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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杭州日报·城纪】80年前的飞机制造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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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3 09: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80年前的飞机制造厂

2017-01-13  


在八十多年前的笕桥,除了中央航校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中央”,它就叫“中央杭州飞机制造厂”,简称中杭厂(下同),也有称“中飞厂”的。中杭厂与航校只有一“墙”之隔。事实上这个“墙”又是不存在的,那时人们将厂棚里制造装配好的飞机推到跑道上,就由航校的教练陈栖霞他们开始试飞,试飞OK就交给空军了。

1.它是中国现代第一家飞机制造厂,人员最多时达到千人以上

大约从2015年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前后起,一批抗战老兵以及民国空军的事迹渐渐为人所知,其中有关杭州笕桥中央航校和“八·一四”空战,包括美国飞虎队、驼峰航线、“两航起义”事件等渐渐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和研究的热点,笕桥航校的醒村爱国馆前些年也已成为全国重点文保单位。近年来两岸影视人也拍摄了相关的影视题材,如《远去的飞鹰》、《北平往事》、《冲天》等,具有一定的传播力,这是自上世纪30年代拍摄《铁鸟》、70年代拍摄《笕桥英烈传》(台湾拍摄)后将中国空军的抗战故事又一次搬上银幕。特别是去年中国台湾拍摄的纪录片《冲天》里又用了周璇演唱的《西子姑娘》,这又把人带回到了“相思不断笕桥东”的往昔岁月中。

但是人们有所不知,包括今天绝大多数的杭州人也都有所不知,在八十多年前的笕桥,除了中央航校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中央”,它就叫“中央杭州飞机制造厂”,简称中杭厂(下同),也有称“中飞厂”的。中杭厂与航校只有一“墙”之隔。事实上这个“墙”又是不存在的,那时人们将厂棚里制造装配好的飞机推到跑道上,就由航校的教练陈栖霞他们开始试飞,试飞OK就交给空军了。中央飞机制造厂这个名字中的“中央”,表明它是民国中央政府直管的,用今天的话来说,它就是个央企,而且是中国现代第一家飞机制造厂,人员最多时达到千人以上,可以说是当年杭州最大的国企,同时它还是一家名副其实的中美股份制公司。要知道抗战之前跟中国做航空生意的主要是美国、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等,二战爆发后德国和意大利全部退出,苏联开始进入,德侵苏后它自顾不暇才停止。建造中杭厂是当时国家航空发展规划中的一项,旨在建造中国自己的飞机,但当时中国的技术力量还不行,所以就请美国人帮忙,美国人也从卖飞机给中国,渐渐发展到帮中国人造飞机。

对于中杭厂的了解,除了在纸上和网上能找到的材料之外,我最先主要是通过对朱亚泉老人的采访所得。朱老先生生于1918年,杭州人,在中杭厂是从学徒做起,一生从事飞机制造和修理工作,我是在2015年年初在他南京的家里采访他的,当时他耳聪目明,口齿清晰,一口杭州官话,而且记忆力惊人,时不时荡出几句英语,以显出他当年所在的岗位也时不时要讲到英语的,尤其是讲到宗文中学的校歌时,他竟能轻轻地哼唱起来。

2.那是为中国的航空事业在下一盘如天空般大的棋

中杭厂筹建于1934年2月,3月动工,6月建成,10月正式生产,厂区总面积约为两万平方米左右,具体位置是在中央航校飞机跑道的西侧,房子皆为钢结构,办公房和厂房是连在一起的,由美国人设计。一些生产和生活的附属房子是后来建起来的。该厂起初注册资金为300万美元,中方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美方占百分之四十九,中方监理叫王助,他曾是波音公司的首任华人工程师,美方总经理叫鲍雷。当时各部门(车间)的一把手皆为美国人,副主任级别的为中方人员,当时年生产任务是60架,后来根据需要扩大到一百架,曾参加“八·一四”空战的霍克战机就是中杭厂自己生产的,不过该厂一开始主要是做装配修理工作。到1937年抗战爆发之时,中杭厂员工已多达千人,当时中杭厂的工人不仅来自杭州,也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技术高手。

中杭厂建在空军航校的边上,无疑是为了方便起见。航校的备选地曾有南昌和洛阳,后也一度在洛阳办过学,但终因那里风沙太大而影响训练,最后又从“北宋”回到了“南宋”。

中央航校培养飞行员,中杭厂制造飞机,这就是中国在抗战前的两只棋子,那是为中国的航空事业在下一盘如天空般大的棋。抗战爆发之后,杭州笕桥的地理优势顷刻化为劣势,因为日机无论从日本本岛还是从台湾基地飞过来轰炸,都相当便捷,当时中国的防空火力远不能封锁天空,所以一旦有日机来轰炸,就要靠高志航他们这批空军起飞来迎敌,而日机轰炸的目标当然就是军事设施和军工厂。所以很快的这两个“中央”的一校一厂都被迫西迁了。杭战胜利之后,中央航校曾经回到笕桥,杭州作家高阳就在那时报考笕桥航校成了一名空军文职人员,而中杭厂先迁至武汉后到昆明,最后是在瑞丽的垒允(现在写作“雷允”)重建,由此中杭厂即简称为“垒允厂”,以区别于笕桥,但它们是一脉相承的,中杭厂的大部分员工都去了垒允厂。垒允厂1940年10月26日遭日机轰炸。1942年5月4日,厂员工撤退至保山时,又遭日机轰炸。后在日军无限逼近之时,由中方自行炸毁,其惨烈远在当时自行炸毁钱塘江大桥之上。之后,中杭厂和垒允厂即不复存在。

3.朱亚泉主要的讲述仍是围绕飞机制造厂,这是我的意外收获

2015年1月27日上午,我在南京江宁区将军大道上的一寓所内,采访了时年98岁的朱亚泉先生。朱老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生于1918年,初中毕业于宗文中学,后进入位于笕桥的中央飞机制造厂当学徒。朱老一边口述,一边还用笔为我绘制中杭厂的平面示意图,还时不时地用英语报那些飞机的名称和他美国师傅的名字。后来看凤凰卫视对朱老的采访视频,可以说他是健在且能讲述的中杭厂当事人之一。其实我当初去采访朱老的真正用意,是想从他口中来说说他经历的“八·一四”空战以及当时笕桥一带的社会风情,包括30年代抗战前夕杭州的市民生活。是的,朱老也给我讲了我想要的一些碎片,但他主要的讲述仍是围绕飞机制造厂,这是我的意外收获。从那个时候起,我对中杭厂有了一点感性的认识,此前虽然也看过一点文字资料,且我一开始就只以为它是做修配的,也就是个飞机的4S店。

朱亚泉说他是1935年的春天经远房舅舅陈行之的介绍进中杭厂做学徒的,陈行之当时是中杭厂工具设备部的主任,当时朱的师傅是美国人,英文名叫MR.FRANK LECKELL(莱克尔),大约40多岁,他最大特点勤勤恳恳,工作认真一丝不苟,从不训斥人。进厂的第一个月,师傅就带着朱亚泉对每一部机床的性能作用和原理及要注意的地方操作程序等一一讲解,特别是对有人身伤害的这一点说得非常清楚,这可以说是一生受益。

朱亚泉说八十年前的飞机跟我们现在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他说那时飞机的机身是钢管的,其他就是木质的。

朱亚泉说那时除工作外,其他一切自理,美国人都是不管的,这也锻炼了他自立的习惯,从笕桥到梅花碑的家里也不算太远,每个星期六才回家一趟,星期一早晨就去工厂,他第一次领工资是24元,他都激动地暗自流过眼泪,除了交6元伙食费和洗衣服等卫生费,自己留2元,其余都交给母亲,以尽人子之孝。后来到了1937年“八·一四”的时候,已经涨到32元,那个时候这个工资算很高了,而他的那些中国师傅们每月工资有高达100多元的。

而他们的一天三餐都是包给边上的农民的,红烧蹄膀,鲫鱼里面嵌肉,还有一个时鲜的蔬菜,卫生包括洗衣服是包给农妇的,吃饭和卫生费加起来就是一个月6块钱,已经很好了。当时货币流通是银圆,角子是铜板,一个银圆可换10个银角子或(60-70个铜板),当时一个家庭的保姆也就是5-6元,一般职员的工资如能达到20元就很不错了。

朱老特别提到,飞机制造厂和中央航空学校是共用一个机场的,但他们是两个系统,平时没有多少来往.他说那时候中杭厂在杭州是很有名的,有的电影院和戏院只要听说是中杭厂的人去看戏,就可以免票的,就像当时的飞行员受到的尊敬是一样的。

这个厂为中国训练了制造飞机的从业人员,使从业者认识了解了先进的工业水平,为中国的航空包括空军机务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八一四”之后,中杭厂就停止了运作,9月初朱亚泉即被派去南京空军第一飞机修理厂(大教场)处理作战中损坏待修理及组装霍克飞机,一开始是属于出差性质,8个人他是领队,后来就留在那里了。1949年后,朱亚泉就定居在南京,做的还是跟飞机有关的工作,他,当年中杭厂的一个学徒工、一个工匠,后来成为中国航空发展的一分子,也成为一个最重要的见证者。

4.对这一段父辈的历史,金垒允觉得有必要让后人知道

朱老的讲述中,讲到了好多人的名字,如果不重听录音,那也就听过去了。巧的是我因写作《读白:刘大白和他的朋友圈》一书而得以结识刘大白的外孙张乐平先生,张先生知道我在搜笕桥的相关资料,他就说他以前的老领导好像也在关注笕桥这块史料,我问他老领导叫什么名字,他说叫金垒允,我当即啊呀一声,我说这个人一定有故事,为什么,就因为他的名字叫垒允!真如一个人的名字叫笕桥一样,因为抗战爆发之后,中杭厂一路西迁,最后迁到中缅边境上的小村垒允,最后是在那里整个厂都被炸毁,几乎片甲不存。

于是我马上去拜访了在杭的金垒允先生,他说他的父亲就叫金超,是中航厂的老员工。金超小学毕业于浙江贫儿院,是被学校“包送”去上海当学徒的,其实就是解决一个饭碗的问题。金超当时进的是上海的大隆铁工机器厂(黄炎培创办),进中杭厂之前已经车工、钳工学徒满师,一听说中杭厂招工即来报名,但当时这两个工种已经满额,他问还有什么空缺的,招工的说焊工还有名额,于是金超又从焊工的学徒做起,直到做到焊工车间的第一副工长,因为之前在著名的大隆铁工厂学过车工钳工,所以金超在中杭厂无疑属于百式全通一类的“工匠”,吃的还是技术饭。后来金垒允大学读的是工科吃的也是技术饭,这是另话了。

金垒允1939年4月生于云南驿(云南省祥和县),当时他父亲是率一班人从昆明到云南驿在为笕桥航校的初级班在修理飞机,三个月后回到垒允,因为那时垒允已经建好了新的飞机制造厂,垒允被炸后,金超又转到四川南充的大后方从事飞机制造,抗战胜利后回到上海,后到香港的中国航空公司工作,1949年参加“两航起飞”带着11岁的金垒允秘密回到内地。

父亲金超给儿子取名垒允,显然是纪念那一段岁月。而金垒允对这一段父辈的历史,也觉得有必要让后人知道。他曾担任杭氧厂的厂长,后在省机械厅厅长的任上退休。我去金先生家造访时,他为我捧出了一大沓有关中航厂的资料,他说他退休后就在做这个事情,已经几次去中缅边境探访父辈的足迹,拍了大量的照片,也认识了对这一块特别有研究的有识之士,特别是远在加拿大的王敏先生(也是中杭厂的后代),王敏先生从美国的国家档案馆中搜集寻找了相当丰富的有关中杭厂的图文资料,尤其是图片资料,让人得以窥见当年中航厂的概貌。

5.从杭州笕桥到云南垒允,这是中国航空工业走过的一段血与火的历史

2016年,金垒允向杭州市政协反映了中杭厂的一些情况,因为他得知云南德宏州已经把垒允厂列为市级文保单位,他希望杭州方面也能关注和重视这中杭厂的研究和保护。2016年7月26日,杭州市政协文史委召开相关座谈会,赵光育副主席参加会议并讲话,文史委主任王利民主持了会议。会上金垒允和中杭厂的资深研究者王敏向与会者介绍了相关情况,并播放了大量的图片资料。

10月24下午,在笕桥航校纪念馆(筹)馆长高建法的陪同下,我随金垒允去笕桥寻找中杭厂旧址。此前我们先参观了高馆长的相关预展,后来金先生就把在市政协文史会上展示过的一些图片在电脑上先放给高馆长看,问他对某些地方有无印象,因高馆长是老笕桥人,且以前也在那里做过装修工程。当高馆长看到图片上那条铁轨之后,他的记忆好像一下子被唤醒了,“有,有厂房的!”他非常确认地说。

经过和相关方面的联系之后,我们去看了铁道线边上的几处旧厂房,有的大门紧闭,四周荒草萋萋;有的也颇有生活气息,厂房里在做着简单的五金加工,看来是有企业在这里租了厂房的。我们也还看了老医院和一些其他的设施。从结构和外观看,那些厂房与老照片图片上的景象颇有相似之处,特别是它们就位于铁轨边上。但我们毕竟不是专家,难以凭肉眼或凭手感的触摸就能判断那房子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还是五十年代的。但无论如何,我们的这一趟寻访,至少有两个方面的意义,第一这可能是这七八十年来为数极少的一次寻访,因为要确定诸如“遗址”和“文保”等,遗存的实物将是最为重要的证据;第二就金垒允个人来说,他也是第一次踏上他父亲当年工作过的地方,此前他所有的努力,都还是在寻找相关资料,拜访相关当事人及后代,包括他也去南京拜访了朱亚泉老先生。就在老金7月份那次向杭州市协文史委作了汇报之后,8月他即被查出患了胃癌,在北京动了大手术,胃被切除五分之四,所以这一趟他是以虚弱的身体在完成一项冥冥之中的使命,谁让父亲给他起名金垒允的呢?

从杭州笕桥到云南垒允,这是中国航空工业走过的一段血与火的历史,金垒允觉得有必要将这段历史告诉更多的中国人。是的,那一天我们还去醒村爱国馆附近一转,当我看到“向航天英雄陈冬学习”的标语之后我才知道,这次跟景海鹏一起飞上太空的陈冬,就出自我所在的这支部队,我们杭州人则简称它为笕桥空军。

(本文资料图片由王敏提供。)

孙昌建
发表于 2017-1-13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没有明天——台湾纪录片《冲天》影评作者:春暖花开 from:豆瓣影评

昨天去看了台湾纪录片《冲天》在大陆的首场放映,感触颇多,记录下来与大家分享吧。
如果没有明天,我们是否依然会坚持自己今天的选择?
这是我观看纪录片《冲天》后,抛给自己内心的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
其实在看完这部纪录片后,我留给自己的问题远不止这一个,那么,我们就来说说这部影片吧。
《冲天》这部纪录片的导演是张钊维老师,除纪录片导演这个身份以外,他也是海峡两岸公认的台湾现代民歌研究者。台湾民歌发展的三条主线即是由他整理并通过论文的形式发表出来,成为研究台湾现代民歌的重要资料之一。
半年前,我开始筹备第一期杂志书《遇见台湾》的内容,由于我们将这一期的主题定为台湾音乐,自然免不了要做一些纪念台湾现代民歌40周年的文章,由此我结识了张钊维老师,并很幸运地邀请到他为我们撰文。
在与张钊维老师聊天时,得知他当时正在忙于一部新片的制作,内容则是有关民国时期空军飞行员抗战的故事。我可算是纪录片爱好者,聊起纪录片来,丝毫不亚于当时接触最多的台湾音乐。也正是那次聊天我才知道,之前自己看过并非常喜爱的《不老骑士》《父亲》等纪录片,均是出自他们的机构——CNEX
如今半年过去,这部纪录片终于诞生。在看过一个五分钟的片花之后,我隐约感觉这是一部不错的影片,至少它应该符合我的口味。因为在记录战争之余,这部片子讲述更多的则是处于战争中的人。我不是军事迷,不喜欢研究历史上的各种战争,但我却愿意关注在大历史背景下生存的人与人性,及其在纪录片中的表达。或许这也才是张钊维老师做这部纪录片真正的意义所在。
在清华大学的一个放映厅里,我满怀期待地观看了这部影片。影片伊始,简单的旁白介绍了民国时期杭州笕桥航校及飞行学员的基本历史背景,而我记住的只是那些飞行员在空战中有去无回的惨烈经历。还来不及回味什么,影片画风一转,讲起了一位名叫刘粹刚的明星空军飞行员与一大家闺秀许希麟女士的爱情故事。从他们相识、相恋、结婚,讲到刘粹刚牺牲。中间穿插讲述着高志航等其他飞行员英勇抗敌的故事。
这些当时所谓的明星战斗英雄,他们被人敬仰的背后,却是另一种残酷的现实。战斗机的轰鸣便是他们直面死亡的号角,每一次升空作战都是一场生与死的考验。有去无回,这在当时太正常不过了。但这些年纪仅有二十出头的空军飞行员,明明早已知道自己人生的最终结局,为什么依然会有这样的选择?而他们的家眷,也明知道自己的至亲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为什么依然选择与他们建立家庭?哪怕这个家庭是那样的短暂。
难道仅仅是因为爱国与爱情吗?
人之所以对死亡产生恐惧,除痛苦以外最大的原因则是对于死亡的未知。而更大的恐惧,也许则是关于更多其他的未知。如果连明天都是未知的,我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状态。我们在今天的种种选择,无一例外是为了拥有更好的明天。假如连明天都是不存在的,我们是否依然会坚持自己今天的选择呢?
我把思绪拉回到影片当中,继续聆听那些悲壮的故事。下一段令我记忆深刻的故事则来自飞行员陈怀民。他在一次与日军的空战中,在飞机中弹的情况下,选择用机身撞击敌机,与之同归于尽。这种行为可谓是敌军那种崇尚“祈战死”的武士精神的另一个翻版。这本是一个俗套的中国传统战斗英雄的故事,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战争中人性的体现。当陈怀民与日军飞行员遗体双双被发现的时候,人们发现日军飞行员竟然贴身带着一封日本未婚妻寄来的家书,信中对其关怀之切与其最终结局形成强烈对比。虽是敌对者,但仍不免让我鼻子一酸。这一瞬间,那个恶魔般的日本鬼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凄美的人间烟火。原来他们也有爱情。
战争总能使人分裂掉,或者说战争总能将人性的多样化刻画得淋漓尽致。记得曾经了解过一篇文章讲述的是二战时期德国纳粹军人的故事,那些在战场上与集中营里近乎魔鬼一般的冷酷杀手,当他们回归家庭的时候,总会化身成为好丈夫、好父亲。人性总是相通的,那位阵亡的日军飞行员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分裂?我们的飞行员也概莫如此。影片中接受采访的那些早已牺牲的空军飞行员的子女,谈及父执辈,他们讲述起的不是父辈们作战时候如何地英勇,而全部都在回忆两代人于家庭中短暂的亲情。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多重人格的存在,一旦条件改变,我们都会化身成为另一个自己。或许邪恶,或许天真,或许连自己都会产生怀疑:做这件事的人真的是我吗?索性就当它是一个梦好了。然而这种潜在的多重人格是我们每个人都会面对的事情,没有人十恶不赦,更没有人天真无邪。人性的复杂即在于此。只不过在战争年代里,大概人们分裂得会更加彻底一些罢。
影片继续播放,故事继续上演,当美国人陈纳德协助中国培训空军飞行员后,外加日军自身的原因,战局开始慢慢扭转,我们对于制空权也逐渐掌握了主动。一位被我忘记名字的空军飞行员在一次记录中回忆,当他驾机升空时,看见日军飞行员坐在机舱中满脸惶恐,但战争里不可能存在同情,若不主动歼敌,一定会被敌军干掉。他将那架敌机击落,日军飞行员随着敌机一同快速下坠,而下坠中那位日军飞行员惊恐的脸却令他终生难忘。
这是一个不容易被人们注意的细节,但恰恰是这个细节,让人们知道了在战争中存在的不仅是无情,也有无奈。两国交战,各为其主,战场上容不得半点怜悯。但我们假想一下,如果这两位中日两位飞行员穿越到现今的和平年代相遇,会是怎样的结局?把酒言欢也是说不定的事情。人性总有柔软的一面,当战争的残酷遇见人性的柔软,这种历史下的无奈便被表现得毫无保留。
影片中当然还夹杂着其他更多的史料、信息与细节,然而我印象最深刻的只有这三个地方。就如同读书一般。这些年来我读过的书不少,但大部分都被我忘掉了,能记住的只是书中各别能够引起我思考的地方,于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影片结束后是一个自由的交流活动,很多观众纷纷提出了自己对于影片的看法与问题,但也只有其中一位观众的提问引起了的兴趣。那是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她的儿子来北京旅游,恰逢《冲天》这场首映,便欣然来看。她在观影的时候问及她的儿子,那些飞行员是否英勇,得到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然而再问及她的儿子假如回到战争年代,是否愿意去做空军飞行员的时候,她儿子给出的答案是不愿意。
听到这个答案后,那位母亲甚至怀疑中国的教育出了问题,要知道当年那些战死疆场的空军飞行员大多是名门望族之后,其中不乏林徽因的弟弟,蒋中正的亲属等人。更有大量留学归来的学子弃笔从戎,却最终血洒长空。换做今天,谁家的富公子愿意有这样的选择呢?
回到家里,我把观影心得与太太交流,并说如果回到那个年代,我宁愿去做一名空军飞行员,太太却说她不愿让我去。这并不意外,没有人愿意为不确定的明天买单。回到我抛给自己的那个问题,如果没有明天,我们是否依然会坚持自己今天的选择?大概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吧。
撇开战争,撇开那些关乎生死的极端案例,我们面对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是同理。如果我们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明知希望只有百分之一,还会不会去做百分之百的努力?这些事情小到个人升学、工作,大到推动国家与民族的发展,太多时候都会有这样的问题出现。这样的问题我给不出答案,而且人们都有选择自己未来道路的自由,如何选择都是合乎情理的。就像那位小朋友不想参加空军一样,现世代的和平环境下,任何假设都是苍白的,更何况如何选择是那位小朋友的自由。不只是小朋友,我们任何人都需要自由。但我相信,无论哪个年代,总会有一群倔强的人,愿意为未知的明天做出今天的选择。如果一个民族所有的人都彻底失去了倔强与血性,我不知道它的未来会怎样。
活动全部结束后,一位年轻的姑娘拉着张钊维老师闲聊。张钊维老师直言台湾的年轻人对这样题材的纪录片其实并不如大陆年轻人感兴趣,而他拍这部片子,也觉得应由当年故事的发生地来播放才会显得更有意义。而那位姑娘则问,为什么台湾的年轻人看这部片子与我们的感受竟会不一样?张钊维老师一时语塞,便打趣说让她读读我们做的《遇见台湾》吧。
二战时期的台湾还属于日本的统治范围,那个年代的历史很复杂,日本与台湾两方民众的情感更加复杂,如果不去看一些当年的资料,许多人恐怕都无法理解的。另外大陆与台湾的本省人其实并没有太多共同的历史记忆,对日本侵华的仇恨也大多限于仅占台湾人口不足20%的外省人。而今那些第一代迁台的外省人大多往生,他们的第三代早已长大成人,就像我们这代人一样,那段历史早已是印在纸上的东西,和平年代里没有太多人愿意关心这些了。只不过两岸的区别还在于,我们整天被抗日神剧包围,有意无意地总会记住那段被人欺负的日子;而台湾同胞的关注点向来都在别处,加之他们与日本之间的种种过往,对抗战不太关注是很自然的事情。
历史终究只是历史,历史需要铭记,但我们的眼睛也该往前面看看了。
由于一些原因,《冲天》这部在我看来并不犯什么政治禁忌的纪录片暂时还无法在大陆的电影院线公映,这似乎也是大多纪录片共同的命运。然而张钊维老师对于纪录片的态度却令我非常敬佩,这样的态度其实也是我之所以选择出版这个穷行当所坚持的一份理想。
把现世代有价值的东西记录下来,传播出去,并留于后世,希望这个社会能够变得更好。这便是我对出版的理解与态度,简单说来即是与CNEX不谋而合的一句标志性宣传语:留给下一代的太平盛世。
如果没有明天,我依然会坚持自己今天的选择。
杭州飞机制造厂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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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3 13:14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堂邮差 发表于 2017-1-13 10:33
如果没有明天——台湾纪录片《冲天》影评作者:春暖花开 from:豆瓣影评

昨天去看了台湾纪录片《冲 ...

赞!
发表于 2017-1-13 14:59 | 显示全部楼层
好!!!
发表于 2017-1-13 23: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笕桥中央航校、中央杭州飞机制造厂——这一段历史慢慢被越来越多被提及了。我是在想,笕桥机场搬与不搬,都应该开辟一个纪念馆,好好把这段可歌可泣的历史捋捋清晰,无愧先烈,激扬后生。
       又想起曾经借壳重生又昙花一现的“中航浙江航空公司”(CNAC)了,唯有一声叹息。
       另外,当年堂堂中央杭州飞机制造厂,而建国后却没有在杭州布局航空产业了。这几年似乎又有了一些转机,在大江东的杭州西子联合集团下属西子航空工业是中国商飞,以及波音、空客、庞巴迪的供应商,也是浙江唯一的航天航空工业制造企业;然后,波音首个海外工厂落户舟山;北京航天航空大学要建杭州校区...
发表于 2017-1-13 23:24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涨知识了,原来杭州还有这样的航天史,那现在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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