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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木槿花西月锦绣(作者:海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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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9 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喂!我给你弄那个仙露来啦,女施主。”黑暗中一个小沙弥提着一桶水哼哧哼哧的拐了出来,口里还大叫着,忽然看到三个混身是血的人影,立时吓得手一松,一桶水就此洒了一半,然后人也吓得摊在地上。

    张德茂正要点那小沙弥的穴道,伙房里窜出一条乌油光亮的黑犬来,亲热地围着宋明磊打转,宋明大拍拍黑犬的脑门,柔声唤道:“小忠乖。”

    黑犬乖乖坐了下来,守在门口,宋明磊轻步走进伙房内,却见一个白衫人影,乌发披垂腰际,弯腰正在锅灶处东翻西翻,最后似乎从锅灶里翻出什么来,开心地拍拍双手,转过身来,看到华服沾血的宋明磊,立时吓得手一松,掉下一物来。

    宋明磊眼明手快,双手一抄,半空中揽了过来,细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是两个粗米馒头,尚有温意。而对面的人影却在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得近乎于崇拜的眼神。

    张德茂守在宋明磊身后,手中紧扣银丝,如果眼前的女子稍有举动,便立时命丧银丝下。

    宋明磊凝神望着她,似千年万载,再挪不开眼。

    她显然受了惊吓,微现苍白的脸上沾着烟灰,嘴巴傻里傻气地张着,宝石一般的紫瞳在宋明磊的脸上和手上来回转来转去,最后视线还是落在宋明磊的手上,微微咽了一口唾沫。

    宋明磊的眼神柔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柔声道:“饿了吧。”

    她似是细细地斟酌了一番,看着宋明磊手中的馒头,轻轻一点头。

    “怎么?”他又柔声问道,明亮的锐目却瞟向张德茂:“他们故意不给你东西吃么?所以出来找?”

    “孙悟空又来闹天宫了,”她用力点着头,状似气愤地说道:“人人都去赶他了,就没有人给我送蟠桃,我就自己出来找了。”

    兰生忍不住咭地一声笑出来,张德茂手中寒光一闪,一根银丝勒向兰生的脖子,他立刻禁声。

    宋明磊却微微笑着,顺着她问道:“那怎么想到厨房来找蟠桃呢?”

    她傻傻地看着他俊美的微笑一阵,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一指兰生,老老实实地说道:“二郎神带我来这里,说这里还有隔夜蟠桃。”

    宋明磊瞥了一眼缩在角落里吓得尿裤子的“二郎神”,唇边的微笑更如春风一般和煦动人,他猿臂一伸,递上馒头。

    她颤着手接过来,然后立刻退后一步,张嘴咬上一个馒头。

    兰生紧张地看着那个怪异的女子,而她这回却并未如他想像那般狼吞虎咽,只是不紧不慢地一口接一口咬着,紫瞳深如海,泛着平静地光,却始终盯着她眼前那个高大俊美的血衣华服之人。

    而他也是面带微笑,更不带任何烟火地一径回望着她。

    两只馒头转眼消失在她的嘴边,她打了一个饱嗝,似是万分满足地愉悦道:“饱了。”

    然后似是噎着了,看着他直瞪眼,艰难道:“仙……露。”

    他微笑不变,向后一伸手,那修长的手指上的翡翠板指淌着绿莹莹的光,在兰生看来正如毒蛇竹叶青的皮肤,只听他头也不回地唤了声:“水。”

    张德茂一呆,但仍是立刻唤人取水来,兰生只好抖着身子拿了个土碗,从水桶中舀了一碗水,递上来,本想端给那女子,中途却见宋明磊的看似温和的笑颜,心中那股寒意陡生,只得将杯子递给张德茂,不想翡翠板指在眼前一闪,那杯子被那宋明磊半路夺去了,就连张德茂也一呆,向后微退了一步。

    宋明磊拿着那碗水,放到嘴里浅抿了一口,才轻轻走向前,像是怕惊吓了她,柔声道:“渴了吧。”

    她举手夺了过来,一饮而净,宋明磊忽然挺身向前,她吓着欲退,后面却是灶台,退无可退,手中的土碗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兰生在外面也是胆战心惊,欲站起来看看怎么回事,却在张德茂的锐目下,重又退了开去。

    她的眼中满是惧意,宋明磊的眼神不易察觉地一黯,手中却抽出一方丝帕,轻拭她的嘴角:“都这么大的人了,为何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我认得你,”她愣愣地看着他,任由他擦净她嘴唇,人却渐渐地放松下来:“我认得你。”

    宋明磊的俊颜似又荡开了笑:“哦,我是何人哪?”

    她激动道:“你是龙君!青龙君!”

    兰生心道:“还是一条刚杀过人的青龙哪?”
 楼主| 发表于 2008-7-29 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九章 清水育兰生(五)

朗月露颜,轻洒人间,带露的木槿花骨朵苞涨着,在月光下闪着神秘的光彩,清香飘进伙房时,烛心微微爆了一爆,竟然闪得那紫瞳女子的侧脸一片恬静妩媚。

    兰生微一愣神,伸头看去,没想到那个华服风流人物,竟然亦有些失神地细细看着那个紫瞳佳人。

    许久,他终是满怀怜惜地轻声一叹:“那你又是谁呢?”

    她满面诧异地看着宋明磊,似乎对于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惊讶,“龙君,你怎么不认得我了呢?当初还是你把我带回天庭的呀!”

    宋明磊的眼神有着一丝悲戚,对于她的痴緾,再不回答,只是默然地低下头,挽起她的那双柔夷,轻轻替她擦着手上的锅灰。

    她却自顾自地挺胸抬头傲然道:“我乃上天入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她用了无数赞美的词澡,堆彻一气,几乎让人晕晕欲睡之时,却听她停了下来,猛喘几口,继续说道:“天界第一名将,白虎星君座下木仙女是也。”

    兰生忍得辛苦,嘴角都快抽歪了,宋明磊连头也没有抬,像是早已听惯了这样的疯言疯语,只是专心地将那双手擦得干干净净了才抬起头来。

    “方才你听见了吗,”她兴奋地瞅着宋明磊,反握住他的手:“方才我听到了白虎大人的仙乐,你也听到了吧,他正在找我哩……。咱们去找他……。。”

    宋明磊的脸色却忽地微微发白,冷冷道:“都一个个杵在那里作什么,还不过来送姑娘回去。”

    张德茂这才过来,打了个响指,二个健壮的冷脸子丫头过来,正要接过那“木仙女”,宋明磊却反手一握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拉着就走,兰生眼尖地看到,她白嫩的手臂上一片红痕。

    那木仙女却似毫无感觉,只是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还不忘哈哈大笑着:“龙君接木仙女回家喽,回家喽。”

    经过兰生时,她猛然一手抓起兰生的僧袍:“二郎神,二郎神,我们一起回家。”

    宋明磊停了下来,看了两眼兰生,嘴角裂开一丝弧度:“原来二郎神也降世了。”

    紫瞳木仙女点头如捣蒜:“二郎神以前就对木仙女很好很好的,他还是龙君你的朋友,你不记得啦?”

    宋明磊怔怔地看了两眼木仙女,思索了片刻,慢慢开口道:“二郎神帮过龙君对付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对吧。”

    痛感从兰生的手腕处传来,低头却却他的手腕早被她的指甲掐出血来,甚至能够感到她的颤抖,他不由心中一动,耳边却是她轻脆的笑声响彻夜空:“二郞神和木仙女一起回家喽。”

    流歆阁里芙蓉帐暖,原非烟伸了一个懒腰,微微向床外挪了挪,红木床上更显冰冷,她懒懒道:“初信,好冷呢。”

    有个俏人影诺着,往铜鼎中加了碳,又轻手轻脚地往床里披上一层狐皮袄子,在原非烟的耳边轻道:“信回来了,人的确在长公主的陵寝……。姑爷……也在那里。”

    原非烟的凤目一下子睁了开来,闪过无比地冷意,立时睡意全消,只听床外继续道:“信说平时看守的人不多,很容易下手。”

    原非烟轻轻笑了起来,藕段般的手臂支起臻首轻叹道:“初仁,我们是妇道人家,何必造伤孽呢?”

    原非烟像猫儿似地缩了身子,迷迷糊糊道:“去,把这个信儿让哥哥的人知道。”

    “是,”床外的人影一闪而逝,唯见铜鼎火光隐显,轻烟微笼,原非烟沉沉睡去,眼角犹似带着泪珠。
 楼主| 发表于 2008-7-29 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兰生看到前面众家仆手中掌着的羊角灯都纂着昊天二字,眼见眼前这位贵人如春风和美动人,便立马醒悟过来这可能是昊天侯亲自到了,心中不免疑惑这莫非是昊天侯的家眷吗?

    不及细想间,昊天侯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对木仙女柔声道:“好,那二哥就让这个二郎神跟咱们一起回家玩!”

    兰生战战竞竞地被前面那个疯仙女拖着,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而她被前面那个昂藏的身影牵着手,乐呵呵地大声唱歌,不久来到一座简陋的竹居前。

    里面有三四个粗使丫头出来,看到昊天候都惊慌地忽啦啦跪了一地。

    木仙女使劲甩开了昊天候的手,熟门熟路地拉着二郎神冲了进去:“二郞神,我带你看我的盘丝洞。”

    刚进了竹居,就结结实实地滑了一跤,往地上一摸,原来绊倒他的是一颗拳头大的东珠,发着柔和的光,兰生从未见过这样大而圆润的珠子,不由抓在手里,就再也放不了手。耳边又传来木仙女的笑声,愣愣地抬起头,立时眼前一亮,挂着紫水晶的红鸾帐帘千重万垂,明亮地金砖上散落着各色小巧的珠宝珍玩,屋内没有烛火,各有四颗夜明珠镶在四面粉墙的金花座上,木柱和屋顶都雕着一种红色的十二瓣莲花,他张着嘴巴站了起来,却见花梨木桌上散落着几个折散的西洋钟表,红小的零件洒了一桌,还有几个零星的小机关,他凑上前一看,一愣,竟然形似军中的大弓弩,不过缩小了尺寸,如巴掌般大,皆用金银制成,可谓巧夺天工,里面还扣着几颗细小的珍珠和金豆子,像是作炮弹,兰生细细摸来,只觉比军中的弓弩作工更精巧,用手一按,那几颗珍珠玉石立时弹了几丈远,且全都准确地飞到中央一座花架,那架子上正稳稳地搁着一个翡翠玉盆,色沉碧淳,连清水寺方丈的玉歆也没有这玉的成色好。

    那个木仙女本来趴在翡翠台里,脸都要凑到里去了,兰生发射的珍珠玉石正打到她的发上,她就迷惑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发现兰生正傻傻地玩着黄金弓弩,就对兰生神秘地招招手,“二郞神,快来呀。”

    兰生正玩得有趣,只得恋恋不舍地放下黄金弓弩,踯躅地向前,刚到近前,忽然迎面溅出一泼水来,迸入眼中,兰生揉着眼睛,心中骇然:这又是整哪门子的妖娥子来?

    待擦净了脸,兰生再不敢上前,木仙女便硬拉着他上前,对着翡翠台拍拍,笑嘻嘻地说道:“阿朱阿紫,我不在家,你们乖不?”

    但见碧幽幽地玉盆里哗哗游着两条一红一紫瘦小的锦鲤鱼,长长的胡须甩呀甩,对着木仙女和他大口呼吸着,玉盆底下还是雕着那重瓣红莲花,美纶美焕。

    木仙女就从怀里摸出半块馒头一点一点剥给他们吃,两条鲤鱼扑腾着接食物,又溅得兰生一脸的水,木仙女又给逗得咯咯直乐,兰生描了一脸水,也不觉憨憨一笑。

    “在玩什么呢?这么高兴?”兰生和木仙女一回头,但见一人似朗月清风扶着珠帘笑吟吟地站在悬关处,正是那昊天侯。
 楼主| 发表于 2008-7-29 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昊天侯已然换了身月白常服,头发也松松地插了根银簪子,身上少了几分高居庙堂的威仪,倒像邻家清彻似水的青年书生。

    兰生这才想起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像昊天侯行礼,赶紧趴在地上,昊天侯朗笑着虚扶一抬:“二郎神不必多礼。”

    兰生闹了个大红脸,正在分析当时的情况,昊天侯却不再理他,径直走到木仙女那面,微微俯身,同她一道看着那一红一紫两条鲤鱼。

    木仙女乱七八糟地讲着阿朱阿紫的故事,什么阿朱抢了阿紫的食物,阿紫就生气了,用嘴咬阿朱的屁股什么的,兰生听着听着就打着哈欠,可是那昊天侯却津津有味地听着,嘴边一直挂着清浅的微笑,不时点头附合,眼神异常柔和,一点也没有厌烦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昊天侯看了看天色,正要开口,那个木仙女忽然开口叫道:“咖啡,把牌拿来,我要玩牌。”

    一个面色偏棕的壮女仆冷着脸进来,昊天侯施了个眼色,方才出去取了一堆花花绿绿地纸牌,木仙女便拉兰生坐在他身边,嚷嚷着给他讲解玩牌的规则。

    “牛排,你来同龙君做对家。我同二郎玩。”说着便坐在波斯羊毯上。

    又一个异常粗壮的黑脸大汉跑了进来,昊天侯微微一笑,那人便恭敬地躬身坐在昊天侯的对面,四人席地开始了游戏。

    这种纸牌游戏叫做“升鸡”,兰生从未玩过,兰生玩了几付便掌握了要决,虽然赢少输多,却渐渐入了迷,木仙女不时的耍赖,偷看昊天侯的牌,后者却总是微笑待之,从不拒绝,那双天狼星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放在木仙女身上,像是一辈子看不够似的,又不停地问她渴不渴,饿不饿,眼中满是宠爱。

    每赢一局,输者便要从身上掏出一物,算是“进贡”。

    轮到木仙女和兰生输了,木仙女只好使劲地搔脑袋,愁眉苦脸地沉思一阵,最后说道:“二郎神你什么都有了,木仙女的进贡就算了吧。”

    兰生心想,你也不傻呀。

    昊天侯朗笑出声,好一阵才收了笑容,明明是轻松的语气,目光却似穿透木仙女一般:“木仙子赏我那黄金弓弩便成了。”

    木仙女看了他几眼,然后满面心痛地走过去,将黄金弓弩拿过来,不舍地递于昊天侯。

    昊天侯弹了几下,低头思索了一阵,将那黄金弓弩递给张德茂,然后回头赞道:“木仙子果然是奇人哪。”

    木仙女扬扬得意道:“木仙子是天下第一花仙。”

    过了一会,在木仙女的作弊和兰生的聪慧之下,两人开始赢了,木仙女便得意地问昊天侯要进贡,昊天侯便从怀中拿出璀璨耀眼的金钢钻手镯来,亲自握起木仙女的手腕,小心地戴了进去。

    “这是最强大的法宝,”他细声安慰着,说得绘声绘色,“最近妖魔会来偷裘,木仙子一定要带着我送你的法宝,万万不要掉了。”

    木仙子发愣地看着手镯,张德茂却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侯爷,小姐该服药了。”

    木仙子猛然如受惊地猫,从地上弹了起来,躲到兰生的身后:“不要喝,木仙子不要喝。”

    “木仙子乖,快来喝了这碗药,”昊天侯接过那碗药,柔柔笑着,向兰生走来,可兰生却分明感到他眼中的冷笑,“喝完了你就不会病了。”

    “木仙子是仙子,仙子不会生病,”木仙子开始同昊天侯打着太极,两人绕着柱子转呀转,“这个药让木仙女不停地想睡,而且让木仙女越来越记不得自己是谁。”

    那个叫卡非的女仆从身后一下子反手拧住了木仙女,可能用力过大,木仙女痛叫出声。

    “蠢奴才,下手怎么这么重。”那药碗还是稳稳地端在昊天侯的手中,一滴未洒,那个叫加非白女仆已被他一巴甩到墙根,口吐鲜血。

    张德茂欲上前,昊天侯对他谈谈一笑,眼神却是冷到极点:“德荗叔,你也下去吧。”

    张德茂张口欲言,最后只是选择沉默地拉了那个女仆退了出去,只余兰生,木仙女他们三个在屋中。

    兰生隐约觉得不对头,正要退出,那昊天侯的俊脸已来到眼前,他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他的肩闸已被生生钉入两枚细亮地银钉,牢牢地钉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兰生只觉钻心地痛传来,又惊又怕,放声大叫:“救命啊,你为何害我?”

    木仙子看着兰生大声惨了起来,眼中无限地恐怖慌乱,口中喃喃自语道:“妖魔妖魔。”

    “乖,四妹,”昊天侯的笑容还是像春风一样和煦,对着那木仙子柔声道:“天快亮了,你快来喝了这碗无忧散,睡个好觉,不然你找来的二郎神便要死在盘丝洞中了。”
发表于 2008-8-4 11:54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好看,总算更新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8-4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九章 清水育兰生(六)

“妖魔现身了,妖魔现身了。”木仙女看着兰生疯狂地大叫:“二郎神快救救我,妖魔要杀我。”

    可惜此时的兰生脑中想得便那疯道人的预言,大哭:“为什么我要碰到你这个紫眼睛的丧门星啊。”他忍痛求道:“求侯爷绕命。小僧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四妹,别装了,这一年多来,你压根就没有喝这无忧散,”昊天候却根本不理兰生,只是叹声道:“你知道这满屋子的好东西,若是明着赏人,二哥定会起疑,于是这一年多来你便一刻不停地来造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装疯卖傻随意乱扔这些个玩意,借机贿赂这些下人,称他们一不注意,便将药洒了。”

    一声轰隆的惊雷滑过长空,闪过屋脊,仿若闪过人的耳边,窗外猛地传来的阵阵惨叫,似是那个健壮的牛排发出来的,兰生骇然扭头,透过纱窗,闪电将狰狞的人影拉得长长的,无数的人影闪动间,刀影斧声,声声惊心,和着隆隆的雷声,欲将人的心魂俱碎,木仙女的贝齿咬破了嘴唇,散乱的眼神却渐渐清淅起来。

    “四妹,那些人好歹也侍侯了你一年多了,今日为你而死,你也该反省反省,“他满口温柔,像是谆谆教导的长者,人却一步不停地走向他的四妹,褐色的药汁没有半点洒泼,泛着可怕恶心的光芒,“二哥知道你一向心地淳良,所以还是喝了药,二哥一定放这个小和尚回去,好吗?”

    兰生如听天籁,忍痛点头如捣蒜:“这位施主,你还是听候爷的话,乖乖喝药了吧啊。”

    “放他回去?”木仙女喃喃道:“想必是混身插满钢钉,变成个没有思想的人偶,你才会放他回去吧。”

    兰生立时心脏停跳,白着一张小脸,抖在那里,而昊天侯整个人隐于黑暗中,唯有天狼星那般漂亮的眼瞳悠悠向兰瞟去,在兰生看来却如金刚经中的厉鬼之眸:“四妹,你终于肯对我说话了。”

    “二哥,其实你不用把那些伺候我的人全处决了,他们确然对你尽心尽则,每月喂药,”忽然那个木仙女一改无知的白痴样子,闪电的利芒照进窗棂,照见了那双清亮的紫瞳,湛湛有神地真盯着昊天侯,“你让他们拿着那些金银珠宝来哄我喝药,我便做些小玩意哄他们开心,他们中有些人虽然贪财好利,但总算对你和你背后的明家忠心耿耿,那每月一次无忧散,我能逃则逃,却终不能完全逃脱,是以疯傻的时候,远多于清醒。”

    “看看,你老老实实的,那些人不就不用死了吗?”昊天侯无限婉惜地走向她,眸光闪处,一片冷冽:“无忧散常人只要连服三剂,便成了一个五官昏溃,意识不清,你喝了一年多,却清醒如常,想必是你胸前的紫殇起了作用,让你记起前尘往事罢了。”

    “宋明磊,杀人不过头点地,”木仙女扶着一旁的翡翠台,恨声道:“更何况我们是生死相许的结义兄妹,你何苦这样折磨我,一刀杀了我岂不痛快?”

    “这样有什么不好,木槿。”昊天侯轻笑出声,闪电过处,欲加显得他笑颜如清风朗月,光彩照人,“二哥早就对你说过,既入了原家,便入了这浊世中最肮脏的地方,我们活着都太痛苦,喝了这无忧散,便能忘情弃爱,做个永远最快乐的木仙女,你说说有什么不好。”

    那木仙女也学着他仰头干笑几声,冷冷道:“二哥不用说得这样好听,也许原家是浊世泥淖,毁人无数,可是二哥不觉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比原家更甚十分吗?你可曾想过你害得碧莹这一辈子生不如死,悔痛终生?而你留着我,无非是危胁他不要说出你肮脏的秘密吧。”

    “花西夫人果然聪慧过人,人人都说二哥我是诸葛在世,却不知,花木槿才是我们小五义中的魁首,智者中的智者,我宋明磊的知己,从小到大,也只有你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呢!”昊天候点头赞道,一拂袖袍,风流无双:“若是没有四妹,这一年多来,我如何能过得这样太平?”

    兰生大惊,莫非这个怪异是女人是天下闻名的花西夫人?宝路镇再遥远偏避,踏雪公子同花西夫人的忠贞情事却依然传得到这个最闭塞,最古老的边陲古镇,那时兰生虽小,那向来敏感脆弱的少年之心却已然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甚至为此落了一时半刻的泪。他万万没有想到有机会能看到这个时代,乱世传奇中最催人泪下的主人公?可是花西夫人应该是汉人哪,为何会长着一双紫眼睛?
 楼主| 发表于 2008-8-4 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兰生万分疑惑间,那昊天候却走上前,几乎要紧贴她的身躯:“乖,二哥伺候你,快喝下了吧。”

    方自递到她的嘴边,花木槿忽然将右手伸到那翡翠台中,然后快如闪电地挥向昊天侯的喉间,银光一闪,昊天候急退,宽大的袖袍被削却了一大块,人虽分毫未伤,药汁洒了一半。

    昊天候侧身,没有拿药碗的一手扭到花木槿的手,一声叮当脆响,她手中掉出一支尖锐红亮的镶红宝石槿花银钗。的c3

    “还记得吗,四妹,这支银钗是四妹十二岁生日时二哥送的,不过二哥一直没有告诉四妹,那上面的槿花其实是二哥亲自雕的,那红宝石亦是二哥派人专门从楼兰找来亲自镶上去,四妹不在的这七年来二哥时时带在身侧,聊以思念,后来有幸得见四妹,便让四妹拿着珍藏赏玩皆可……”口气似是轻松地埋怨,那俊脸上却再无笑意,他的眼中甚至有了一丝几不可见的伤痛:“却不知,二哥至今才知道,原来四妹这么不喜欢哪?”

    昊天侯手中微用力,花木槿手骨微响,似是骨折了,她闷哼一声,冷汗沿着鼻翼流了下来,却始终倔强地不发一言。

    他眼中恨意难消,唇边却又绽出一丝醉人的笑来,轻轻一甩手,将花木槿连带将那翡翠台一起摔在地上,倾刻间,满地是水,阿朱阿紫在碧玉的碎块中扑腾着,发出叭嗒叭嗒地响声,大口大口地呼吸间做着垂死挣扎,如同水中坐着的花西夫人狼狈的身形,诲涩绝望的眼神,苍白如纸的脸。

    窗外,苍茫的夜色卷滚着狂燥不安的风,隐隐地一阵古琴之声悠远飘来,仿佛一个失魂的人飘在无垠地雪海莲花中,飘渺而空灵,忧伤而镌永,众人一愣,兰生听了出来,正是刚才他遇到木仙女时听到的悲伤的古琴之声,再看向木仙女,她早已听得痴了,昊天侯的笑容一僵。

    “二哥……求你……求求你,”花木槿撑着左手靠坐在塌几上,艰难地挺起身,兰生注意到她的右手不自然地垂在身边微微痉挛着,那本应是柔情蜜意的紫瞳中却是珠泪滚滚,凄惶绝望,她坐在兰生的对面泣不成声,微仰头,望向昊天侯,勉力出声道:“求你……让我听完这一曲吧。”

    她单薄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目光好像穿透了窗棂,飞向那琴声传来的彼端。

    她努力爬到窗前,凝神细听那窗外悲伤的琴声,对着沉沉的夜空静默地流着泪。

    “四妹,莫非便是这琴声勾走了你的心么?”昊天侯一声轻叹,如嘲似讽。

    他再一次慢慢走近她,那双天狼星一般的两点寒星却让人看不到任何情绪:“你可知…。这几年二哥最想做的是什么吗?”

    他将药碗递到她的嘴边:“二哥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到底是为谁而跳的?”

    话音落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的俊脸扭曲了起来,忽然一口喝光了玉碗中的药汁,然后一手猛地揪起木仙女的头发,逼她张嘴,一手揽起她的腰肢,口对口地硬喂了下去。

    昊天侯乃是武将出身,在战场上便是以猿臂蜂腰,强壮健美,机智过人而诸称,民间曾神话地传言他独战西庭的平鲁将军三天而归,这区区一个女人又如何是他的对手,果然那花木槿瘦弱的身躯可笑地挣扎着,却挣不过那勇武男人的力量,褐色的药汁从两人相绞的口中慢慢流了下来,她伤心地哽咽声渐渐传来,最后无力地垂下了扭打的左手。

    看到这里,兰生再傻也看出来了,这两位绝对不是兄妹那么简单了,而那个昊天侯现在也不是喂药这么单纯了,他不但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而且不停地婉转亲吻,粗重地呼吸声中,却似将她越搂越紧了,简直要将她嵌进自己强壮的怀中了。

    木仙女的外袍滑落下来,两个人滚在地上,昊天侯俯在她雪白的身上,挡住了兰生的视线,木仙女的头微侧,兰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眼中流下的两行细亮地泪水滑过鼻间,淌到地板上,她的眼神空洞而没有一丝温度,满是弱者被征服的绝望痛苦,如同那些从平鲁将军营帐里拖出来的死不瞑目的女人,兰生的耳边回响着优美而悲伤地长相守,胸中已是怒火中烧。
发表于 2008-8-6 09:0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次怎么这么积极啊,又有更新,好看好看
 楼主| 发表于 2008-8-26 18: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章 清水育兰生(七)

“欺辱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待兰生想闭嘴,这句话语已然冲出口中,更让他惊讶地是,明明接下去想说的是求饶的话,话音出口却是一个全然默生的冷笑:“更何况她是你的结义异姓妹妹,你不顾礼仪廉耻,乱伦岗常,简直禽兽不如,你根本不配明家后人这四个字。”

    什么是明家后人!完了,完了!

    兰生叫苦连连,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明家后人这四个字,可是那昊天侯却慢慢从花木槿的身上爬了起来,闪电照亮了那雪白的娇躯,两点殷红间似有一片紫光闪耀,兰生的血色上涌间,却控制不了本能再挪不开眼,那昊天侯的狞笑却在眼前,他的一缕长发因为方才的挣扎散乱地流在前额,疯狂的眼眸,有如地狱来的修罗:“你说什么?”

    昊天候双手微动,兰生人虽解了自由,双肩却血流如注,剧痛中无力地斜斜倒下,脸趴在冰冷地竹地板上。

    昊天侯的双手如电,兰生立时感到咽喉被人扼紧,“你究竟是东营的还是大理的暗人,竟然能晃过侍卫来找到她的?”

    “施主!”兰生使劲想掰开昊天侯的手,却如铁难撼,只得艰难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兰生胸腔的空气越来越少,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有一个降衣女人的身影飘进竹屋,耳边一阵柔柔的叹息传来:“阳儿。”

    他的喉间终是一松,空气灌了进来,人也陷入了黑暗,昏昏沉沉间做了很稀奇古怪的梦,梦中好似不停地有人在不停地对着他哭喊,然后雷声隆隆中,他冷汗淋淋地惊醒,混沌中微一侧身,双肩的巨痛传来,这才让他惊醒地昏睡前可怕的种种,然后惊觉自己躺在座榻之上,双肩缠着染血的纱布,自己身在另一间竹屋内,红销罗帐中侧卧着一个倩影,是那个木仙女。

    床边站着一个身影,是那个看似平庸的昊天侯侍卫,好像叫张德茂,可是那昊天候却不见身影。

    兰生瑟缩着,那张德茂转过身来,冷冷地看了他几眼:“小师傅已中了我的蛊毒,以后每到十五必要我家主公的血作药引,不然痛不如死。”

    兰生愣愣地看着张德茂,张德茂冷冷道:“今天日正是十五,你若不信,可摸摸自己左边的第三根肋骨。”

    兰生撩开衣袍,却见左边胸肋一片黑淤,急火攻心间一阵巨痛自第三根肋骨传来,直疼得喉间血腥翻涌,不由愤怒道:“我与你等无冤无仇,为何害我?”

    张德茂却冷笑道:“怪只怪你多事跑到北苑来,你总算命大,正好此处须要一人每日超度长公主的英灵,我家主公饶你不死,你以后便乖乖在此每日颂经即可。”

    话毕便走过来,掰开兰生的嘴,硬塞进一颗大药丸,再不看兰生一眼,走出竹屋。
 楼主| 发表于 2008-8-26 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兰生想把那药丸扣出来,可是那肋骨的疼痛却渐渐消失,强烈的睡意裘来,他又昏昏睡去。

    再醒来,耳边是轻轻的哭泣之声,兰生努力睁开眼,那四方夜明珠被人用黑丝绒布遮了,又不见烛火,屋内一片漆黑,即便如此,兰生却微诧自己能将屋内陈设看得清清楚楚,屋中已被人打扫一清,红帩罗帐依旧千重万垂,珠宝的光辉微耀。

    冷洌阴湿的风混着雨点声在窗外呼嘨大作,兰生想坐起来解手,却动弹不得,只得痛苦的忍耐着,静下心来,方觉那轻碎的哭声是从对面的床榻中发出,朦胧的纱帛下,花西夫人只剩下模糊的身影,她似在不停地梦呓,然后又轻轻哭泣了一阵,沉沉睡去,兰生想起方才的一切,难受之余心中一动,那方才昊天候有没有得手,他们为何要留他活口,真得是只是因为想要个打座颂经的小和尚吗?如果真要一个小和尚来掩人耳目,为何要留他在花西夫人的闺阁里呢?

    过了一会儿,风雨之声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水滴滚过树叶,落到花苞上的轻响,冲淡了暴风雨夜的戾气,好像戏台上轻雅的竹板在耳边微奏。

    兰生感到手好像能动了,心下大喜,正要爬起,门外忽然传来噪杂之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冷风又吹了起来,然后又吱呀一声关了,兰生打了一哆嗦,稳住呼吸假寐,眼皮挤开一丝缝,随着极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踏入,眼前有个高大的人影裹着油光光的黑狸披风来到花西夫人的床前。

    兰生暗想,莫非是那昊天候去而复返,那人挺了挺身子,兰生看到是一个漂亮的侧面,头上整齐的压着束发二龙戏珠的金冠,像是品爵极高的王候象征。

    那人慢慢坐在床沿上,轻撩开了那红色帐幔,好像在细细看那花西夫人。

    兰生暗忖,莫非此人是踏雪公子,再细细看来,这青年虽也是眉目如画,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脂粉气,与踏雪公子那朗月般的磊落气质相去甚远。

    那青年的面色带着一丝不屑,睨着水眸把花西夫人的俏脸掰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阵,然后带着厌恶飞快地甩开手去。

    他低低地冷笑了几声,眼中更是鄙夷万分。

    他的右手伸出龙纹袖袍,忽然空中又是闪过惊雷,照亮了那青年手中一把刀柄镶满宝石的华丽匕首,直对着花西夫人的咽喉。

    “反正你活着也是受罪,”那青年嘴里轻声咕哝了几句,“就让我帮你早早解脱,那三瘸子还要谢我哩。”

    一声巨烈的霹雳划过窗前,金冠青年微惊,那手中的匕首也停了一停,就在这个档口,梦中的花西夫人仿佛也被惊雷吓着了,不安地翻了一个身,右手挪了出来,腕间的金刚钻手镯当地一声磕在床沿,闪电将金刚钻手镯的光芒射进青年的惊讶万分的眼中。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中的匕首掉了下来,“哚”地一声没入地板之中。

    “淑琪!?”他慢慢地又坐回床沿边上,颤颤地抚向那手镯,细细抚着每一颗宝石,他喃喃道:“淑琪,这是你的金刚钻手镯。”

    “淑琪,你死得好惨,”他的眼神渐渐迷失在回忆的洪流中,“你是为我才死的。”

    说着说着便泪如泉涌,捧着那手镯哽咽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08-8-26 18:46 | 显示全部楼层
天边又一道闪电划过,照见门外又闪进一人,那人一身白色长袍都给淋湿了,发上的水珠沿着俊美的面容慢慢流下来,他好像从很远的地方死命赶了回来,注视着那个坐在床边的青年喘了一阵,他眼中藏着恐惧,似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慢慢走出黑暗,兰生暗暗叫苦不跌,因为那人正是昊天侯。

    他慢慢走向那床沿上正在流泪的青年,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淑琪最喜欢的金刚钻手镯,”那个青年抹了一把眼泪,头也不回地颤声说道:“我们成亲那晚,我的脸对着皇亲国戚还有众多宾客都笑抽筋了,可是心里总在嘀咕,长公主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我会不会娶了一个长得很丑脾气又差的刁蛮公主呢?”

    兰生在那里听得愣了半晌,终于醒悟到这个人是连任两界附马爷,忠显王原非清,他口中的淑琪应是前朝贞烈长公主轩辕淑琪。

    只听原非清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秀宁宫里,她静静地坐在床前,头上蒙着红盖头,我看不见她的模样,只看见一双像荷花一样美丽的手,带着这对波斯进贡的金刚钻手镯,调皮地拧着红色石榴裙。”

    “父王总叮嘱我,不要大丈夫脾气,万万不能忤逆公主,其实他多虑了,淑琪不但贤良淑德,而且温柔乖巧,一点也没有皇族傲气,皇上把淑环妹妹许给突厥和亲,淑环妹妹便哭得死去活来的,淑琪知道她心里其实一直想嫁给三瘸子,心里气闷,可是偏偏又改变不了淑环妹妹的命运,就把这其中的一只送给了淑环妹妹,另一只给了三瘸子的女人,这个下贱的花木槿,”他冷笑一声,鄙夷地斜了一眼花木槿,说道:“她对我难受地说着,她希望有一天淑环妹妹能回到中土,像她一样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能和这个花木槿睦相处,过上幸福的生活,你说说,她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女子啊。”

    “你知道吗?那时我根本没有想到什么家族大业,只想和淑琪永远在一起,幸福生活,”他的眼瞳一阵收缩,呆愣在哪里,任伤心的泪水涟涟,“他们不让我救淑琪,架着我逃出西华门时,我看到淑琪从凤灵台上跳下去,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窦英华给逼死了,窦英华这个狗贼。”

    宋明磊轻叹一声,走近过去,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原非清没有回头:“淑琪是这样天真可爱,我总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可是,”他带着眼泪冷冷一笑:“可是我却永远也猜不到你在想什么,磊!”

    “你知道我淑琪对我的份量,你也猜到我早晚会找到她的,”他缓缓站了起来,面对着宋明磊:“所以你让她戴上这只手镯,就是为了,为了让我对她手下留情?”

    他冷冷地甩开花木槿的手,上前一步,提溜起宋明磊的前襟,恨恨道:“为什么,她长得这样丑陋瘦小,根本算不上美女,更别说同非烟相比,你为什么要这么喜欢她,这样来保护他。”

    “你误会了,清。”宋明磊叹气道,轻轻将原非清的手松了开来,然后握紧放到胸前:“清,我要留着他对付三瘸子。”

    “胡说,你胡说。”原非清的泪水洒下,使劲挣开他的手:“你若要对付三瘸子,你为何不早对我说。为何要用淑琪的手镯来勾起我的旧事,好让我下不了手。“

    兰生的手脚越来越自如,心下也越来越骇然,心说这个原非清怎么这么像个娘们,同宋明磊拉扯不清?
 楼主| 发表于 2008-8-26 18:47 | 显示全部楼层
宋明磊复又上前一步,沉声道:“我若不这样做,只怕你早杀了她了,她若一死,三瘸子便将我们的秘密全部公诸于世了。”

    “清,你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么吗?”宋明磊执起原非清的手,诚挚道:“我最想做的便是看到你皇袍加身,一统天下,那样,还有谁会来伤害你我?”

    原非清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充满希冀地反握住宋明磊的手:“你说得可当真?”

    宋明磊再次绽开笑容,目光深隧起来,微俯身,就在兰生眼前,深深吻上原非清的唇,兰生本已活络自如的手脚,就此僵在那里。

    兰生紧紧闭上眼,连呼吸都几乎要忘了,脑中一片充血,只听耳边两个男人的粗重的喘息之声不断,过了一会,原非清的声音柔柔传来:“磊,你现在越来越大胆了。”

    “跟我回去吧,”宋明磊的声音轻笑着:“非烟等我们都等急了。”

    兰生微睁眼,却见宋明磊替原非清整了整衣衫,然后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前走,原非清上前两步,忽地停住了,宋明磊疑惑地看着他。

    原非清猛然挣脱他的手,回首提起那把珠光宝器的匕首直指花木槿,宋明磊的面色骤变:“清,你。。。。。?”

    “磊,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你的。”原非清凄然道:“只是,我却不信我自己了,我万万不能留下这个贱人来偷你的心。”

    说毕,那酬情在黑夜中银光一闪,直奔花木槿的喉间,兰生一下子跳了起来,想说声住手,已经晚了。

    却见暗夜中,戴着手镯的手猛地一抬,匕首撞击到手镯发出一声铿锵地巨响,余音似要击破人的耳膜,那手镯一下子裂成两半,原非清手中的酌情也被震飞出去,钉在兰生的头顶,黑色丝绒布被震了下来,夜明珠发出黄光来,众人的眼前一亮,而花木槿的手臂上血流如注。

    众人一愣之际,花木槿的身影却如鬼寐一般从床上跃起,微扬手,原非清漂亮的脸上已出现一道血痕。

    花木槿一下子往他的胸口扎去,原非清血流如注,放声痛叫,她称机点住他的穴道,一手挟着他,一边用那双湛亮的紫痛冷冷地看着宋明磊道:“宋二哥,你若还想看到他活着皇袍加身,就劳架你放我出去?”

    却见花木槿的手中握着一块尖锐的绿色碎片,好似是打碎的翡翠台的碎片,兰生募地振奋了起来,心道,这个花木槿是何时藏起了这块碎玉片?

    他急急地取下头顶的酬情,跳到花木槿身边,试着狞笑地大声道:“不错,宋明磊,你若还想看到你的相好活着,就快点放我们俩出去!”
发表于 2008-8-31 09:35 | 显示全部楼层
洒家到此一游,挖哈哈哈哈
发表于 2008-9-19 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继续更新啊,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 19: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一章 清水育兰生(八)

月光照进竹屋,空气中散发着树木的清香,混杂着因为暴雨而新翻的泥土味道,我忍住手上的疼痛,握紧手中的碧玉碎片,直抵原非清的咽喉。

    原非清扭曲的脸上显着恐惧和憎恨,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断。”

    “好说,驸马爷”我微俯身,看着他的眼冷笑道:“不过在你将我碎尸万断前,我必将你捅成个马蜂窝,”

    宋明磊轻轻一笑,微前一步,如真似假地欣喜道:“四妹,原来你的手没有事啊。”

    “有劳二哥关心,木槿的手是重重扭了下,但足以杀死你的宝贝“清”了,”我的手微动,原非清的脸上又多了一道血痕,下方立时传来他的惨叫:“磊,快快救我,再这样下去,这个贱人要划花了我的脸。”

    那惨叫声渐渐变成恐慌的咽泣。

    宋明磊终是停了下来,淡笑道:“你真得以为你能逃得出去嘛,我的好四妹?”

    “我的好二哥,确然我胜算无多,”我拉起手下的原非清,向前一步:“不过,既便是我活着逃不出你的金丝牢笼,不如就让原家大少爷来陪葬,岂不快哉!岂不滑算?”

    “不错,昊天侯,识相的快点让路,”一旁传来一声奇怪的暴喝,我斜眼一看,是那个在我意识不怎么清时,当作东营暗人而拉进来的小和尚。

    完了,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个和尚,带着他怎么逃得出去呢?

    窗外人影闪动,可能是宋明磊或是原非清的随从发现了。

    该死,我表面依然强作镇定,身上已是冷汗浃背。

    那个和尚却懵然不知,依然信心倍增地学着我,对着宋明磊恶狠狠地喝着,“俺们有驸马爷陪葬,赚。。。。。。。”

    宋明磊还着淡笑,天狼星一般地亮眸瞥向那和尚,他立时躲到我的身后“赚。。。。。。赚了。”

    “四妹是怪二哥逼你吃那无忧散吧,”宋明磊对着我叹了一口气,眼神微向窗外一飘:“只是四妹也当知,你那心上人并非如世人所想那般素丝无染,你也知道他同你那宝贝妹妹有过……。”

    他顿了一顿,看着我的眼继续道:“我们原家乃是天下第一的豪门大户,又如何能容得下妹妹同段妖孽的七年过往,听说二哥还有了一个小侄女,叫夕颜吧,比我家的重阳还要大上两岁呢,”他满怀婉惜地用那垂怜的目光俯视着我,宛如一个殷勤的兄长苦苦规劝不听话的妹妹:“二哥只是想让妹妹忘了那些伤心的往事,好从此自由自在地生活,为何四妹要这样曲解二哥的一片苦心呢。”

    有人在我的心中割下深深地一刀口子,我抬眼再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青年。

    曾几何时,那曾是如水清彻的少年,那个在乱世中陪我冲下山去的勇敢温和的二哥,变成了这样一条卑鄙的毒蛇。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月光照进竹屋,空气中散发着树木的清香,混杂着因为暴雨而新翻的泥土味道,我忍住手上的疼痛,握紧手中的碧玉碎片,直抵原非清的咽喉。

    原非清扭曲的脸上显着恐惧和憎恨,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断。”

    “好说,驸马爷”我微俯身,看着他的眼冷笑道:“不过在你将我碎尸万断前,我必将你捅成个马蜂窝,”

    宋明磊轻轻一笑,微前一步,如真似假地欣喜道:“四妹,原来你的手没有事啊。”

    “有劳二哥关心,木槿的手是重重扭了下,但足以杀死你的宝贝“清”了,”我的手微动,原非清的脸上又多了一道血痕,下方立时传来他的惨叫:“磊,快快救我,再这样下去,这个贱人要划花了我的脸。”

    那惨叫声渐渐变成恐慌的咽泣。

    宋明磊终是停了下来,淡笑道:“你真得以为你能逃得出去嘛,我的好四妹?”

    “我的好二哥,确然我胜算无多,”我拉起手下的原非清,向前一步:“不过,既便是我活着逃不出你的金丝牢笼,不如就让原家大少爷来陪葬,岂不快哉!岂不滑算?”

    “不错,昊天侯,识相的快点让路,”一旁传来一声奇怪的暴喝,我斜眼一看,是那个在我意识不怎么清时,当作东营暗人而拉进来的小和尚。

    完了,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个和尚,带着他怎么逃得出去呢?

    窗外人影闪动,可能是宋明磊或是原非清的随从发现了。

    该死,我表面依然强作镇定,身上已是冷汗浃背。

    那个和尚却懵然不知,依然信心倍增地学着我,对着宋明磊恶狠狠地喝着,“俺们有驸马爷陪葬,赚。。。。。。。”

    宋明磊还着淡笑,天狼星一般地亮眸瞥向那和尚,他立时躲到我的身后“赚。。。。。。赚了。”

    “四妹是怪二哥逼你吃那无忧散吧,”宋明磊对着我叹了一口气,眼神微向窗外一飘:“只是四妹也当知,你那心上人并非如世人所想那般素丝无染,你也知道他同你那宝贝妹妹有过……。”

    他顿了一顿,看着我的眼继续道:“我们原家乃是天下第一的豪门大户,又如何能容得下妹妹同段妖孽的七年过往,听说二哥还有了一个小侄女,叫夕颜吧,比我家的重阳还要大上两岁呢,”他满怀婉惜地用那垂怜的目光俯视着我,宛如一个殷勤的兄长苦苦规劝不听话的妹妹:“二哥只是想让妹妹忘了那些伤心的往事,好从此自由自在地生活,为何四妹要这样曲解二哥的一片苦心呢。”

    有人在我的心中割下深深地一刀口子,我抬眼再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青年。

    曾几何时,那曾是如水清彻的少年,那个在乱世中陪我冲下山去的勇敢温和的二哥,变成了这样一条卑鄙的毒蛇。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 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听涛阁的方向传来漂渺的琴声,正是那首哀伤的长相守,我的鼻子微酸,却又忍不住喜上心头,定是非白在找我,他一定知道我在这里。

    眼前一点黄光微闪,我几乎要看到那个天人的影子正在窗前听着芭蕉夜雨,俯在香案上凝神抚琴。

    忽然,无数劲装人影冲上前来,为首一人虬髯如钢针硬扎,魁梧的身影如铁塔照着我们,大喝道:“来人报上名来,安敢冲撞武安王府?”

    我一咬牙,大声道:“花木槿求见踏雪公子。”

    天上轰隆一声,转眼倾盆大雨又至,滂沱的大雨浇得我几欲睁不开眼,我们的周围早已围了一圈骄健的侍卫,透过人墙,听涛阁中,隐约那一点黄光,为首那人一滞,口中暗念了一遍我的名字,似是微带诧异,复又大声问道:“来人通报真实姓名。”

    我的头开始晕沉,心中暗焦,恐是宋明磊的无忧散要起作用了。我扶住那个抖得快散了架的小和尚,竭力出声苦求道:“求这位壮士引路,我身上已中无忧散,求让我见上一见,再见不到公子便晚了。”

    霹雳巨响中,那人挥动手中的大铁椎,大声喝道:“东营听令,刺客来裘,速速截击。”

    我大惊,还未开口,我身边的和尚却上前一步大喝道:“你们这群人如何有眼不识泰山,这可是你们家公子日夜思念的夫人,花木槿啊。”

    那个大汉却仰天哈哈大笑:“你们这两个不自量力地紫瞳妖人。”

    “吾铁灿子,原本直属西营小韩信,为何改投东营门下,便是不耻西营诸人多鸡鸣狗盗,卑劣无耻,尝闻近来西营研制活死人阵及人偶刺客,上品者出行任务之时皆紫瞳示人,以摄敌胆。”他猛然收了笑声,厉声道:“更何况,你们俩已是这半年来第十个冒冲我家夫人之名,前来行刺我家公子的鼠辈暗人了,你这无耻的紫瞳妖人,还敢信口雌黄?”

    他大手一挥,包围圈开始紧缩了,还没等众人围过来,我身边那个小和尚很没用地抱着头哭喊道:“别杀我,别杀我,小僧只是清水寺的火头僧,别杀我,我招,我招。”

    宋明磊冰冷的眼神在眼前闪过,我终于明白了为何我从昏睡中醒过来,眼瞳却变成了紫色。

    我原来一直以为是我身上胡人娘亲的隐性因为我的机遇而产生某种基因突变。

    我甚至还曾异想天开,莫非是上天要让我实现了那年七夕拉着段月容说的话,大难不死之后,就要替他长一双紫眼睛?

    事实证明,我花木槿太过于浪漫,太过于小资。我的世界观还不够成熟,不够科学,不够理智。

    这一切全是宋明磊一手策划好的。

    猛然想起那年在暗宫,原非白这样分析道,他那个被仇恨蒙蔽了眼的姑姑原青舞,曾经设计想借原青江之手,杀了非白的娘亲谢夫人,那样不但可以一举除掉情敌,还能让自己畸恋的原青江永远永远生活在痛苦愧疚之中,生不如死。

    宋明磊果然是原青舞的儿子,他一定想到如果有一天我真得逃出了他的手掌心,定会去见非白,于是便不停派新研制的紫瞳人偶死士化装成我的模样行刺非白,而非白一定也曾吃过大亏,不然不会连人见都不见,便命武士击杀所有一切前来认亲的“花西夫人”。

    他想好了一切,事实上根本不是我本人真正逃离了那个囚禁我的华丽竹屋!

    极有可能是他或是他背后的明家人故意放我走,那样便是我死在非白手中之时,亦是非白痛断肝肠,痛悔一生之时,而明家便能实现原青舞的理想,令原家所有的人不得好死,进而报那血海深仇。

    我心思百转间,头愈加晕沉,口中却依然大声唤着非白救我。

    非白,求你让我见见你,我之所以同宋明磊装疯卖傻地,虚以委蛇,就是想再见你一面,我不知道我还能抵制那个该死的无忧散多久,我也不知道这一次我昏昏睡去,是否还会有意识清醒的一天,那时我既便活着,亦是行尸走肉的白痴一个,活着亦如死去。

    犹记我当时抱着撒鲁尔跳下山涯后,又见彼岸花的殷红,我在彼岸花香间熏熏然,似乎听到有人对我说,这一次我不能再逃,一定要看清我的内心,我看到胸前的紫殇闪耀着炽热的光芒,灼伤了我的灵魂,难以言喻的混身剧痛中,那光芒将我生生地引领着我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我再一次醒来,却骇然看到那张看似无害的春风一般的笑脸,我那八年未见的二哥,宋明磊,亦是明家唯一的后人,明煦日。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 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初时我随深涧飘流至弓月城外,便被早已守候的明家人发现,其实我伤重以极,口不能言,意识不请,终日在昏睡中度过,他派人在玉门关宝路镇,细心照料于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等我能起身之时,他便将我软禁到了清水寺中,谁也没有想到,皇亲贵戚最是往来迎送之地,却暗中藏匿着花西夫人,就在武安王以及原非白的眼皮子底下作起了文章。

    然后他便逼我服用无忧散,变成个白痴好加于管理,那枚于我甚是有缘的紫殇这时帮了我大忙,竟然抗住了无忧散的药性,令我时而清醒,我便假意装疯卖傻,用金银珍玩作些小玩意儿,随意乱丢,引起那些守卫的贪婪之心,我就称他们注意时,洒了迷药,逃出去熟悉地型,直到今天半夜,莫名其妙地看到那个小和尚在池边哭泣,而看守我的这条信犬俱然还认得他。

    我看他虽然骨瘦如柴,但脚步轻健,认定他必不是一般人,一开始以为他是宋明磊的暗人,后来却惊喜地发现不是,便向他求救,然后渐渐疑惑,始终不明此人究竟是过分好运地逃过了张德茂,还是装疯卖傻,抑或是中了某种催眠的暗人。

    雨水灌进我的眼中,我分不清脸上流的是雨水还是泪水,看着那一点昏黄,使劲挥舞着酬情,但又不敢真正伤到哪些忠诚的卫士,气苦之极,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

    听涛阁的琴声忽然停了下来,我精神一振,非白听到了,正要念下去,却听有人狂呼小心,我一回首,是那个被按倒在地的小和尚对我大叫着,只见迎面一支利箭穿来,我微侧身,那支铁箭险险地躲过,人却倏然滑倒,滚下屋脊,一头载倒在放生池中。

    我欲浮上水面,却见那个小和尚不知何时,挣脱了那几个武士,随我跳了下来,正好压在我身上,将我压沉了下去。

    黑暗的水面再一次覆盖了我,冰冷的池水涌进我的鼻口,依稀看到岸上有个白衣身影颤声惊呼,木槿,是你吗?

    是非白吗,我晕晕呼呼地想着。。。。。。

    那白衣身影似乎也在往池子里跳。

    非白,非白。。。。。。

    无忧散开始起了作用,同池水一起夺去了我的意识,我沉下水底。

    我迷茫地漫步在一片灿烂缤纷的花林子里,头顶满是粉红飘摇的花朵,一片片地委落成红色的花毯,尽管那粉红烟雨中透着沁人欲醉的香气,然而那迷离的意识却使我的魂莫名地忧郁了起来,我苦苦地想了很久,我这是在哪里啊,我又是谁呢?

    脑子也开始疼了,微微意识到这似乎是樱花吧,后来还变成了日本的国花吧……。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 19: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二章 清水育兰生(九)

有个声音悠远地轻轻唤着:“木丫头,木丫头。”

    这是在叫谁呀,难道是在唤我吗?我微一细听,好像是个少年的细微的哭泣之声。

    我迷离地回身,循着哭声而去,恍恍惚惚地来到一棵巨樱下,一个红发少年穿着貂毛白袍,靠着粗大的树杆,红如赤锦的长发用一根白丝带系着,沐浴在粉红的花雨之中,他的双肩抽动,正在细细哭泣,不停地唤着“木丫头”。

    木丫头?这个名字真奇怪?

    我踯蹰了一会,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后,正在思考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那个少年忽然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木丫头?”

    他飞快地站了起来:“木丫头?你果然没有事,你来啦!”

    他依然背对着我,口中却兴奋地说道:“木丫头,我好想你啊!你没有事真好。”

    我这才发现这个少年好高大,比我高上整一个头,哇,不比姚明矮啊!

    我鬼使神差地上前轻搭他的肩头,轻咽一口唾沫:“那个,劳架请问这里是……。。”

    他的头猛然一歪,向我转过来,却是一个乌黑的骷化作了一株巨大的紫红镶间的西番莲花盘,花的中心忽然涌出无尽的黑血,滴滴洒到我的脸上。

    我尖叫着甩了他,急转身,却见一个青年,金丝滚边的黑锻王袍,金冠压着红发,酒瞳锐利,又带着一丝睥睨瞧着我,阴阴笑着:“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你以为逃离突厥,又可以到哪里去呢?在我身边伺候,不定我还能替原非珏那个可怜虫好好宽恕你,然后,好好地宠爱你哪。”

    纵然我无法认出这个满身欲火的青年,可是我却本能地万般恐惧起来,我想惊叫,却发不出声音,我想挪动,却根本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向我步步走来,每走一步,他身边的樱花树便随之倒下,化为一片血海,慢慢地凝聚在他的周围,然后森冷地爬上我的裙子,哎我怎么穿着这种像是古代的裙子呀?

    他的酒瞳之色越来越红,最后化为两簇血红的幽光,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向我伸出手来。。。。。。。

    忽尔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吸了出来,我混身如置冰窖,好冷,好痛,混身都痛,痛到我的骨髓,我的每一个细胞,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刚投胎时的那种新生命挣扎的痛苦。

    我渐渐恢复知觉,好像有人在剖开我的脑子,然后使劲对我喊着什么:快醒来,莫要再睡了,你若是再不醒来,咱们俩就真得全完蛋,你快醒来,阿弥陀佛,求你不要再害我了。。。。。。

    是谁?鼻间漂来一股泥土的清香,耳边是哗哗的雨声和人马的嘈杂之声,空气中流动着极为不安的气氛。

    我使劲把眼睛撑开一条缝,只能看到一片绿色,耳边一边急切的马啼之声,我到底是在哪里?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 19: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木槿,木槿,”大雨磅礴中却听有人凄厉地呼唤:“对不起木槿,我刚刚没有认出你来,你生我的气了吗?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快出来呀。”

    “属下求请公子万万先息雷庭之怒,西营既然如此拼死一搏,必是夫人没有再落在他们手中,老夫带韦虎带人到前面引开西营追兵,素辉护着公子退回西安,速寻对策,如今之事,东西营皆无退路了,老夫必然为公子寻回夫人,只是公子千金这躯,若是有漾……。”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你且住口,快闪开。”那个声音再次斩钉截铁地喝道,“刚才一定木槿,她一定是逃出来了,我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个宋明磊可以在眼皮子底下藏起她了,这是他最擅长的把戏,我真真糊涂,我等必须快些找到她,韩先生,你莫要拦我。”

    那个叫韩先生带着哭腔苦求道:“老夫求公子三思,夫人这些年漂留在外,虽是坚贞节烈,然内心早已是千疮百孔,既便夫人此次侥幸逃出,如若得知公子有恙,必定痛断肝肠,安有活路兮…。。求公子再替这些年随侍的武士家臣多想想,有多少人已为了公子……。”

    我想动弹一下,可是一人却死死抓住了我的手,雨水顺着我眼上方的青叶倒流进我的眼中,然后延着我的鼻,渗进我的嘴,一片咸腥。。。。。。

    火,好大的火,我在火海中翻腾,我记起来了,这是永业三年的那一场大火,我在一线天用火攻击败了胡勇,打赢了第一仗,为什么我的战术不起作用了,那火全部回了过来,火舌卷起我和君家战士的衣角,一片嘶声呼唤,我在火中惨叫,胡勇的军队涌进君家寨,无数的士兵在杀戮淫掠,我眼睁睁地看着夕颜的小身子被砍成两段,血流了一地,眼前无数恶魔的脸,耳边是活捉花西夫人的喊叫声。。。。。

    一人高呼:木槿,我抬头却见一个长发飞扬的紫瞳战将飞奔而来,偃月刀一路披斩荆棘,还未到近前,却忽地被人从后面一劈两半,血肉模糊,前方还是那个酒瞳红发的恶魔,乌黑的指甲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我骇然尖叫。。。。。我认得这个人,是那个带我来到这个时空来的魔鬼,紫浮,不是,这是段月容。

    无数的过往在脑中风驰而过,然后随同一个白色的身影,渐渐地飘向遥远的角落里,仿佛一幅浓丽的画面渐渐在我脑中退色,我依稀感到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万万不能离去,我伸出手,却只是抓住一片虚无。

    谁在有针扎着我的额头,我猛然恢复了意识,微一偏头,有样东西便扎到我的眼上,奇痛难忍,轻叫出声,却发现喉咙如灼烧了一般,只听有人低咒:“该死的,老夫明明下了很重的麻药,如何会醒?”

    “莫非是她胸前嵌着的紫物?”那人的声音充满了惊诧。

    我的身上陡然一凉,我这才惊觉身上没有穿一件衣物,那个声音带上了无限惊恐,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最恐惧的魔鬼:“老天爷,这不是那块紫殇吗?已经二十年了,怎么可能?”

    “喂!老东西,你在看什么?”一人暴喝出声,我的身上又盖回了某种粗布被单。

    “放肆,我乃医者,岂是你这种恶俗之人所想的不堪?”那人的低咒更大声:“你这蠢和尚,愣着作什么,还不快扎她的睡穴。”

    然后有人使劲摁着我的头,有人又抱住我:“夫人忍住,别哭啊,我找来的这位江湖郎中会救你的!”

    哚地一声,有人哀叫,那个“江湖郎中”鄙夷道:“蠢和尚,还不快同她说说话,转移注移力。”

    那人立时唯唯诺诺地改口道:“对不住,对不住,夫人哪,这位神医大人,在给你缝伤口,你的这位夫君大人,还那群手下,简直就是如狼似虎啊,那个下手也忒狠了点,难怪你不回到他身边哪,哎,别动,别动,你刚刚掉水里时,眉骨断了眼角也撒裂了,手是被那个昊天侯给拧得,可怜见儿的,咱们在水里浸了一阵,所以有点发炎哪,你莫要动了,放心吧,我们安全了。”

    一阵丁丁当当的器物碰撞声,那个神医叹了一声:“老夫已然尽了全力,接下来就看她的命数,我这里穷乡僻壤,亦没有什么看护,更别提丫环了,你且看着你家夫人吧。”

[ 本帖最后由 只喝牛奶的蚊子 于 2008-10-23 19:37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 19:2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阵阵谦卑的诺诺之声,然后是脚步走出屋子的声音。

    “老匹夫,给你点颜色就开染纺了,等她好了,看兰爷我怎么治你,”有人在咬牙切齿地小声骂了一句,然后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地缓解愤恨郁闷之情,过了一会儿,就在我昏昏欲睡之时,那声音又悄悄附在我耳边道:“喂!花木槿,你放心啊,这个江湖老郎中虽然脾气暴了点,但肯定不是坏人,他救了我们,而且有我在你身边,无论是那免相公昊天候,还是你哪天仙外表,恶魔心肠的夫君,都不能伤害你了,你放心好好休息吧,”然后带着哭腔道:“最主要的是你要是挂了,我的小命就不保了我。”

    那个声音接着又信誓担担,啰里啰索地说了一堆,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滑稽,让我又安下心来,尽管我犹如在坐过山车一般分不清意识和身体哪一个更晕一些。

    我有些茫然想着那个我的夫君是何许人也,哦!想起来了,是余长安!那个出差的夜晚,我回到我们的小区里,我的丈夫还有那个同他肆意緾绵的雪白的身体。

    难道长安还想要杀我?是了,他不想离婚,分掉他的一半财产,须知上海现在房价多贵啊?有多少人催眉折腰事房产,终生为奴亦无憾!

    这样一来,不但不用分我钱物,还能顺利得到我的保险费吧,我既惊且怒,不安地又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片鸟语花香中传来,想睁开眼睛,好疼,眼前是竹屋,白色的布幔,床的四角各挂着四个银熏炉,空气中漫延着一种草药的香味,我的两只手上夹着夹棍,也缠满了纱布,手边有一只圆滚滚的物体……好像一个肉冬瓜……

    我盯睛一看,这才意识一个光头正趴着甜睡,我微微动了一下手,惊醒了他。

    一个很清秀的光头少年,他见我睁开了眼睛,兴奋地跳了起来,叫道:“花木槿,哦,夫人你可醒了。”

    我试着动了一下手,眼角边一片刺骨的疼痛,我动了一下身子,试着爬了起来,那个光头少年赶紧扶着我,给我的背后枕上一个枕靠,好似同我甚是捻熟,口中叽叽瓜瓜地不停说道:“你可吓死我啦,渴不,饿不?”

    我刚一开口,自己也吓了一跳,仿佛屋子里忽然飞进一只公鸭,然后奇痛难忍中一阵干咳。

    我自己抚着疼痛的胸口,那个端上来一个土碗,里面是黑油油的泛着腥味的液体。

    我瞪着那碗东西没敢喝,那个光头少年看了我一眼,便细心地低头吹了一阵,我这才注意到他头顶的戒吧,我的心中一动,此人是个和尚,联想起昨夜的对话,不禁称奇,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究竟是谁,怎么会同一个和尚在一起?

    那个小和尚满意地抬起来,将土碗递上我的唇,笑道:“不烫了,你快喝了吧,那老东西一定嘱咐你醒来后喝了这碗药。”

    我动了一下手,无力垂下,只得凑上嘴去,努力忍着恶心,浅抿了一口,立时五官皱在一起,差点没吐出来,这是什么东东呀?

    小和尚似乎被我的吃相给逗乐了,咭地笑了一声,然后好奇地也学着我抿了一口,扑哧全吐了出来,他皱着眉:“偶的神,这什么玩意啊!这喝起来简直就是毒药啊!”

    然而就是那碗毒药,让我干涩的嗓子奇迹地润泽了一下,我嘶哑着开口道:“请问这位先生,您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小和尚木然地瞪视着我有五分钟之久,笑容敛了起来。

    “我叫孟颖,”我咽了一口唾沫,艰难道:“你们是不是认识我的……,认识余长安?请问他现在人在哪里?……请问有没有看到我的信用卡和电话?我想给我的家人打个电话。”

    那个小和尚的嘴巴越张越大,我试图举起我的两只绑满纱布的手,最后放弃了。

    “这样吧,请您帮我打通这个电话号码,67838989,”我看了眼窗外宛延如龙脊的秀丽山景,平静地补充道:“区号是021,谢谢你救了我,这是我们家很多年的好朋友徐律师的电话,我想现在只有他能够帮……。”

    没等我说完,然后跳起来,扭头向屋外大叫起来:“江湖郎中,江湖郎中,不得了了。”

    窗外人影一闪,一个脑袋大得就身体上顶着一颗像大洋葱似的老人冲了进来,满脸的褶子随着跑动还一跳一跳地,一下子来到我的床前。
发表于 2008-10-8 14:20 | 显示全部楼层
更新这么点点,还每段都发两遍,BS你
发表于 2008-10-20 09:19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08-10-21 13:4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3 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静夜的单簧管 于 2008-10-8 14:20 发表
更新这么点点,还每段都发两遍,BS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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