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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后的桃树--我是郁李子的美文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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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2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没有梦

至人是没有梦的。我不是至人,所以近来常常做梦。当然一醒来就忘了,只是昨天晚上的梦,到现在还记着,于是记下来,聊作雪泥鸿爪吧!

当我刚睡着的时候,我看到两只猪,一只是野的,还有一只是家的。野猪对家猪说:你现在变了,变得没有思想了。
家:穷则变嘛,思想又不能当饭吃。
野:难道饭真的比思想还重要么?
家:是的。以前我和你一样的时候,也觉得思想的重要,但后来我厌倦了,现在多好,有人养着我。
野:人养你,但同样用圈圈着你,何况人养你的目的,是要杀你。
家:我知道他们是要杀我,但猪固有一死,我们是一样的。
野:不一样。虽然我也要死,但我是自由的死亡。而你是被动的死。
家:呵呵,自由?
野:是的,自由!
家:但至少我可以做个饱死的鬼,而你呢?每天要为吃穿奔波。
野:是的,但我可以每天在树林里欣赏风景,而你,永远只能是吃了睡,睡了吃,我自认在精神上比你幸福。
家:你以为树林的生活还能长久吗?你须要明白,树林在慢慢的缩小了,总有一天,你也只能和我一样,走进猪圈里去。
野:我知道树林在缩小,那怕没有了树林,人类能够消灭树林,但独立之猪格和自由之精神永远不可能消灭。
家:我相信你的猪格没有人可以消灭,但我得告诉你,虽然我的命运从吃人第一口饭的时候已经决定了,但你的生命,面对着多少埋藏在树背后的枪口。
野:谢谢告诉我,我知道有很多的枪在寻找和瞄准我,但只要还有一口气,我等着他们来。

梦,到这里便结束了,接下来我似乎梦到了很多的中国哲学家,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前段时间一位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家自杀了。


[ 本帖最后由 西湖小妖 于 2006-11-4 23:22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6-11-3 19:24 | 显示全部楼层

屋后的桃树

乡间多种桃树,目的倒也并非为了好看,但好看固自寓焉,就像张宗子说的“嘉兴人开口烟雨楼,天下笑之,然烟雨楼固自佳”。乡间多桃树,我想原因有二,一是民俗的,一是实用的。民俗,乃是因为《山海经》有“神荼、郁垒居蟠桃树下”的说法,此二人简言之则和钟馗的工作一样,即是捉鬼。《礼记》里也有“祝以桃列(从草)”一说,桃列即是桃杖,巫觋之流以之辟邪,估计其来其自,或者即从《山海经》或者更早的神话里来的吧,这些说法自然为后来的桃符或者孙悟空吃的仙果导夫先路,至于为什么先民要把辟邪捉鬼一事责诸桃树,我不是民俗学家,说不出来。至于实用,我想基本可以等同食用两字,有盈余则又可以买。但我小时候在乡间,用来买似乎很少见,大致还是自家吃的多。

古今描写桃树的文字极多,但我想,《诗经》里的《桃夭》应该算是上乘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诗是极简单的,没有具体的描写,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活泼泼地,读来令人兴发,这自然是最好的写法,就像描写美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八个字,自然是要比“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二十字好得多了。因为前一个是活的,后一个像雕塑。古人以多子为福,以桃来比“之子于归”,大约也即此意,因为桃字从木从兆,兆,十亿也。而后来的《夹竹桃》之类的民歌,则应该也是滥觞于此的。
我小的时候,屋后也有两棵桃树,每到春天,花一开,眼前一亮的感觉,很漂亮很漂亮。这种感觉我说不出来,郁达夫先生有《半山的桃花》,我现在忘了内容,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描写乍见桃花那一萨那的感觉。在我,直接的感觉说不出,间接的感觉,勉强说来有点像《西厢》里的“临去秋波那一转”,这一瞬间,颇有点像。我是很喜欢桃花的,这倒并不是因为自家无福看“花之富贵者”,而强为“说葡萄酸”,自然也不带有“此花开尽更无花”的无奈,其实,在乡间花还是极多的,可看的也很多,我独喜桃花,可以用排除法:油菜花刺眼,梨花单调,而桃花色彩变化多,深深浅浅,耐看多了。
桃花总是要落的,但我并以为可惜,因为接下来很快便有桃子可以吃。乡间少零食,桃子算是很高档的食品了。唐人的《宫词》里有两句,叫做“自是桃花 贪结子,错教人恨五更风”,带着宫女的叹息,做的很好,于乡间却是不宜的,小时候对于花开花落实在像李易安笔下的那个卷帘人,只知道“海棠依旧”,在乡间,即使是大人,也是一样的。现在看来,乡间才是最好的哲学王国,真正是花开花落两由之的。我常常在桃子还没有完全熟的时候,便去采来吃,很酸,有时候吃得牙齿痛,但还是偷偷的去采,和现在的孩子对桃子熟视无睹全然不同,时之变迁常常就在这些不同的童年表情里。等到桃子成熟了,父亲便会拿着篮子去采,树很低,随手就可以采到很多,当然不会一次采完,采一蓝,然后洗一洗,就吃。味道自然是很好的,但我总觉得还是酸酸的那种好吃。
屋后的桃树早已经没有了,而我自己,偶尔上街去买,也不会再挑酸酸的那种了。有一次去乡间,桃树还和以前一样的多,只是多了围着树的篱笆,而且是铁的。


[ 本帖最后由 西湖小妖 于 2006-11-4 23:22 编辑 ]
发表于 2006-11-3 19:44 | 显示全部楼层
佩服楼主!一篇文章,引用竟然信手拈来,恰到好处,是学中国文学的?
 楼主| 发表于 2006-11-3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夸奖,实不敢当.我没有机会读大学,只是胡乱看些书罢了,不学无术.
我是开书店的,很小的一个书店,聊以糊口.见笑.
 楼主| 发表于 2006-11-3 19: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月、一个人、一家书店。

开店不觉已一月了。回顾所来径,不能说是苍苍横翠微,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在自然的现象上,行到水穷,坐看云起,或者山穷水复,柳暗花明固然是极赏心悦目的事,可惜上而为人事,却往往不同甚至相反的。现在的感觉,真像是累极的蜗牛,本来已经落后了,索性休息吧,却又不敢。有时很想关几天门,找个地方去钓钓鱼或者旅行一下,可惜怕再开门的时候,世界已不是几天前的世界。书斋酷似天堂,住上一天,人间便已经千年了。

  朋友来信问:生意如何?
  我答:囊中孔方日见其少,不见其多。精神上可以傲视比尔-盖茨,物质上已全然无产阶级了。
  朋友感慨:呜呼,真所谓“文章憎命达”也。

  这几天一直吃酒。而且喜欢吃醉,一个人。前几天偶尔和朋友说起,重阳节近,菊黄蟹肥,最适宜吃黄酒了。后来,朋友邀我,席上正是黄酒兼蟹,慌乱不知说什么好。以前很有过几年的“名士风度”的日子,千金到手,挥之即尽,不吃则已,吃则期以必醉,以为自己真可以方驾嵇阮,那时候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酒伴,说:我们算得今之竹林贤人了。回忆起这些日子,总表示自己潜意识对于现在的不能满意吧。但精神上依然是君子固穷,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简单点说,便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打的去吧!毕竟是我与我周旋久了。

名士生活为我留下的后遗症,就是那时自创的喝酒理论:开心要喝,伤心也要喝,不开心也不伤心的时候不喝。理论见诸行为,便是天天喝,因为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八,开心事十之一点八,不喝的机会只有可怜的十之零点二了。我也戒了一段时间的酒,但那段日子恰恰是“不开心也不伤心的时候” ,所以戒之颇易,现在却又在过与不及两端上了,只是近来喝酒常常一个人,说是苦酒也好,闷酒也罢,反正是喝了就好,醉了更妙,找不到可以同醉之人,倒不如自斟自饮之为得也,省却不少繁文缛节。

近来常于晚饭时喝点酒,然后去网吧,听听音乐,胡乱的看些东西,有时也借着酒性骂几句人,所谓“手执钢鞭将你当”是也,但想来天下正人君子多,骂对也好,骂错也罢,我这个醉人总承蒙宽恕的。酒醒,很累,自然回店,每每在路上的时候,决心一到就睡,可惜每次走到凤鸣路的时候,见到那灯,树,以及“没有人”,顿时睡意全无, 而我说的那个“见”,是窃自比柴桑翁“悠然见南山”之“见”字的,因为并不是我要去看眼前的一切,而是这一切强迫我看,人在自然或者社会面前总是这样被动的,即使是好事情,譬如功名之事,前人不也说“但恐不免”么?可惜凤鸣路上午夜时刻的风景实在是很糟糕的,糟糕透了。

开门,关门。声音很响,大约应该会影响上面的人家吧。但想来恐怕也没有,因为我常常在很深的夜里,听到楼上传来的笛声,很凄凉,像是送给我的。我喜欢开灯,看点书,然后关掉。在黑夜里点一根香烟,走到屋子的后面去,站着。屋子和外面隔着一道围墙,不高,也不低,假使小偷愿意,应该很容易进来和我一起欣赏夜色的。不过至今尚没有这样高雅的小偷来过,也许来过吧,但是一个人常常在很深的夜,站在围墙下抽烟,这样的景象,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鬼来的,于是他们走了,也许,也许。确实,我很想成为鬼,尤其是在深夜,如果可以暂时做一回鬼,我便可以看到我的同类,我便不会孤独,我的房间里还有酒,我可以拿来邀他们一起喝,我会和他们说很多很多的事,然后,等到天色亮起来,他们走了,我重新做人,等下一夜,继续我们的谈话。

书店的后面有两座老房子,不知道多老,我愿意把它们想象成开辟以来就已经有了的,这样可以让我每次看到的时候,思绪可以放得长一点。我不知道里面还住着人否?但从它的窗子时常的开合,可以断定应该是住着人的,而且总应该是老人吧,我想。以前我很讨厌老房子,因为小时侯住的腻烦而且曾摔断过腿的缘故,然而现在我却很喜欢站在围墙里看它们。我至今不知道围墙外的地名叫什么,也并不想知道。我只喜欢于早晨的时候听着墙外链条转动的声音,或者闻着那飘进来的煤烟,这些声音和气味每每和自己心里的声音和气味发生共鸣,感动之外,还是感动。

白天,继续做人,做生意。有人来买书,我开心。有人来喝茶聊天,我也开心。但有时候竟至于有奇怪的想法,那便是希望来的人不要买我的书。奇怪,奇怪。所以有时我庆幸一天卖了好多书,有时也同样庆幸一天没有卖掉一本。

一个月,就这样胡里胡涂的过去了,我的书店的生命多了一个月,也少了一个月,跟我的生命发生的关系一样。
 楼主| 发表于 2006-11-4 00:58 | 显示全部楼层

乘凉夜饭

先引鲁迅先生《风波》里的文字:

     临河的土场上,太阳渐渐的收了他通黄的光线了。场边靠河的乌桕树叶,干巴巴的才喘过气来,几个花脚蚊子在下面哼着飞舞。面河的农家的烟突里,逐渐减少了炊烟,女人孩子们都在自己门口的土场上泼些水,放下小桌子和矮凳;人知道,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

     这段文字就像是一个时间隧道,恍然间,思绪便被牵回到自己的儿童时代。小的时候,在我们的那个村子,每到夏天,这种景象是很多见的,俗称“乘凉夜饭”。 乘凉夜饭,顾名思义是兼乘凉和夜饭两者的,在那个时候,我以为确是很“科学”的,何况反正有点是时间,可以把一顿夜饭吃个几个钟头,直到天黑。那时候,没有电扇,遑论空调,因为天热,人们每到夜饭时,便把桌子搬到门前的空地上,乡间谓之稻地。然后一家人围桌而坐,边聊些东家长西家短,边吃夜饭,当然以吃粥为多,小孩子们多不安分,常跑到邻居家的桌子上去夹点菜,尽管邻居的菜和自己的差不多,但孩子们总觉得人家的菜好吃。邻居呢,也并不以为忤的。

     我小的时候,自然也就是常跑到邻居桌子上夹菜吃的孩子。菜,其实也不过是腐乳、苋菜梗之类的东西,很适宜下粥。天热的时候,乡间夜饭多吃粥,既可解渴,又可以省菜。袁枚《随园食单》说粥:“见水不见米,非粥也;见米不见水,非粥也。必使水米融洽,柔腻如一,而后谓之粥。”,我小时候吃的就是这样的粥,淡,却不是无味,有时候不必吃菜,光吃粥,也极有味道,所谓吃白粥是也。其实,用腐乳之类下粥,也不过是稍微吃一点而已,与用干品点茶差不多。我就看到过村里的老人几天饭吃下来,一块腐乳还留其大半。

     只有在那个时候,吃粥也可以教人入迷。我常常不知道天上的星星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月亮似乎要稍微晚一点出来吧。记不得了,只记得每当星星亮了的时候,我的小奶奶便会不厌其烦的重复从她的奶奶那里听来的歌:

一个星,亮晶晶,两个星,挂油瓶•••••锣无底,换床被,被无角,换张桌,被娘娘坐一坐•••••••
 楼主| 发表于 2006-11-4 09:47 | 显示全部楼层

夜的断想

关了门。在店后的小园子里,我,一个人抽烟。
     近来的夜色,泛着朦胧的光,远远的还可以看见一些树木、老屋、高楼,当然还有月亮。然而我的视线完全的被前面的老屋壅塞了,强迫我只能看着它们。于是,为了逃避,我常常抬头看看天空,看看月亮,然而天空又太空旷了,空旷得让我觉得自己的渺小,甚至是孤独。所以在不敢看与不愿看之间,我还是选择不愿吧。至少,看着老屋,我可以充实一点,尽管这种充实几近压抑。
     老屋里似乎从来没有发出过灯光,我疑心那里面是没有住人的。一间空屋,和我一样,我这样无端的或者说没有理由的联想着,但却并不知道我和它到底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它不高也不大,但因为离我的小园太近,足以拦住我不安分的眼睛了。我看不到它的外面的一切,只有掠过它的屋顶的霓虹灯光,斜射向遥远的天空。老屋的轮廓很明显,然而它的内容却一片黑暗,像照相里的剪影一样。我几乎不能感觉它是一个存在,然而那黑,那深深的黑,又让我不能否认它是存在的,而且就在我的眼前,很近,很近。
     屋顶上有一个电视天竿,直挺挺的立在那里。然而屋子里并没有人看电视的丝毫迹象,我感觉很凉,于是,直接的想法是抽一口烟,虽然并不能壮胆。看着天线,突然想起鲁迅先生《秋夜》里的文字来:
一无所有的干子,却仍然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
写得真好,我控制不了联想起《聊斋》里的故事。狠狠的抽一口烟,烟的火星由暗瞬间到最亮,然后暗下去,在我的周围,这已经是最亮的东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屋会被拆掉呢?我这样想着,并且顺着假设顽固的推理着:那时候眼前就亮了,我也可以看得见不远的梧桐街了•••••
然而,这里,我又能住几年呢?
发表于 2006-11-4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过谦了!
  妖从小时候起,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了,当个图书管理员,可以看很多的书,呵呵,幼稚吧,但妖喜欢啊.
  长大了,也想开书店的,他说:你呀,时候连摊子都看不住的,乖乖地做个你个象牙塔的"掌门人"吧.
  于是,妖怀着好多好多的梦想,依然做着大娃娃的头,阿陆还有些不相信呢.
  另,楼主的文章很耐看,建议开一个自己的文集,一天发一篇上来,连续地发,这样会吸引真正爱文字的人好好地欣赏.
发表于 2006-11-4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妖觉得,那只是挂了哲学家的名,能称得上哲学家的,也许中国的得道高僧该算上吧?呵呵
 楼主| 发表于 2006-11-4 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西湖斑竹下教.我会遵尊意,每天发一篇,请批评.
 楼主| 发表于 2006-11-4 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又及:至于开文集,我不懂,请下教.谢谢
发表于 2006-11-4 11:51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的能做这样的梦么?能做这样梦的人,恐怕也能称“至”了哦!
呃....偶就是夜寐无眠的家伙从来不做梦,归归类该属至愚之人吧,脑袋按着作饰!哈哈~
 楼主| 发表于 2006-11-4 13:12 | 显示全部楼层

甘蔗

  十几年前,吾乡甘蔗之多犹如岭南香蕉林,每至七、八月间,弥望皆是,气象雄大极了。因为家家都有种植,所以并没有人去管理,当然,路人如果渴了,随手攀一根来吃,乡人是很以为正常的。我们那时候吃甘蔗,真可谓暴殄天物,一根咬几口,觉得不甜,又去攀一根来,如是者再三,老人们谓之“叫化子腔调”,但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常常是边摇头边笑着的,所以我并晓得他们的话是批评还是夸奖。其实,那时候的想法,以为这么多甘蔗,不像我们这样的吃法,岂不是坐看着它们烂完呢?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母亲告诉我甘蔗是用来卖的,卖,这个字在那时候看来是很带着严肃的意味的,于是,我的叫花子腔调也慢慢收敛起来,以至于无。我的父亲常常载着一船甘蔗出门,有时候一去就是一个月,回家时,胡子也长了好多。父亲回来,会和我说很多很多外面的故事,而现在只记得几个地名,譬如上海、无锡等。我的叔叔每出门回来,说的最多的是他在上海用吾乡脏话称呼买客,他和我说的时候,每每带着自诩的笑:上海人还以为我是在说客气话呢!

     吾乡多荻蔗,俗称“野甘蔗”,很高,小时候我们把甘蔗地当做树林,在里面玩捉迷藏之类的游戏,也常常绊断过很多甘蔗。皮暗红色,叶子上挺终而四垂,与芦荻相似,风来,发出沙沙沙的声音,颇有“芦荻萧萧”的气象。据说这种甘蔗最适宜制沙糖,确实与否,我并知道。 还有一种叫做上河青,皮是青色的,比野甘蔗矮,吃起来比野甘蔗脆,当然,最好吃的是竹蔗,乡间谓之“矮紫皮”,这个叫法很形象,个矮皮紫,上口脆而嫩,多汁,甜而不腻,老人们最适宜吃。但吾乡基本没有种植,去乡十八里外的临平一带,则多此类,乡间有俗谚云:“临平甘蔗、小林老姜”,故老相传至今尚尔,既有此品目,可见这种甘蔗的好了。我有亲戚在临平,小时候去,常能饱啖,有时候竟至于肚子里当当的响。我的亲戚常常在这个时候,会和我说一个艺林的掌故:姚虞琴先生落魄的时候,就是以甘蔗当饭的。

说到吃甘蔗,我不禁想起《世说新语》的一个故事:

顾长康啖甘蔗,先食尾。问所以?,云:“渐至佳境。”

关于甘蔗,我想这个故事应该是最有名的吧,王摩诘的“饱食不须愁内热,大官还有蔗浆寒”已不在常识之内,然而“渐至佳境”这四个字早已成了俗语了。当然,顾长康吃甘蔗自是哲学家的吃法,从尾吃到头,味道由甜到淡,所谓绚烂之极归于平淡,道理固然是很对的,但我想,大凡不近人情的事,总有点矫情的样子,魏晋之学落实到具体的事事物物上,往往流于荒诞甚至虚伪,就像那时候的人赤身露体吃酒,然而,吃酒又何必要露体呢?我常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像这样的吃法在顾氏恐怕也只偶尔一两次吧?

在我,是没有这样吃过甘蔗的。我只是老老实实从头吃到尾,自然没有人会“问所以”,然而,假如真有人问的话,我的答案却还是这几个字:渐至佳境!
发表于 2006-11-4 14:48 | 显示全部楼层
甘蔗好甜,我喜欢。
 楼主| 发表于 2006-11-4 21:18 | 显示全部楼层

读书

近来不知道是迷还是悟了,总之是不读书,程度彻底到只字不读。黄山谷说:三日不读书,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若在以前,我倒也确是这么想的,而且偶有俗事婴身不能读书时,感觉亦复如是。然而,近来则与辛稼轩走得近了,恍然间发现凡书信着全无是处,或者说全无用处,历史书迷雾重重人言言殊,文学无病呻吟千篇一律,哲学呢,非但不能使人聪明,甚至连安慰安慰自己也行不通,可怜的哲学,只能使人头痛!

     空气仿佛已经凝固成为实体,到处是墙,触处皆碍,何去何从?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于是乎吃酒,每每吃到墙动要来扶,以手推墙曰去。感觉真好,是的,醉乡广大人间小,我曾读《太平广记》,见有虫名“怪哉”,自然,鲁迅先生的文字的也提到过,据说这种虫是抑塞不平之气所聚,但只要浇上酒,便会马上化作乌有。略其事取其意,我相信是真的,从自己的经验来说,一吃酒,也是如此。吃到得意处,竟然也会学着阿Q的样子,唱两句诗出来:问我官衔领何职?酒泉太守醉乡侯!
   
我以前是一个乐天的人,虽然偶尔也会为赋新词强说愁,我自认为是一个中庸,虽然偶尔也会走入极端。然而,近来,现在,真唐人所谓往事即前生了。当然,我并没有像梁元帝那样十四万卷付之一炬,他可以,我不可以,道理很简单,简单是因为我还要活着,李笠翁羡慕草木不吃饭也可以生存,我也羡慕,但仅至于羡慕而已;简单是因为不需要高尚,这个世界本来就不需要高尚,只有流氓才会把素质变成口头禅。

书并没有烧掉,想来以后总还会读一点的吧。近来对任何事都不敢肯定,确实,人生万事,往往出意外者多,像李德裕的《论冥数》里说的:“邓通之富,死于兵革可也,死于女室可也,唯不宜以馁终,此又不可以理得也”,不可以理得的事太多,人,只能委运于大化而已。

尽管不读书,但我还是很怀念以前的读书时光。无钱买书的时候,去图书馆,囊中不羞涩时,跑书店。去图书馆读书,其实比自己买来读好,就像伯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在圣母玛丽亚和平康里荡妇之间的中庸感情,最好,用来读书,往往有大收获。而书一旦成了自己的,却并没有好好的去读。

等到自己的藏书都买完了的时候,我也许还会去图书馆转转的吧!
发表于 2006-11-4 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是我们有一种惰性吧,
也许这是一种无奈的趋势吧
发表于 2006-11-4 22:56 | 显示全部楼层
人往往很奇怪,一种欲望被满足了,却还是会从另一个角度考虑是否会失去什么
发表于 2006-11-4 23:25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将楼主的贴子搞定了,如果楼主觉得有更好的文集名称,可以自己变一下文集的标题.
 楼主| 发表于 2006-11-4 23:30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西湖斑竹,有劳清神,很感谢.标题我很喜欢,谢谢.
发表于 2006-11-4 23:37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06-11-4 23:39 | 显示全部楼层

跳蚤

《尔雅》有《释虫》一章,有足无足之虫豸,多见记载,但不收跳蚤,颇可惜。至于西方的《昆虫记》本来就只记载很少几个虫子,跳蚤之为弃也自是应该的。不过,跳蚤之为物虽细,但它的名字却应该是很早起的,譬如《说文》就列有其名,说:“蚤,啮人跳虫”。段玉裁注:“虱但啮人,蚤则加之善跃,故著之,恶之甚也”,按《说文》:“虱,啮人虫”,比蚤的解释少一个“跳”字。其实虱于啮人之外,也是会跳的,但其跳的本事不如蚤罢了。但至于段氏所谓加个“跳”字,是说明“恶之甚”,却是近于凿了。

跳蚤善跳,以之喻人,则自是轻功了得之明证了。比如《水浒传》第46回《病关索大闹翠屏山,拚命三火烧祝家庄》里,说到时迁:只一地里做些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人都叫做“鼓上蚤”。这个比喻确乎很妙,蚤已善跳矣,何况又“鼓上”乎,足见其人的本领了。我有时想,中国武术每以自然界动物为师,时迁怕也真是学跳蚤的呢。只不过没有传下一个“跳蚤功”的名字而已,究其实,当亦与猴拳、螳螂拳之类同其义。

跳蚤在各种虫豸里可以算是比较得名家青睐的,单说鲁迅先生,写跳蚤的文字就不只一见。先生在1921年作《无题》一文,说:“这时倘有人提出一个问题,问我,于蚊虫跳蚤孰爱?我一定毫不迟疑,答曰:爱跳蚤,这理由很 简单,就因为跳蚤是咬而不嚷的,默默的吸血,虽然可怕,但于我却较为不麻烦。”至于这个意思,在1925年《夏三虫》一文里先生同样如此:夏天近了,将有三虫:蚤、蚊、蝇。假如有谁提出一个问题,问我三者之中最爱什么,而且非爱一个不可,我便只得回答道:跳蚤。

鲁迅先生之爱跳蚤,是因是只吸血而不像蚊子那样嚷嚷,其中当然有微言大义,非浅薄如我能够知的。但至于跳蚤之是否吸血,我颇怀疑,因为以前也为它咬过,但似乎毫无被吸血的感觉,只是痒。所以于我而言,对于蚊子与跳蚤“非爱一个不可”的话,我倒毋宁爱蚊子,理由当然也是很简单的,一是跳蚤究竟吸血与否不敢必,不像蚊子,吸血就是吸血,真性情也。二是蚊子之来先嚷几声,使我们能够未雨绸缪,而跳蚤则似乎颇阴险,总是冷不丁的来,而且又不容易拍到。所以我想,勉强用人来做比喻的话,蚊子倒也至少是真小人一流,而跳蚤则伪君子也。

所以我常常想,“跳蚤功”之不成为一个武术的名字,恐怕也是有其道理的,虽然这个功夫其实是源远流长而且后来居上的。
 楼主| 发表于 2006-11-4 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尔雅》有《释虫》一章,有足无足之虫豸,多见记载,但不收跳蚤,颇可惜。至于西方的《昆虫记》本来就只记载很少几个虫子,跳蚤之为弃也自是应该的。不过,跳蚤之为物虽细,但它的名字却应该是很早起的,譬如《说文》就列有其名,说:“蚤,啮人跳虫”。段玉裁注:“虱但啮人,蚤则加之善跃,故著之,恶之甚也”,按《说文》:“虱,啮人虫”,比蚤的解释少一个“跳”字。其实虱于啮人之外,也是会跳的,但其跳的本事不如蚤罢了。但至于段氏所谓加个“跳”字,是说明“恶之甚”,却是近于凿了。

跳蚤善跳,以之喻人,则自是轻功了得之明证了。比如《水浒传》第46回《病关索大闹翠屏山,拚命三火烧祝家庄》里,说到时迁:只一地里做些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人都叫做“鼓上蚤”。这个比喻确乎很妙,蚤已善跳矣,何况又“鼓上”乎,足见其人的本领了。我有时想,中国武术每以自然界动物为师,时迁怕也真是学跳蚤的呢。只不过没有传下一个“跳蚤功”的名字而已,究其实,当亦与猴拳、螳螂拳之类同其义。

跳蚤在各种虫豸里可以算是比较得名家青睐的,单说鲁迅先生,写跳蚤的文字就不只一见。先生在1921年作《无题》一文,说:“这时倘有人提出一个问题,问我,于蚊虫跳蚤孰爱?我一定毫不迟疑,答曰:爱跳蚤,这理由很 简单,就因为跳蚤是咬而不嚷的,默默的吸血,虽然可怕,但于我却较为不麻烦。”至于这个意思,在1925年《夏三虫》一文里先生同样如此:夏天近了,将有三虫:蚤、蚊、蝇。假如有谁提出一个问题,问我三者之中最爱什么,而且非爱一个不可,我便只得回答道:跳蚤。

鲁迅先生之爱跳蚤,是因是只吸血而不像蚊子那样嚷嚷,其中当然有微言大义,非浅薄如我能够知的。但至于跳蚤之是否吸血,我颇怀疑,因为以前也为它咬过,但似乎毫无被吸血的感觉,只是痒。所以于我而言,对于蚊子与跳蚤“非爱一个不可”的话,我倒毋宁爱蚊子,理由当然也是很简单的,一是跳蚤究竟吸血与否不敢必,不像蚊子,吸血就是吸血,真性情也。二是蚊子之来先嚷几声,使我们能够未雨绸缪,而跳蚤则似乎颇阴险,总是冷不丁的来,而且又不容易拍到。所以我想,勉强用人来做比喻的话,蚊子倒也至少是真小人一流,而跳蚤则伪君子也。

所以我常常想,“跳蚤功”之不成为一个武术的名字,恐怕也是有其道理的,虽然这个功夫其实是源远流长而且后来居上的。
 楼主| 发表于 2006-11-4 23:45 | 显示全部楼层
吃蟹

每年的这个时候,总会想起吃蟹,当然是河蟹。买几斤黄酒,一两只蟹,可以从夕阳西下喝到月上柳梢,一个人也好,两个人对饮也好。

关于吃蟹最有名的典故应该要算是晋之蔡谟了。《晋书-蔡谟传》:谟初渡江,见彭蜞,大喜曰: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令烹之,即食,吐下委顿,方知非蟹,后诣谢尚而说之,尚曰:卿读《尔雅》未熟,几为《劝学》死。

谢尚说的《劝学》即《荀子》里的开篇文字,今原文为:“蟹六跪而二螯”,跪,足也。但蔡谟却说:“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与《劝学》所云不同,所以初读谢尚“几为《劝学》死”颇费解。按《说文》、《大戴礼记》等也说蟹“有二敖八足”,所以清-卢文弓召校《荀子》说:“正文及注六字疑皆八字之讹”,确有深见,结合《晋书》谢尚语,可见《劝学》“八跪”,晋朝人尚未讹也。而谢氏所说的《尔雅》,却并非本文,乃是指郭注而言,说:“彭骨(从虫),似蟹而小”, 彭骨(从虫)当即彭蜞,但既云“似蟹而小”,则八足二螯也是无疑的。所以《晋书》的这段文字颇有可疑处,我不懂动物之学,只能阙疑了。但蟹之为物,性咸寒有小毒,过食自然也会“吐下”,甚至“委顿”,并不必待彭蜞而然也。

蟹的别名很多,《本草纲目》引傅肱《蟹谱》云:以其横行则曰螃蟹,以其行声则曰郭索,以其外骨则曰介士,以其内空则曰无肠。这几个别称前人做螃蟹诗颇喜运用,比如《红楼梦》里宝玉句有“横行公子却无肠”,齐白石也有诗云:“郭索横行亦太劳,输君气概一时豪”等。其实,蟹是很得文人学士青睐的,虽然多带着冷嘲热讽。比如《红楼梦》38回的回目就叫做《林潇湘魁夺菊花诗,薛蘅芜讽和螃蟹咏》,薛诗确乎很好,录下:

桂蔼桐阴坐举殇,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这首诗虽然寓意很深,所谓“讽刺世人太毒了些”,但在我读来,每略其春秋大义,而独喜欢她的“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大约是因为自己生有馋癖,见此两句每有食欲大增或者说酒欲大增之感。东坡所谓“堪笑吴兴馋太守,一诗换得两尖团”,我常歆羡之,可惜自家做不出好诗,何况世上也没有丁公默了,所以,我要吃蟹,只能是“百钱换得两尖团”而已了。而现在,则已经久矣我不复梦见吃螃蟹了,呵呵。

蟹之成为饕餮之资,以区区浅见,其大行似当在宋朝时,按北宋-苏颂《本草图经》有:“今人以食品之佳味”可知。东坡也有诗道此,黄庭坚《山谷内集》卷17就有好几首螃蟹的诗,兹录两句:“寒蒲束缚十六辈,已觉酒兴生江山”。读来真令人馋兴不浅。当然,最有意思的还是张宗子《陶庵梦忆》里《蟹会》一文,似我辈馋人,自不必计较其中的兴亡之感,小学大遗,于读此类文字最佳。他描写蟹,说:“河蟹至十月与稻粱俱肥,壳如盘大,坟起,而紫螯巨如拳,小脚内出,油油如寅衍(两字俱从虫),其壳,膏腻堆积,如玉脂珀屑,团结不散,甘腴虽八珍不及”,然而及于“蟹会”:“一到十月,余与友人兄弟辈立蟹会,期于午后至,煮蟹食之,人六只,空冷腥,迭番煮之。”这类名士风度自非我辈能学,但他的吃法是颇合理的,六只之量,不多不少,过此难免斫伤胃气,又蟹性寒,冷吃非所宜也。至于蟹的吃法,《红楼梦》里写得已颇详尽,但去其枝节,取其大概,则无外乎酒、姜两味,这两样物事性热,用来佐蟹,既可防冷,且能去腥,确实是最好的配伍了。

读张宗之的文字,不免令自己莫名的也起了点身世之感。罢了,罢了。

附注:写完此文,恰有朋友来邀余吃河蟹煲,真奇事也。
 楼主| 发表于 2006-11-5 09:58 | 显示全部楼层
猪眼睛

我们乡间对于小孩子的种种毛病,似乎很有办法,譬如一个孩子经常夜哭,那么家里人便请一个会写字的先生来,写“天汪汪,地汪汪,我家有个小儿郎------一觉睡到大天亮”之类的话,贴到大路口的墙壁上,据说是可以医好夜哭病的。再譬如小孩子经常伤风感冒,那么就到庙里去认一个菩萨作干爹,当然程序是颇有点复杂的,乡间俗谓“祭拜菩萨”。一番繁复的过程以后,庙里的主事者便用香灰泡一杯水,给孩子吃,据说从此身体就会好了。

我小时候不夜哭,身体也还算好,所以对于以上两者的效果并不知道。但乡间的妙法我也经历过一次,原因是我胆子小,很怕黑,也怕鬼,虽然我并没有见过。但那时候,一个人根本不敢睡觉,不敢听鬼故事。我的母亲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来的,说:胆子小只要吃猪眼睛就会好的。我当然也很相信,而且也很迫不及待的想吃。然而,我的母亲说:随便吃是没有用场的,一定要等到清明节那天晚饭,而且要一个人躲在门背后吃,而且不能让人看见,而且要一口头吃落去,而且,而且--------

清明节终于到了,晚饭时候也终于到了。母亲拿着烧熟的猪眼睛,说:你快去门背后,不要给妹妹看见,看见了就要失灵的。于是,我郑重的拿着猪眼睛,很快到后间的门,躲在背后,吃。可惜,猪眼睛实在太大,一口怎么吃得下呢。而且味道也极难吃,我现在说不出来那种味道,但留给我的印象是恐怖。终于,我吃下了,当然是分了几口吃下去的。然后,我满怀成就感的走出来,告诉母亲,母亲很开心,说,总算可以变得胆大了。

然而,自我吃了猪眼睛后,效果似乎并没有,我还是怕黑,还是怕鬼。母亲说:慢慢总会好的。然而,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是老样子。母亲也似乎有点失去信心的样子,叹息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突然,她似乎若有所悟,问:你吃的时候是不是被妹妹看见了?我摇头;不是一口吃落去的?我点点头,“哦,难怪呢,难怪”,母亲似乎很遗憾的:又要等到明年清明了。

还好,明年清明的晚饭,母亲居然忘了这件事情,如是数年,母亲好象再也没有提起过吃猪眼睛的事情。我庆幸于不必吃那恐怖的猪眼睛的同时,胆子依旧很小很小,依旧怕黑怕鬼,一直到自己走出孩提时代。

现在,我一个人,深夜,读着《聊斋志异》。
发表于 2006-11-5 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的文章要在夜里静静的读,才更有韵味!

我想野猪也罢家猪也罢,只是追求不同,如果还有追求,就是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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