啊!”一名举枪的游击队员瞄准了索瑞斯,让他别动只是为了瞄得更准一点。
枪声一响,只见眼前灰影一闪,竟然没有打中。索瑞斯在击枪的前一秒卧倒翻入林中,身后枪声响成一片。纵使索瑞斯堪堪避开了枪弹突袭,但这突如其来的枪火,也让他滚得狼狈不堪,落了个灰头土脸。
索瑞斯大怒:“无知鼠辈,竟然敢对我老人家开枪,让你们尝尝小号炼心弹的滋味。我以我索瑞斯?卡恩的名义起誓,一定要让你们死得苦不堪言!”
不知道什么物品从灌木丛后抛出,游击队员以为是手雷,纷纷就地卧倒。那东西倒是在空中炸开了,却没有弹片横飞,而是无数蓝色的黏稠液体像浇花一样喷洒开来,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怪异的味道。游击队员一个个起身,赶到索瑞斯藏身处时,早无人影。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那些液体,看着队友身上的蓝色斑点,纷纷质询道:“什么东西?”“是什么味道?”“呸呸呸,这东西好苦,嗯,又有点甜味,什么玩意儿?”“啊!我的眼睛,那东西进了我的眼睛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是不是有毒的?快帮我洗掉它!”
终年在丛林里活动的游击队员比常人更了解什么叫做毒,他们惊慌失措,赶紧离开去找血清。斜靠在树上的索瑞斯兀自生着闷气,暗道:“这本不是给你们准备的东西,这是你们自找的。哼,逃?只要你们还在美洲大陆,就难逃一死。”索瑞斯又摸出一个玻璃瓶子,如念咒般低声道:“我的皇后,去召集你的手下,将那些无知又蠢笨的人带到地狱,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炼心。”瓶盖打开,一只体长足有五厘米的大黄蜂,挣扎着从瓶口狭小处挤了出来,仿佛受到什么触动,它异常兴奋地在空中绕了个圈,振翅高飞远去。如果那群游击队员知道将发生什么事情,恐怕要吓得魂不附体,那只大黄蜂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美洲杀人蜂!
“嗡嗡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倒不是那黄蜂去而复返,而是另一种比黄蜂大上很多的东西自西向东而来。索瑞斯看着远处空中的三架直升机,皱眉道:“来得好快,看来还是先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为妙。”
 楼主| 发表于 2008-8-5 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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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噜……”潜水一段距离后,卓木强巴等四人在较为隐蔽的一处地方上岸,脱离了包围圈,进入另一片丛林。虽然这样一来,与他们原先计划的路线有所偏差,但是暂时安全。还未站稳脚跟,就听到空中螺旋桨的气流声,远处三架直升机像三只黑色的蜻蜓,从两腋不断地往林子里撒落粉剂。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东西,只见无数飞鸟挣扎着要高飞逃离,但一碰到那些烟雾粉剂,就像被瞬间冻毙了一般,僵硬地栽了下去。张立惊魂不定道:“好险,差一点就走不出那片林子了。”
岳阳不解道:“对付我们四个人而已,这样就出动直升机,那不是拿大炮打蚊子吗?而且,就这样地撒杀虫剂,密林的树叶就全挡住了,哪那么容易就伤到我们了。”话没说完,张立呆呆地撞了撞岳阳,道:“你……你看,那些树……叶子,全都掉光了!”
原本郁郁葱葱的丛林巨树,枝叶在接触到尘雾的一瞬间,全都变黄,枯萎掉落。岳阳惊心道:“他们,他们竟然敢使用生化武器,太可怕了!”
巴桑冷然道:“有时间在这里后怕,不如走快一点!”
卓木强巴脚步不停,道:“不错,只要他们在那片林子里没有发现我们的尸体,就知道我们已经逃离。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条正确的路线,尽量能避开他们的追捕。这些家伙,太可怕了,我们好像被卷入了一场战争。”
张立与岳阳对望了一眼,似乎不想提起某事,但是岳阳一直点头鼓励张立。终于,张立还是快跑两步,赶上卓木强巴他们道:“我们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不可能同时得罪游击队和毒贩子。我和岳阳认为还有一种可能:这是上头故意安排的,为了提升我们的实战能力。强巴少爷,出发前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们已经有能力去寻找帕巴拉神庙了吗?我想,基于这个原因,所以,我们才会得到这样的考验吧。”
卓木强巴低头想了想,摇头道:“这样……不可能吧,如果组织上这样做,未免太出格了。不管怎么样,如果能脱困,我一定要联系那个婆娘一次,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搞的。”
此刻的四人,个个全身挂彩,方才在林子里全力奔跑,多处擦伤、刮伤,有些植物还有淡淡毒素,伤口开始发炎红肿,刚才是为了保命而忽略了身体的痛感,此时已离开包围圈,那种烧灼的痛楚开始明显起来。四人中还有两人有枪伤,可是他们甚至连停下来包扎伤口的时间都没有。相比目前处境,卓木强巴更担忧的却不是自己这一组人,“敏敏他们那组人,现在怎么样了呢?他们有没有碰到游击队啊!不,应该不会有事的。”
张立回头看了看方才他们被包围的那片丛林,人在那片丛林里前进缓慢,可是对直升机而言,仅需二三十分钟就能跑完一遍。他问岳阳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岳阳道:“像他们这样子撒那些清除剂,恐怕顶多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完工,到时候没有发现我们的尸体,他们一定会全速追来。虽然说我们是向北前进,或许这点出乎他们的意料,但毕竟我们正朝着游击队的老家方向深入,他们人多势众,难保我们不被发现。所以,我觉得,必须选择一条最快捷的逃生通道,离开他们的势力范围。从这片丛林横穿过去,一直向前,再穿越二至三块丛林,然后我们再掉头往东,做个简易木筏,顺流而下,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快逃生法子了。你们看怎么样?”
快速行进中的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表示同意,卓木强巴道:“可是,以我们目前的前进速度,还没等到穿越多长距离,恐怕就被他们追上了。”岳阳又道:“不错,在这些荆棘林里凭我们的血肉之躯想走多快,那是没可能的。所以,我认为,我们不该这样走。”
见众人盯着自己,他又目光一闪,道:“有没有看过人猿泰山?”说着,他抬头望去,正巧一群绒猴就停在树梢,似乎知道底下的这些人不能给它们造成伤害,兀自嬉戏打闹。它们从一株树丫跳往另一株,当树与树间隙太大,小一点的绒猴无法通过时,一只大点的绒猴将手臂抓住树枝,尾巴卷着另一根树枝,以身体做桥,小绒猴就顺畅无比地从它身上过去了。
其余三人也醒悟过来,马上抬头仰望那些栉比鳞次的苍天巨树,枝丫相连,粗逾人腰,有的树从枝丫上发出根须,直垂落地面,更多的树则是被各种藤蔓植物所包裹缠绕。张立看了看巴桑缠着的手臂,喃喃道:“这样能行吗?不过,倒是可以试一试。”
卓木强巴道:“没问题的,是该看看我们特训成果的时候了。”
要上树,首先就要卸掉部分装备,否则,别说是人猿泰山,就是丛林泰斗,也无法背负三四十公斤在林间纵跳如飞。说做就做,四人扔掉了铁器,包括铁锹、铁锅、铁水壶、登山用的铆钉、八字环、插销、升降器,因为他们觉得在丛林里似乎没有这些东西的用武之地;然后巨型帐篷也不要了,那东西好是好,但是占重量,原本很多东西,是四人打算将这次穿越之旅当做一次野外旅行而准备的,如今变成了疲于奔命,那些东西的意义就不大了。加上食品罐头,四人仅保留了部分压缩营养品,直到每个人包袱减轻至十公斤左右,四人爬上了巨树。
 楼主| 发表于 2008-8-6 14: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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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进行原始森林穿越时就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在树间如林猴般前进也并非什么难事,只见四人的身影上蹿下跳,丝毫不逊色于那些猿猴。藤蔓植物多有垂吊的地方,就直接荡藤,看准方向,从一根藤荡至另一根,移动速度之快,远超过了在地上避开荆棘前进的时候。而当藤蔓植物减少或无法抓手的时候,就直接走高空通道,从一株树丫直接跳过去,抓住另一株树丫,虽然说危险系数高了些,但比起游击队和毒贩子的枪火就不算什么了。而且每人肩头都挎了一捆一头绑有重物的救生绳,如果有什么闪失,还可以抛绳救命。靠着这样的方法,四人离毒贩子和游击队组成的联合封锁圈越来越远了。
但是,林间还有一道灰色身影,丝毫不受四人加速的影响。他手执长鞭,轻轻一挥,就卷住十米开外的树丫,飘然荡过,荡至最高点,身体稍微停顿的那一瞬间,他手一抖,然后再一挥,又卷住另一株树丫。这样的速度,就是卓木强巴他们也远不能比。荡过一段距离,他就在树丫上停靠片刻,拿出那个仪器,看着上面的移动点,冷笑道:“速度明显加快了呢。嗯,是用了和我一样的方法吗?这些家伙变得聪明起来了呢。在丛林里,本来就该是这样前进的。”
提升了前进速度的四人,泅过三条河,横跨了三片丛林,在一条看起来较为粗大、水流湍急的河边,砍伐树枝,用绳索结成一个木筏,以一株尚未成材的臂粗小树苗为撑竿,开始顺河下漂。
在浅滩边缘,长着一排约两三米高的灌木植物,有宽大椭圆形叶子,看起来有点像茶叶。巴桑想也未想,捋下一大把,带着叶子上了木筏。
凭借顽强的毅力和地狱磨炼出的身体,四人总算撑到了这一刻,直到躺在木筏上的一瞬间,才产生了百骸俱散的感觉,一躺下去,就再也不想起来了。此刻仍有动作的有两人:卓木强巴,那被肌肉紧绷着的身体还笔挺地站立着——必须有一个人掌握木筏的漂向,及时撑竿以保持木筏不会搁浅;巴桑也没有停下,他胳膊上的伤已经不能再拖了,那是颗子弹从前肩穿过后肩穿出造成的贯通伤,幸运的是子弹从锁骨和肩胛骨之间穿了过去,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一路逃亡,没有机会好好包扎伤口和及时处理,现在伤口处已开始发红发炎,红肿的周围是一圈青色,淡淡的黄色组织液从伤口两端渗出来。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张立不敢想象,这一路在林间荡绳纵跳,巴桑是怎么挺过来的。
此刻,巴桑端坐在木筏正中,一面机械地用猎刀将子弹铜壳旋开,将里面的火药抖落出来,一面将他在河边捋下的树叶,一片一片地放入嘴里,大力地咀嚼着。张立很想问巴桑在做什么,可是一看那张冰冷的面孔和那双透着阴狠的眼睛,就没敢问。
过了一会儿,火药足够了,巴桑扒拉开枪伤洞口,将火药灌进去,嘴里咬死了猎刀刀柄,异物刺激到神经带来的痛苦,让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张立这才慌了神,忙问道:“巴……巴桑,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巴桑抬起头来,取出猎刀,嘴里大口地咀嚼着树叶,脸色白得怕人,说话好像机器发出的声音,“我们没有消炎药,没有镇痛剂,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当火花冲出,烟雾从伤口两端冒起时,巴桑还是全身一阵痉挛,随后,他满头大汗地挺了过来。岳阳和张立都满怀敬畏地看着这个铁人,真是没想到,原本史泰龙在电影里才玩的游戏会真实上演。当张立用绷带给巴桑包扎时,巴桑自己取出一支野外用“TAT”胸肌注射,虽然说吸收慢一点,但效果和臀肌注射是完全一样的。
“啐”,张立不小心又触到巴桑的伤口,巴桑狠狠地将嘴里嚼烂的树叶吐到了河里。看着巴桑面前剩下的那些树叶,张立问道:“这是什么?”
巴桑脱口而出道:“古柯,古柯叶,麻痹神经用的。现在好多了,没那么痛了。”
岳阳道:“巴桑大哥你真行啊,虽然在资料上查过,我就没能一眼认出那是古柯叶,我还以为是茶叶呢。”
“是啊,我怎么能一眼认出这是古柯叶呢?”巴桑这时才思索起来。看到古柯树的时候他想都未想就捋下大把叶子,就是张立问他的时候他也是脱口而出,这时包扎好伤口,他反而不明白了,“我怎么知道这就是古柯叶子呢?”
河流、树木、丛林中的声响,在巴桑质询自己的同时,几幅画面在他脑海里同时飞旋。他一把揪住了自己寸许的短发,不想让那些模糊的画面从记忆中溜走,终于,它们渐渐地停了下来,融合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那是好几只木筏,也漂流在这样的河道上,每只木筏上有四五人,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地盯着两岸的丛林,草木皆兵。拉拉吉躺在木筏中间,全身都在向外飙血,肩头被什么贯穿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将古柯叶塞进他的嘴里。那人是谁?身影好熟悉,他怎么不回头?
那人在对拉拉吉说:“快,嚼了它,是古柯叶,嚼了它就不会那么痛了。”
拉拉吉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动,笑了:“开……开什么玩笑?这里,怎么会有古柯叶?”
那人命令道:“嚼烂它!快!”
拉拉吉按那人说的做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8-7 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100


“啊——”拉拉吉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仿佛就在身边。巴桑不由向后仰了仰头。那东西被拔出来了,是什么?好像是一件武器?不,是动物的骨头制成的武器?还是什么动物的牙齿?怎么可能,一尺长的牙齿,什么动物的?有这样的动物吗?巴桑正准备看仔细一些,剧痛的感觉又从伤口传来,将他从回忆中拉到了现实。
“对不起,又碰到伤口了,巴桑大哥,你没事吧?”张立惴惴不安地问道。
巴桑道:“没事。这种叶子,我们在那个地方,也用来疗伤。”
“啊!”卓木强巴手一偏,差点把木筏撑出河道。岳阳也一弹坐起,不可思议地望着巴桑。
岳阳先问张立道:“中国有古柯吗?”
张立一个劲儿地晃脑袋,道:“不知道。不过,西藏应该不产这种东西吧?这可是热带植物啊。”
卓木强巴则问道:“还想起了什么?巴桑?”
巴桑喃喃道:“我看到了些模糊的画面,有很多人,我们在河道上漂流,就和现在一样……”他将他看到画面大致叙述了一遍,让木筏上的人又惊又喜。
卓木强巴询问道:“巴桑,你再仔细想想,你看到的是什么,又是什么在追赶你们,能想起来吗?”
巴桑试图再度进入那种记忆世界,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刚才脑海中闪现过的画面,也变得模糊起来。他摇头道:“古柯叶在起作用了,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卓木强巴微微叹息一声,继续撑篙前进,心中却和岳阳他们一样,留下个老大的谜团。
四人身上的小擦伤都已经擦了膏药,岳阳屁股上中的那一弹入肉仅半截,跑动中已掉落,伤口都干涸结疤了,又做了些常规处理,已没什么大碍。他们知道,此刻身处普图马约河系,所有的大小河流最终都汇入普图马约河,河道四通八达,但是一直顺河而漂,一定会在主航道内碰上游击队武装力量。所以,通过罗盘,他们一直小心地规避着这种情况的发生,保持航向朝正西方。如果河道转向西南或是南方,他们宁肯弃筏入林,绕过一片丛林,再从林子的另一头做木筏,重新选择一条平行向西的小河下漂。反正林子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木材奇多,拥有利器的他们,造木筏比搭帐篷还容易。
如此逃了一天,终再没碰到白天那种被围杀的困顿局面了。午间在河边捕到几条红头皇冠鱼,晚上则抓到只蛛猴,虽说有些残忍,但四人饥肠辘辘,吃得狼吞虎咽。虽然途中有几次直升机从上空掠过,不过他们躲在这样密集的树林中,有十分的把握不会被发现,除非敌人在直升机上安装了红外生命成像仪,不过那种东西似乎不太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一天的经历可谓非常之糟糕。用岳阳的话来总结,就是他们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和一群莫名其妙的敌人,打了场莫名其妙的战争。最后被敌人横追千万里,四人可谓丢盔弃甲保了小命。
到了深夜,吊床已经绑好,岳阳则很离奇地选择了吊袋,吊在树干上以直立的姿势睡觉。卓木强巴没有入睡,翻身下地,几下工夫就爬上了一株大树,树丫上早斜躺着一个人,巴桑。
巴桑一直看着星空,见有人上树,也不回头,直接道:“快十点了,你还不去睡?”
卓木强巴道:“你不也没有睡吗。我……我是为白天的事,向你道歉。”
巴桑满不在乎地道:“那样的事,不需要道歉吧。我非常明白你们当时的处境,每一个玩命的人都要经历这一步,第一次杀人,那是很难迈过的一道坎。以后杀得多了,习惯了就好。”说完,他又目不转睛地看着浩瀚宇宙。
对于巴桑的说法,卓木强巴很难接受,但是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在野外生存,特别是遭遇敌人的时候,人的选择权也就变得和动物一样,强者生存!当在野外猎杀动物作为食物的时候,恐怕很少有人会心软,但是当这种动物变成和自己形象相近的同类,而且杀死他们并不是为了生存,还能毫不犹豫地下手的又有几人呢?或许真如巴桑所说的那样,其目的都是一样的,吃食物是为了生存,而必要的时候,杀死他人,也是为了生存。罗杰斯的自我中心论便很理性地分析过这样的观点,人的出生得到自我人格之后,以自我为中心的心理便已经形成,首先想到的总是对自己有利,然后才是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再外面一圈则是自己的族人、老乡;再远可以是同种族的人、同一个国家的人,然后是全面的人,最后才是脱离了人类群体的自然界万事万物。这样一个以自利为中心的同心圆,非常形象地表达了那种利益共同体在个人心目中所占的分量。如果是自己与他人利益发生冲突,那么首要想到的是维护自己的利益;如果是自己身边的人与陌生人起了冲突,便会站在自己人这边;如果老乡和外地人有矛盾,总要护着老乡一点;当人和动物直接敌对时,那几乎都是帮人为主。可是这样做,真的就是对的吗?还是说,人始终保留着动物的劣根性,或者从某种角度而言,人其实永远都只会是动物,而不会是别的什么?
卓木强巴暗自想着,良久无言。黑夜中,巴桑莫名又说了一句:“这两天都能看到星星,嗯,情况看起来不怎么妙啊。”
 楼主| 发表于 2008-8-8 14:57 | 显示全部楼层
101

“什么?”卓木强巴回过神来。他突然想起,刚才自己上树的时候,巴桑并没有看表,可他却报出了时间,卓木强巴抬腕一看,整十点。
巴桑又道:“空气中的湿度还在攀升,低气压似乎受到了赤道环流气团的影响,这几天的炎热沉闷得不到发泄,能量还在不断蓄积。看哪,月亮上的毛刺,我真不希望碰到那种恶劣天气啊。”
“恶劣天气?你是指什么?”卓木强巴有些蒙了。
巴桑平静道:“风暴。”看着巴桑的表情,似乎不像在开玩笑,而他也是从来不开玩笑的人。卓木强巴有点了解了。他知道,虽然接受的都是一样的特别训练,但是吕竞男是一个非常注重方法和实效性的严格教官,每名学员在接受训练时,她总是根据各人的资质而制订不同的训练计划,并且把学员朝各自的强项方向指引。像自己,便在体能格斗和宗教方面受到特殊关照,在这两方面获得的知识,是其他人达不到的;而岳阳,他在痕迹学和侦缉追踪的老本行上似乎更进一层了;张立则更是在日常交谈中就得知,他被特别安排进行一些实用器械的加工和使用,就现在的训练程度而言,除了拆枪和组装的速度特别快之外,做一两个能捉野兔的陷阱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有巴桑,自己一直感觉不出来他有什么地方出众,原本以为,按照巴桑的冷酷性格,对杀人技法恐怕很感兴趣,可是现在看,吕竞男好像让他去观测天气。虽然中国古人很早就知道北斗七星不同时辰呈现出不同指向,并用“斗转星移”来描绘时间,可是一眼就能把北斗七星排列的时间换算成目前使用的二十四小时制时间,看来巴桑学得不错啊!
本以为巴桑会对今天的遭遇愤愤不平,不过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了。卓木强巴想问问巴桑是否又回忆起什么过去的经历,可一看巴桑那冰冷的目光,心中也感到一阵冰凉,他拍拍巴桑的肩以示友好,下树休息去了。刚下树来,就听岳阳吊在树上小声问道:“强巴少爷,巴桑怎么说?”
张立也道:“他想起什么没有?”
卓木强巴道:“怎么?你们还没睡啊?”
岳阳道:“巴桑大哥今天在木筏上不是回忆起一些他曾经遭遇的事情吗?现在有没有多想起一些?”
卓木强巴道:“不知道,我没问。但是我感觉得出,其实巴桑是很不愿意回忆起那段经历的,就算他想起什么,也未必愿意告诉我们。你最爱发问,以后巴桑不愿意说的,你最好也别问太深了。”
岳阳吐吐舌头道:“我哪敢问他。不过,今天他的回忆真的好奇怪哦。”
张立道:“巴桑大哥回忆的时候,表情十分痛苦,就和我们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卓木强巴依靠在自己系吊床的树旁,双手环抱,凝视地面道:“是啊,他们曾经去过的那地方,应该在西藏的雪山上,怎么会出现美洲的植物呢?我也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岳阳,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岳阳道:“我们姑且不论在我国究竟有没有这种植物,关键点在于,这里是热带丛林,我们很接近赤道的,而西藏很明显是雪域高原,热带的植物生长在寒冷的地方,这……这差距也太大了。强巴少爷你说,巴桑大哥会不会是将过去的经历弄混了,那不是他们在那个神秘地方的经历,而是巴桑大哥在别的地方的经历?”
卓木强巴肯定地道:“不会的。虽然和巴桑谈话很少,但是有一点很明确:他除了盗猎时掉入过那个神秘的地方外,从来没有过前往热带丛林的经历;在盗猎前,他也一直在尼泊尔境内活动,从未离开。”
张立突然灵光闪现,道:“会不会是地热?我记得西藏好像有很多地热呢,不是有个什么……什么什么羊八井的。”
卓木强巴摇头道:“不会。没错,西藏的地热可能是全国最丰富的地方,但是仅凭地热改变一片区域的地理环境,那是不现实的。不过,对于植物对环境的适应性,我们没有专业的知识,有可能这些植物的适应力极强也说不定。”
岳阳道:“这一猜测没有用。不过,从我们侦察心理学来看,巴桑大哥他们的遭遇,和我们这两天在丛林里的遭遇,应该有相似之处,正是那种相似经历,刺激了他的记忆和现实重叠。在他的回忆中,恐怕不只是一两种植物这么简单,他的潜意识,明显在逃避那段回忆,一定是害怕回想起更可怕的事情。恐怕他们当时所处的环境,和我们今天是很相似的。”
卓木强巴道:“嗯,这点有可能。巴桑曾经说过,他们到过的地方,有参天的树、青翠的草、望不到头的森林,但是他没有说,那是怎样的森林。”
岳阳抬头看了看,巨大的林木笼罩在黑暗中,像极了张牙舞爪的神秘怪兽,他喃喃道:“这里就有一个新的问题,据教官说,巴桑大哥那段经历,可能是从海拔七千多米下降至海拔五千多米,要知道,海拔五千多米几乎是雪线范围了。照常理,海拔越高,空气越稀薄,气温越低,气流越紊乱,加上干燥的气候,这些自然环境造就的高海拔地区植物大多生得矮小、粗壮;而且,河流应该还处于发源阶段,总之,要说海拔五千多米,想出现类似热带雨林的环境,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或许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巴桑大哥的记忆紊乱了,出现了错误的记忆;第二,我们理解错,他回忆起的画面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
张立道:“唉,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
卓木强巴道:“我们得慢慢来,说不定在以后,巴桑还会回忆起更多,总会弄清楚的。好了,都睡觉。”
黑暗中,寂静了一片刻,岳阳又小声叫道:“强巴少爷,强巴少爷?睡着了吗?”
卓木强巴道:“没有,你怎么还不睡?”
岳阳道:“屁股痛,睡不着。对了,强巴少爷不是为白天的事情向巴桑大哥道歉去了吗?他怎么说啊?”
卓木强巴道:“他说,他知道我们是第一次杀人,以后杀人多了,习惯了就好。”
岳阳道:“我就是不喜欢巴桑大哥这种性格,好像我们个个都是杀人狂魔一样。但是,唉……看来我们真的被卷入战争了,想要活命,不杀人不行。”
卓木强巴突然道:“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向巴桑道歉?”
岳阳笑笑,道:“这个不奇怪啊。”这时他似乎想挪一挪身体,吊袋像一个茧一样在树上晃了一晃,似乎碰到岳阳痛处,他轻轻“嗷”叫了一声,接着道,“这么晚了,不睡觉,还爬树去找巴桑大哥,那多半是为了白天的事情了。白天那件事情,我们可以说都是被巴桑大哥救了,而且巴桑大哥还为强巴少爷你吃了一颗子弹,一路上我看强巴少爷都带着愧疚的目光一直在关注巴桑大哥,我想,除了道歉,总不至于去说巴桑大哥的不是吧。”
 楼主| 发表于 2008-8-9 20:52 | 显示全部楼层
102

卓木强巴释然,道:“我说岳阳,你是不是随时随地都保持着侦察兵的观察天赋?要是和你待久了,我们不是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岳阳道:“哪会啊,不该问的我从来都不问。其实我也想去向巴桑大哥道个歉的,只是,他实在太冷酷了,每次靠近他,我都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张立接口道:“是啊,巴桑大哥又不爱说话,习惯独处,能和他说上十句话都难。”
卓木强巴道:“你也没睡着啊?”
张立苦笑道:“强巴少爷,虽然我是特警出身,可心理素质也没那么好吧。第一次经历战争,我现在正兴奋着呢,哪能睡着,谁知道晚上游击队和毒贩子会不会突然出现?”
岳阳喃喃道:“游击队……毒贩子……强巴少爷,你能不能再给我描述一下你们在西藏碰到的那个人?就是在可可西里追杀你们的那人的相貌特征。如果说他能同时调用游击队和毒贩子这两大势力,那他未免也太可怕了。”
张立马上添油加醋地描述起莫金的仪表相貌。
岳阳道:“从张立描述的情况来看,这个人绝不是泛泛之辈,能开大使馆的车,他应该是摆在明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估计查他的资料并不难。唔,回去之后要好好查一查,这个敌人我们不能轻视。”
卓木强巴道:“说实话,我们和那人并没有真正近距离接触过,只是远远一瞥。但是,就从我们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已经很可怕了。况且,如果帕巴拉神庙象征的是西藏全盛时期的所有财富积累,那么,在寻找它的道路上出现更可怕的势力也不稀奇。”
岳阳道:“说到帕巴拉神庙,强巴少爷,今天你该给我们说说帕巴拉神庙了吧?”
卓木强巴叹息道:“好吧,不过,你们得有点耐心才行。其实我目前所掌握的帕巴拉神庙资料也很有限,可能我前面说的很大一部分,和帕巴拉神庙没什么关系。但是,想要了解帕巴拉神庙,必须让你们先了解一段西藏的历史,或许说,是西藏曾经最辉煌的一段历史。”
岳阳和张立都表示自己很有耐心,然后一个劲儿地催促卓木强巴快说。
卓木强巴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目前他所掌握的全部资料,然后开始以低沉的缓缓的语调说道:“据五部遗教著,公元629年,松赞干布继位为赞普,迁都逻些,就是今天的西藏拉萨,削平内乱,降服苏毗、羊同等部,统一青藏高原,在大臣禄东赞协助下正式建立奴隶主统治的吐蕃王国。他发展农牧业生产,推广灌溉,命人制定文字,颁行治理吐蕃之‘大法令’,以处理赞普王室与世家贵族、诸小邦及社会各阶层的关系,创设行政制度和军事制度,设置官职品阶,颁布律令,统一度量衡和苛税制度,从中原及泥婆罗,也就是今天的尼泊尔、天竺等地引进文化、技术,使吐蕃社会有了迅速发展。先后迎娶赤尊、文成两位公主,这两位公主在入藏时,带去的器物,则不可计数。”
卓木强巴看了看听得十分认真的岳阳,挠挠头,道:“我这样说吧,仅说文成公主的嫁妆,据《吐蕃王朝世袭明鉴》等书记载,文成公主进藏时,车千乘,除释迦真身金像外,还满载珍宝、金玉书橱和各种金玉饰物。又有多种烹饪食物,各种花纹图案的锦缎垫被,卜筮经典300种,识别善恶的明鉴、营造与工技著作60种,100种治病药方,医学论著4种,诊断法5种,医疗器械6种,还携带各种谷物和芜菁种子等。随行人员除婢女、官员外,还包括各行工匠三千余人,里面有文士、乐师、农技人员等等。而《松赞干布遗训》、《玛尼宝训》、《贤者喜宴》等书记载的,比这还要多。其中《旧唐书》记载,文成公主所带珍贵饰物衣服等两万件,那是一种何等规模,可想而知。而尺尊公主所带嫁妆,同样丰厚,多如天上星辰,多如高原青草……”
岳阳和张立瞪圆双眼,仿佛这才是他们今天听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岳阳期期艾艾道:“也太夸张了吧,这哪里是公主出嫁,简直就是派了个文化贸易交流团入藏。”
卓木强巴道:“历史有多少是真实的,我们不知道,也不好妄加猜度。有学者就指出,那时候唐王朝不过刚刚平复四夷,天下初定,人心思安,百废待兴,哪里拿得出那么大一笔资产去陪嫁,但是经过我们多方查证,我个人认为,这一点是有可能的。因为这次和亲,与战争是息息相关的。早在公元638年,松赞干布派出使者禄东赞向唐王朝提亲,被唐太宗李世民拒绝了,松赞干布大怒,起兵二十万,先是打败了挡在西藏和唐之间的吐谷浑,将吐谷浑赶到环海一带,随后一直打到松洲,威胁唐王朝,如果不把公主嫁过去,就要打到长安去。唐太宗也是起兵反击,据《新旧唐书》和《册府元龟》等记载,当时是唐军大展神威,松赞干布为之折服,向唐求和,然后再度求亲;但是据《贤者喜宴》、《西藏王统记》、《拉达克王统记》等书记载,则是双方僵持不下,耗时一年有余,唐朝不得不以和亲妥协。这次文成公主出嫁是和亲政策上的出嫁,而吐蕃是唐西面最大的势力,因此公主携带的财物书籍肯定不是寻常的多。此后松赞干布分别为两位公主修筑了大小昭寺,又修了布达拉宫。对了,你们去过布达拉宫吗?”
岳阳摇头,张立点头。卓木强巴又问张立:“你感觉如何?”
张立道:“哇哦,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嗯,该怎么形容呢?也算是西藏圣洁的一种标志吧,让人感到静心、平息。总之里面的东西可以让一个心情浮躁的人变得虔诚,仿佛真的冥冥中有神注视着你,让你去反省自己生平所做是对是错……”
卓木强巴看张立满腹感慨,却又憋不出来的样子,示意足够了,然后道:“那么,你们知道历史中的布达拉宫是什么样吗?”
张立回想了一下,迟疑道:“历史中的布达拉宫?”
岳阳有些急了,问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
卓木强巴道:“我说过,不要急,听我说下去你们就会明白了。历史中记载的布达拉宫,它乃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联姻后所修居所,有殿一千间,琉璃为瓦玉为墙,宫高九重天,沿山而攀,如步天宫。《五部遗教》中载,它依山垒砌,群楼重叠,殿宇嵯峨,气势雄伟,有横空出世,气贯苍穹之势;《西藏王统记》记载,文成公主由汉地召来许多木匠及神像造匠,底层呈前殿后堂的布局,佛殿周围环以转经廊,顶层设金殿一座,翘角飞檐,转角斗拱,西藏王臣记》载,红宫始成,高九重,内外围城三重,殿千间,墙厚五米,中空灌入铜汁,内壁由黄金包裹,嵌入诸多珠宝玉石,赞普与甲莎两宫间由银铸一桥,彼此相连。”
张立皱眉道:“没留意,好像有吧。”
 楼主| 发表于 2008-8-11 21:29 | 显示全部楼层
103


卓木强巴继续道:“那么里面有什么呢?屋檐下的墙面装饰有鎏金铜饰,形象都是佛教法器式八宝。柱身和梁枋上布满了鲜艳的彩画和华丽的雕饰。内部廊道交错,殿堂杂陈,空间曲折莫测,置身其中,步入神秘世界。据《贤者喜宴》记,宫内收藏了大量文物珍宝,有各式唐卡近万幅,金质、银质、玉石、木雕、泥塑的各类佛像数以万计。其内,地板为金,壁为璧,黄金珍宝嵌其间,配以彩色壁画,辉煌金碧,大殿内侧的配殿供奉着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的立身纯金像,通高三丈,重九万九千斤,供奉佛像,松赞干布像,文成公主和尺尊公主像数千尊,其中不乏珍贵至极之物,诸如十万海珠编缀的曼扎,文成公主亲译的蓝纸金经一千卷,精美瓷器无数……”
岳阳两眼放光,张立忍不住了,反驳道:“开……开什么玩笑!里面壁画唐卡什么的是很多,但是,哪有强巴拉少爷你说的那么夸张,什么……什么三丈高的纯金像,十万海珠,地板,地板也不是黄金做的吧。”
卓木强巴道:“不是我说的,是史书说的。我知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你们耐心听我说完,很快就要说到正题了。首先,你们今天所能看到的布达拉宫,并不是一千年前那座布达拉宫,它曾经两度毁于战火,这是第三次重修的,虽然其总体规模比以前有所扩大,但是其内藏珍品,已经远远无法与千年前的布达拉宫相比。而布达拉宫和大小昭寺的修建,主要是为了供奉佛像和两位公主带来的陪嫁之物。当时这三座大的宫殿尚且无法完全堆放其稀世珍品,犹以文成公主所带物品为甚,只得另修了四座庙宇来供奉这些精美珍品,那想来就是四方庙的雏形了。只是,这四座庙宇我们只在我家的一本宁玛古经中找到一言半语,在正史中,却怎么都找不到。不过我们所能查阅的藏地正史,全为佛灭后所编撰,离文成公主入藏已有数百年历史,而佛灭前的正统藏史,今日已不可考。我们在旁史佐料中查证,发现文成公主入藏后,她根据先进工艺测绘的全藏图,指出全藏地形为一魔女,要吐蕃平安,长年丰裕,须在魔女心脏建寺,并在魔女手足建寺,在手足与躯体关节处建寺,在手足中间关节处建寺,共建立寺庙12座,加上尺尊公主,以及松赞干布其余妃嫔建立的寺庙,总计建庙108座。如果按宁玛古经中所言,照万字轮的转折处建造的四座寺庙,称为四方庙的话,你们可以去查找西藏魔女图,你们就会发现,那尊魔女双手一手上举,一手下垂,双足成跪地射箭姿势,不偏不倚,恰为一个佛学万字形。那么四方庙,应该是魔女手足中间关节所建造的那四座寺庙。其实,那十二座寺庙也早已经消失在历史之中,就算现存名字相同的寺庙也都是后人重修的。据我父亲推测,和宁玛古经所记载,四方的四座庙宇分别为西北的绛真格杰寺、西南的格萨拉康寺、东北的布曲、东南的色吉拉康寺。”
这四座庙宇张立已经听德仁老爷说起过,暗自点了点头。
卓木强巴接着道:“布达拉宫、大小昭寺、四方庙,这些圣域法庙自建成之日起,便是全藏的政教核心,既是西藏最高权力的行宫,也是西藏最高宗教的圣地。做一个形象的比喻,布达拉宫、大小昭寺和四方庙的地位关系,就好比清朝的紫禁城和圆明园的地位关系,这样你们就好理解了。随后,直到公元841年之前,吐蕃王朝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繁盛时期,全藏各地建佛庙不计其数,就连唐王朝的许多疆域也被攻占,百姓们被迫向吐蕃纳贡称臣……”
张立听得瞪着一双大眼,嘴张成鹅蛋形,半晌说不出话来。岳阳呆住道:“这……这不可能吧?唐朝百姓向吐蕃纳贡?”
卓木强巴道:“是真的,你可以去查史料。公元762年,吐蕃王赤松德赞发兵10万,攻打唐朝,最终攻陷了唐朝的都城长安,在签订了新的条约后才退兵。公元755至公元797年,赤松德赞在位时吐蕃的国力达到鼎盛,除了大力发展佛教以外,还广拓疆土,疆界西至勃律(今吉尔吉特地区)、大食,东到川陇、南诏,藏文史书上记载,“立碑于恒河之滨,控制世界三分之二地方”。周边各地纷纷降服,其贡品源源不绝地送至西藏,各地佛庙其珍藏精品,琳琅满目,其中,尤以布达拉宫、大小昭寺和四方庙一度以物满为患,普通金银器物只能分配到各地方庙宇,当然,史料记载得最全的就是文成公主和尺尊公主以及后来的金城公主入藏时携带的器物珍宝,其余岁贡所记简略,唯一突出的几个字就是——多!精!美!一直到公元841年,吐蕃由松赞干布建立统一之后的两百余年间,国力空前发展,财富空前巨大,便在此时,爆发了赞普朗达玛灭佛事件,而朗达玛又为佛教僧侣所杀,此后的吐蕃陷入内乱,这仗一打就是一百多年,历史不再有人记录,佛庙皆被查封,无数经卷史集被焚毁,最后连布达拉宫也没能幸免,毁于战火之中……”卓木强巴语调急促起来,“在那一段没有记载的历史之中,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战事平息下来,人们重修满目疮痍的藏地时,他们惊异地发现,在战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遗失了。遗失了什么呢?便是吐蕃王朝全盛时期堆砌在佛庙中的——所有财富!小的金银玉器可以被忽略,可是那些大的珍宝、佛家至宝,也无人知道去向——布达拉宫的松赞干布、文成公主三丈金像,十万海珠的曼扎、昊空玉璧,大小昭寺的释迦牟尼等身金像,文成公主入藏所带经典360卷,亲译蓝纸金经1000部……都不知所终。它们只在历史上出现过,却没有人知道它们的下落。被毁?被藏?这成了伏藏史上最大的悬疑,都不见了,它们都不见了。”
就好像方新教授第一次听到四方庙的传说一般,岳阳的眼睛都快红了,发音不清地重复着:“不……不见了?不见了……”
卓木强巴看了岳阳一眼,他解释道:“有关西藏历史上全盛时期的全部积累财富突然消失这件事,被无数历史学家求证,无数考古专家探寻,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那批西藏史上最珍贵最富传奇色彩的无价至宝的下落无踪可寻。它们曾在历史上出现过,但它们又好像只出现在历史上,却在现实中凭空消失了,随着那段被战争抹去了历史的岁月,一同消失了。”
岳阳激动道:“那么帕巴拉神庙,就是那些……”
 楼主| 发表于 2008-8-12 22:24 | 显示全部楼层
104

卓木强巴挥手示意他不要着急,道:“先听我说完,要想知道有关帕巴拉神庙的事情,你们必须还得知道那段战争才可以,而要说起那段战争,恐怕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说完的,而且有关那段战争,还牵涉到两种宗教之间的争斗,我只能用最简单最通俗的话告诉你们。这样说吧,很远古的时候,我们藏族人就已经定居在西藏这方高原上了,随着历史的推移,他们产生了原始的崇拜,并进一步发展成为王权宗教,那就是西藏原生的苯教,至于后来分什么黑苯、白苯,这里就不细说了。总之你们记住,苯教是西藏自己的宗教,并且一直在政权中占据很大的分量,直到松赞干布迎娶尺尊公主和文成公主,佛教作为另一种形式的宗教,正式入住西藏,由于它的思想体系更为系统化,合理化,它很快取代苯教在西藏政治中的地位,成为西藏的国教。由松赞干布废苯兴佛起,一直到公元841年朗达玛兴苯灭佛止,这段历史被称为佛教在西藏的前弘期,在前弘期中,藏传佛教没有派系之分,只有佛苯之争,两种宗教势力不断争斗,希望获取更大的地位和在政治上的权利。原本佛教自从被引入西藏起,其地位就稳步提升,一直占据着上风,可是由于历代赞普对佛教太过重视,甚至达到了一种老百姓都无法承受的地步,到了第四十一代藏王赤祖德赞热巴巾时代,佛教在西藏蓬勃发展。藏王赤祖德赞热巴巾对僧恭敬有加,蓄发供养,结发长辫左右系以红白布,红布代表迎接僧宝,白布代表迎接瑜伽士。同时,藏王指定百姓七户供养一位僧人的制度。然而只知供僧,却忽略人民重税之困,致使百姓将民生日窘之疾苦,移恨于佛法,埋下日后毁佛之恶因。第四十二代藏王朗达玛即位后,大肆灭佛,禁译佛典、拆毁寺院、破坏佛像、经典,杀害僧侣,西藏佛教遂进入黑暗时期。这就是那段战争的起始,而在西藏历史上,这样的灭佛禁佛不只一次,只是这次最为严重。此后朗达玛被佛僧所刺杀,他的两个儿子相互争执皇权,互相出兵攻打,史称五约之乱,而老百姓也不满统治,纷纷起来造反,最终导致吐蕃战乱一百余年,先后分裂形成大大小小数个政权,而佛寺中的东西,也就是在那个时期遗失的。”
卓木强巴声音稍稍大了些,道:“那么现在,我们再来谈谈帕巴拉神庙,就好理解了,自公元841年朗达玛灭佛后,一晃一千年过去了,许多藏族佛教典籍中记载着,一位来自英国的探险家突然登陆了支那半岛,所谓支那半岛,是古代对中国地形的称呼,他来到中国后,并不像其他探险家一样,在古都和名胜处流连,而是直奔苦寒之地的西藏,他的名字就叫福马-特尼德,随后,他开始在西藏各地寻访,在各大庙宇中探究,从他的口中得知,他想找一个叫做帕巴拉的地方。关于这个人,我们目前收集的资料非常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和他是个探险家以外,就仅在大英图书馆查找到几份那个时期的报纸,知道他以前在世界各地的一些探险经历,但是和西藏全无关系。至于他是怎么知道帕巴拉神庙的,目前我们知道流传得最多的说法是,他从印度与西藏接壤处,从藏族说唱艺人那里听到了神秘的阿里王史诗,史诗中提到了帕巴拉,他何时去的印度,又在哪个方位听到的,这些我们都还没搞清楚。总之,从福马开始,帕巴拉神庙这个词,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导师将福马最后一次前往大雪山的那一年,公元1844年称为帕巴拉探寻元年。虽然福马一生也没找到帕巴拉神庙,但是,他一遍遍地向人们鼓吹,在西藏有一个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藏宝之地,叫帕巴拉,起初也似乎没人相信他的话,但是后来,他似乎找到了一些线索,有关这一点,我们尚待证实,估计是伏藏埋藏起来的经卷和一些珍宝,据说当时那批珍宝都是偷偷运送回英国的,并没有公开露面,直到福马失踪许久后,有关帕巴拉的传言才渐渐流传开来,这次,没有人再怀疑帕巴拉的真实性了,为什么没人怀疑,我猜想是福马带回英国的东西泄了光,让他们相信西藏有着尚未被发现的大量珍宝。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无数探险家开始前仆后继地向西藏涌来,他们的足迹踏遍西藏每一寸无人区。”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21:27 | 显示全部楼层
105

卓木强巴看了看听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岳阳和张立,继续道:“有关帕巴拉和四方庙,以及大小昭寺,布达拉宫之间的关系,并不能直接画上等号。但是,在我的家里,有一本古卷,据说也是伏藏时期流传下来的,现在被称为宁玛古经,那是古代宁玛教派的僧侣记载的历史,有关佛灭那段历史,里面有过这样的记载,当赞普朗达玛下令灭佛时,大小昭寺首遭劫难,而四方庙里的僧众却提前得到了消息,由于当时朗达玛提出的是遵苯灭佛,他们便伪装成苯教徒,将四方庙里的珍宝分批次转移,至于究竟移到了哪里,却没有留下详细的记载,经典里只有这么一句话,大意是,那是一个看不到东天的太阳升起,也看不到西天的太阳落下,但终年都沐浴在阳光照耀的地方,一群灵魂永远忠诚的信徒守护着那个地方。这句话,就是我们所能知道的四方庙珍宝的唯一线索,而帕巴拉神庙的全意不是别的,它的意思就是指多如大海般圣洁而至高无上的珍宝,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魔咒,它会驱使所有良心扭曲的人忘记身份和尊严,在贪婪中迷失本性。”
岳阳是第一个迷失自己的人,他的瞳孔发散开来,大放异彩,有意无意地舔着干涸的嘴唇,艰难地吞咽唾沫,以一种迷醉的状态,低声喃喃念叨着:“帕巴拉,原来这就是帕巴拉。帕巴拉……”
张立怪异地看着岳阳的表情,将手伸过去在他眼前晃动,看他还有没有知觉,岳阳将张立的手打开,怪道:“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卓木强巴没理会两人打闹,接着道:“由于福马距离今天的历史太过久远,他的资料很难通过网络收集,所以对这个人我们研究得不深,只知道他应该是近现代寻找帕巴拉的第一人了,他这一生,自从得知帕巴拉之后就一直和西藏联系在一起,最后好像也死在西藏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西藏发现的一张地图流落在外,据称那张图标注有帕巴拉神庙入口,其后争夺很是激烈……”他将方新教授查到那幅地图的争夺情况复述了一遍,又听得张立岳阳二人屏住呼吸,心中激荡。
卓木强巴随后道:“有关地图这件事,是真是假还不能确定,如果有地图都找了一百多年还没找到,那似乎也说不过去,但是有很多与帕巴拉有关的事件,是真实发生过的。这样,我们就举一个例子,我们就拿俄罗斯来说吧。在福马失踪之后,有很长一段时期,再找不到有关帕巴拉的资料,导师说,我们姑且将这段历史称为帕巴拉的沉寂期,到了一战后,帕巴拉这个词突然神秘地再次出现,在这此后的一段时期我们称为帕巴拉复兴期。在1927—1928年,也就是帕巴拉复兴初期,那时还是民国,苏联曾两度派出专家团来到西藏,他们带去了苏联政府给西藏地方当局的信件。到西藏后,他们以到各寺院布施为名,拍摄照片、搜集情报。他们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在寻找些什么,资料查到这里就断了线索。后来,第十三世班禅圆寂,西藏地方与苏联的联系似乎中断了。特别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西藏上层僧俗贵族当中逐渐形成了一股亲英美的分裂势力,他们视社会主义的苏联如洪水猛兽,拒绝与之联系。虽然表面上苏联也被卷入二战,无暇顾及西藏,但实际上,他们一刻也没放弃过在西藏的探索。其实,在二战期间,不仅苏联,英美德日的很多间谍都在西藏活动。但是他们究竟在西藏做什么,这也是我们目前调查不到的资料。”
卓木强巴露出遗憾的表情,又道:“在柏林战争结束后,各方面的势力突然又调过头来,开始将目光集中在西藏方面,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苏联和美国在西藏问题上的对峙。那时的美国支持国民政府,苏联支持中国共产党。中国内战初期,战争形势不是十分明朗,背后的两个大国并没有直接表态,可是,当战争后期,中国共产党已经稳操胜券的时候,两个大国开始出现了明显的态度反差……”
说到这里,卓木强巴搓了搓手,道:“这段历史很复杂,既有政治上的背景,也有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阵营的冲突。那么,他们一个国家千方百计想拉拢西藏,一个想方设法要将西藏分立出去,为了什么呢?如果和帕巴拉神庙有关的话,我们姑且可以这样理解,他们就是为了更自由、更合法地进出西藏。”
岳阳道:“他们也在找帕巴拉神庙?”
 楼主| 发表于 2008-8-14 20:2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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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强巴道:“不仅是他们,如我刚才所说,在全世界范围内,不知道有多少组织在寻找这座历史神庙。我们还调查出许多在西藏进行无目的寻找的国家级行为,其中以英、美、俄三国入藏次数最多,也不乏德、法、葡、意等国,但是大家都没有将事情挑明,只是各行其事地暗自寻觅。从那些事例,我们只能联想或许与帕巴拉有关,但是从公开资料却查不到任何线索。从福马来西藏寻找帕巴拉神庙,到他最后消失在了西藏;到今天无数的寻访团到西藏来,但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这两者的中间差了一环,那就是我们一直没能调查出来的,很关键的一环。特别是一战二战之后,那些以国家为单位,前来寻找帕巴拉的,别说是你们,连我都无法相信。如果那些事情是真的,那么,他们寻找的,恐怕不仅仅是财富那么简单,究竟帕巴拉神庙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唉……”
卓木强巴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吕竞男手中那厚厚的一摞资料,对张、岳二人道:“或许,那关键的一环,也就是福马消失在西藏后和这无数的势力来西藏之前,中间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们国家是知道的,如果我们能顺利完成这次丛林穿越,说不定吕竞男会透露一点资料给我们。”
张立道:“再次听强巴少爷详细地说起帕巴拉神庙,让我全身充满了力量,别说穿越这美洲丛林,就算横穿南极也没问题!”
岳阳的心还在兀自怦怦地跳着,他看了一眼表现得异常平静的卓木强巴,奇怪道:“强巴少爷,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卓木强巴道:“什么问题,说吧。”
岳阳道:“按理说,强巴少爷出身佛教世家,你阿爸是被尊为半个活佛的大智者,那么这样说来,强巴拉少爷和藏传佛教的渊源是很深的啰!”
卓木强巴道:“嗯,也可以这么说。”
岳阳道:“那帕巴拉神庙可是西藏最辉煌的朝代遗留下的最珍贵的财富,我刚才听到帕巴拉神庙的传说时,现在还在激动呢。可是,我总觉得强巴少爷你的态度很冷淡嘛,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这座神庙的发掘。难道在强巴少爷心中,除了藏獒,别的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吗?你可是佛教世家啊。”
卓木强巴笑道:“呵呵,或许你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个佛教世家的身份,所以我对宗教方面的兴趣不大,不仅是对藏传佛教,而且对所有的宗教都没什么信仰,我只相信我自己。命运由自己把握,只过好这一生一世,幸福不奢求带向往生,不幸也不怪厄运前世。帕巴拉神庙找不找得到,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能发掘出帕巴拉神庙的全部财富,也不能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我只是要找到那个地方而已,我追求的,是我所向往的……”
张立道:“可是俗话说耳濡目染,强巴少爷对宗教却不感兴趣……”
卓木强巴道:“难道你们没听说过一种叫逆反心理吗?”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来问你,岳阳,你是80后的人吧,你喜欢上学吗?”
“上……上学?”岳阳感到很奇怪。
卓木强巴道:“就是比如你们读中学,那段时间的生活你喜欢吗?要求坐在教室里,只能听老师讲课,手脚要摆放好,不能乱动……”
卓木强巴还没说完,岳阳就笑了,道:“啊,那种生活谁会喜欢啊?我要是喜欢上学,就不会来当兵了,现在说不定在哪个大学里攻读博士呢。”
卓木强巴道:“这就对了,以前我接触的佛家教义,就和你们读书一样,每天在小经阁里,背诵无法理解且发音艰涩的经文。到现在为止,我一看到那些经卷都很头疼,凡是佛像啊,经阁佛楼啊,灵塔法器什么的,我都不感兴趣。这次如果不是紫麒麟和帕巴拉神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想我是不可能参加这支特训队的。”
张立和岳阳撇嘴对望,皆想:“看来德仁老爷贵为大智者,他对儿子的教育方式还是有问题的。”又想起卓木强巴说的帕巴拉神庙,这一夜兴奋,更加无法入睡。卓木强则陷入了沉思,真的只是这样才不喜欢那密宗佛教的吗?恐怕不只是这样吧,他苦涩的一笑,还有些原因,他不愿意说出来。
第二天,依然是虫鸣鸟啼,阳光明媚,四人早早作了准备,又开始了在丛林里的逃亡之旅,就好像非洲狮与羚羊的故事,当太阳一升起,双方都会拼命地练习跑步——为了生存。谁又知道,今天,在丛林里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楼主| 发表于 2008-8-15 11:3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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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偌大的丛林之中,最宜人的天气无疑要数清晨,微凉的风可以吹走丛林中闷热的暑气,带来泥土和不知名植物的清香,随风到访的,还有阵阵鸟语。虽然四人一刻钟也不敢懈怠,还是要闭眼领略这舒适的大自然。木筏上的篙手已换成张立,其余三人或坐或卧,躺在木筏上观风景,此刻的他们,已有了一种听天由命的觉悟,该来的总要来,躲也躲不过,武器不离手,大不了硬战一场。
吼猴家族的哨兵发出警示的哨音,一只豪猪笔直地冲了出来,惊得一群野羊驼四散飞跑,林莺也停止了鸣叫,扑棱棱振翅高飞。河水齐腰深,在阳光照耀下,河底的沙也粒粒可数,偶尔可见水葫芦随波漂过。水遁草在河底静静地躺着,如美少女的秀发,任由河水母亲轻轻地梳理着。太阳鱼和神仙鱼总是成群结队,游动起来摇曳多姿,而玫瑰扯旗与玻璃扯旗更是须眉不让,争相斗艳。
岳阳趴在木筏边上,拨弄轻波,仿佛能触摸到那些鱼儿一般,阳光一样的笑容又挂在了他的脸上,这一刻的和谐与安宁,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巴桑则是仰面朝天,天空飘过一丝如絮的云,巴桑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信息,他心中暗暗地想着:“蓄积力量吧,还在蓄积着。当它们聚在一起时,那将是多么可怕的威力!”卓木强巴则紧握着枪,警惕地观察着环境和动向,不希望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了,真的不希望。
出行得很顺利,四人甚至觉得,顺利得过了头,与昨天的经历比起来,今天好像是在参加观光团。就在他们这样想的时候,卓木强巴突然发出警告:“有人!”
四人的速度相当快,而且动作也十分协调,几乎是同时落水,到岸边后,迅速地将木筏拽入林中,就地隐蔽,持枪以备。为了防止被敌人远距离发现,他们事先用藤条和枝叶装饰过衣物,脸上涂抹了迷彩,此时藏于林中,不能说隐蔽得不专业。
声音近了,进入四人视野的是三条逆流而上的小木船,和他们先前乘坐的一样,梭形划桨木船。每艘船上三到五个人不等,船上的人金发黑发,竟似有几个人种,用各地语言谈论着。那些人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警惕性也很高,好像还有几个人是专门负责监视河两岸的丛林的,但是又好像没有武器的样子。
在卓木强巴的手语下,大家明白,船上的人不知是敌是友,暂时不要惊动他们,让他们通过。就在三条船上的人快离开他们的视野时,突然发出“啊”的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清晨丛林,谁都听得出,这是人发出的声音。
小船马上就作出了反应,有人大声说着什么,其余的人都惊慌失措地到处看,但是卓木强巴他们听不懂,或许是当地的土语。卓木强巴等人狠狠盯了暴露目标那人一眼,张立面有无奈之色,指了指距他面颊不足五厘米的一只毛蜘蛛。那只蜘蛛体形硕大,浑身发黑多毛,无论是谁,骤然看见这么一只大家伙也会被吓一跳的。既然已经惊动那群人,只能先下手为强,见那些人没有火药类武器,四人端着枪走了出来,只见船上一名咖啡色老实形象的人正惶惶不安地解释着。
一看见四人拿着枪出来,那名像向导的老实人嘴里说得更急了,连比带画,而船上的船员们似乎更加自觉,不用发什么指令,那些人自动都把手放在了头上。卓木强巴将嘴朝张立一努,道:“问一问,说什么。”
张立难堪道:“这个怎么问?”岳阳注意到这些人好像各个人种都有,莫非真遇到一支观光团?他用英文问道:“有人会英语吗?”
这话一出口,马上得到了响应:“别开枪,我们是旅行团的。”“我们只是路过,什么都不知道。”“请不要开枪,我们一定配合你们。”“我是库图,我们和桑利森团长是好朋友,你们是哪个分队的?”……
听到七嘴八舌的声音,反而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巴桑吼道:“不要吵!派一个人出来说话!”
这方法很管用,很快船上的人都安静下来。中间那条船上有人道:“长官,我,我能站起来说话吗?”
卓木强巴见说话的人很吃力地在喊,便道:“你,过来说话。”
一人站起身来,霍然有鹤立鸡群的感觉,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五以上,这名白皮肤男子有一头银发,一张刀锋俊朗的面孔,一双干净白皙的大手,一双湛蓝深邃的眼睛,就像一名温文尔雅的学者。当他来到卓木强巴他们身边时,给他们的第一感觉是:温和,稳重,受过高等教育。白色礼帽,白色短袖衬衣和短裤,白凉皮鞋,白袜,一身衣物干净整洁,举止之间更显得彬彬有礼。
来人绅士地扶了扶白礼帽,然后说道:“我叫肖恩,我们是一个自发组织的旅游团,团员来自各个行业,各个国家,我们是打算探查普图马约省的河流与丛林中动植物分布的。啊,这蜘蛛是一只红玫瑰,它真可爱,对不起,我可以为它拍照留念吗?”那种爱尔兰口音听了一定会让女孩子着迷。
 楼主| 发表于 2008-8-16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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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说话有条不紊,简短地将他们出行的目的、行程、人数等一一阐述清楚。四人耐心地听着,不可否认,肖恩的语音有一种让人宽心的魔力。仅是在他说到普图马约省的时候,岳阳尖叫着几乎跳起来:“什么!普图马约省!这么说我们一直在哥伦比亚境内!”
原来,这是一个通过互联网相互认识并组织在一起的自发旅行团体,或者说是户外全自费探险团,他们自称驴友,据说是一名叫启特的亚裔男子发起组织的,共十五人,包括亚洲四人,欧洲七人,美国两人,还有两名来自非洲的朋友。他们从中美洲的尤尼伯半岛登陆,开始沿着玛雅文化的足迹横跨洪都拉斯、墨西哥、危地马拉等国,随后来到哥伦比亚,准备从查拉皮塔沿河而上,穿越普图马约省,进行一次原始丛林大冒险。刚开始一直说话的那人是他们聘请的丛林向导,叫马克,会说西班牙语和英语。
岳阳问道:“你们有十五个人?为什么船上只有十二个人?”
肖恩解释道,除去马克不算,还有四人乘坐另一条船,包括了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启特,刚才他们逆河而上时,突然遭到武装分子的袭击,大家被打散了,幸亏马克和游击队很稔熟,他们才逃过一命,后来这一路上都是靠他打通关节。他表示,这次丛林之旅的危险程度比预期的要高得多,因为听说这里的原始丛林保持状态最为完好,所以才计划来这里考察,却没想到原来这里完好的状态是这样保存下来的,下次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卓木强巴四人一商量,觉得肖恩这个人说话很诚恳,应该不是在说谎,不如放他们走;可是又怕有人告密,特别是那个马克很可疑,总是用一种不友好的目光在打量他们。这时肖恩突然道:“啊,你们该不会就是……就是那四个人吧!”
巴桑一把揪住比他高得多的肖恩,恶狠狠地道:“哪四个人?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肖恩举起双手以示无恶意,道:“别,别介意。我们只是在来的主河道上遇到了盘查,游击队在找四个持有武器的亚洲人,一路上遇到了三次盘查,还拦河架了一道临时关卡。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绝对不会泄露你们的行踪。”那双诚挚的蓝眼睛,真让人不敢正视,肖恩仿佛看穿了四人心思,近乎起誓般表白他的心迹。
“怎么办?”四人嘀咕商量了一下。卓木强巴指着马克道:“你们可以离开,但是那个人,得留下来。”
肖恩大皱眉头,嗫嚅道:“可是,如果这唯一的一名向导留在你们身边,我们这十多人,全都无法和林子里的游击队交涉啊。不如,你们同我们一起走吧?”望着肖恩那双眼睛,四人大感为难。如果和这些人一齐走,难免会连累他们;如果把马克带走,这群人也难离开游击队的势力范围。而据肖恩的介绍,这些人里面,有动物学家、植物学家、水文地理学家,囊括了各领域的人才,如果说让他们都置于险地,除巴桑外的三人良心上怎么都说不过去。最后,在肖恩的建议下,马克用了当地的信仰起誓,表示不会泄露他们的踪迹,这群旅客被安全放生,但对于卓木强巴他们而言,这无疑又埋下了一颗炸弹。
根据肖恩提供的线索,他们小心地避开有游击队巡逻并设有关卡的河道,在丛林中穿行。又是一阵巨大的啸声传来,四人刚刚隐蔽好,一只黑蜻蜓就从头顶飞过,但是这次,他们感到没有前几次那么安全。直升机飞过后,巴桑阴郁道:“其实完全可以收缴他们的通信工具,再把他们绑在林子里,等他们被人发现,我们已经走到足够安全的地方了。”
张立不同意道:“可是,在这样的丛林中,他们恐怕没等到被人发现,就已经全死光了。”
巴桑冷冷地道:“如果那个马克将发誓当放屁,或者里面任何一个人说错一句话,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全死光了。”
卓木强巴打断道:“好了,发生过的事情没有争执的必要。不过那个肖恩,是爱尔兰人吧,听他的谈吐,好像很博学的样子。”
四人依然攀树荡绳,一边快速前进,一边交流着,虽然时间很短,但是肖恩的文雅和他那头银发,给四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同时,跟在四人后面那道甩不掉的灰色身影,也在暗暗琢磨:“那个白头发的,看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奇怪,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离开那个奇怪的自费旅游团体两小时后,四人东行有五公里左右,漂过三条小河,穿越两片丛林,当他们踏入第三片丛林后,就感觉不对劲了。这片丛林,比前面的丛林要大许多,越往深处走,越感觉找不到边际,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抵达了丛林的核心位置。潮湿闷热的天气,遮天蔽日的林木,踏在松软的土地上,四周的光线明显不足,没有阳光透过密叶洒下点点光斑,四人就只能借助电筒前进了。“咕咕咕……咕咕咕……”类似夜鸠的叫声有节奏地响起,更为这片黑森林增添了几分神秘。
 楼主| 发表于 2008-8-18 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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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将罗盘取出来,疑惑地道:“我们的方向应该是正确的,可是为什么会在哥伦比亚境内呢?难怪会有那么多游击队追着我们,原来根本就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张立道:“或许是第一次被游击队追击的时候就越过了界河吧。”
岳阳道:“不太可能,这些从安第斯山脉发源的河流,流向都是从西往东南方向,我们不可能转向北上的,如果说哪里出了差错的话,只有可能是我们在丛林里徒步穿越时方向错误了。”其实,四人第一次听到他们是在哥伦比亚时,都还感到很幸运,因为他们完全按照错误的地图在前进,居然还是能走出丛林,只能说这里的水系和丛林都太相似了,用不用地图几乎都一样。
攀爬腾跃荡了半小时,四人体力毕竟有限,落在一块空地上休息,岳阳从一棵三十公尺高的树上滑下来,说道:“这片林子好像大了些,我还是没看到边缘。”
巴桑沉声道:“这可糟糕了!”
四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前面的林子太小,虽然有些野生生物,但是不适宜大型食肉动物生存,如果这片丛林足够大,又鲜有人迹的话,极有可能遭到大型食肉动物袭击,不说碰到美洲豹、美洲狮那样的家伙,就是来一群野猪,几只蜜熊,暗伏的美洲蜥,冷不丁蹿出一条蝰蛇,都足以让他们手忙脚乱好一阵的。
林子外的河道边上,索瑞斯站在附近最高的一丫树梢顶端,放眼望去,绿色望不到边,他摇头道:“这么深的丛林,也敢一头扎进去,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野外生存经验。而且,那里面明明就已经布置好了……”
四人四方围坐着,补充水分积蓄体力,头顶不时枝叶摇晃,一个个黑色身影蹿过树梢,距离太远,动作又快,根本看不清体型,或许是倭狨,也有可能是黑猩猩。在分析可行的逃走通道时,“嗒”的一声,一只小青蛙不知从哪株树上跳下来,正落在地图中央,岳阳正准备放下地图伸手去擒,卓木强巴飞起一脚,将地图带青蛙一同踢飞。从他沉重的呼吸就知道,岳阳可能又是从死亡线边缘擦过。虽然这片丛林随时随地都有不知名的毒物出现,但岳阳愣神片刻,脸色马上刷地白了,那可是知名毒物,美洲十大剧毒之箭毒蛙。黄金色皮肤和黑色条纹是它给所有侵食者的警告,体型小巧可爱,体长很少超过十公分,颜色有宝石红、宝石蓝、金黄等,大多是鲜艳亮丽的色彩,喜欢生活在阴暗的丛林中心地带,能上树,土著常用它表皮分泌的毒素熬制毒汁,涂抹在箭头上猎杀动物。
张立道:“这蛙一般不独自栖息。”抬眼望去,四周树上都潜伏着各种迷人绚丽的颜色,绿如翡翠,红如鸡血,黄似黄金,蓝如蓝钻,它们的长相更是如粉雕玉琢,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捧入手中摩挲观赏的冲动。偏偏它们剧毒无比,而哥伦比亚的箭毒蛙亚属科克蛙,表皮分泌的毒素更是骇人,只需用万分之三克就能致人死命。
卓木强巴小心地避开箭毒蛙栖息的树干,让身后的人保持队形,同时道:“看来我们闯入人家的休息区了,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不然,它们给你一个热情的拥……”话音刚落,“吧嗒!”一个东西落在卓木强巴头上,卓木强巴正准备伸手拨开,却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手停在半空没有动弹,而张立也同时叫道:“别伸手碰!”卓木强巴转过头来,问道:“是那个东西吗?”
岳阳道:“金色的,黑色斑点,看上去很漂亮。”
张立出主意道:“快低头,它自己就会跳走的。”
巴桑则举起了枪,道:“不要动,相信我。”
卓木强巴道:“信你才怪,还是低头让它自己跳走比较靠谱。”说着头一低,那只金色箭毒蛙反而死死拽着卓木强巴头发不放,脚蹼用力扒拉着卓木强巴的头皮,保持身体不掉下去。卓木强巴对前头的张立道:“来,帮我弄下去。”
在他前面的张立反而退了一步,道:“强巴……少爷,它,它,它盯着我看呢,我心里比较发毛,还是,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
卓木强巴道:“怕什么,它不受到侵害,不会分泌毒素伤人的。岳阳,你来。”
岳阳拿着M4枪管支了支,那箭毒蛙铁了心和大家过不去,牢牢占据这片江山,就好像是它的窝一样。岳阳捅了它两下,它有些火了,气鼓鼓地抬起头来看着岳阳,大有一跃之势,岳阳赶紧退了两步,苦笑道:“强巴拉——”话音未落,“哗啦啦”声响,岳阳不知道踩上什么东西,一根树藤绑住他脚踝,将他倒吊起来,顷刻间就已离地好几米……
 楼主| 发表于 2008-8-20 21: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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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预兆,岳阳被突如其来的藤蔓植物缠住,给倒吊起来,一时间手足失措,枪也掉落。巴桑眼疾手快,拔出猎刀,“嘣”的一声,飞刀斩断树藤后又深深地插入树干上。岳阳才刚刚落地,枪声就从四面八方响起。卓木强巴猛一甩头,那只箭毒蛙被迫跳走,四人心无旁骛,都是就地一滚,各自找地方隐蔽。
各自找棵大树依靠,枪声不断,一时间不知道周围有多少敌人,子弹打得树皮四溅,弹在脸颊上生痛。卓木强巴还算幸运,那只箭毒蛙已经不知道跳到哪里去了。相比之下,张立就比较倒霉了,他藏身的树干上,一只宝石蓝色的箭毒蛙正悠闲地往上爬,与张立的头部相隔不过十厘米,而且大有朝这边靠过来的趋势。四周流弹飞射,那青蛙与张立距离这么近,既不敢开枪,也不敢用刀,更不敢换个地方躲避,张立只得哀求道:“大哥,别靠这么近啊,给点面子好不好?”那只宝石蓝的青蛙小眼瞪大眼地瞪着张立,还眨了眨眼,表情很暧昧。
敌人火力十足,很快让四人听出一些端倪,岳阳打手势道:“半自动步枪型号的武器有六把,轻型冲锋型武器有五把,还有两挺轻机枪。东西南三方都有火力点。”也就是说,敌人至少有十三个人,而且早就埋伏在这里了。虽然留着北方没有人,但很可能是敌人故意设下的圈套。卓木强巴首先就想起了马克那张狡诈又阴险的脸,发誓时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不由心头大骂。
过了一会儿,敌人停止攻击,巴桑准备还击,刚从树后探头,又被两颗子弹打了回去。只听林子里有人用蹩脚的英语大笑道:“哈哈哈,这附近的丛林里都设有埋伏,没想到是我们运气好,抢先截住了你们。嘿,中国人,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吧,我们是不会杀你们的。”
身份被暴露,卓木强巴等四人当然大吃一惊,特别是卓木强巴,思维快速地运转着。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的漏洞?莫非是吕竞男搞的鬼?没理由,这几天的追杀绝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吕竞男再怎么也做不到这一步。是霍尔门和克萨被逼供说出来的?也不太对,他们对自己一行人知之甚少,而且,被追杀的理由欠奉。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理由了,那群躲在暗中的神秘人,早在可可西里就一直跟着自己,似乎是想拉自己入伙的那个人。可是,想拉自己入伙,上次他自己行动还说得过去,这次竟然跟着自己跑这么远,还联合游击队和毒贩子的武装力量,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自己不能给他们提供什么有实际价值的东西啊?
林子外面见没有反应,又喊道:“只要你们把武器扔出来,我们保证不会开枪,我们是正规的军事力量,说话绝对放心。”
“鬼才信你。”四人几乎是一样的心思,可是敌人的火力锁定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根本出不去,避不开。如果是对抗围攻,烟幕弹、闪光弹,或者有几枚手雷,都可以冲出一条路来,可是他们这次只是穿越丛林,根本没考虑会发生这么大规模的火并,而且就算考虑到了,也弄不到那些武器。他们手上除了枪以外,就只有刀,甚至连可以扔的石头都没有,所以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时想不出办法来。岳阳对张立瞪瞪眼,张立没反应过来,只见岳阳又不停地努嘴,张立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岳阳对着他旁边的箭毒蛙大加暗示。张立瞪大了眼睛,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比画道:“让我把这个家伙扔出去!没门儿!”
通过敌人的一通乱射,他们已经掌握到敌人的火力点位置。就在张立的树后灌木丛中,有三个敌人,而且那个范围绝对是可以扔到的,只不过扔青蛙的人自己会不会被毒到,那就很难说了。张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位老大不来亲近他就算万福了,现在还让自己去动它,根本就是玩命的事,这种事,要干也只能让巴桑去干。但是其余三人都投来鼓励的目光,有命令的,有祈求怜悯的,岳阳甚至表示,如果张立牺牲了,他愿意给他立块碑。可怜的张立,在内外两股势力的联合压迫下,不得已将手用衣服裹了又裹,伸向了那位蓝色的老大。张立念叨着:“老大,可不可以帮个小忙,跳,跳过来,轻轻地跳一下下就好。”
蓝色箭毒蛙斜睨了一眼,好似听懂了张立的话,轻轻一跳,竟然真的跳入张立的手中。张立不敢有片刻耽搁,一接住,赶紧往外一扔,趁敌人的子弹打过来之前,又将手缩了回去,好像听见枝叶摇晃的声音,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听到敌人嘟囔的声音,接着“啊”的声音划破幽静的密林,凄惨至极。
抓住这仅有的机会,张立现身树后,对着因惊慌失措而出现的三名敌人就是一通扫射,而其余三人也配合默契,抢先开火压制另两处的敌人火力,四人边打边朝西边退去。敌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一场密林追逐战就此展开。
枪声划破密林,密集如珠落玉盘,一时鸟惊兽散,林中一片喧闹之声。边打边撤的四人,走出不到三里地,前方的灌木丛竟然和巨大的树木连成一片,挡住了去路,后面的敌人越来越近,火力压得四人都不能抬头,更糟糕的是,弹药大量消耗,他们没剩多少子弹了。
他们的窘境很快被敌人发现,又一次遭遇包围,那蹩脚的英语再次响起:“干你中国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准备领死!”“咝咝”数声,昏暗的丛林中冒起大量黄色烟雾。
“毒,毒气弹!”岳阳惊呼,四人赶紧扯布撒尿,用湿布掩住了口鼻,虽说不雅,但这确实是没有办法中的解毒良方。可是,这样也坚持不了多久,连树上的人也替他们担心起来,索瑞斯失望地想着:“哎,怎么看也不像一支受过特别训练的可战斗部队,这样子看来,就算我不出手,他们也走不出这片丛林啊。咦,那是——”
索瑞斯站在高处,发现了远处一片黑云飘来,奇怪的黑云,整整齐齐,当空飞舞,时而散作烟雾缥缈难测,时而聚拢变幻多端。更多的时候,那片黑云就像一张魔毯,平平地飘动着。辨明了魔毯的飞行方向,索瑞斯不由用望远镜打量起底下这群包围了卓木强巴他们的游击武装,终于,他认出一两个曾挡在自己面前的游击队员。那活尸般的嘴咧开来,“嘶嘶”冷笑道:“这次算你们命大,还是老夫帮你们捡回来一条命呢。”
 楼主| 发表于 2008-8-21 23: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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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里风向不稳,埋伏在周围的游击队员不敢过分靠近,而是在毒雾的扩散范围之外,匍匐于灌木丛中。靠左边的一名游击队员对右边的大胡子道:“不知道怎么的,我还是觉得昨天那怪人扔的东西有古怪,现在还感觉有点痒。”大胡子粗鲁地打断道:“别多话,小心他们突然冲出来。”
被索瑞斯的小号炼心弹击中的这群人,虽然事后发现没有毒,也将那种黏糊糊的液体清洗掉了,可是身上却留下了大大小小的蓝色斑点,怎么洗也洗不掉。看上去就像浑身长满奇怪的皮疹,受到别的队员嘲笑,这次希望借抓住卓木强巴一行人,能讨回一点面子。
一名队长似的人低声发号施令道:“他们撑不了多久了,等一下先给他们几颗子弹,但是别打死了,那可是古勒将军指明了要活的人。”旁边的下属点头称是,正准备拍两句马屁,称颂一下小队长如何英明神武、料敌如神,突然听到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一种奇特的,有节奏的声音,由远及近,断断续续,飘飘忽忽,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像是被一群蚊子给包围住了,可是睁眼看四周,又没有蚊子啊。不只游击队,连卓木强巴他们也听到了这种声音,他们也感到非常奇怪,交战的双方都是全身涂抹过驱散蚊虫的药液的,不然在丛林里走不出一里,就会被叮得满身是包。更可怕的是那些毒蚊含有的大量致命的毒素,不及时治疗会死人的。可是竟然被蚊子追这么近,这倒是进入丛林的第一次。
声音的频率还在增加,越来越响,众人这才明白,刚才听到的不是蚊子,那会是什么呢?当第一个人反应过来,准备拔腿开跑时,已经晚了,杀人蜂的前锋部队已经出现在丛林之中,将包围卓木强巴他们的游击队员给包围住了。
小拇指粗细的腹部,五厘米的身长,超过一厘米长的蜇刺,黑黄相间的条纹,群体作战,机动性超级灵活,很快,密林被密密麻麻的杀人蜂所占据。眼力所及之处,全是当空乱舞的杀人精灵,它们像是响应着某种号召,在几十只蜂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杀来。
根本不用估算,这群黄蜂少说也在一百万只以上,而据卓木强巴他们所知,碰上这种美洲最可怕的攻击集团空军,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有时哪怕只有三五只,就能蜇死一个人。而此刻,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那些黄蜂已劈头盖脸地朝游击队员扑了过去。
“啊——”这种喊声绝对比刚才碰到箭毒蛙那人叫得凄惨许多,那种近乎绝望的叫声,让卓木强巴想起了在可可西里被仓鼠包围的人。而这一次,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空间。一名游击队员被黄蜂爬上了脸,他凄厉地号叫着,手中的枪不听控制似的响成一团,可是他面对的是杀人蜂,每一只都是一架独立行动的直升机,可悬空停留,可三百六十度旋转,子弹根本就伤不到它们,反倒是这名游击队员身边的两名同伙中了弹。
一人双手蒙着脸狂奔出去,但没走到十米,就像一截断掉的老木桩,直直地倒下去。
一名游击队员抖动着衣服驱赶黄蜂,可是数目如此之多,很快一只黄蜂在他后脑勺亲了一口,然后快速飞离。那人一手按住后颈,痛苦的神色马上呈现在脸上,手里的衣服抖不动,马上又有一只黄蜂冲了过来,叮在胸口,跟着是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很快他就被黄蜂爬满面部,胸口和后背,身体全然是无意识地动作着。
还有一名游击队员正在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时,一只黄蜂毫不客气地钻进他的嘴里,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叮了一口,跟着他就嘶哑着,胡乱吼叫,声音却变得恐怖而难听,那双眼睛圆睁突出,那种表情,犹如看到了地狱一般。
还有一名游击队员,被三只黄蜂蜇了之后,咬牙切齿地忍着剧痛,万分惊恐地看着身边倒地乱抓乱叫的队友,然后,他颤抖着的双手握起枪,反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头,眼睛盯着黑黝黝的枪口,当一群黄蜂飞来,他大吼一声,扣下了扳机!
而更多的游击队员,只要被蜇了一两下,就连枪都拿不稳,用手拍打,用衣服包裹住头,满地乱滚,以最大的吼声来发泄出肉体上的痛苦和心中的惧意。
以双方的实力来看,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屠杀,活生生的屠杀。游击队员全无还手之力,他们哀号着,痛苦地翻滚着,猛烈地撞上树干、被队友的枪弹击中,似乎都不能让他们的神志有稍许清醒。相比被枪弹击中而言,那种生物毒素带来的痛楚更为猛烈,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刮骨之痛,那种痛楚,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而留在现场的四人,只是听到敌人那种呼天抢地的痛嗷之声,就已经感到无法忍受,眼看着原本是敌人的游击队员一个接一个从埋伏地站起来,或是狂奔,或是狂呼,又或是狂乱挥舞,然后又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蜷缩成一团,抖动,抽搐。十几具不知道是尸体还是活人的东西,已经被黄蜂爬满,成为名副其实的蜂人。而黄蜂们还在这些毫无动弹能力的身体上找寻着各种能钻进去的孔洞,仿佛不吸尽这些人的精血誓不罢休。卓木强巴他们心里没有重新获救的欣喜,恐惧和震惊占据了他们的全部心灵,因为,当这些挡在他们前面的敌人都倒下时,直接面对他们的,就是这些几近魔鬼的杀人军团。
张立的嘴角哆嗦着,岳阳的眼角在跳动,卓木强巴也一时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当恐惧支配身体的时候,身体的所有肌肉都在收缩,本能地想蜷缩在一起。似乎唯有巴桑对发生的这一切无动于衷,只面无表情地冷漠注视着,可是在他的脑海里,正经历着另一场痛苦的回忆,他的心在缩紧,指关节发白。
梦魇从记忆的深处飞出,黑暗占据了巴桑的全部视野,在他的眼中,那些飞舞的死亡精灵被成百倍地放大开来,他的小腿在抽搐,当那回忆的片段每每浮现,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痛苦的刺激。枪林弹雨中,黑压压的一片,魔鬼从幽暗的角落涌出,巴桑看到,好像一条条黑色的绸带,它们飘忽如风,来去无影,整个丛林里到处都是那些可怕的魔鬼。他和他的队友每个人都在咆哮,他们只想壮胆,枪在手,心在颤抖,那一张张面孔,突然变得熟悉起来,那痛苦的扭曲着的表情,就和眼前的游击队员一模一样,是喀拉,他在哭……他在哭喊什么?这还是蓝蜘蛛的队员吗?那些黑色飘忽的魔鬼,究竟是什么?巴桑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去回想,不敢去正视那些黑色。
 楼主| 发表于 2008-8-23 14:27 | 显示全部楼层
112

巴桑猛地惊醒,这不是在那个地方,周围的人也不是他曾经的战友,这里是丛林,还有逃走的机会!他站了起来,本能地抓住卓木强巴的背,咬牙切齿道:“逃,快逃!”
逃!逃!不知道哪里涌出来的勇气,卓木强巴突然扑进了原本死路的灌木丛中,任凭带刺的植物撕裂自己的肌肤,硬生生地用身体从灌木丛中挤出一条路来。虽然大部分杀人蜂只沉迷于那十多名游击队员,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无法附着在蜂人身体上的杀人蜂调转了方向,朝着逃命的人群追逐而来。
巴桑负责断后,但他明显也拿这些灵巧的空中战斗机束手无策,抖了两下衣服,感觉背肌一麻,稍许有点痒,然后“哎哟”接着“啊,他妈的!啊!”那种直接刺激神经的痛楚感蔓延开来,岳阳回头看见大汗淋漓的巴桑,这名可以用自己身体点火烧着玩儿的硬汉,面对打穿身体的子弹哼都不带哼的,此刻竟然痛苦地呼喊起来。
四人已经挤过那片灌木丛,巴桑瞪眼道:“发什么愣!快跑啊!”岳阳看着巴桑因痛苦而变形的面孔,竟然一时怔住了。
衣衫褴褛、血痕条条的卓木强巴转过身来,狠狠地将衣服横甩过去,大吼道:“走啊!走——”一件衣服将岳阳兜头罩住,接着被巨大的力量一推倒地。岳阳爬起来时,只见赤着上身的卓木强巴推着自己,一手半挽半拖地拉着巴桑。张立跑到前面去了,巴桑则一刻不停地躯赶还剩为数不多的几只杀人蜂。
那些黄蜂仿佛只对游击队员所在的地方感兴趣,追了一阵便折返回林,惊魂未定的四人知道,自己总算又捡回一条命来,可是那些游击队员就……
岳阳和张立都没事,巴桑被叮了一次,现在难受地忍着剧痛,张立拿出蛇膏,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岳阳看了看把衣服拿在手里的巴桑和卓木强巴,还不清楚刚才是谁兜住了自己头部,让自己避过一劫,却听见一阵异响,那是人将牙齿咬得“咯咯”发响的声音。岳阳转过头去,只见卓木强巴面部咬肌剧烈地抽搐着,显然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了。他惊道:“强巴少爷,你——”
卓木强巴咬牙微笑道:“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咬到?”说完,铁塔般的身体轰然倒地,他赤裸的后背至少有六个红包,还能看见三根蜇针,仿佛还在蠕动着刺入。
“强巴少爷!”
岳阳的声音不仅惊动了张立和巴桑,还将丛林深处的人惊了过来。他们被包围了,这次亦是十余人的小分队,看来是听到枪声后从别处赶来的。韦托那矮胖的身躯散发出沁人的冷气,冷笑道:“竟然能从巴斯纳的包围圈中逃出来,看来很有一套啊。别动,别妄动哦,朋友。”
这次,张立和岳阳真的绝望了。卓木强巴已经倒下,最能打仗的巴桑痛得死去活来,他们的武器又没有子弹,这种情况下被十来名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包围,还有逃走的希望吗?
藏在树冠中的索瑞斯一直远远的关注着战局,忍不住微微叹息:“哎,太弱了,连小小黄蜂都躲不过,他们拿什么去找帕巴拉神庙?”他不由回想起莫金刚向他介绍卓木强时的情况。
“这个人是谁?”
“他叫卓木强,是一名藏族商人。”
“哦,他和帕巴拉神庙有什么关系吗?”
“哼,他也在找帕巴拉神庙。”
“咦?原来不止是你才有线索啊?好像听你口气,你和他已经打了很久交道了?”
“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不止是我们才有线索,据我所知,很多组织都在秘密调查帕巴拉,但是,真正最关键的线索,就是上次我去参加拍卖的那批古格卷轴,就只有我和他们那群人拥有,所以他们才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而这个消息,是万万不能透露出去的。我想,一直跟着他们,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的。”
“你还没说卓木强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事情,说起真是巧了,你知道么,他是卖狗的商人,他兜售藏獒,而前一段时间,我正好想换几头护卫犬,恰好那时候,他在美国搞了一个大型獒展,就这样,我们也算打过交道,不过很失败,闹了个不欢而散。后来我不是拍卖会失利了吗,我发了狠,要用没有拍到卷轴的那一亿美金,全力追查那批卷轴的下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它抢过来。我一路追踪到西藏,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那个卖狗的,也找神庙的下落,简直是,简直吓了我一大跳,或许按照他们中国的说法,这就叫缘分吧。”
“竟然有这样的事?难道你就没怀疑过?”
“当然有,我马上就调查了他的全部资料,事实上我发现,他是为了找一条狗,而与我查的是同一个地方,他以前从未与我要查的那个地方有过任何联系,而且,就连我在调查他的时候,他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找的是个什么地方。而后来的发展,连我也预想不到,他竟然和拍到那批古格卷轴的专家组联系上了,这件事情,想想倒是很有意思。于是,我马上改变了想法,不在急于夺回那批卷轴,而是跟着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能给再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你要小心,还记得那个人说过的话吗?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有联系,一次巧合或许是巧合,两次以上的巧合就可能是预谋,你可不要跌入人家布下的陷阱去了。”
“这你放心,不过这样的巧合,恐怕也只有上帝才能安排吧,如果说上帝亲睐我莫金,命运之神要和我开玩笑,那我当然躲不掉,否则,还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命!”
“对了,你一直没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这座神庙?”
“对不起,我可以和你分享我查找到的一切线索,也一定会满足答应过你的所有条件,但是唯有这一点,我无法告诉你,也希望你以后不会再问这个问题。”
“哼哼,还以为你有所改变,原来你的性格一点都没变啊,还是那么多疑。”
“小心驶得万年船。”……
远处的鸟儿偶有惊飞,索瑞斯突然戚鼻,仿佛嗅到了身边的危险因子,他淡淡一笑,道:“原来是丛林的主人到了,看来我得先躲远点,被他们发现了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这里是丛林,毕竟不是普图马约。奇怪,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要是他们救走这四人的话,岂不是到了叹息丛林的边缘啊。哼,有意思。”身影晃动,已离得远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8-25 14:27 | 显示全部楼层
113

“嘿嘿嘿,”韦胖子冷笑道,“看来你们和巴斯纳他们对抗时伤得不轻,怎么了?连子弹都没有了吗?为什么不开枪还击?”这只丛林老狐果然一眼就看穿了当前形势,第一次开口用英语与包围圈中的人交流。张立和岳阳无法做出象征式的反击,林中人影晃动,敌人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
强大的火力压制下,韦托的心理攻势并没有停止,他继续道:“你们来做什么,你们的目的,我们都很清楚,想要掠夺别人土地上的财富,那是一种错误的选择。你们投降吧,我不仅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而且……我们可以合作,事成后我护送你们走出这片原始丛林,并分给你们大量的……嗯,呵呵,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这本是一个十分诱人的条件,可是听在张立等人耳朵里,却十分困惑。“什么意思啊?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张立和岳阳,你看我,我看你,半靠着树的巴桑也皱眉不语。
韦托见里面的人没反应,又补充道:“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就凭你们几个人,是没有能力吞下那么大一笔的。要知道,什么人——”林中突生变化,一支羽箭破空而至,一名负责在高处放哨的武装分子应声而倒,像沙袋一样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毒贩子中顿起骚乱,一名下属报告道:“是库库尔族!”韦托大惊:“什么!库库尔族!这里不是他们的活动范围,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一时间,林中、树梢上、洼地里,全是羽毛晃动的影子。韦托顾不得再发表威胁性言论,改用克丘亚语道:“是谁?利爪还是三?我们是巴朗先生属下,我们巴朗先生和你们签订有互不攻击条约,你们为什么进攻我们?”
林中传回话来:“巴萨卡,你带人在普图马约打伤了我们利爪头领,我们要你们血债血偿!”
韦托狠狠地瞪着他旁边那叫巴萨卡的人,那凶狠的大汉在鹰厉的目光下颓然低头,辩解道:“不,不是我们干的,是一个吹蛇的老头儿放蛇咬伤他的。我们不知道他是利爪,早知道就——”
“住口!”韦托呵斥手下,然后向林中喊话道,“误会!那是一场误会!我们对利爪头领表示深重的哀痛和万分的歉意,希望他已经康复痊愈,丛林之神会庇佑他的。届时巴朗先生一定会亲自登门道歉。”
林中没有回答,而是响起一片野兽般的吼声,表达了他们要为头领报仇的决心。巴萨卡紧张地说道:“看来巴朗先生的名头还压不住他们,要不要把那位大人的名字说出来?”
“狗屁!”韦托一个巴掌将巴萨卡打得嘴角挂血,“这些野人发起狂来,什么协议都是放屁。叫弟兄们小心点,这些家伙在丛林里就像幽灵一样。”
又是一支羽箭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名毒贩子倒下。韦托勃然大怒:“给我狠狠地打,别当我手里的家伙是吃素的。”
战斗一开始就往一边倾斜,这些丛林里的原著民如鱼得水,身形比猿猴还要灵巧,树丛中上下翻飞,如履平地,而且人人都是神箭手,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一支土箭,必有名毒贩子倒下,虽然箭伤不致命,但箭头上的毒却是致命的,倒下的毒贩子通常惨叫不了几声,就沉寂下来。而毒贩子手中的强大火力,却在巨大树木的掩盖下,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往往是一通扫射,打得树枝直晃,却不见人影。羽箭不断飞来,还有投石、筒箭、飞来飞去器、标枪,这些远古的武器让一群火力充足的现代人抱头鼠窜,狼狈不堪。韦托见势不对,只得下令:“撤退,撤退,集中起来,向南突围。”
“嗖”的一声,一个骨制的飞来飞去器从韦托眼前飞过,半空中又折返回来,把胖子的大肚子拉开一条血淋淋的口子。韦托气急败坏,一面飞跑,一面呼喊:“掩护我,他妈的,你们都跑哪里去了!”
变化一波接一波,让人来不及思考。张立,岳阳以及巴桑在包围圈的最中心,却没有受到任何攻击的迹象,特别是张立和岳阳,他们不知道卓木强巴和库库尔族的短暂友谊,觉得这简直就是天降神兵,奇迹发生。那些土著战士并没有过分追击,打退敌人,他们也向林中撤退。林中传来悦耳的声音,就像丛林女神在召唤:“快,跟我们走。趁他们的直升机赶来之前,离开这里。”四五名脸上画着图腾,头戴羽毛装饰,手拿原始武器的部落斗士来到四人面前。
张立和岳阳比刚才还要惊恐,天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虽然那女性声音听上去没有恶意,但卓木强巴昏倒在地,巴桑还一脸痛苦之色,他们两人无法做主。幸亏巴桑还保持清醒,他命令道:“跟他们走。”已有两名部落壮汉抬起卓木强巴,飞速朝林中跑去,又两人架起巴桑紧跟其后,张立和岳阳只好跟着跑去。
韦托带着他的手下狼狈地穿过丛林,总算逃脱了库库尔族人的追杀。他们来到了巴斯纳倒下的地方。看着那一具具完全变形肿胀的尸体,这个以冷血著称的毒枭也胆战心惊,倒吸凉气。每一具尸体都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肌肉僵硬紧绷,那种死亡姿势告诉别的人,他们死于一种极端疼痛的折磨之中。有的尸体自己抓下了自己的皮肤,面目全非,肠穿肚烂;有的尸体是开枪自戕的,还有的尸体牙齿都咬崩了。前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那种触目惊心的恐惧感,让这群人不敢继续往这个方向逃亡。这些尸体上的浮肿包块,这些死亡姿势,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韦托用枪筒翻开一具尸体,从尸体的鼻孔中爬出一只黄斑蜜蜂,他马上明白过来:“杀人蜂!他们怎么会惹上杀人蜂了!真是该死,不知道林子里还有没有?从他们尸体的情况看,那群杀人峰数量惊人啊。唉,又让那四个中国人逃掉了,我出道这么久,还从没这样倒霉过!巴萨卡,你死了没有啊?没死就给我滚过来!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会惹上库库尔族人!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要从丛林里过,不和库库尔族搞好关系是不行的!妈的,现在他们落入库库尔族手中,要想把人带走就难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8-26 13:07 | 显示全部楼层
114

巴萨卡诚惶诚恐道:“是,是属下一时大意,我,我知道错了。”
韦托骂道:“知道错顶个屁用,你得想办法给我把人弄出来!”
巴萨卡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但他心里知道,要想从库库尔族人手里把人弄出来,那不是和死神叫板吗?他还不至于笨到那种程度。巴萨卡道:“可是我不明白,队长,刚才明明有机会击毙那几人,为什么……”
韦托道:“你懂什么。那几个中国人是古勒将军点名要留下的。”他看了看左右,在这名心腹耳边低声道:“听说,他们知道黄金城的入口。”“啊!”巴萨卡惊呼一声,激动得涔涔汗下。黄金城!自从十六世纪西班牙殖民者踏上这块土地,就被列入古印加帝国最辉煌的宝藏胜地,几百年来,有多少人为了探寻黄金城的秘密而踏入原始丛林,前赴后继,无以复加。韦托道:“不然我们几个小分队为什么各个都争先恐后地行动?牺牲了几个伙伴,还不值得我们这样兴师动众。”说到这里,韦托也愣住了:“莫金那家伙让我拖延住这几个人,莫非他早就知道,而且他也知道那个地方?啊,那这样的话,岂不是——”
韦托先清醒过来,他拍了拍兴奋得发呆的手下,想了想,有了主意,安排道:“虽然库库尔族的领地十分危险,但是他们不可能在那里待一辈子,总归要出来的,到时候,我们就这样……这样……”
韦托不知道,他与巴萨卡的谈话,全被藏在一边进行回收工作的索瑞斯听得清清楚楚,当他听到黄金城入口时,手一颤,险些让手中玻璃瓶里的蜂皇再次飞走。他十分不解,心道:“怎么可能,谁在开这样的玩笑?莫金?不可能,这个玩笑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是我们的情报出现了问题?也不可能,这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情。可是,目前游击队和那些毒贩子,这么大规模地联手行动,这不是莫金和那韦胖子的交情能做得到的,除了这样的原因,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索瑞斯无法断定这番话的真实性,但他知道,卓木强巴一行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所谓的黄金城。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我在哪里?地狱吗?让我想一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好像被袭击,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嗡嗡乱叫!天哪!杀人蜂,是它们,就是它们!又来了!”卓木强巴猛然睁开眼睛,想挪动一下身体,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压断了般疼痛,几次起身失败之后,只能放弃。他盯着天花板,奇怪自己所处的环境,屋顶是棕榈叶和原木搭建而成,简陋的工艺,四面的墙壁都是木板砌的,墙上挂着一些兽头标本和鹿皮,没有门,只有一道好像茅草编织成的门帘。酷热的天气和外面那些已经听得较为熟悉的鸟叫提醒着他,此刻还处于热带丛林之中。可是,这是什么地方呢?
“啊,你醒啦!已经睡了一天两夜了哦。”好熟悉的英文发音,卓木强巴艰难地别过头,朝门帘方向望去,同时道:“巴巴——”兔字还没说出来,他已经目瞪口呆。
此时的巴巴-兔,已经不是在普图马约那名衣着颇具热带风情的文明女郎,而是名地地道道的印第安土著女郎。一头青丝梳作两条马尾辫斜搭在双肩,其余没有任何装饰,不仅如此,就是整个上身,都,都是一丝不挂,身体仅在腰际,系了一条尼龙裙。黄褐色的健康肌肤,透着女性饱满而有弹性的肌肤,以最原古的方式呈现在卓木强巴眼前,虽然已是久经沧桑,卓木强巴还是看得心头大震,一时呆住不能言语。
巴巴-兔自然看得见卓木强巴那圆睁着的火辣眼神,面颊不免飞过一抹红霞,不过很快就镇静下来,再没有一丝羞涩。巴巴-兔的身上画满各种图腾,双臂是简化如长城城垛的游龙图案,腰际至小腹好像是画了扇内有神明的门,就,就连双乳也画上了荷花一样的装饰图案,就好像一幅最正宗的人体彩绘。卓木强巴暗骂自己:该死,为什么看得那么仔细,这好像不该是现在你去关注的问题。镇定,镇定,这只是当地一种古朴的民风民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真要命,为什么离我这么近,为什么我还动不了?
看见卓木强巴憋得一脸通红,汗流浃背的样子,巴巴-兔嫣然一笑,道:“不用这么惊讶吧!我本来就是原始部落的人啊。而且,就算是在文明城市,德国法国那些地方也有天体营啊,只要摆正心态,便没有关系啦。该不会是,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吧?”
卓木强巴大窘,干脆闭上眼睛,以欺己禅道落得六根清净,只听屋中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过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了,鼻子一痒,不由打了个喷嚏,卓木强巴睁开眼来,巴巴-兔就半蹲在床前,与自己贴面而视,手里拿了根五彩的羽毛,在自己脸上画弄。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总算好了些,至少强压下了体内那股原始冲动,卓木强巴渐渐清醒过来,感激道:“是你们救了我?”
 楼主| 发表于 2008-8-27 17: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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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兔撇嘴笑道:“长得这么健壮,胆子却很小呢。是啊,我哥哥靠你的蛇膏,才保住了平安,我们全族人都很感激你呢。后来听说游击队和四个黄种人在丛林里交火,我们都很担心,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本来我们是去密林里找巴萨卡复仇的,没想真的会遇到你们。更没想到你们竟然遇到了杀人蜂,本来杀人蜂没有那么厉害的,它的毒刺也是因人的体质而异,很不幸,你和另一位看起来很凶的大叔都属过敏体质,不然你们不会伤得这么重的。”
卓木强巴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呢,想不到你们丛林里通讯也这么迅捷,对了,有没有手机?我想与外界取得联系。”
巴巴-兔咯咯娇笑道:“你觉得我们这里会有手机吗?如果我们这里有这些东西,那还叫什么原始部落啊。关于你们的事,我们是听一个落难的观光客说起的,他们也是四名亚洲人,被游击队误认了。”
卓木强巴心中一紧,忙问道:“他们人呢?是四个什么人?有没有受伤?”方新教授那组,不也是四人吗!
巴巴-兔奇怪道:“你们认识吗?他们不过是自发组织的一队人啊,没受什么伤,只是受了点惊吓,我们早派人送走他们了。我想想,有一个日本人,两个中国人吧,还有位好像是新加坡的……”接着又告诉了卓木强巴四人的大致相貌特征,原来是四个男子,卓木强巴放下心来,看来应该是那个自发驴友团的成员,那个叫肖恩的英国人不是说过,他们有四名亚裔同伴被游击队打散了吗。他心中默默祈祷,但愿方新教授那个小组不要有事。
想到方新教授那一小组,卓木强巴道:“对了,我们其他队员呢?”
巴巴-兔闲暇道:“没事的,在我们库库尔族的领地范围,就算是游击队也不敢随便进来。来,来嘛……”说着要掀去搭在卓木强巴身上好似芦苇编织的被褥的东西。
卓木强巴问道:“你,你要干什么?”巴巴-兔狡黠地笑道:“给你治疗啊,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我在给你治疗啊。”
“你是医生吗?”“不是,用我们库库尔族特别的治疗方法,你恢复得很快的。”
卓木强巴脑袋嗡地又发热了,心道:“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笑容?他们的治疗方法,该不会是那种……治疗方法吧?”
巴巴-兔在卓木强巴胸口轻拍一记,俏容佯怒,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脸红得像卷尾猴的屁股?”接着又命令道,“转过身去,来,一二三,你自己要用力嘛,一二三……”
卓木强巴艰难地俯卧在床,也避免了再次出现尴尬局面,他忍不住“咝”了一声,只感到背上被叮过的地方像针扎一样,又痒又麻,还带着神经的刺痛。卓木强巴道:“你不会是在挑破那些被咬的包块吧?”
巴巴-兔道:“没有啊,我只是把已经结疤的瘢痕划破,让血重新流出来而已。不这样,尹仄神不肯为你治病的。”
发音非常怪异,卓木强巴道:“尹仄神?是,是什么东西?”此刻他已经感到背上的痒感越来越明显,阵阵咬痛,像是被无数蚂蚁在叮咬。
“啊,我们库库尔族要是被叮咬,或是得了普通疾病,都是靠尹仄神来治病的,它们是丛林里的好医生。你想看看吗?”
“嗯,至少我应该对解除我病痛的医生表示感谢。”卓木强巴说完,巴巴-兔将一个陶罐递到卓木强巴眼前,让他能够看见。
“这,这就是尹仄神?”陶罐里进进出出的,果然全是蚂蚁,黑色的约一厘米大小的蚂蚁,爬行速度非常迅速。卓木强巴呆了片刻,问道,“那它们现在在我背上做什么呢?”
巴巴-兔浮出狡猾的微笑,道:“它们呀,现在正在吃你的血。然后呢,它们可以分泌出一种激素,中和你伤口周围的毒素,那种物质呢,可以促进你的血液循环,清除你全身的垃圾,并修复被破坏的细胞。”
卓木强巴怀疑道:“有这么神奇?”
巴巴-兔一本正经道:“当然啦,我们库库尔族,几千年来,一直在尹仄神的庇护下,没有大的灾病。好了,看来尹仄神治疗得差不多了,该给你上药了。
卓木强巴感到背脊一阵清凉,好像在擦防晒霜,不由问道:“现在擦的又是什么药?”
巴巴-兔道:“是我们库库尔族秘制的药膏,里面有特纳草、熊早苷、猫爪藤、西番莲叶等很多草药的,对在丛林中被咬伤、擦伤有效极了。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给你拿玉米粥和蜂蜜来,这么久没进食,再强壮的人也顶不住呢。”
当巴巴-兔走出门帘,坐在远处木制坛上无聊发呆的张立和岳阳,发出了他们的第一百零七次哀叹:“唉,没天理啊!”“啊,太黑暗啦!”“为什么我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早知道,当初就该让那蜜蜂多叮几口啊!”
 楼主| 发表于 2008-8-28 13:20 | 显示全部楼层
116

当两人第一次到库库尔族的领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片比普通丛林稍高的丘地,整个地方依然被丛林所覆盖,但在最高的祭坛处却能看到周围几片小丛林的全貌和蜿蜒的河流。在葱树的掩映之中有百余间木板和棕榈叶搭建的房屋,有祭坛,有宗教拜堂,有神龛,椭圆尖顶屋,V字形尖顶屋,一切部落文明所需要的建筑一应俱全。而更让两人意料不到的,自然是部落里的女性全都袒胸露乳,而且无比自然,丝毫没有羞涩或掩饰的意味。岳阳和张立刚看到几名少女顶着陶罐从溪边取水归来,这边又有几名妇女顶着衣物食品走向河边,一路有说有笑,和城里那些穿着衣服谈天说地的女孩子一样的表情和动作,只是,她们没有穿衣服!两名热血青年见识浅薄,不争气地看得血脉贲张,张立更是差点流鼻血。特别是当他们看到族里最秀丽的巴巴-兔姑娘竟然亲自照顾卓木强巴,一天到头朝那小木屋里跑,一进去就是数小时不出来。两人激愤得,连杀了卓木强巴的心都有了。
照理说卓木强巴没有他们年轻,好像相貌也不及他们帅,百思不得其解的二人,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强巴少爷对女性……不,是对所有雌性动物,有着近乎神奇的吸引力,杀伤范围从八岁到八十岁。正是那种天生魔力,才让与他同行的两位拥有大好前途的理想青年,频频得不到适龄姑娘的垂青。”“这个推断是完全错不了的,那天不是有只青蛙死死地占据了强巴少爷的头部吗,现在看起来,几乎百分之百地可以肯定,那是一只母青蛙。”有了这样的结论,两人的心里总算稍微平衡一点了。他们还不曾知道,这看似荒谬的结论,事后竟然如预言一般精准。
“他醒了,你们去看看他吧。”巴巴-兔莞尔一笑,捧着罐子从魂不守舍的两人旁边经过。
“强巴少爷,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可是,我们现在连我们在什么方向都还没搞清楚。”
“是啊,而且听卷尾猴-三说,游击队在库库尔族领地周边设下了埋伏,看来等我们一出去,就对付我们呢。”
“巴桑?巴桑大哥已经好了,但是他好像和这里的祭师比较谈得拢,昨天下午就一直在神庙那边。”
“喂,强巴少爷,巴巴-兔一直都守在你身边,你们两人……”
“你们两个小子——我刚刚醒过来,现在连我自己在哪里都还没弄清楚,难道你们不知道病人需要多休息吗?让我多清静一下行不行?”
“不行!”“强巴少爷,这里的土著姑娘,又热情又奔放,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你可要遵守道德情操哦,可不要做出什么让敏敏小姐伤心的事情。”
“你……你们,你们这两个家伙……出去!这是命令!”
“强巴少爷,千万不要生气,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啊。”“是啊是啊。”
……
夜里,巴巴-兔果然在祭坛上找到了仰望星空的巴桑,他斜卧在观天祭旁。得到大祭师的准许,巴桑是唯一一名被允许登上祭坛观星的外族人。说是祭坛,其实就是一个比其余地方稍高的大土堆,库库尔族人用巨大的木料在土堆上搭建了一个梯形平台,平台上有两个吊塔似的木架,中间牵引着一个空心圆盘,圆盘正中则是类似十字架的木条,木条与圆盘能相互旋转移动,每逢族里的圣日,大祭师总是一个人利用这个奇异的装置观察天上的星辰。
巴巴-兔虽然不知道巴桑同大祭师谈了些什么,但大祭师表示认同的人总是得到库库尔族人尊重的,她礼貌道:“巴桑先生。”
“嗯。”巴桑淡淡地答道,“已经五天了啊。”他那高傲的表情下有着淡淡的忧伤,他的眼中有着十分复杂的神情,好像是十分矛盾,又或许背负着沉重的压力,至少,此刻巴巴-兔的感觉是这样的。巴桑言语中颇有些无奈:“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想平安地穿越原始丛林,充其量考虑到要适应严酷的环境和抗拒危险的动物,根本没有考虑会和游击队和毒贩子爆发直接的冲突。冥冥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左右着我们的行程,如今,就连老天也要来考验我们吗?”
巴巴-兔道:“大祭师说过了,这次是伟大而无所不能的查亚克愤怒了,它要惩罚破坏这个世界的人。不过我不是很明白,巴桑先生,你能把大祭师那些神明化的语言用当今的科学知识作一个解释吗?毕竟你所说的,和大祭师说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巴桑喃喃道:“南美洲热带雨林,处于赤道低气压环境,受到赤道气团循环地包裹。按照常理,这个地区一年里有近七个月,都被厚厚的热带雨云层所包裹,最正常的天气莫过于每天日出晴朗凉爽,中午开始积云,下午是瓢泼大雨,直到黄昏。可是我们进入丛林已经五天了,不仅一滴雨都没下,而且每天晚上都能看见清晰明朗的星空,那些热带雨云到哪里去了呢?你,你知道海啸吗?”他突然问道。
巴巴-兔道:“嗯,听说过,海底的地震引发海啸,是非常可怕的自然灾害,它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楼主| 发表于 2008-8-29 20: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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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桑道:“不,没有关系,只是道理是一样的。当地底断层发生错位,海底的地形突然间被改变,它首先的变化并不是海啸,而是由于海底容积增加,使得海面退潮,海岸线倒退数里或是更多,露出以前从未有过的礁石。然后,海平面要重新恢复平衡,那些退去的海水排成了水墙,铺天盖地地席卷回来,可怕的力量摧毁一切,它们甚至能比以前的海平面高出几十上百米,将这一平面以下的所有东西,全部淹没、吞噬,然后退去。而此时天空的云层受气压影响,与海啸的机理是一样的,当低气压受到更低的气压影响,大气环流就朝周边分散,有如吹气球一般,将云层排挤在气球以外。可是,一旦气球吹破,周围的云层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回填过来,那时候,几天,几十天未下的雨,被集中在一天倾盆而下。你可以想象,那是什么情景。”
“啊。”巴巴-兔轻轻地呼叫着,仿佛感觉到危在旦夕。
巴桑接着道:“这种气候的异变,很久以前或许要几百年才有一次。而现在,大片的雨林被砍伐,安第斯山脉的植被也遭受了巨大的破坏,冰川消融加速,山口的气压调节作用被减弱,或许以后每几年,或是每一年,都会经历这样的突然灾变,这就是人们为自己行为所付出的代价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看过了,这块林地高于周边其他地方,就算是大雨,对你们也造不成多大影响。”
“嗯。”巴巴-兔道,“大祭师也说过了,库库尔神会保佑我们的平安。”
“哼,库库尔神吗?”巴桑的笑意里有些许的轻蔑,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转过头来问道,“你们,是印第安人的后裔吗?”
“呃……”巴巴-兔不知道巴桑先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她呢喃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啦,不过,应该是吧。我们祖先在这片丛林中,已经生存了很多年了,根据族里的记录,早在卡库帕卡特神明时代,我们祖先就在神的守护下,在丛林里安居乐业了。”
巴桑看着那方十字架,评价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的后裔,从你们使用的这个观星仪来看,你们的祖先,有着非常辉煌的文明历史呢。这个仪器如此简单,却能很容易地追踪太阳和月亮的轨迹,而且对观测大熊星座与小熊星座,也都有十分突出的作用。”
听到巴桑的高度评价,巴巴-兔显得十分高兴,但很快又沮丧下来,道:“本来,我们族里还有世代流传的圣石,可是就在几年前,它被人偷走了。”“噢,是吗?”巴桑对此突然来了兴趣,追问了一些有关圣石的详细的情况。原来所谓的圣石,是一块刻着奇怪图案的圆柱形石头,据说有柄有头,通身是浅浮雕,那形象,极像一根按比例缩小的中国华表,握在手里就像一柄石锏。他们谈到很晚,离开祭坛前,巴桑仍忘不了看一眼夜空。带毛刺的月亮比昨天又圆一些了。
体内的毒素渐渐被清除,这软伤来得快,好得也快,第二天下午,卓木强巴就能下地行走了,活动活动筋骨,几无大碍,没有疼痛的感觉了。卓木强巴没想到,在门外是年轻的头领蜜熊-利爪带着一众战士,列阵欢迎他伤愈复出,再远处是库库尔族的男女老少,巴巴-兔担任起翻译工作。利爪友善地大力拍打卓木强巴的背脊,高兴道:“敢与古勒将军对抗的人,一定是英雄。”又指着自己胸膛说:“你救过我的命,我们就是兄弟,都是一家人。”全族欢呼雀跃。
卓木强巴在巴巴-兔和利爪等人的带领下,在库库尔族村落里绕行。巴巴-兔是向导兼翻译,在那充满欢快语音的介绍下,卓木强巴渐渐了解了库库尔这个部落民族。
库库尔族人的平均身高较低,肤色比其他印第安人还要黑,战士大多强壮结实,腿脚粗短,肩膀宽,脑袋大,其棕褐色的眼睛和黑色头发,看起来有几分亚洲人种的特点。他们的服饰相当简单,男人穿的是一屏手掌宽的布条,他们将布条在腰际束成几匝,布条的一端挂在身前,一端挂在身后,颇似日本的相扑选手那种装束。而布条的两端都有他们妻子或母亲的刺绣或羽毛编织。女性则是在腰部以下穿一条裙子。族里不论男女,身体暴露部位都绘有图腾,以在脸上画文身为美,根据身份和等级不同而刺上不同的文身。头饰只有男人才有,女性通常将头发分作两到四束,男人用羽毛来装饰头发,通常插作羽扇形,也与等级有关。普通男人插的是金刚鹦鹉尾羽,战士插的是鹰羽,而像蜜熊-利爪则插的是一种从中美洲来的叫绿咬鹃的羽毛。
他们居住在茅草或棕榈叶搭建的房屋中,房屋用墙隔成两部分,前面是客厅,后面是卧室,房屋通常无门,屋檐很低,可以遮雨挡阳。床是树枝编成的,上面铺草席,睡觉时用草编毯或棉布当被子。人们不在室内做饭,都在室外露天起火。他们耕种玉米、木薯、蚕豆等植物,也圈养羊驼、骆马等大型牲畜,但大多数时候是靠战士去丛林打猎,蛛猴是他们常用的食物。他们有熟练的武器工匠,但也接触现代的枪械,穿的衣服也有部分是现代工艺制作,这个部落并非与世隔绝,而是恰如其分地适当与现代文明接轨。他们将一些林间动物拿到外面去换取必需品,原始丛林里处处危机,想得到那些珍稀野生动物的收藏家和餐厅老板,愿意以不菲的价格买那些动物。
 楼主| 发表于 2008-9-1 21: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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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库尔族的战士从小生于丛林,长于丛林,丛林就是他们的家,他们熟知各种在丛林中作战的方法,会布置简单陷阱捕捉野兽。因此,库库尔族的领地,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就连在丛林里称霸的游击队和毒贩子也与库库尔族签订一些互不侵略条约。有时毒贩子也要付大量的买路费,才能从库库尔族的领地通过,但这已经是边缘通道,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从库库尔族的领地里通过的。据说,在领地更深处,有着比库库尔人可怕百倍的东西,那里更是永无人迹。
族里分为人权和神权,人权是族长,也就是蜜熊-利爪和巴巴-兔的父亲,神权是大祭师,总是居住在神庙里。而所谓的神庙,就是一间不大的树屋,耸立在近四十米高的树冠中,确实能让人产生一种神圣高贵的敬仰之情。据说巴桑醒了后,说了几个天气异变,与神庙的大祭师说法不谋而合,被大祭师邀请面谈,事后还同意他上祭坛观天。关于这段经历,连卓木强巴都感到不可思议,但事后巴桑总是淡淡避开不谈。
库库尔人善饮,他们利用蜂蜜和水,加上一种特殊的树根酿酒,做出的酒来,酒香醇烈,浓度很高。
而让卓木强感兴趣的是,库库尔族,几乎家家都养狗,很杂,小的无毛犬,兰花犬,腊肠犬,大的菲勒犬,牧羊犬,斗牛犬都有,还有个别品种卓木强竟然叫不出名字,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些狗都不叫,见到生人偶尔扒开眼皮打量一眼,又闭目睡觉去了,就连那几头以凶悍著称的巴西獒犬也是如此。
卓木强问过巴巴兔为什么他们养的狗不叫,巴巴兔回答是,那是很早以前流传下来的训狗方法,他们当地的熟语是,不会叫的狗才是好狗。卓木强总感到这种说法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大病初愈,始终回想不起来。卓木强来到一头形似攀颇犬的土狗面前,摸了摸这头正蜷曲身子呼呼大睡的家伙,这家伙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卓木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甩甩尾巴,接着睡觉。卓木强好奇道:“如果不叫,它们主要用来做什么呢?”
巴巴兔道:“可以用来追踪猎物,不过大多数时间它们都和孩子在一起玩,它们在村子里的地位可是很高的。村里有习俗,如果谁家的狗狗不幸离开了,要为它们举行隆重的葬礼,而且最后会和它们的主人合葬在一起。”卓木强又问了些关于这些美洲犬的问题,结果巴巴兔并不太喜欢狗,只知道有这个习俗,至于是怎么流传下来的,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是很古老的习俗。
除了神庙和祭坛,巴巴-兔几乎带领卓木强巴走遍了库库尔族每一个角落,让他对这个半原始半文明的部落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参观完库库尔族,卓木强巴感觉身体也恢复得不错,打算向巴巴-兔告辞,却被巴巴-兔拒绝了,她说:“你现在的伤势刚刚复原,身体感觉不到什么,但体内的毒素没有被完全清除,在丛林里走不了两天又会复发的,我必须继续给你上药。还有,就算要走,也一定得过了明天再走,明天就是我们库库尔族的大日子,大家都会参加庆贺的,如果作为我们部落大恩人的你不来参加的话,就表示看不起我们库库尔族人,我们可是很会记仇的哦。丛林里的游击队和毒贩子都知道,在这一片丛林,得罪了库库尔族人,那将寸步难行。看你,那么着急的要走,难道我们库库尔族那么让你讨厌吗?”
卓木强巴道:“不是,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匆忙,很多事情你们不知道。我们是参加一个类似锦标赛的队伍,要在规定的时间从普图马约穿越原始丛林赶到圣玛丽亚去,在这里一耽搁,我们已经落后其他队伍了,所以我想,如果我能行动了,我们必须赶快追上其他队伍。”
巴巴-兔撅着嘴道:“我不管,反正你们最迟也得过了明天再走,你那几位朋友都还在帮着我们布置庆典呢。”她心里想着:“给你擦了那么多晃晃木汁和马伽油,总不能还没起作用就让你走了。”想到这里,不由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看得卓木强巴又是一头雾水。
卓木强巴道:“明天应该不是丰收的日子,会是什么大日子呢?”
巴巴-兔偏着头道:“嗯,怎么说呢,明天是我们一年一度的大庆典,从很早很早就流传下来了,就像……或许就像美国的独立日吧,我想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按照祖辈的说法,这可是神钦定的节日哦。”
卓木强巴拗不过巴巴-兔,只能勉强答应下来,他想独自静一静,想想这次穿越遇到的问题。巴巴-兔也要忙着置办族里的祭祀典礼,叮嘱卓木强巴不许乱跑后,就让他独自在部落里休息。
卓木强巴回忆了这次行程中所遭遇的问题,不是没有准备,他们也调查研究过游击队和毒贩子的势力范围,也查阅了美洲丛林中危险生物的资料,可是,当他们真正面对这些危险因素的时候,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想起吕竞男在训练时告诫他们的教条,看来那些话说得确实很对——“没有亲身经历过,只有理论知识,哪怕你能把那些知识熟读万遍,倒背如流,也不如你实际运用它们一次。”
从巴巴-兔口中得知,库库尔族的领地在普图马约和圣玛丽亚中间位置,也就是说,他们幸运的被库库尔族带着前进了一大段距离。如果后天再离开库库尔族的话,时间将过去一半,行程恐怕只走了三分之一,剩下一半时间如何才能完成另外三分之二的行程呢?不行,必须完成这次穿越,一定要让吕竞男那个婆娘知道他们有这个能力,就算是在游击队和毒贩子的双重夹击下,他们也能徒步穿越最危险的原始丛林。到那时,看她又拿什么话来说?这样,就可以直接前往寻找帕巴拉神庙了。在那广袤的草原上,那威风凛凛的身影,那双霸气十足的眼睛,还在等着自己呢。
 楼主| 发表于 2008-9-3 23:2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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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强巴在一块高地平台上坐下,悠然神往,仿佛已经看到紫麒麟就在眼前。高台下的村落中,库库尔族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正积极筹备着庆典。远处有块空坝子,一群库库尔族小孩在做游戏,他们在远处立了几块木板,有大有小,轻轻插在泥土里,然后用一个方形的装有泥土的小布袋,投击木板,似乎按照击中木板的大小来确定地位的高低,玩得十分开心。
卓木强巴羡慕地看着那群小孩,孩子群中有男有女,而库库尔族的小孩,都是不着任何衣物的,他们开心地嬉戏打闹着,好似根本就没有性别之分。看着一群天真活泼的小孩,卓木强巴不禁遥想:“在远古的时代,人类不也是如此?穿衣只是为了御寒,防止割伤划伤,是从何时起,人类开始披上文明的外衣,在宗教礼仪下,又对这种原始表示出不齿?他们忘记了自己动物的本性,自称为天神的宠儿,那是与大自然造就的其余生命完全不同的存在,所以对那些低等的生物可以肆意掌控,对不利于文明的大自然也可以恣意破坏。好比库库尔族这样的文明,又能在丛林中继续存在多久呢?他们要么融入文明,要么被文明所消灭,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了。”他站起身来,望着一片宁静的丛林,谁又知道,在这宁静的背后,隐藏着多少阴谋和杀戮。生命因侵占而存在,在须弥芥子之中,又何尝不是时刻上演着吞噬和掠夺。蓦然间,卓木强巴再次惊愕地回头,看着那些游戏的小孩,那种游戏,实在太熟悉了,自己小时候也玩过吧。是了,小时候也玩过这样的游戏,只是石板代替了木板,石块代替了布袋。有多少年没玩过这样的游戏了呢?三十年?还是三十五年?太久了,记不清了。
第二天,库库尔族人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他们称之为娜提姆克神之节,在一片喧嚣声中拉开了序幕。库库尔族人在村落中心最大一块空地上,用木板搭建了一个舞台。一大早,男女老少们都来到舞台周围,人人都将自己的身体精心描绘,画最浓的彩妆,画最复杂的纹饰,族长和大祭师也都有出场。卓木强巴等人见过族长和大祭师后,被安排在贵宾席就座。巴巴-兔没有坐在族长身边,却特意跑来为卓木强巴他们担任解说。
大祭师是位老人,被称为阿金迈,他一开始说话,台下便鸦雀无声。高亢的声音响彻空旷的广场,直到大祭师说完之后,巴巴-兔才小声告诉卓木强巴他们,这是大祭师在替全族人向神灵祈祷。
在大祭师说了一长串发音后,庆典正式开始,库库尔族人用木鼓、兽骨、果壳、陶器等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音,用有四孔的笛状物吹奏出雄浑的音乐。四名壮汉抬着一人进场,族人纷纷恭敬地让开一条路来,俯地磕拜,周围还有许多随同人员扬手提足地旋转着舞蹈前进,跟随而行,直到场中。
卓木强巴等人看到,场中的人都带着木头雕刻的面具,面具上涂着红蓝两色,凸显狰狞之色。巴巴-兔说,那被抬着的男子就是契兰,他将把最高神灵的回复传达给族人,而这第一幕,就是授神仪式。
那位叫契兰的男子高高在上,随后许多带着各式动物头型面具的库库尔族人在鼓点音乐的伴奏下陆续入场,接受了契兰的祝福。每一位兽头面具者都要在场中和周围的木刻面具者表演一场舞蹈,大抵是模拟那种动物的行为,表现那种动物给库库尔族人带来的好处等等。巴巴-兔介绍,这是契兰传达最高神的意志,将对库库尔族人有帮助的动植物都授予神的称号,总共会有一百多位不同的神出场。从巴巴兔那里得知,库库尔族是一个多神的民族,他们信奉天地万物,皆有神灵,诸如先出场那个掌管玉米的神叫尤姆?卡克斯,而另一位掌管可可豆的神叫埃克楚亚河,其中最神秘的神莫过于因那维阿,据说,他是一位行走在世间的真神,至高神之一的犬神派来分身守护着他。后面的舞蹈表现的是因那维阿指导库库尔族人的祖先打胜了战争,修建的城堡,又教会人们医疗、冶金、农耕、畜牧、文字书写等等……
看着看着,张立不由疑惑道:“奇怪了,怎么我越看越觉得像是西藏的跳大神?”
岳阳道:“什么叫跳大神?”
张立道:“也是一种宗教活动吧,就是带着各种面具的一种舞蹈,团长带我去看过。西藏的面具更大,画得更诡异,好像是讲降妖伏魔的一些故事。不知道是不是古代文明都有类似活动啊”
岳阳道:“哦,我们那里叫跳欠,我们那里也有,你这样说,还真有些像,奇怪了?”
张立道:“这种崇拜神明的舞蹈,强巴少爷应该比较了解吧,强巴少爷,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正发呆呢,打从祭祀舞蹈一开始,他就愣住了。虽然说那木雕的面具和藏戏的面具有所不同,但是那舞蹈姿势,那种舞蹈表现的内容,不正是藏族的羌姆吗?虽说不喜欢过多涉猎宗教方面的东西,但是羌姆和藏戏,却是小时候的卓木强巴比较感兴趣的东西。如今虽然没有羌姆时的宏大音乐,只有鼓点和敲击破壳的声音,但这些库库尔族人跳起的舞蹈动作,他们带着的那些兽头面具,和小时候看到的羌姆何其相似。那一刹那间,这原始而神秘的舞蹈,仿佛又将卓木强巴带回了西藏,那个幼年时,只属于大自然的、尚未被文明征服的西藏!
在张立的连声询问下,卓木强巴回过神来,喃喃道:“什么?跳神?或许,这便是远古的人类最初学会的模拟大自然的肢体语言吧,所以,从远古流传下来的舞蹈,不管是什么种族,不管在什么地域,都有着惊人的相似性。我是这样理解的,你们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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