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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钱江晚报·全民阅读】迟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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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2 11: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迟桂花
今年最后一波桂花盛放
去寻寻桂香,也读读风雅
本报记者 孙雯/文 林焱挺/绘



  桂花

  今年最后一波桂花盛放

  去寻寻桂香,也读读风雅

  82年前,才子郁达夫写下短篇小说《迟桂花》,在翁家山最后的桂香中,郁达夫对旧识翁则生的妹妹暗生情愫。而借翁则生之口,郁达夫说迟桂花“因为开得迟,所以日子也经得久”。一篇《迟桂花》成就了郁达夫文学的分野。而后,它以穿透岁月的香气,让后来人津津乐道。

  花开到秋桂,除去盛秋暖阳中偶有的星星点点,这两天的桂花是这一年中最后的盛放了,自8月中旬起,这一年的桂花,实打实地开了四波。

  因为桂花,微信朋友圈的热闹早早就开始了,大家都在说——不下楼怎知秋色如许。

  桂花树下的赏心悦事,在这座城市,从来就不生疏。

  南宋时,有点文化的杭州男人,每到这个季节,最爱三五成群地抱团,赏桂望月固然重要,最重要是PK一下诗才。只以“桂花”为题,便足见孰优孰劣了。

  旧时科举考试的初级选拔——乡试,在金秋八月举行,这正是桂花飘香的时节。不能不说,这是男人推崇桂花的原因之一。蟾宫折桂,此时此景,正好相应。比如,唐代诗人畅当就直接说:“又期攀桂后,来赏百花繁”,旧时男子,要杠杆天下,科考是必不可少的路,所以,你看畅当,多直白。

  相比之下,在桂花香里氤氲许久的南宋人,诗文中有了更为风雅的调调。

  同是吟桂言志,南宋的杨万里是另一种味道:梦骑白凤上青空,径度银河入月宫。身在广寒香世界,觉来帘外木犀风。木犀,便是桂花。20多岁就中了进士的杨万里,春风得意,桂花诗自然写得狂放,更胜一筹。而辛弃疾呢,则是这样的汉子——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他要把月宫的桂树砍了啊,幸好没“得逞”!否则后人的吟诵则会少了许多。

  比较而言,明人则随着社会的变化,略显低调和内敛。从26岁考到53岁,9次应试都名落孙山的文徵明对着明月桂香则是小心翼翼的祈求,他道:“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风泛须眉并骨寒,人在水晶宫里。……青雀西来,嫦娥报我,道佳期近矣。寄言俦侣,莫负广寒沈醉。”按照当时的评判标准,倒真是,人生如诗,不乏寒凉了些。

  大概南宋的男子早就知道了后人会在一城桂香里,把他们的诗文做个比较,且高下难分。是杨万里、姜夔、张鎡在赛诗之外,还做起了桂花抱枕,甚至将妻子请出,亮出平时不轻易出手的手艺——秘制桂花油、桂花糕,桂花香薰……

  男子言志之时,古代的才女同样是桂花的拥趸。

  李清照在《鹧鸪天》中说它:“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正因为独爱,老去的时光也是与桂花相依。她说:“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终日向人多酝藉,木犀花。(《摊破浣溪沙》)”木犀花,就是桂花。朱淑真则将一枝桂花置于书窗之下,“人与花心各自香”。

  桂花的意趣,伴随的文人的叙述,流淌至今。

  在郁达夫的《迟桂花》之前,有徐志摩满觉陇寻桂时,一心惦念着与陆小曼寻死觅活的爱情,所以,一场雨后,他只觉得“果然这桂子林也不能给我点子欢喜 ,枝上只见焦萎的细蕊,看着凄凄”。桂花最见不得凄风苦雨,徐诗人真是多情了。这是1925年。

  而胡适与曹佩声恋情正炽的时候,也是桂花开放的季节。“昨天今天的早上,门外摆摊的老头子折了两大枝成球的桂花来,我们插在瓶中,芳香扑人。”胡适颇为自得地记录了那段最为快活的日子,这是1923年。

  只是,这些旧事,都几近烟消云散了,连老底子杭州人与桂花有关的生活方式也成了记忆。江南之秋,短暂,却也最能激发人们对世俗生活的热爱。因而,这座城市的人,是积极的。旧的风物与物件不在,大家仍旧想着法子调弄着那些世俗的味道。桂花栗子羹、桂花糯米藕,甜糯之中,足以让异乡客忘记故乡的“不堪秋气入金疮”。

  《迟桂花》的最后,郁达夫与旧友辞别,说“但愿我们都是迟桂花”。时日长久,该是任何时候对于每一个人每一桩事的期待。那么,但愿我们都是迟桂花。

  李渔曾在《闲情偶寄》把桂花好好“责怪”了一番:万斛黄金碾作灰,西风一阵总吹来。早知三日都狼藉,何不留将次第开?

  桂花啊桂花,西风一来,就落得遍地狼藉,你干嘛不依次慢慢开?想来,李渔肯定是这样一番语气。

  赏个桂,抓紧啊。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2 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让时间停在宋朝,那个秋天,我们遇到了张鎡、姜夔、杨万里
桂花引发了三个书生的PK
本报记者 马黎

  “月洗高梧,露漙幽草,宝钗楼外秋深。”秋夜,风有些飕飕。张鎡(zī)从小伙伴张达可家踱出来,忍不住转身望了望月色中的楼台,念起刚写的这首诗,还是心生得意:我应该PK掉姜夔这小子了。

  这位住在杭州的南宋才子,听到蟋蟀的叫声,硬要拉着跟他一起喝酒的姜夔,同写一首蟋蟀诗,然后交给一旁的歌手现场演唱。结果,从朋友们“转椅”的数量上看,两人打成了平手。

  张鎡有点不服,但还是笑着离开了。赏心悦事这么多,何必执着于一件呢。此时,起风了,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头上,他一摸,五颗桂花。

  这个风一样的男子,速速奔回家,打开还没完成的《张约斋赏心乐事》,在“八月仲秋”活动里,添上一项:湖山寻桂。

  张鎡(1153~1221)

  夜捡桂花,独创桂花枕

  说这话,张鎡有凭有据,不怕得罪人。

  唐时,灵隐寺种了很多月桂树,此树会结一种香气辛辣,大小近于莲子的果籽“桂子”,风吹过,随处掉落,也不知怎么的,大家都说这是从月中坠落的——月中桂影,从此深入人心。

  于是,唐人写“桂”的诗词超多,但大家都被蒙在鼓里了,那可不是正儿八经的桂花,而是看似近亲,实则没血缘关系的月桂,跟樟树才是一家人好吗!

  桂花这种芳香奇异的花树,直到南宋,随着文化重心南移,才大量进入中国文化的景观中,成为贵族和文青的爱物。想到这里,他暗咯咯地笑了。李白、宋之问、皮日休,都被骗了,咳,文青总是爱想入非非,不然吃不饱饭。

  不过,他觉得还是得感谢前辈。因为桂子齐落如雨,赏桂——就这么痴痴傻傻地看,范儿是足的,但略“zhuang bility”的事,传承到他这个年代,终于不再是看起来很美了。

  他听母亲说过,有一年中秋,灵隐寺的月桂树狂掉果籽,繁密如细雨一般,掉下的桂子大如豆、圆如珠,有白、黄、黑三种颜色,于是,寺僧捡拾了一批,呈给宋仁宗。

  这么一来,寻桂、捡桂,成了杭州人秋天的保留项目,而此时,桂花也替代了月桂,更为名正言顺。

  刚才一路狂奔落下的桂花,可不少,张鎡一边在树下小跑,一边兜起衣衫,快三步,慢三步,接着纷纷落桂。他想,好在是晚上,不然这种样子被人看到,他苦心经营的潇洒形象,怕是要毁了。

  不管了,闷骚归闷骚,捡桂花是要派大用场的。他把桂花倒进前几日晒干的菊花瓣里,一道装入枕囊,缝一缝,就成了软枕。好了,今晚可以做个香甜的美梦了。

  姜夔(1154~1221)

  让老婆端出桂花油与桂花糕

  一大早起来,头上还是香香的,他也不高兴洗头,早饭也没吃,又去找姜夔,一来为了昨夜“转椅”的事要跟他辩论一番,二来决定再比一次。看来,这心里的小九九还没消除呢。

  谁知,一进门,他便瞥见姜夔的老婆萧氏端着什么东西经过,还没来得及叫住她,一阵奇香已然飘过。奇怪,这香味跟他头上残留的枕头的桂花味很像,但似乎更浓烈一些。

  他对萧氏了解不多,只知道当初兄弟与她结婚,不是爱情,而是因为萧氏的伯父赏识他的才华。所以,他特地写了一首诗打趣小伙伴:“应是冰清逢玉润,只因佳句不因媒。”——想的有点远了,此时,眼前已经放了一碗点心。

  他看也没看,先向萧氏问东问西,这香味从哪里来?她指了指挽起的头发,原来,桂花初放的时候,女人们流行打二斤香油,把半开的桂花摘下来泡上,DIY一种传统头油“桂花油”。她说,每天坚持用桂花油擦头,保证比死贵的名牌护发素更健康环保。

  论天然养分,这桂花油肯定不输我们现在的橄榄油吧。张鎡又觉得挫败了,看来昨晚自己精心制作的桂花枕头,还是桂花头油更有现实意义啊!

  “快点吃吧,糕都凉了。” 萧氏把碟子推到近前,张鎡这才注意到,碟子上摆了一枚桂花糕。刚才桂花头油的烈性子,把这桂花糕淡淡的香味,完全淹没了嘛。

  南宋吃货林洪在吃货菜单《山家清供》里,写过这款创新点心。摘下的桂花,洗干净后,洒上甘草水,与糯米粉混拌在一起,上火蒸熟,便成了桂花糕。

  当然,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广寒糕,因为糕中掺有鲜桂花,因此在宋人那里被赋予了“广寒高甲”的喻义,象征着“蟾宫折桂”的好运。每年科举,大家都要向考生赠送“广寒糕”。

  张鎡想,自己又不去考试,难道萧氏暗示今天与她老公再次PK诗歌,定能得胜?

  杨万里(1127~1206)

  蒸一炉桂花香

  张鎡啊张鎡,你想多了!人家老婆当然是帮老公的,刚好多蒸了一块糕,给你这个孤家寡人尝尝鲜罢了。要知道,桂花糕也算是时鲜货,过了这个秋,便过了这阵香,再也回不来了。

  其实,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感动得要哭了。

  刚吃完,门口又闪进一个人,原来是跑了一头汗的杨万里。

  话说当年,杨万里和张鎡相见恨晚,平日里也经常同游唱酬,这不,他刚创作完一首诗,就迫不及待跑来与小伙伴分享。

  这首诗,题目蛮直白的:《烧香诗》。开头几句,他说起自己有焚香的雅好,昨晚,书看得倦了,便在炉中焚炷一枚“古龙涎”香饼,这可是造价昂贵的高档货啊。一时间,素馨、茉莉的清新,交织着沉香、檀香、龙脑、麝香的气息,暗香浮动,人都有些恍惚了。

  那一瞬间,杨万里同学反而清醒了。这味道太过“妩媚”,山珍海味到底不适合自己,赶紧撤下,改而焚炷一向使用的香料——蒸木犀,这才是符合书生身份的“真富贵”。

  木犀,宋人对桂花是这样叫的,而“蒸桂花”,则是南宋最流行的一种加工桂花的方式,不要钱,又没添加剂。正说着,萧氏赶紧把前日做桂花头油没用完的桂花拿出来,请杨同学演示一遍。

  杨万里实在是个细心的男人,他特意选了半开的桂花,又去摘了门外的冬青树子捣汁液,与鲜桂花拌在一起,再把它们密封在罐里,放入蒸锅,在灶上蒸一回,然后晾干。他说,一年中的任何时候,都可以取出一把,直接放在香炉的隔火片上,焚香。

  听到这里,萧氏也来了劲,说自己也有独门秘方。她进屋取出一个罐子,把一朵朵窨(xūn)过的桂花,放在香炉中的银隔火板上。桂花一边吐香,一边慢慢打开,等到完全开放,香味也散尽了。

  原来,这便是南宋女人间最爱的“窨香”。摘下才开三四分的桂花,用熟蜜拌润,密封在瓷罐中,深埋地下一个月。

  张鎡闻着,知道这一回合,自己是彻底被PK掉了。

  (感谢文化学者孟晖对本文提供的帮助)
沈周桂花画(局部)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2 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杭州·赏桂佳句
  秋入幽岩桂影团,

  香深粟粟照林丹,

  应随王母瑶池宴,

  染得朝霞下广寒。

  (宋高宗 《桂花》)

  楼观沧海日,

  门对浙江潮。

  桂子月中落,

  天香云外飘。

  (宋之问 《灵隐寺》)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白居易《忆江南》)

  西湖八月足清游,何处香通鼻观幽。满觉陇旁金粟遍,天风吹堕万山秋。

  (张云敖《品桂》)

  本报记者 马黎 整理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2 11:51 | 显示全部楼层
让时间回到现在,忆忆小时候的吃食、老底子的聚会
杭州桂花树下不虚幻的秋香
本报记者 陈淡宁
  “十口心思,思国思君思社稷;八目尚赏,赏花赏月赏秋香。”

  这幅析字联,传说是出自明代偶像级文艺男神唐伯虎之手。幼时,每到这个季节,身边总有不同的人说起这幅联。

  对于杭州人来说,“秋香”并不是那么虚幻的东西。在这座城里,四季更迭,却唯独这一季的到来是不需刻意寻找的。

  当那阵香味随着你的呼吸钻进你的肺里时,无论此刻正在做些什么,你都会明了:秋天来了。

  如今虽是满城桂花香,若问起杭州人去哪里赏桂,他们还是会告诉你,满觉陇。

  昨日清晨,天空时而阴沉。但阳光仍然努力地穿过树荫,在地上落出一小块一小块的光斑。桂花的香味虽然萦绕身边,但我已知道,告别的日子不远了。

  老杭州人

  为赏一次桂折腾七八天

  满觉陇的村民说,这是今年最后一期桂了,要是错过了,想看桂花就得等到来年。

  沿着这条名为满觉陇路的坡道往上走,身边是支着伞的雨棚茶座与划着白线的停车位。今年来赏桂的客人远没去年多,大概是前两年挤怕了。本地人就更少,一溜停在路边的私家车牌照,半天都看不到一个“浙A”字样。

  村长唐国强说,桂花当年刚评上杭州市花的时候,还不像现在这般随处可见。那时候,若是能在自家阳台嗅到桂香,是件值得骄傲很久的事。于是,拥有七八千株桂树的满觉陇村,理所当然成了这个季节最好的去处。

  老底子杭州人的秋天是围着西湖转的,“赏月”要去“平湖秋月”,而“赏花”、“赏秋香”一定要在“满陇桂雨”。对杭州人来说,赏桂吃茶是桩牵动全家老少亲眷的“大事体”,往树下一坐那就是一整天,所以早两个星期就要开始盘算了:是去哪一家的哪棵树下;是抄麻将还是打老K;是吃白斩鸡还是卤鸭儿;谁家拿菜蔬;谁家备糕点;谁家带消闲果儿……电话打了一通通,弄到第二天就要出发了,方才桩桩落定。

  现在想想,为了偷这一日闲,而折腾七八天,杭州人也是蛮拼的。

  归根结底,杭州人还是更热爱生活一些。

  唐国强说,今年,满觉陇村的桂花节已经举办到了第28届:“第一届桂花节,那真当是轰动一时。那个时候还收门票呢,可人丝毫不比现在少。没现在噶许多的私家车,大家要么坐公交,要么骑自行车。那个自行车哦,停在道路两边,可以从这里一直排到赤山埠。村民在路边摆个卖棒冰的小摊,一天能卖掉20箱。”

  我家是地道的杭州人,想起了少年时,那个为了去满觉陇赏桂而早起的清晨。睡眼惺忪间像个玩偶一样被妈妈摆弄着套上衣服,呆滞地看他们把大包小包挂到自行车的把手上。

  就在那一瞬间,我有点想念,那副撑满了我整个小书包的麻将牌的重量。

  桂花栗子羹

  食物里有岁月的变迁

  其实,最初满觉陇的桂花并不是观赏用的,而是敲下来作为农产品卖钱的。

  “清朝乾隆年间,我的祖辈用马车,花了20多天时间,从广州运来了36棵桂花树。”唐国强说,“算起来应该是我父亲的爷爷。”桂花的存活率很高,寿命也很长。36棵树全部在杭州落地生根,存活了下来。现在的满觉陇村里,依然还存活着十几株260-270年的老桂花树。

  1985年的时候,为了响应国家政策,满觉陇村将公有的桂花树分配给所有年满16周岁的村民。村民可以将收下来的桂花拿去卖钱,或者自己加工一点副产品。

  “杭州人都知道,满觉陇有个很有名的小吃,叫桂花栗子羹。很多人以为就是栗子羹里加桂花,但其实不是。”唐国强说,“当年满觉陇村,除了有桂花树,还有板栗树。那时候,我们的祖辈按照3棵桂花1棵板栗的次序种植的,而那个板栗树,因为长在桂花树边上,出产的板栗生来就带着桂花香。这样的栗子做成的羹,即使不加桂花也有桂花香,所以就叫桂花栗子羹。”

  然而板栗树不比桂花树长寿,只有15年左右的寿命。大约在上世纪70年代,满觉陇村就已经不大见得着板栗树了。而在2009年,满觉陇道路扩建时,村里最后的一棵板栗树也被迁走了。现在的桂花栗子羹,是村民根据当年的风味,用桂花与栗子调制而成的。

  做糖桂花

  每一家有每一家的讲究

  除了桂花栗子羹,更有名的“桂食”,应该就是糖桂花了。在这人人怒贴秋膘的食欲之秋,想要吃到桂花年糕、桂花蜜藕,这样秋季限定的杭州美食,自然是离不开糖桂花的。

  满觉陇村80岁的沈大伯,掌握着村里最老底子的糖桂花制作工艺。他家的糖桂花,是许多老杭州会特意跑一趟来买的好东西。他家的糖桂花好吃,是因为桂花浸过特制的梅卤腌渍过。而这梅卤的方子是沈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秘而不宣的东西。

  上世纪50年代末,沈大伯在上海的十六铺码头卖糖桂花的价钱是1块5一斤。1块5是什么概念?按那时一斤大米1毛钱,一斤猪肉5毛钱的物价,这一斤糖桂花,相当于15斤大米或者3斤猪肉,可谓身价不菲,但却依然分分钟被抢购一空。

  不过,做糖桂花倒也不只限于沈大伯家这一种做法。老底子杭州人家的妈妈们,自是有自己的办法。

  比如我的外婆。

  一般做糖桂花都是在赏完桂之后。赏桂时,在地上摊一片干净的油纸,一天下来,纸上就落满了被风吹下来的桂花。外婆不喜欢敲下来的桂花,嫌它们有梗,而这被风吹下来的桂花则是最清爽的。包了回去放进小钵头里,用淡盐水泡一泡,再用清水洗净。倒进纱布,拧干水分,然后择一干净的玻璃小瓶,一层白糖一层桂花,层层叠叠放进去。然后放在家里最阴凉的地方。接下来,就是要等里面的白糖慢慢变成诱人的焦糖色,才算大功告成。

  幼童总是没有耐性的,我天天去开放糖桂花的柜子,摸出来看看再放回去。某天突然发现几颗糖粒开始变色,就缠着外婆问好了没有。老太太拗不过,开了盖子用手指蘸着最上面的小撮糖抹在我舌头上,嗔怪道:“喏,哪里有噶快。”我却不知何故心中生出满满的欢喜,笑着躲开她想要捏我脸蛋的粗糙手指。

  外婆故去之后,我再也没有这样吃过糖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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