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红了

柳喜长

老家在美丽富饶的南阳盆地，南阳多山，座落着独、羊、隐、蒲、丰、磨、塔、紫、遮九坐孤山。山里的孩子爱山，山里的孩子长大走出了山村，却走不出无限的向往和眷恋。
儿时居住的村庄北靠羊山，南倚潦河，提起羊山，便回想起童年的一段有趣的往事。
家离羊山虽近，6岁前却从未上过，6岁那年秋天，邻家上三年级的小钟召集我们几个小伙伴开会，商量第二天爬羊山之事。小钟说：“家里给咱做双鞋不容易，纳鞋底、上鞋帮需好几天功夫。爬山费鞋，明儿个上山，咱们谁都不穿鞋，行不行？”大伙儿一致点头同意。

第二天一早，五、六个小伙伴便在村东头的老枣树下集合。小钟拉来一辆架子车，大伙分批轮流拉，轮流坐。太阳刚露出红红的脸，风很爽。拉着车子，双脚踩在软绵绵的草地上，唱着歌，一路小跑，惬意极了。
穿过一片又一片葱绿的田野，很快便来到羊山脚下。小钟朝大家一招手，大伙合力抬起车，往山上走。刚走几步，走在最前面的小春突然放下车，抱起右脚“嗷嗷”乱叫起来，原来他脚上扎了野刺。小钟赶过来替他拔刺，因刺细，且扎得深，折进肉里，小春委屈的坐在地上不愿动了。小钟恼了：“看你那熊样，扎个刺有啥，看把你吓的！不想上山，回家去！有种的，上！”大伙儿被小钟的话震住了，于是继续上山。

走到半山腰，小钟让放下车子，他指着山顶的一棵大桑树，说：“咱比赛，谁先到树前，谁就是英雄！”大伙异口同声，表示赞成。小钟一声“预备、开始！”大家撒开脚丫，狂奔起来。
我脚上一阵又一阵地刺痛，不知扎进了多少野刺。小钟先爬上山顶，朝大家吆喝：“快点，快点啊！”大家好不容易爬到山顶，累得气喘嘘嘘，汗流浃背。一屁股坐到石头上，扳起脚底板一看，嚯！好家伙，脚掌上的野刺，密密麻麻，象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可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人再喊疼叫累。
没坐片刻，大伙儿的视线便被山顶红溜溜的酸枣吸引过去，大家忘记了疲劳和疼痛，争先恐后摘起酸枣来。一边摘，一边吃，一边往衣兜里装。小胖儿只穿一单裤、一背心，没衣兜，就把背心掖进裤腰，把酸枣一颗颗从领口塞进去。酸枣不一会便把背心鼓起来，小胖鼓鼓的肚子，惹得大家嘻嘻直笑。

夕阳西下，该下山了。走到半山腰，小钟让大家坐到车上，他给大家拉车。车顺着很陡的山路滑下来，没行多远，只听咔嚓一声，车撞在一棵树上、翻了。小钟额头上撞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包，大家一个个摔得鼻青脸肿，互相看着，又想哭，又想笑。突然，小胖真的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原来他背心里的酸枣全给抖了出来，撒了一地。大家忙着帮他捡拾，小胖儿这才破涕为笑。再下山，谁也没敢坐车。
下了山，大伙儿马上忘了劳累和伤痛，又象快乐的小鸟，又蹦又跳又唱，拉着车子，向升起炊烟的家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