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组诗）

柳喜长

A

你在低矮的凳子上坐下来

费很大的力气才能站起来

母亲，你越来越老了

你的手指越来越僵硬变形

你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了

疼痛和你艰难的蹒跚如影随形

你疼痛着熬汤做饭

疼痛着刷锅洗碗

你看戏也忘不了手里的针线

你像一粒春蚕把身上的最后一根丝线抽干

我不是一个好儿子

很多时候

我固执任性

我惹你生气

我想去锻炼就摔门而去

在北风呼啸的寒夜顶着星光

找寻丢失路上的健康和睡眠

忍心留你在屋子里骂声连天

我冒着再次挨骂的风险

偷偷开窗换气

在子夜用冰冷的文字撞击诗意的星星点点

那一次

你跟一个朋友说

我怕是要不行了

这世上我什么都放得下

唯独放不下这娃儿

他不懂事不听话

我要是走了，你们就是他的亲人

一定要照看他啊

母亲，我一直惹你生气

我眼含热泪任性地走着

我要走出一挂阳光

我要走出一片草原

我要让花儿

一瓣一瓣填平你苦楚的皱纹

我要让风儿

一遍一遍梳理你洁白如玉的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