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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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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2 14: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阿朗刚出生的时候,他的脸像一只扭曲的粽子,随着年龄渐长,这张脸竟然越长越像一头鹿,阿朗的眼珠很大,嘴往前凸,嘴唇翻开露出龅牙,脸颊上长着褐色的短鬃毛和白斑点,耳朵是尖耸的,脑壳上还有两个角质的突起,平日里用一定草帽遮住。

顶着鹿脑袋的阿朗吓坏了很多人,许多孩子捡石头攻击他,大人们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还给他起了外号叫“丑头”, 阿朗每天一早出去,黄昏回家时就衣衫褴褛、一身伤痕,母亲摸着孩子稚嫩的身体,像摸一株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年糕,她眼泪就一串串掉下来:孩子,苦了你了。阿朗的喉咙里就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别的孩子都能唱山歌了,阿朗还不会说话。阿朗的父亲是在年纪很大的时候从外省人手里买来阿朗的母亲的,他看见刚出生的阿朗后,受不了刺激,狠狠打了刚从产床上清醒过来的阿朗母亲一顿,然后就跑去喝酒了,喝到酩酊大醉失足掉进露天粪坑里就这么淹死了。

阿朗的身世成了很多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他们断定阿朗不是他父母亲生的,或者说,不是他的母亲和那个死去的男人生的,但是村里没有一个男人长着一张鹿脸,那么,阿朗的父亲是谁呢?

一次阿朗被三个年长的孩子吊在了一株老槐树上,他们还用藤条抽打摇摇晃晃的阿朗,他们问:阿朗,痛不痛?阿朗就呜呜地叫,他们就笑着:阿朗,你喊痛我们就放你下来。阿朗还是呜呜地叫。

母亲找阿朗回家吃饭,一路走一路叫着阿朗的名字,三个孩子一听转身就逃了,母亲在老槐树下看见像只干瘪的麻袋一样的儿子,吐着一截短短的舌头快没气了,母亲尖叫着爬上老槐树,解开麻绳,捶打阿朗的背,终于把他拍醒了,阿朗吐出一口血沫,竟然开始开口讲话了,他含糊地说了一句:娘,痛。母亲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凄厉地嚎哭着:作孽的畜生,我要把你们统统吊死!咒你们断子绝孙!

那一天后,母亲就不允许阿朗出门了,她把阿朗关在一间柴房里,每天给他送吃的送喝的,还教她念书识字,阿朗的母亲被贩卖到这个山村之前是一家药铺的小姐,她采摘药材,自己开了一间小诊所,为一些村民提供诊疗,很多男人嬉笑着来看这个女人行医,让她白白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压来压去,然后胡诌着说:这里痛,这里不大痛,再往下一点,痒死了。每次给男人看完病,母亲都会用皂角反复洗手。到了阿朗十岁那年,母亲就让他帮忙晒药和切药,阿朗的手很灵巧,他能把干姜、桑枝、山楂、鸡血藤等切成均匀的薄片,阿朗还能看一些医药类的书籍,他虽然依旧口齿不清,但是母亲发现他其实只是不擅表达而已,他的学习能力并不弱,甚至还要强过同龄的孩子,一天母亲给阿朗送饭的时候咳嗽了,阿朗就给母亲配了麦门冬、葛根、生姜丝、枇杷叶,另一次母亲肚子痛,阿朗就给母亲配了广木香、当归、川芎、枳壳、生地,这是一帖治痛经的方子,而且剂量都对,母亲问阿朗:为什么配这些药?阿朗说:脸蜡黄,舌苔厚,腹坠胀,双目无光。母亲觉得阿朗有成为郎中的天赋,就在给村民治病之余教阿朗中医,阿朗学得很快,到了他十四岁那年,阿朗已经会开很难的方子了,有一些母亲不能确诊的病只要把病症告诉阿朗,他都能开出方子,而且药到病除,母亲说:阿朗,你学会本事了。

渐渐的,村子里传开了阿朗是小神医的事情,很多病入膏肓的人被送到阿朗家,母亲就把病人的眼睛蒙住,带进柴房,让阿朗诊治,阿朗在堆满中药的柴房里如鱼得水地望闻问切,随手就把一些药剂挑拣出来,而且,他一把抓出的药材根本不需要过秤,阿朗的母亲现在成了打下手的,把那些药剂包起来,写好服用方式和煎熬时长,有些药要用粗陶罐不能用细陶罐,有些要用文火不能用武火,有些要用井水而另一些要用溪水,这些都是阿朗母亲和病人家属沟通的事情,就这样,阿朗治好了那些病人,连昏迷了大半个月眼瞅着要办丧事的村长丈人都被阿朗治好了,活过来以后还用山参调理,这个八十六岁的老头依旧拿着两枚核桃在村口的槐树林里乱窜捏女人的屁股,村长给阿朗家颁了匾额,上面写着“妙手回春”。大家见面都说:那个丑头现在不能得罪了。阿朗就问母亲什么时候自己能出去,母亲叹了口气,阿朗的脖子上有一道疤,那是吊阿朗的麻绳留下的。

阿朗问母亲:娘,为什么我的脸和别人不一样?母亲就哭起来,她说:阿朗,娘对不起你,你就别问了。阿朗觉得母亲哭的时候就像下雨,心里就泛起潮来,他用手抹去母亲的眼泪,又问:娘,为什么我的脸和别人不一样?阿朗总是摸自己的脸,有时候下雨了,就蹲在水坑前,水坑里的脸已经完全和鹿一样了,根本没有一点人的样子,阿朗翻遍了所有中医典籍,也没看到有一种病是长鹿脸的,到了阿朗十六岁,村里很多同龄的人都开始谈婚论嫁了,阿朗听着外面喜庆的唢呐,感觉到了孤独,孤独就像一味药,把他的心熬得又热切又苦涩,母亲知道了阿朗的心思,托村长帮阿朗做媒,村长就介绍了两个姑娘来,说阿朗菩萨心肠、妙手回春、家境殷实,两个姑娘雀跃着和阿朗母亲交谈,把自己展示得像一朵花一样,但是,到了柴房一见阿朗,花就枯萎了,她们的眼中满含恐惧,跌跌撞撞地逃出来,村长说:他是石坎村最聪明的男人。姑娘说:和他成亲,我还不如抱着我们家狗睡!

[ 本帖最后由 zhenzhen 于 2010-1-24 00:32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 14:33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婚姻受挫,阿朗还是每天都要接纳病人,一些老婆子说阿朗是阎罗菩萨转世,戴着恶鬼的面具却在阳间普度众生;也有老婆子说阿朗上辈子坏事做绝,积孽深重,这辈子是受人间道和畜生道的双重苦,积德还债,总之,关于阿朗的身世依然还是个谜。

清明节那天,一个健壮的青年被抬到了药铺,阿朗的母亲看见这个人,沉着脸说:今天歇工。青年的父母就给阿朗母亲跪下,连连磕头,他娘说:满贵小时候不懂事,吊了阿朗脖子,求求你大人大量,要能治好满贵,我自己吊死给你消气。他爹说:满贵刚成亲,还没留个孩子,他要是走了,我们刘家就断后了。阿朗母亲觉得自己当年的诅咒应验了,冷冷地说:活该你们刘家断后,你们刘满贵能娶妻生子,凭什么我们家阿朗不行?刘家爹娘不出声一个劲地磕头,满贵的眼睛里开始泌出血来,大片的乌黑从脖子一直往脸上爬,阿朗母亲说:谁让你们儿子当年用麻绳作恶,活该被青麻绳咬,现在蛇毒已经攻心了,你们去准备后事吧,两天前刚成亲,还有些冷饭冷菜炒一炒就能摆丧酒了。满贵爹扯住阿朗母亲的裤腿,说:我有个女儿叫幺桃,人长得水灵,脾气也乖巧,如果阿朗能治好满贵,我就把幺桃嫁给阿朗。

阿朗母亲的眼里泛出光来,她让满贵父亲立下字据,又要村长来出面保证,这才允许把满贵抬到柴房,正在看书的阿朗掐了掐满贵的人中,取了穿心莲和伽蓝菜,切了一小片鹿茸,用米酒泡了给满贵喝下,满贵就渐渐醒来了,呕出几口黑血,阿朗又给开了一服药,连着喝三天,就能把蛇毒拔了。刘家爹娘抬着满贵走出药铺,都愁眉紧锁,虽然儿子活了,但是他们真不愿意让女儿去伺候这么一个鹿脸男人。

幺桃来到阿朗家,是在清明节的次日,村长和母亲把她带了来,幺桃穿着蛋清底白碎花短袄,红绳扎着羊角辫,两只大眼睛就像鱼一样游来游去,她看见阿朗,紧紧抿着嘴,不愿意开口说话,鞠了个躬算是打招呼,阿朗母亲对幺桃倒是满意的,白净俊俏,身段匀称,而且她也打听过,这女孩子能裁衣能绣花,还在学堂读过几年书,脾气温和为人孝顺,阿朗母亲就和幺桃母亲说:我们就择个日子吧。幺桃母亲说:成了婚怀了孩子,能不能让幺桃回娘家住?阿朗母亲说:看惯了阿朗也就不吓人了。幺桃母亲始终心有戚戚,但无奈立了字据,这就带着女儿回家,准备和她爹商量婚事,谁知道,幺桃出了阿朗家们就扶着一株槐树开始呕吐,把肚子里的清水都吐空了,这才抬起头,双目茫然地盯着前方,幺桃母亲吓坏了,连忙叫来阿朗母亲,阿朗母亲让幺桃躺在床榻上,给她切脉,结论是受了惊吓,幺桃母亲就在阿朗母亲面前哭哭啼啼,说是这婚结了幺桃会出人命的。阿朗母亲铁青着脸,给幺桃开了服药。

柴房里,阿朗一脸兴奋地问母亲:娘,我什么时候能和幺桃成亲?母亲就问他:你中意幺桃吗?阿朗说:中意,比上次两个姑娘好多了。母亲叹了口气,说:如果她不中意你,怎么办?阿朗就坐在小板凳上,无话可说了,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鹿脸,良久,他忽然对母亲说:娘,幺桃有病。母亲说:我诊过了,受了惊吓,又不肯叫,出门一吹风,就吐了,吐了也就发了,没大碍。

阿朗说:不是,我说的是痼疾。阿朗母亲一愣,问:你说幺桃有痼疾?阿朗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阿朗母亲把这话传给幺桃母亲,他们就把幺桃带过来,阿朗给幺桃开了服药,喝下去,果然,幺桃就便出血来,阿朗说:幺桃体内藏了血肿,要用药慢慢冲掉,而且药性必须和淡,一旦过猛容易伤了脏器。于是,幺桃就开始在阿朗那里长期治疗。阿朗给幺桃配的药都很奇怪,蜘蛛丝、蜈蚣脚、槐树皮、茅草灰、瓦上霜,幺桃看着阿朗把这些通通扔进砂锅里煮,煮成褐色的汤汁让自己喝下去,幺桃一开始连呕带吐,喝下去多少吐出来多少,阿朗就劝慰她:你别看这些东西恶心,它们都是治病的。幺桃正眼都不敢看阿朗,她觉得阿朗比这些东西加起来都恶心。

这样治了一个月,原本白嫩的幺桃变得脸色蜡黄,不能吃饭只能喝粥,而且大半还是要吐掉,阿朗就用鹿茸熬成汤汁给幺桃补身体,后来,刘家请来了一个外地郎中,看过幺桃后说:这姑娘身上根本没有血肿。刘家爹娘就去阿朗家兴师问罪,阿朗母亲说:我们家阿朗从来没诊错过病。他们拉着外地郎中去柴房和阿朗对质,阿朗正捧着一只碗吃饭,他听着外地郎中列出的条条证据,淡漠地说:再不把幺桃送回来,她就要死了。刘家爹娘被阿朗吓唬住了,再次把幺桃送了回来,阿朗就给幺桃吃鹿茸熬得汤,在阿朗家的所有药材中,鹿茸是最珍贵的,而且总共只有一斤三两,现在已经给幺桃吃了一斤一两,阿朗母亲发现鹿茸快被吃完了,跳脚着骂儿子:她的命值这么多钱吗?阿朗说:娘,幺桃马上就要愿意我成亲了。阿朗母亲疑惑地问为什么,阿朗笑着喃喃:成亲,成亲。

阿朗母亲觉得儿子脸上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表情,这种表情让她有点不寒而栗,两天后,鹿茸都吃完了,阿朗呜呜叫着要鹿茸,母亲说:我们家那点钱,哪里买得起鹿茸啊。于是,阿朗母亲就去问幺桃爹娘要诊金,幺桃爹娘这下子又不愿意了,诊金相当于他们家宅基地上的两进大院子,幺桃爹说:幺桃嫁给你们家阿朗了,哪有婆婆给儿媳妇治病还要诊金的?阿朗母亲觉得这话也在理,说不出反驳之词,回到家,阿朗已经从柴房爬出来了,端着一口碗给幺桃喂饭,幺桃看见阿朗母亲回来连忙跑过去躲到她身后,阿朗母亲斥责儿子:谁让你出来的?阿朗喃喃说:我要找鹿茸。母亲沉沉叹了口气,觉得就像一桩孽债,原本以为过去了,现在看来讨债的事情却刚刚露头。

母亲搬了一把小木凳坐在院子里,院子的苗圃里种着一垄紫苏和一垄白术,母亲看着那些柔弱的嫩绿的花苗被风吹着微微摇晃,仿佛回到到了十六年前的院子,那是一进更大的院子,四周都是高耸的瓦檐,一下雨,瓦檐就流下水来,母亲那时候还是个姑娘,喜欢一个人坐在瓦檐下看那些草药,除了紫苏和白术,大院子里还有黄芩、葛根、川贝、芍药等等,那些花苗都散发出不同的香味,黄芩偏凉,葛根偏涩,川贝是苦的,芍药有一种甜腻,母亲觉得味道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爹娘给她相了两门亲事,但是她都不中意,男方一个是县城的文书,一个事米铺的少爷,人都长得眉眼俊俏,但是母亲就是不中意,她觉得这两个男人身上没有她要的味道,她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说法有点可笑,父母说:只有草药有味道,人怎么会有味道?母亲扯着衣角说:文书身上是油墨味,米铺的是稻米味,我不喜欢,我要草药味的男人。母亲的爹拍案砸了一个碗:那你就去嫁个病秧子,药罐子!母亲在待嫁的年岁依然呆呆坐在院子里,她觉得或许自己真的和别人不一样,那些和她从小玩到大的小姐妹此刻都一个个成亲生子了,自己却还在守着一个有草药味道的男人,其实,这是个秘密,母亲知道有这么个男人,因为她见过,那是母亲在下雨天靠着小椅子打盹的时候,她梦见一个穿长衫的男人掏出手巾擦了擦她的嘴角,母亲刚吃完一碗银耳羹,嘴角还有些汤汁,母亲从男人身上闻到了草药的味道,又清苦又遥远,仿佛一场梦,那是梦里面的梦,母亲醒来想想可笑,却看见脚下有一方手巾,打开里面包着一斤六两的鹿茸,母亲让爹娘过目,爹娘说这是一品鹿茸,是长着白髯子的梅花鹿王的嫩角,母亲说这是草药味的男人送给自己的,爹娘也觉得这个事情不可思议,切了一两卖给县城的参茸铺,赚了六十两白银,生意拮据的药铺子就这样被盘活了。

自从收下这鹿茸,母亲就开始心慌厌食,而且不能大小便。爹娘给她开消积化瘀的方子,十几服药喝下去,全然没用。

母亲饿得面黄肌瘦,腹部却肿胀如鼓,一个夜晚,母亲听见村子枣树林里有鹿的鸣叫,母亲就起来趁着月光走过去,她看见一头健壮的梅花鹿上骑着一个长衫男人,男人倨傲地看着母亲,眉梢唇角又满是风流,母亲走到男人的身旁,男人就拉起母亲的手,母亲被男人身上的草药味迷得晕头晕脑,她看见那头鹿也在看着自己,两尺多长的白髯子在月光下好不威风,俨然是帝王,男人的另一只手伸进母亲的背后,轻轻拍了一下,母亲就觉得堵塞的身体突然枯木逢春般畅通了,母亲想开口对男人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男人翻转母亲的手腕,母亲白皙的手腕上有一粒梅花样的胎记,男人的手腕上也有同样的一粒,母亲仿佛记起了一些事情,那是极遥远的事,就像上一辈子一样,她和这个男人,都不是人,是鹿,母亲想着这些事情觉得畅通的身体里有水在咕噜噜地流动,她开始小腹坠胀,男人就让她蹲下,解开她的裤带,母亲把这几天的宿便都排泄了出来,她一点都没有害羞,仿佛和这个男人是天生就相熟的,等她再站起来,男人和鹿都已经不见了,她似乎听到男人说:你欠我的。她呆呆看着雾气缭绕的枣树林,脑子还懵懵的,系好裤子往家里走,她就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两个男人掳走的,带到了石坎村,和阿朗的父亲成了亲。

母亲心里明白,生下的阿朗,其实是那个骑着鹿的男人的种,或者,他根本不是个男人,是一头鹿,上辈子自己一定欠了这个男人,阿朗现在坐在柴房里呜呜呜地哭,母亲看着他丑陋的鹿脸,知道自己的罪报到了儿子身上,母亲柔声问他:你的方子一定要用鹿茸吗?阿朗说:要,一定要春季的鹿茸。母亲就把自己的几件首饰拿出来,去县城贱卖了,买了二两鹿茸。阿朗就开心地把鹿茸熬成汤汁,再喂幺桃喝下去,幺桃的身上此刻散发着浓浓的药罐子的味道,每天服用的中药已经把她熬成了一堆渣,形销骨立,双目凸出,母亲问阿朗:阿朗,幺桃的病还要多久会好?阿朗说:还要一服药,然后就会昏迷,昏迷两天后醒来,病就好了,就愿意和我成亲了。母亲的脑子忽然被雷劈了一记,她突然记起了一些模糊的事情,和那个骑鹿的男人的事情,上辈子的事情,一切烟云消散,她那时候是富家千金,看上了进京赶考的书生鹿志远,她为了让鹿志远爱上自己,就用了“脱胎方”,脱胎方能让受药人昏迷后心智脱胎换骨,醒来后死心塌地爱上施药人,后来呢?后来是施药失败,鹿志远瞪着双眼死了,富家小姐将她草草埋在私家鹿苑的泥地里,这就是上辈子的事情。

母亲现在明白了,幺桃根本就没有血肿,一开始的便血也只是阿朗用药造成的,阿朗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把幺桃留在药铺,慢慢给她喂“脱胎方”,他要用药让幺桃脱胎换骨,母亲的心紧张得砰砰直跳,她说:阿朗,根本就没有脱胎方,那是假方子。阿朗还是细心地熬着鹿茸,忽然说了句:她欠我的。这句话和骑鹿男人的口吻一模一样,母亲吓得手上的草药撒了一地,阿朗抬起头来,鹿脸的下颌长出了白色的髯子,阿朗说:娘,我长胡子了,要娶娘子了。阿朗的眼睛放出饥渴的光。

最终,母亲放走了幺桃,给幺桃爹娘留了些银子,然后带着阿朗离开了石坎村,阿朗再次不说话了,只能呜呜叫唤,母亲紧紧拉着儿子的手,阿朗一次次挣扎要逃回石坎村看幺桃,母亲就用藤鞭抽打他,母亲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别再作孽了。母亲和阿朗还在路上的时候,幺桃就因为百病缠身亡故了,请来的十几个郎中都说这辈子没见过病得这么复杂的,每一条经脉每一个脏器都被损害了,一品鹿茸又把这些毒都紧紧裹在体里,排不出去,幺桃爹娘终于知道阿朗母亲留下银子的意思了,嚎哭着闺女让鹿脸阿朗给害了,扬言要把他挖出来千刀万剐,幺桃的哥哥满贵也提着扁担四处找阿朗,还一把火烧了阿朗家的药铺子。

幺桃下葬的时候,村子的槐树林里来了几头梅花鹿,它们悉悉索索在林子里穿梭,看着裹白布的幺桃入土,说也奇怪,鹿脸长在鹿的身子上就一点不难看,半途下起雨来,梅花鹿互相呜呜叫了两声就走了。

2009-4-16
发表于 2010-1-22 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个诡异的故事啊。。又很奇特。
 楼主| 发表于 2010-1-23 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些 陆续贴一下
发表于 2010-1-24 0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的很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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