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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几年前的旧作两部(中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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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30 19: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从西安到洛阳]


(1)
有一天我对黄琳说黄琳,在北京,虽有沙也有艺术,但真正吸引我的,是北京那一个个光背长指甲的北京姑娘,黄琳说是,你说的都对,可我们不是好着呢,你怎么说这些,我将不能掐你肚子上的肥肉让你给我做水果沙拉,你知道我爱吃芒果而且在去超市时你知道根据颜色迅速完美分辨芒果的新鲜与味道,你还会开车带我去南门看那些红灯笼,里里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里里你却跟我说了这些……

当烟雾缭绕我在一篇小说里忘了自己的确切位置,那天一定下了场雨,很多朋友不见踪迹,在远方,我想把我的故事继续,黄琳小巧的向我走来那年,冬天有点冷,我扶着她光光的后背看了那部《重庆森林》,电影院有人抽烟、喝饮料,黑暗中,我看见情欲从那个角落生发,飘起来,黄琳那张狐狸似的脸在一明一暗中向我展示着一种美好,并使我期待和她在肉体上发生故事的同时,也能在精神交流上有所建树,但一米七的黄琳并没有使我美梦成真,她对艺术知识的匮乏与对真正小说的抵触,在当时看来确是不可原谅的,而她只顾眼前不顾未来的透支资财的本领,也使我在内心里无法做到置之不理,可我和黄琳第一次发生关系当天,黄琳就明确指出:老娘吃定你了,从今后。虽然这句话只使我流了三百多毫升的冷汗发了三千多个抖,并没有使我对未来彻底不抱任何希望,但还是让我在战战兢兢中开始思考我和她长期出双入侣的可能性,在综合了所有有利、不利因素后,终于得出了结论:长期霸占黄琳的后果是,她不但要无情的轧干我的性能力,而且要毫不手软的让我在“月光族”的长画卷上,书上重重一笔。

有一天我在记忆里回望我的故乡。最先出现的是上海市场。在上个世纪它还未被修缮的时候,我在甲克虫音像店门口站着,掂脚尖我能看清柜台里的那盘郑智化,封面黑色,小郑坐在椅子上手臂放在膝盖上,眼神看着不知名的远方…… 老板是个留长头发的人,我总去,穿着脏衣服,脸上带着小屁孩表情,有一天,他吐出一口烟雾,把手从柜台里伸出来拍拍我头,笑意盈盈的问我,嗨,小兄弟,能听懂吗,音乐。我的心花怒放除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给我送上如此当量的称呼外,就是,对我说这个称呼的人是个留长发的男人,他一米多长的头发和他硕大身躯散发的一种艺术气质,直到多年后我仍能在回忆到他时,清晰的配套在回忆的画面上,我对这个回忆是立体的,我会想起当时我手插两腰骄傲的点点头后,还自作主张的唱了《星星点灯》开头一段,但当我兴致勃勃的准备往下“星星点灯照亮你的前程”时,长发店老板迅速制止了我的表演,他仍把笑咪咪的表情保持着,然后才又拍拍我的头告诉我,小兄弟,听这个没劲,出息不了的,你要听唐朝。他说完皱皱额头,抬头纹一下舒展,他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使自己的眼神中发出一种陷入一种忧郁气场的姿态,后来当我想要使用一下忧郁时,这个办法屡试不爽,尽管后遗症是不到二十我就满额抬头纹,但我认为得大于失,我对学会了一种完美展示忧郁眼神的技术动作至今不悔。
三天后当我捧着从家里小金库偷的十元并小心翼翼的放在长发男人手里,他拍我头时的温和我还记得清楚,他拿出那盘令我激动到嗓子眼的“唐朝”后,并没有迅速撕下塑料纸把带子放入带仓,他拿起带子,咪起眼睛,用一种崇敬的目光把磁带放在刺眼的眼光下看了看,然后又冲我神秘的笑一下,才为我放了那首《梦回唐朝》,至今我仍记得是那首歌使我完全怵在那里,我对于一种叫电吉他的乐器发出的声音,第一次有了爱不释手的冲动,我觉得那声音正在带我去一个别人不常去的地儿,那里的一切都与你平时看到的截然相反,可惜我当时只是在一瞬间在意念里捕捉到了那个地方,但有一点我确定不疑:那个地方,一片漆黑。


(2)



我必须让音乐一刻不停的在耳边响起,然后我的回忆沸腾起来,我捕捉那些最强烈、最炽热的,然后就编成一部小说,就是这部。

那尊大佛。她的眼睛直射着我。在墙上挂的相片里。我仿佛时常能和她的眼神相遇,有人叫她卢舍那,我叫她我的卢舍那,我认为是的我的自私有点登峰造极了,但我敢说,在六岁的年纪梦见这个女大佛的不多,而我就是其中之一,我喜欢在梦里摸她眼睛,我对她说,你把我接走吧。

故乡干净的小巷如今在我的记忆里悬浮着,那些人,姑娘,她们笑着,招着手,向你,向你,没有人向我。远方下了雨,我写下一行行文字来纪念,其中有一句是:我需要一种真正纯洁的力量拯救自己,纯洁是现在最紧缺的资源。

有段时间我生命里只有两首歌----加洲旅馆,DONT CRY。
有一天,你问我,我就告诉你,我喜欢花朵。

(3)
歌声带着我怀旧。黄琳,那时你像黄鹂,像画眉,像一切轻盈的事物,你在我心上,需要我小心经营,看你静静的盛开,然后急遽垂败,无限感伤。


我那次拉着黄琳的手,她叫我里里乖,我说你把我叫的多单纯吧,她说那就叫里里不乖,哦,不行不行,这不小日本儿了么,现在举国皆愤青,当心把咱俩灭了,通过这句我发现她还识相,但她拉着我的手不停的往前甩两下,往后甩两下,十分有碍瞻观,于是我把我的粗胳膊横亘在她小肩膀,以野兽搂美女的新造型一路走下去了。

黄琳,去北京吧。谁去。我,还有你。我不去。北京好,搞艺术的就得奔那儿。我不搞艺术,搞艺术的全是穷光蛋。说不定哪天就天天搂着余华喝酒,跟王蒙蒙着眼猜枚输了就往脸上画老鳖什么的。想你屁眼疼。黄琳同志,去不去?!不去!去不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语气完全按冯小刚电影上的来)

(4)

————我多么孤独,孤独的像一座山倒塌前,最后凝望的眼神。

是的,我走在一条艰难的道路上,望不到尽头,准确的说我在这条路上留下的足迹不多,在漫长的通往路尽头的进程中,我像需要不断蜕皮的软体动物,我的每次蜕皮都带给我几乎无法承受的疼痛,但每次过后,我发现:我又长大了很多,结实了很多,抗打击了很多,衡量了一下,我决定,继续走下去,成长下去,因为我已渐渐习惯了这种脱胎换骨,涣然一新,我对最终的抵达彼岸,找到真实,始终报有巨大信心。

我独自走过你身旁并没有话要对你讲 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5)

我对于把这篇文字写的如此旖旎柔弱始料未及。我对于现在我的情绪如此宁静感到吃惊。我的火也许熄灭也许麻木了,但我需要写,写,我的快感、激情、倾泻、一发不可收拾全在这里头,全在那条刚铺的步行街地板上,全在手轻轻的放在她的乳房上,全在她的呻吟里,她的乳头闪着光,她的喘息引来蜜蜂啄她、啃她,我几至崩溃,任何事都无意义,只有写,写,然后全部毁灭,理性褪入黑暗的角落。她叫起来,怨我咬疼她的乳房,不大,但是手感很好,垂在胸前,乳头翘着,我要吻她她脸一红小心的躲着,我要写你了,我告诉她,她一惊,说哦,闭上了眼睛,把头埋在我的肩上,维娜斯的双手,耶稣的微笑,爱神扛着能射的箭乱飞,乱飞的时候并不飞扬跋扈,它以奇怪的姿势把箭射向了我,可它忘了再去射另一个,或者射了另一个却忘了射我,致使我的爱情屡屡无疾而终,无因而亡,创伤巨大,采五色石也无法弥补,有时候我认为是爱神遗忘了我或者是我无意中给它穿了小鞋它一直不原谅我,大多数时候我怀疑它的存在,就像时常我怀疑那句海明威的话-------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6)
我在外事附近网吧上网,老谢在CS上杀人,我在这里逛BBS,我旁边一个姑娘站起来走我身边拍拍我肩说你帮我看一下我的机子有问题哟,香水味最起码18个加号,我过去一通乱弄算是搞定,她很灿烂的抬头微笑看我点头,我很客气的回笑意味深长的甩过去一长溜淫荡目光,然后我加她QQ,才得知她刚毕业,家在山东,穿着少女们惯穿的服装,视觉印象是特复杂,特凌乱,服饰上零碎儿多,看着累眼,由于人类还没有到女人穿个比基尼就敢上街的地步,所以准备累眼也大可看下去,一切都是多了就习惯了,习惯了就好了,避孕套多难看,跟被踩扁的鱼肺泡,但由于看的多了,也遍顺眼了,这意思其实和鲁迅那句关于没有路又有了路的著名论断取一个意思。


老谢说不行到我屋歇着我说不用了,上了公车,那姑娘叫什么什么蓝,给我发短信说我在哪我说在车上,她说下来吧,她想见我,我就下来,然后坐了三轮摩托甩人一块钱开到她面前,她一见我说哦你真来了,眼神有点迷茫,我点点头点根烟,一把搂住她肩膀,我们都不吭声,到了家庭旅馆开了房,一起坐在床上,各自脱各自的衣裳,整个过程从容,幸福,在操的过程中,她没有发出尖利的声音,只是在我最后一刹那象征性的哼了两下,告诉我整个进程她是满意的,大白话就是她对我的日技很满意,我们一起吸烟,叹气,听汪峰《怒放的生命》,看窗外洒进点点霓虹,互相握着手,十指相扣一下,又手复原位。
我问她喜欢我,她摇摇头,她又问我喜欢她不,我本想要头但却点点头,她微笑了一下,竟摇摇头,然后闭上眼睛,我知道她的世界现在关在了黑暗中。在鱼化寨,在下雨的日子,潮湿像水蛇游进我的生命里,让我烦闷与颓废,我垂败在一望无际的欲望里,失败的结局无可避免。

我完蛋了。
好么。

那是当天我们唯一一句有分量的对话。


(7)


---------我喜欢清晨,是个开始;我憎恶清晨,有开始就会有结束。

曾经我对黄琳说希望是有的,不过得等我们破壳而出后才能得到。她听着与非门的《风起云涌》,看着最后一点春天的迹象------我窗外的柳树还剩最后几枝枝条绿着。

我们抽支烟。
眩晕。
曾经明媚。

我抓起木吉他疯狂的扫了一阵和弦。她看着我。表示理解。随波逐流。黄琳,我们总要破灭,就像我们的梦想。我的文字可以让你疼,你的冷漠眼神推我入十万冰寒。

至今我记得黄琳最后转过身前对我说的一句话:你是上帝派往我身边的一颗子弹。
 楼主| 发表于 2009-6-30 19:09 | 显示全部楼层
(8)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

--------那天你羞怯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没有对你说,你知道我的迷惘。

黄琳把毯子裹在身上。
她说她冷。嘴唇发青。没有发烧。她说是心冷。我搂着她、吻她,都不行。
渐渐的,夕阳离我好近,我抬头就能贴住它、逼视它,夕阳与黄昏似乎对我来说,唾手可得。

那天我走过青色的大学校园,那广播台放的许巍,那小路上骑单车载姑娘的小伙儿,那拎饭盒去打饭的三三两两,都去了,一瞬间我发现:这些只在回忆里出现的元素如今我亲临现场,显得不合时宜,真实与内心中的意象还是有巨大差异,我发现:通常现实中的没有想象中的美好,而且更多时候是南辕北辙。

2003年平安夜的钟楼。数十万火热同志聚集于此。释放一年中最后的热情和火焰。他们累了。
我等贾玲,开元门口全是人,我没见过贾玲,只在电话聊过,声音甜美的女孩,微笑时该旖旎的很,柔顺的很吧。我掏手机,一格信号没有,等了会也没,问了几个旁人也纷纷NO,半小时后上帝青睐了我一次,派给我了一格信号,我见缝插针打通了贾玲的电话,并得知她已莅临开元门口,我兴冲冲的按她提供的方位放眼神过去,见一戴花口罩,1米7左右,皮肤白皙的妞在那乐呵呵的向我招手,我怎能不过去?我还得欢欣鼓舞的蹦着过去,乐呵呵的站她面前、向她说HI,她用眼睛形状的变化告诉我她笑了一下给我,也就是她意思了一下给我,完后问我去哪,我说随便,要不跟着人流玩会儿,她点点头,我环她肩一下,她没有任何表示。我们买了炮,跟着他们瞎放,我对那一刻的兴奋现在回忆起来仍觉得着实过瘾,那种狂热的集体意志淹没个人意志的时候我没有经历过,但在那一刻仿佛有感同身受,我仿佛看到父亲30多年前如他向我描述的站在天安门广场,山呼海啸中在长安街边望着敬爱的毛主席。悲剧如果离开那个时空远远观望或许竟有点悲剧美,但若让你亲身经历,那必将是另一番景象和感受,那恐怕一点也不会美。

贾玲和我跟着放炮大军前进,队伍行进到案板街停下,前方发生斗殴事故,贾玲想看我说看那奏求,贾玲疑惑的问我奏求是什么意思,我不耐烦的告诉她和你们这“贼你妈”取一个意思,语法上完全可以划同义词,她有点明白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过去后,愠怒的表情接踵而来,怪我带了脏话给她,竟把一枚老二一样长的炮仗朝我扔来,我一身冷汗的夺过后,方发现炮并没有点着,于是厚脸皮向她嬉笑了下,她用陕西话说神经,这才跟我一同向前方继续迈进。

要不去我一同事那里,比我漂亮,给你撮合撮合。
那敢情好。我挺直腰板,一脸不卑不亢。
看看,动心了吧。贾玲捣我肋骨一下,说真的,有点痒。

来到一城中村,进到一低矮的胡同,电线乱扯一气,有几根碰着我圆圆脑袋,我顺阶而上,到了二楼,当然贾玲在我前头带路,没有声控灯,害我白咳嗽了三十多下,贾玲在前面运行着钥匙来开门琐,结果屡开屡败,陷入绝望中,我自告奋勇接过钥匙,一通瞎捅竟大功告成。后来贾玲肯向我主动示好,我固执的认为与此次开锁行动有关系。

里面小的就能放一张床,一床头柜,对面挂个镜子,照着我那衰败的脸。
床头柜上凌乱的放了些廉价化妆品,其中有大宝,眉毛夹上还有一撮眉毛,朱红色的口红竖着放在雅芳化妆盒前。
床单时白色带花边的,十分平整洁净,铺的如此之展害我好一番心理矛盾才把自己的屁股放在上面。需要顺带提一下的是,我的屁股紧挨着贾玲的屁股,我甚至能感受到从旁边屁股上散发出来的热力。
一刻钟。贾玲同事宽宽而来,我一看,比贾玲难看多了,但绝不到出去上街人人喊打的地步。

我以前男朋友比你还高,有1米85吧。贾玲同事欢欢带着回忆的目光告诉我这个重大事实后,幽怨的吐出嘴里的烟雾,问我抽不,我摆摆手,又给贾玲上,贾玲说你知道我不抽烟。

今晚在这里吧,买点酒,喝晕就完了。欢欢用她小小的嘴唇轻描淡写道。贾玲不置可否。我春心荡漾,但由于上午刚用右手替我二弟释放了全部激情,所以主意已定,况乎按孙子兵法,在敌我双方力量并不明确时,最好还是选择按兵不动,后发至人。如今敌众我寡,贸然行动,很可能落个被凌辱、被猥亵的命运,这在自尊心强的四有新人这里,是不能接受的。好了,好了,说的再多也没有用了,我必须退却!

她们得知我要离去的不幸消息后,欢欢挽留,贾玲伤感的无语,但十里长亭,终须一别,与二淑执手相看,竟无语凝噎,带着今宵酒醒何处的无限哀婉,我告别了两位可爱女同志,不忍回过头去看她们那抹满粉的脸,红颜易老,你们,好好保重啊,然后打车回家,呼呼大睡。

(9)


------我是我的火焰。
------孤独是我唯一擅长的手段。

老谢是叉着腰,喝着汉斯跟我谝下面这段话的。

里里咱们没啥机会,咱们这一代。
扩招了,独生子女了,允许咱胡思乱想。
不是这么简单,位置越来越少,越现代化,需要的岗位越少,咱们这代人谁没文凭,混不了几个朋友?一将功成万骨枯。

老谢忧郁的眼神从边家村一出民房屋顶射向远方夜色中的西大。作为自考大军中的一员,老谢付出的再多都有可能淹没在统招生的不屑目光中,这是令人费解和忧虑的:你的付出得不到大家的赞扬和有出路的感觉,反而使你更加茫然与彷徨,但你却不得不继续走下去,因为你必须要有个文凭,就像阿Q眼里革命后有辫子和没辫子的人命运不一样,有没有这张文凭的命运通常也不一样,有房奴、钱奴、美女奴,老谢说他是文凭奴,活的卑微与盲目,胆战心惊的毫无头绪的寻找自己并不明朗的出路。

“开始是明媚的,我一进去,立刻黯淡下来,我惊悚与不安,可却无法逃脱,渐渐的,我发现,是我遮蔽了涂改了那些明媚,我就是那些黯淡。”
我对于黄琳可以艺术的表达她的虚无曾表示深深的赞许和仰慕,但是渐渐的,我告诉她你应该明朗起来,阳光起来,我们还年轻。她制止了我这种不负责任的表达,因为如果按心理年龄来说,她始终认为她早已进入暮年,不古稀,起码也混个花甲,她想到这就会忧伤一下,靠在我身上,仿佛我是海绵,可以挤给她的全是慰藉与安慰,她靠着,一动不动,脑袋垂着,没有一点活着的迹象。

那是黄琳为我堕胎后的第二天。药流的疼痛还在她身体上发出金属般坚硬的光泽。黄琳不再有哭的力气。我让她打我,她不,眼神空洞,不再有任何希望,我说我们去死吧,她不说话,牙齿咬着下嘴唇,过了一会,从嘴唇上滴下红色液体,我知道那是血。

时常我望着最后的夕阳,我认为那一刻我看见一座座圣山从地平线上升起来,我雀跃了一下,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我告诉自己:真不如从没来过。


(10)


-------我只有半首歌,不需要哼唱,那刻在我生命里的一语成畿,是我的半首歌,不需要歌唱,不需要阳光,它在生长,会像蝴蝶埋入黄土,无法飞翔。

她们走的那么彻底。走的决然。这对她们有好处。这是防止被感情摧毁的最好手段。但对我来说,异常残酷,因为我必须在之后疯狂的刮骨疗毒,强行的中止情愫在体内的继续蔓延与分裂几何式生长,完成后的我虚弱不堪,几近崩溃,一段时间后,我才渐渐收拢,复原在一片枯槁之中,以为都结束了,我又完成了一次遗忘。甚至有一段时间,我认为人的成长就是一次次的遗忘,一次次的抛却幻想,当有一天你无甚可抛了,无甚可忘了,生命也便到了尽头。

黄琳,以你的小巧和玲珑,以你凝视我时的单纯眼神,以你的93斤,以你白透了的手臂和晶莹的眼睛,以你唱《半首歌》时的专注,以你说我爱你时的俏皮和用心,到我这里来,全来,我的心已敞开,当你离开我的时候。


(11)


我把脚伸出床沿,翻看《晃晃悠悠》,这使我快乐,我想我明白,可黄琳不明白,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这一切,然后无精打采的打响指,想她学前班时的6个小情儿,电视开着,黄琳仔细的眯着眼去瞧,遇一稍有教育意义的镜头就拉动我胳膊,使我不能跟石康继续在书中交流,这使我很不快乐就用闲赙的手打了她的屁股,黄琳根本不把这个事件当回时儿,致使我可以在毫无压力的情况下又拍其屁屁乃三,整个场面过分温馨,所以不说也罢。

我跟黄琳吃西餐,黄琳气质姣好的小脸在大庭广众下袒露着,而她对面那个面庞巨大的MAN就是我,我沉住气终于营造出近似于名流似的气质,整个过程浪费不少表情和意志力,我不但得把穿人字拖的脚尽量往饭桌下拱,而且还要在说出的每一句话里忍住不带“去你妈”“日他姐”“奶奶那熊”,这在一个每句话里最少带两个“TMD”的帅小伙那里,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但黄琳用她的笑意盈盈给足了我勇气,她的笑始终带有摄人心魄的力量,使每个望她的求孩子倍添战斗值,个顶个超级塞亚人,黄金圣斗士。果然前三句没发生任何状况,可接下来的一切出乎了所有地球人的意料,因为黄琳和我谈到一个著名80后时用了“哇塞”这个充满倾慕的语气词,我理智的樊篱终于完全被踩倒,我毫不犹豫的大嗓门said:“求就那孩子,梦里……傻瓜知多少……”,黄琳不满意的脸和四周吃惊望过来的几十对眼睛一齐在我这儿,汇成一个美丽的风景,我态度强硬的又说“就哄你们这号感情细胞丰富的柔弱女生,我们老同志们早看不惯了”,黄琳眉头一皱温柔的拧我说讨厌,我一看拧紫了,觉得事情有点对我不利,就站起去厕所撒尿放屁,一通下来,清净了许多,在盥洗台前洗手照镜子,照着自己日渐衰落的脸,有些唏嘘,岁月这老东西一点都不懂得友好往来,我曾写下那三十多首赞美他或恶心他的诗歌,他也不会正脸或偶尔友好的少让我往苍老上迈几步的,想到这我掸掸身上的灰,尽量把自己弄的一尘不染,尽量看起来像个三流的gentleman。

黄琳那天吃了七分熟的牛排喝了蓝山,我吃65元的比萨,15元的苹果汁,隔窗而望被四束灯光装扮的钟楼,我说看,钟楼现在多像个低头沉思的小伙,黄琳不乐意了,非说是姑娘,差点打起来,后来服务员过来再三协调,最后一致把钟楼安排成了70岁的单身老头黄琳才稍能自持,人说每一个矫情的男人一生中总要遇上几个矫情的女人,这话一点不假。

黄琳那天穿着褐色的羽绒服,蓝色牛仔裤包着她玲珑玉腿,屁股还是像一年前认识她时那么翘,虽然多次抚摸,但如今带着喟叹的心情目睹着这一切,我的眼睛还是湿润了,是呀,已经鬼混了一年了,整一年!她从一个未尝过性之滋味的少女,变成而今一天不战斗几把就浑身不适的淫界女强人,整个过程多么具有传奇色彩,而一手造成整个局面的当事人我里里,不是有资格,在“改变少女灵魂的工程师”的纪念碑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吗?

吃完出来。寒风肆虐。光秃秃的树。人们冷漠彼此擦肩。店铺很多。商品很多。幸福不多。我迷路了。黄琳,我的小说也像诗,为你抒情是我的责任,如今你已远去,听不到我心里的疼,但你,曾见我晶莹为你的心。

分别前你问我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说,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说,我不记得了。我说,我刚才还记得,现在忘了。

(12)

时常我隔着记忆眺望旧时的光阴,我认为这样危险系数较小,因为已经发生过,即使是那些苦难,在我的回望里,也变的温和可亲,它们不再凿凿逼人,令人沮丧与绝望,所以我举双手赞成时不时来点此类回忆行动,甚至在那段与黄琳好的日子,我还私自邀请她分享我的旧时光,我是这样做的:说出一段回忆,然后喷出一口烟,她在烟雾缭绕中指着我的头说:你的过去如此傻逼……

200X年的夏季如此绵延漫长,炎热这个骚货又来了后,我显的打不起精神来迎接她,咒骂热天气的浪潮也在越来越实际的一堆问题中止息,黄琳建议我买空调和冰箱在我的蜗居,不然就与我彻底玩完,不让我有空的时候搞一搞,连亲她都将不让,当我说好后,她使用惊人的弹跳力跳起来说“好啊”,我笑她傻她就在落地后不顾一切的啃我胸脯,她以为我是德克士的大胸鸡架,其实我不是,她以为我是路边野摊上卖的咸水鸭,其实也不是,她以为我只爱她一个,至少在当时,也是也不完全,因为接下来,我认识了李露。
 楼主| 发表于 2009-6-30 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13)

这节从简。整首诗。

我听似水流年了
我听着惬意从我身上滚落地板
我听着你喘息 你的白白的身体上的月亮
还有你长达三百米长的温柔

我听似水流年了
我听流年了
我听见你哭了
在我忘了自己像个沙丁鱼的时候

(14)

我必须叙述,这意义巨大,海会从东边来,冲上记忆的沙滩,冲上我对生活的漠然,我只知道我在生存,我还知道生存与生活不是一个概念,我现在的文字日益罗嗦,我现在的感觉像斑马死在一棵枯树叉上。

2003年的最后一天,贾玲给我发短信,说她那姐们爱上我了,并随时欢迎我在方便的时候操她,我回了几个字,“我不是牲口”,那边久久沉默,其实我这句话还有另一层意思:我想改变一下一贯猎取无爱之性的方式,这次,我想先爱再按倒“硬梆梆的顶入(引自《红楼梦》)”。

下午老谢给我打电话,说汽水坐当天的2097已杀奔过来,说要来西安加考,然后把自考办骂成了不剩一块遮羞布的老鸨,痛快后自挂电话,很快又打过来,“靠,忘了最重要的事了,马上过来我这,用不用我骑火箭去接你?”“不用了,我把自己放在迫击炮里一发射就完了。”“恩,是很方便,那快点炮绳吧,带两盒白沙,酒买了了。”

汽水185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视界时,还是让我愣了一下,他那本来接近于硬纸板薄的身板儿,如今一下施瓦辛格起来,黑脸颊上带着惯有的目空一切和对生活的嘲讽姿态,在放浪形骸界,我认为他完全可以做我的接班人。

老谢他小鸟依人的山东马子给俺仨一人扔一瓶spring,她自己喝鲜橙多。
老谢说有位儿没,汽水说开始没,坐到临潼才有人下,于是还他妈坐了个把钟头,我说怎么样,路上又看了几对大乳房,汽水看看老谢马子,再看看我,不断摇头,然后说里里你还没变,封建荼毒太深啊,我跟老谢立马做出呕吐的动作,老谢马子本来也想“吐”,但毕竟初次见面,草草的嗤笑了几下了事。

考什么。我叨口卤肉,左手拿烟,问。
毛概。汽水说完继续跟老谢划拳,很快以7秒钟的速度再输一把,不得不喝他杯里的半杯汉斯干啤。
复习的咋样。老谢马子轻盈的手执大鸡爪边吃边问。
毛概还用复习,是吧汽水,以前泡妞的时候早把毛爷爷的战略战术谙熟于心了,跟个战略家似的。老谢接过话茬。

干啤喝着不赖啊。汽水在开他今天的第6瓶时,晃晃悠悠的表达着他的心声。
算了,明天还考试呢。我跟老谢为他着想。
算求,我做着梦去考都能得80分。汽水语气掷地有声,还把眉头熟练的皱起来。
切莫大意,咱们这么大的小青年,吃亏就吃亏在太把什么都不当回事儿。我刚说完,老谢就说滚吧滚吧,汽水还喝,我已经看见,一出悲剧要上演,剧中没有汽水的喜悦,我将带着无奈注视着这一切。

第二天下午,小风吹着,母狗溜达着,汽水回来后大手一挥告诉我们,完了,全完了,我们忙问怎么,汽水说他居然全答上来了,我说那不错么,汽水说,每道问答题他都写的满满的,老谢说那不错么,汽水有点骄傲,把小下巴点的高高的,老谢马子问,写的什么,汽水这下低下头来告诉我们,写的“汉斯干啤喝着真不赖。”

7个月后,汽水再次来到老谢据点,坐在同样的位置,也是第二天考毛概,面对着我跟老谢的劝酒诱惑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我们问他这次不会再把“汉斯干啤喝着真不赖”抄一试卷吧,汽水怏怏的低下了他硕大的头颅。


(全文完)
 楼主| 发表于 2009-6-30 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联盟路》



(1)

再过五十年,你走在这里,也就是联盟路上,那时候也许没了8路公车,但现在有,你走在这里,那时侯也许路边的杨树已经枯死,或者丧失生命力,薨薨垂老. 你看着8路或者60路车牌子,想一些人,一些事,你不得不想起,因为没有忘记。

再过五十年那些厂矿不知道还在不在,你也许还能看到大厂家属院里戴红箍的老太太,给你说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彳亍,她们会给你说的,要是现在,她们恰好在扭着秧歌或忠字舞,则你还能看上一会,你看上一会就回家睡觉,别盖被子,因为是夏天,别穿T恤,因为是冬天。再过五十年,60路车还往新区开,8路还是在街上乱跑,叼着烟的少年还是叼着烟,蹲到5中门口,打量一个个不认识的但想看上那么三百多眼的人,蹲在那里,聊着女人,女孩, 会有个人过来,让你过去,你还会看到一群光屁股或者尚不光的孩子们跑在联盟路,你一定又看见了你的同桌,她老了,她老的跟他妈似的,一点走不动了,然后8路车开过来,她坐在最后一排,靠在椅背. 有人会到牡丹广场听那些拉二胡的唱戏, 唱着老戏,唱着梨园春的戏, 那些牡丹广场的草地是否依然绿,你要看一看,你还要看一看,老外是不是仍然好奇的从你身边路过时,时不时回头看你,然后悄悄用数码相机拍你,你讨厌这样对不对?讨厌的跟他妈似的对不对?我告诉你我就是这样,我还会回到有人打陀螺的地方,看他们跟伟人一样挥着鞭子,有人会说拖厂的事儿,有人说铜加工厂,说下岗了喝西北风诸如此类的话。当然五十年后就不会了, 五十年,这个名词肯定要改成"失业",所以说是这样的,你来到牡丹广场,会听有人唱戏,有人拉胡琴,有人叫板, 然后一个拖厂的或者铜加工厂的,说,失业了喝西北风诸如此类的话。



(2)

现在我有个名字,我告诉你我叫马二,我真叫马二,我一出生爹妈就欣喜的发现,我有两个眼睛,两个耳朵,甚至还有两个鼻孔,于是毫不犹豫的给我起名“马二”,我也毫不犹豫的全盘接受,关键那时候我没发言权,除了哭,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能做什么有益于人民的事了。像很多孩子一样, 我从只能躺着,然后到在大人的拉扯下站上那么几秒钟,意思一下;再到会甩着罗圈小腿走那么几步, 一直到大人说"二子,跑跑看”就疯狂的向外星系跑去,直到30秒后摔倒都忍住不哭,我对我那时候就知道在众人面前树立硬汉形象非常满意,然后回家再哭,三天能给止住哭除非神仙来。 我小时候睡在一个小圆桌上,那个小圆桌现在,仍在我们家最不起眼的一个地方默默存在,向每一个人讲述着马二童年时候的故事。 马二尿床尿过多少万回真是恼人的一个问题,你非问我,我倒要认真整理思路,然后沿着一路尿床的轨迹,再次印证一下这个城市人民的实事求是,当然有那么一两回我从我的圆桌床上滚落在地,于是顺其自然的尿过那么一两千毫升,就暂且不算在内,等将来数学家们发明出切实有效的统计儿童撒尿次数微积分法,再重新规划应也尚未算迟。




(3)

我是马二. 我上学了。 我有牙了。 我的小胸脯有点肌肉(兴许是肥肉)了. 对于长大,我一直在那个时候,表示极大的兴趣,因为渐渐的,我发现我身体的各部位变化惊人,比如我的个子一天天长高,我的衣服鞋的尺寸五天一大变,三天一小变, 特别是我第一次换牙,我痴呆的发现,我的牙松动了,过了几天,我一活动,我就是觉得好玩,就去活动,它竟掉了,于是我知道什么叫老年了,我才发现,书上很多说人能活至少60岁的理论是多么虚妄,而8岁的我就已经掉牙了,我见爷爷掉过一次,我见爷爷喝口毛尖,然后"扑"一下,就吐出那么一颗牙,然后说,我老了---------- 我倒知道我不到20岁就会老去,可现实是残酷的,我的希望提前十年终结了,我8岁了,我老了,因为我牙掉了,那天刷牙,我照着镜子里的脸,然后一时兴起,就去活动那颗松动的牙, 于是发生了那样不愉快的事情,我没敢跟爸妈说,我就瞎琢磨,跟那颗脱离吾肉身的牙举行个葬礼或者入棺仪式什么的,就当跟不久后即将举行的葬礼当个预演,我那时候知道伤感了,在此之前不,在此之前放个屁都是香的, 有水有电有米有面, 有唐老鸭米老鼠(通常被我念成'唐老鼠米老鸦'), 我还记得动画片最后是一只破了的气球,成螃蟹形状扣在米老鼠头上,把小伙子吓一跳------------ 我还有枪, 而且是轻机枪,这让小伙伴们惊艳了好几年,我的枪是这样的,一根长竹竿,前头加个文件夹子,一样超时空武器便横空出世了,顺便提一下的就是,只所以我没说我的是三八大盖,而在一开始就以轻机枪自居,是因为我的"枪"由于有了文件夹子,可以毫不犹豫的架在战场上,这样极易作战人员的隐蔽,而且夹子上端还可做瞄准器,以便十拿九稳的打击敌人. 由于有了这项新式装备,在跟小伙伴们打一战二战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便常由于有了精神依托而勇猛异常,轻伤决不下火线, 誓死守卫阵地, 比如那次守上甘岭, 我一个对八个"美国鬼子",愣是守到援军赶到,而我也流尽不少血,光荣的被爸爸扛回去了,事实是这样的:他们冒着我的"弹火"冲上来,和我展开了肉搏,我把一个小孩眼睛打肚子里了,而我的鼻子则被打的歪到了另一个世界。爸回家,也不打我,说,又淘气?我没吭声,爸又说,让你练电子琴,练了?我虚假的点了点头,一脸认真, 爸一指琴,示意我且弹一二,我瑟瑟的坐在琴对面,打开盖子,快弹一曲,终于把<我有一只小毛驴>弹的有两分像了,爸过来准备朝我头顶开火,被妈拦住,妈过来,我从座位上起开,妈坐在那,弹了个<献给爱丽丝>,至少比李斯特强,然后冲我点点头,和蔼的问,明白了吗?我点着小头,怯怯的说,明白,都明白了,明白------------ 终于在孜孜不倦下,把<我有一只小毛驴>弹的七分像<我有一只小毛驴>后,得到了允许吃饭的利好消息。 那天临睡前爸,说了两句话,然后我就睡了,不久后他的胡噜声想起,我一宿未睡,想着苗苗----------

"以后少出去跟小混蛋们乱疯."
"好好练."



(4)

五十年后,一定没有了我,十年后有我没我,我都不敢苟下结论,但有一点你也许和我一样,就是你小学上的是拖三小. 如果不出意外,我说的意外指的是,天灾或者人祸, 那那个学校应该还在,你也许恰好也上三年级. 那我们就可以跨时空建立共同语言了。 你还记得老师非让你唱<我爱米兰>的献给老师的歌, 你唱的非常好,可你不敢登台,老师就说你狗肉不上桌,当然狗肉到底该不该上桌这另当别论,且五十年后狗会不会像现在的熊猫东北虎之流成了濒危保护对象谁也说不准,所以我对自己能有如此超远的大局动保意识激动不已,于是心里面鄙视那些敢于上桌的"狗"们了好久, 只到不久后,我也成了一条这样的,敢于上桌的狗, 才收回了这种成见,这是后话,咱们边说边聊.

拖三小在联盟路范围以内。离那个河不远。我上的学校,都离那个河不远。 早晨,阳光透过薄雾,照在河面上,钢琴声悠扬的传来,河水哗哗的流.

有个轻梅竹马的女孩是件好事.有个叫苗苗的女孩来青梅竹马,是件好事.
苗苗公主一样骄傲,但跟我挺近乎,也许是我那时候太平庸了吧,公主一样的她,反而可以离我很近,把很多都讲给我听. 比如她曾说过, 她的奶奶不喜欢她,因为她是女孩.


我奶奶不喜欢我。她不爱我。
哦?
你知道,在那个地方,很重男轻女.
不应该这样。 我斩钉截铁。
你奶奶爱你吗?
爱.哦不--------很爱.
哎,因为你是男孩.
你想让奶奶爱你?
恩,好想.
不是奶奶行不,我是说,你的老师,同学,邻居啦,等等----------
你不是说你爱我吧?
恩,哦不--------- 后来有个词能形容那时的感受了:小鹿乱跑.
马二,我不嫁给你.
我,我也,不嫁给你
你应该说,我也不娶你,小傻瓜.
我,我也不娶你----------
马二,我不准你爱上我,你发誓。
我,发誓,我,不爱上---------- 我委屈的想掉泪.
话没完呢,你说,你不爱上,谁
我,不爱上--------- 你. 我跑开了。她在后面喊,马二,你这个土匪,你给我站住----------

我不是土匪,我也没有站住,我跑到家里一天不吃不喝,爸夹着烟过来,问,是不是病了,我摇了摇头,又不动了,一动不动,妈拿着毛活过来,问,是不是病了,我又摇了摇头,我的头快要摇掉了,真的,我的头是摇掉了,对,已经掉了,我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很不争气,我又一次在天花板上,看到了苗苗穿着公主群时的脸, 她的眼睛大大的,所以后来,我喜欢眼睛大的女孩,也许就是从那天我在天花板上见到她那一刻开始的吧,于是后来,很多年,只要我躺在床上,抬头看天花板,就会是那张穿公主群的脸, 现在如果我抬起头来,也会的,我告诉你也会的。 我当时想一直这样看着那张天花板上的脸,直到终老,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仿佛月亮在星辰的背面隐藏,而你一个侧身,正好与屏风后面的月亮打个照面一样。


(5)

我跟函子说到苗苗.她嘴又一次一撇,说,你的小情人?
我拿她没办法,说真的,我真拿她没办法,有一种人,你想离她远远的,可一种东西却鬼使神差的把你往她那越推越近,有一种人,你很想跟她天天在一起,死都一起都不会从嘴里或身体的任何部位发出一点否定信号,可却往往在最灿烂的时候,突然消失掉,到哪里都寻不到,后来有个词,很好的形容了这种状态---------阴差阳错。
我说函子我前世欠你的。她手一摊,眨眨眉毛,那就拿来,她说,那就拿来。 我掏出一圈卫生纸,一揉,往她手里一递,说,要的话就拿去, 她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想掷我脸上,没成功,说,欠扁。

再过五十年的联盟路,就不会有这些秋天的树叶,因为我不知道这些植物,这些树还能生存多久,如果你也每天生存在虽然是紫色,但是还带点红,带点蓝,带点黑的天空下,你一定会烦,如果你喝的水,有那么一股煤油味,你就更烦, 如果你住的很高的楼,一天见不着阳光,一天见不到邻居的样子,见了他们只是礼节性的朝你一微笑,这个微笑持续不了零点三秒就会从他们的混帐脸上凋谢,然后你听防盗门的重重关门声就会心一紧,每次都会紧,是的,我告诉你每次都会紧, 你喝了很多酒,然后抽掉大量烟, 你本想解脱,可这更让你烦,就好像你从地狱出来,升上了炼狱,你以为终于上来了,其实也好不到哪.后来你就明白了,也好不到哪. 就像我常在联盟路口对函子说的话一样-----------你以为你得到了,其实你失去了;你以为你失去了,其实,你真的失去了。

联盟路有8路车。 我告诉你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坐,经常坐在最后一排,就是我的同桌五十年后老的跟他妈似的时候,上来靠的这个位子,我经常坐, 我背个书包,我那时候背个只能双肩背的书包,把书包带系好, 拿月票卡,去上学,我走在这个城市里,冬天,如果下雪,我就会围上娘织的围巾, 夏天,如果太热,我就会到游泳池游泳, 我游泳的技术不错,擅长潜水,跟古人说的那什么玩意,对,蛟龙一样, 在一个个光腿之间绕来绕去,然后好几次看见比我岁数大上那么两三圈的男男女女水面以下,乱摸, 这启发了我的尚未激活的性细胞和想象能力, 直到目前,忆往昔峥嵘岁月时,我仍时不时在记忆里翻出这段来当正面教材。
 楼主| 发表于 2009-6-30 19:11 | 显示全部楼层
(6)

苗苗的脸圆圆的。 她见我爸就说叔叔好,见我妈就说阿姨好。 当然我如法炮制,见她爸也说叔叔好,见她妈也是阿姨好。 所以我们都成了所谓的“懂礼貌的好孩子”。 大人都喜欢这样孩子。 不管你是混帐的大人,还是不混帐的,还是一半混帐一半不混帐的,还是见天混帐见天又不混帐的大人,他们都喜欢这个。 他们管这叫“听话”。 他们总要你听他们的话。 不管正确不正确,只要听就好, 即使错误的,那你千万别指出来说,他们错了,你千万别这样, 你一指出来他们就会很生气, 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或许在高兴的情况下,一般会揍你, 然后说那三个字,这种情况下,他们总说那三个字,别的什么也不说,就说那三个字,“又强嘴”。 我常常觉得大人很奇怪, 他们在外面什么都不是,可回到家,便变的什么都是, 一进家门,就能戎装素裹的马上完成从龟孙到王爷的巨大蜕变。 大人的那一套,或者说这套“从龟孙到王爷的蜕变”技术,你永远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鄢, 你搞不懂,也无需要搞懂, 他们会跟配偶吵,大声大声的吵, 还会喝闷酒,还会对配偶动手(通常这种情况雄性对雌性机会偏大)。 你搞不懂,你真搞不懂 ,你是个孩子, 呵呵,他妈他们说你还是个孩子,, 这真搞笑, 孩子都知道对自己心爱的人好一点疼还来不及,不应该打她, 你们怎么不知道? 你说你们怎么不知道? 哎,算了,不说了,真的,我是说真的,对于一些事情,你永远都搞不懂,或者说,也没必要搞懂,真的,往往一些事情,等你懂了,反而后悔了,因为懂了之后,不但无益,反而让你更虚无,更觉得生活是他妈D,真的, 我试过,所以不想再试了,可是我没试过,怎么知道会这样呢?可是既然知道了,又干吗后悔要试呢? 搞不清楚,有些事情,我给你说有些事情,你真搞不清楚,我只想说----------他妈D。




(7)

没有永恒。真的,没有永恒。
函子总对我说这句话。就像那天在联盟路那条河边。 阳光会照在我身上,也照在她身上。 草地上有鸟大摇大摆的踱步. 它们以为我们跟它是一伙的.其实也就应该是一伙的。 水很清,真的那条河水很清,清澈见底,冬天即使结冰,也是清澈的。 函子就蹲在岸边照自己的眼睛,函子总说她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我就撇撇嘴一笑.她就过来打我, 说,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是真的-------------

函子照完了。过来。 说要不你搂着我? 我就搂了,我给你说我搂了, 对于一些人提的合理化建议,我没有拒绝的勇气,我只有黯然接受,给她一个实际交代。
我搂着她. 然后就问她,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她把我手拽到她胸前的两个疙瘩上,看都没有看我,这让我觉得有种被侮辱的感觉,我的意思是,在你把一个人的手拉到你胸前的疙瘩上时,应该给他大声打声招呼,至少你应该回头看看他, 出于礼节和上流社会那套,你也应该这样,这些我是后来才断断续续反映给她的,她听到后,想都不想便很干脆的说我傻逼。
我的手放在那里。我的手很烫. 她可能感觉到了,不一会就让我从两个疙瘩上拿开了。然后看着河水问,知道了吧?
我点点头. 她问:什么?
我说我知道了。 相对于很多胸前没有疙瘩的那类人来说,他们得管你叫女人。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所以我想操你的话,就可以操了,因为性别这关过了。
她打了我一把掌,她总不经意间就给了我那么一巴掌,这次不例外,她一高兴就会给我那么一巴掌,有时候我觉得这是陋习,想让她改,可一直遇不到合适的机会,于是搁置了好多年这个计划.
她打了我一巴掌,当然她不可能只打我一巴掌,她还说了句话,说,"我可还是处女."


我不知道上帝为什么要给男人的异性,也就是女性那里,安上这么个装置, 夏娃把第一次,也就是初夜,给了亚当,才能有人类, 从来没有记载或者舆论说过夏娃不贞, 而且据我大胆推测, 她跟亚当的性生活是和谐的, 也就是说夏娃一定尝到了甜头. 也就是说, 夏娃想有性生活. 夏娃是女的,我大胆的依次类推出: 女的想有性生活。 可能上帝也没想到有了这么个东西会惹出后来的那么多麻烦, 他如果看到那些贞节坊,欧洲的那些贞节带,贞节裤什么的,他会头晕,我给你说他会头晕的,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会想办法,他会想这么一条办法,当然也是我大胆的推测----------- 他会让50,或100年以后的人吧, 突然得那么一场失忆症, 然后无论男女,都通通忘掉那个装置的用途, 女的,想给谁就给谁, 根本没人说什么, 一切建立在快感之上。 乌托邦在那个时候是否真正建立起来, 这个,将起决定性作用------------ 当然这是后来我给函子说的事了。

我说,怎么证明?
她脸红了。用指头戳我肋骨一下。说实话,有点疼。
我就躺在地上。想苗苗。我一躺下来就会想。


我叫马二。 有些相片证实了我曾年轻过, 有些连环画证实了我曾烂漫过。
我搬家后再也没有见过苗苗。我记得那天去苗苗家。她家人不在。她在看一本书,我说,什么书,她把封皮举起来,我看见是三毛的《稻草人手记》。我说还看这书。 她说翻翻呗,样子像个老太婆。 我就想象她老了的时候,也在这个地方,戴个老花镜,坐在阳台上, 我老的跟他妈似的,头发白了, 我进来,就像现在这样进来,然后咳嗽一声,问,什么书? 她当然咳嗽一声作为呼应,然后才把封皮举起来, 我瞪着青光眼看上那么两千多年终于看清是《稻草人手记》。
那天她家没有人。 我坐在离她不远的凳子上, 她在床边坐着, 光线从纱窗那透过来,穿过她耳际的绒毛,射到我脸上来, 光线有点强烈, 我看见她在光线的包裹下,渐渐透明,没了形状,只有一只拿着书的手还在,当然手上的用草叶编的草戒指还在。 我就想象着有一天,我老了的时候, 她也是这样坐在光线下,看着本书,我能陪在她身边, 她会咳嗽,我说,怎么老咳? 她抬起头来,从老花镜那拿眼神温柔我一下,说,没什么的。
我总想这些事。我不会给她说。她会说我傻。她老说我傻。 比如她会在我放学帮她把书包背到她家门口,然后接过书包,说,小傻瓜,累了吧? 我就摇摇头,说不累。 我不想她叫我小傻瓜,可她总叫我小傻瓜, 久而久之,这成了我在她世界里的唯一代号, 比如那个时候,你在大街上,任意叫一声小傻瓜, 不管声音多么大或多么小,她准是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然后一脸兴奋的满大街的找上几十年,在确定没有我后,,无不失望的说,“咦?小傻瓜呢?---------”



小傻瓜,老师布置的作业你作了么?
作了。
让我看看吧。我等会还要去跟她们去跳皮筋呢,小傻瓜。
给-------- 我有一个计划----------
你说,小傻瓜;
能不能给我换个称谓,比如优秀少年,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凯旋在子夜, 霹雳贝贝什么的。
好啊,小傻瓜-------- 哦对了, 3999除以3999等于几来着?
1.----------- 我是说真的,我不想要这个称谓了。我厌烦了。你知道,人一长大就会厌烦的。
嘿嘿嘿,说你小傻瓜吧,我逗你呢!-----------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吧,你呀,就是个小傻瓜,不过,挺好的,我是说,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好吗?
挺好的。真挺好的。
那我老了,你也叫我小傻瓜吗?
当然喽,我当然会叫了,你以为等你老了我就会叫你老傻瓜吗,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来,把脸伸过来,我要对着你耳边讲呢--------- 我把脸凑过去,她找到我的耳朵,然后悄悄的说---------"我不会的."



(8)

那天我跟冯超蹲在5中门口。
就是冯超被抓的那天。
我叼了根853. 冯超叼的是红塔山。 有些人,他不是想学坏,或者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可是不由他,你知道吗不由他, 他已经无法自己决定自己的方向,他不知不觉就迷失了。 就像一只在一盆水里的青蛙, 你在下面堆柴然后点上那么一堆火,然后把盆子放在火上,那青蛙会感觉到水越来越热,可它意识不到要跳出去,可真正等到意识到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它已经无力从那里面跳出来------------ 李伟,也就是5中老大,走到冯超面前说,老哥我出了点事,小兄弟帮我顶一顶怎么样? 然后后面过来5,6个大我们两级的拿着钢管的混的---------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在你走出每一步路时,你都要先停下来想一想,你要停下来想一想,做这件事,那么后果是什么? 每一件事都有一个后果,因为一但发生,就会有影响,或者对自己,或者对别人, 后果有两种---------好或者是坏。 如果是坏的话,你得好好想想了,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么一件事,这件事发生了,就会对自己或者别人造成坏的影响,也就是会产生坏的后果的事呢? 有时候,这样的东西,我们最好多想想,我们真得多想想。

冯超最后帮李伟认了。 冯超被送工读了。我给你说只要你一犯事,不管是不是真的是你犯的,我是说他们不需要知道最后的真相,他们只需要有个人,有这么个人就行, 然后把他一处理,就万事大吉,这个人没必要真的犯了事,但必须有这么个人。 只要你肯承认, 哪怕你是个刚出生就得了终身阳痿的,只要你承认了,他们也会让你站在广场国旗杆下面,坦白你诱奸一个希望工程白胖女孩的全过程,他们会的。 他们不想知道那么多。 他们只知道他们是老师, 然后有了工资就吃, 没了工资就家访. 他们总是那个样子. 这世上,天生有些人,是怎么教育也教育不过来的,因为他们,不会在别人的强加灌输下,而改变自己的思想和做人原则,他们不会,这一辈子不会-----------我吸根烟, 然后问冯超, 老师说,学习好的就是好学生,学习坏的就是坏学生? 冯超吸根烟,吐了三口痰,说----------"鸡巴."

冯超说他喜欢BEYOND的歌.他喜欢<海阔天空>.他喜欢那一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楼主| 发表于 2009-6-30 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9)

小提琴的旋律很忧伤。你依然躺在床上。
你住筒子楼,你小时侯家里跟另外两家公用厨房厕所,马桶是坐式马桶,我又想起当年毛主席去苏联访问,老人家哪都满意,就对那个坐式马桶共鸣不了,于是改弦更厕,也简单:挖个长坑,两边垫两块砖即成, 这从一个侧面印证中华儿女的实用简约生存风格。
筒子楼。吃馒头。喝汤。 汤汤水水,来点面,最合北方人胃口。 上学的通常戴红领巾,我给你说,他们都戴。 他们有政治面貌。 中国把政治推而广之化由此窥见一斑。 有时候,我就毫不夸张,大手一挥的在屋里独自一人给自己做报告时,大胆总结--------中国,人人都是政治家。 于是看着一个个军统的,克格勃的,摩萨德,国家安全局的未来优秀接班人们各个欢天喜地围坐同一教室中,就情不自禁的屁颠。 这真不容易。

女孩绑辫子。 男孩穿家人缝的衣服。 加餐一个榆钱大小的面包就把我们打发了,老师还会露出出家人微笑说,“多吃点”。
苗苗就绑了一个辫子。她们都是一边一个,苗苗只绑一个,而当她们都学苗苗,把辫子整成一个的时候,苗苗就会绑两个,反正她不会跟她们一样。


我讨厌跟别人一样。
是吧。
这叫雷同,你懂吗?世界总千篇一律,多不好。
是吧。
你猜我绑了几个辫子------ 三个,你看,这儿还有一个-------- 她兴奋的拉出贴着后脑勺的一根不用放大镜几乎找不着的‘小辫子’,然后面呈酣态。
我点了点头。又想说‘是吧’,可我不想让她觉得我千篇一律,而且这种千篇一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在同一个人身上显现出来,这连我也无法短期内接受。
马二,你猜燕子是怎么飞的?
挥着翅膀飞的。像这样。 说完我把手拼一块,用力呼扇了几下。
那你猜我是怎么飞的?
挥着辫子飞的。像这样。 说完我拽起自己两边的数目大于等于一的几根头发,朝上“飞”了几下,朝下“飞”了几下。
错!我给你说你错了,真的,你错了,那是备用翅膀,我通常不用那个飞的,我给你说,我用这个飞。 说完她伸开两臂,呼扇了几下,又呈酣态在面部。


“你看我飞起来了吗?”
“飞了,你飞起来了,你已经把屋顶顶破了----------快下来吧,不一会你就到月亮上去了,下来吧--------”
“好吧,我答应你,小傻瓜,不过下次我就要飞走了,我飞走的时候,谁也拦不住的,懂吗,知道吗,小傻瓜---------- 好了,我下来了, 你还好吗,小傻瓜,我回来看你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10)

联盟路停着一辆吉普车。北京吉普。 老式军用吉普。 过去大官才能坐的。现在掏钱也没人坐。我是说,给对方掏钱,他未必会坐。 他会说-------丢了面子。
有一次,我跟韩冬聊起来面子。这当然是小学一年级的事。 现在我不会说这些,因为现在知道聊这个,就跟聊杨贵妃的左乳房几斤几两一样,既虚无,又无实际运用价值,而且搞大了的话,比如成立个专向研究小组,国家也未必给拨经费, 因为我们自己也知道,按常理,杨贵妃左乳房几斤几两这项课题,确实与国计民生有些脱离,所以当年“863”计划没有选这个作为主攻方向确实有他的道理。
我说冬子,他们,就他们,然后我比了个比我高的手势,意即大人, 他们搞的那个词,叫面子的,你听说了? 韩冬点点头, 吸了三下鼻涕,但还是有一根粘在他的衣领上。 你说,喂韩冬你说,自己觉得好就去,别人说是别人的,你不那样想就行了,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需要什么面子了? 我是说,韩冬你在听吗? 恩,那就好,我的意思是, 我们尽管过我们的生活好了, 我们开心了就走,做完了就去做另外一件事, 不开心了就不做,然后就去做其他的事情,这不好吗?喂韩冬你说这好不好? 别光点头了,你说个话行不?
“好。” 又吸了三下鼻涕,还是有两根粘在他的衣领上。
“恩,我也觉得挺好的。”“我真觉得挺好的。”“喂韩冬你说我们长大了就不要什么狗屁的面子好不好?我是说真的,他们要我们不要,好不好? 别光点头,再说句话行吗?
“好。” 这下不吸鼻涕了。 趁机用手指抠起鼻孔来,越来越HIGH了。
“恩。是挺好。 你听《我是一只小毛驴》吗?”
“不听。俺。”
“听。俺听。”
“好听?用啥叫唤的?”
“钢琴,用钢琴叫唤的,歌词你知道,它最美了,我真想有只小毛驴, 你听我给你唱前两句------------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韩冬你去哪?”
“去帮家人收摊去。 马二你这傻子, 你还是骑你的驴吧,再见,我去骑我爸去哩-----------”



(11)

联盟路边很多杨树,杨树笔直笔直,有时候,反而给人突兀的感觉。
冯超后来从工读出来。发誓要报仇。 转到23中后,我还常去看他。也不知是他跟我总找到感觉,还是我跟他总找到感觉。 我们都曾幻想过将来一人安个六指儿,然后把六指安在中指中间,这样树中指的时候,我们就能同时树起来两个,增加了一倍的能量,战斗值倍升,我们就能超级塞亚人,我们就能风云雄霸天下,极铿锵之能事, 要多拽有多拽了。
冯超那天问我,你知道你甩几十下,用手甩几十下下面那玩意儿,会从里面冒出什么?



“你知道你甩几十下,用手甩几十下下面那玩意儿,会从里面冒出什么?”
“不知道。”
“会出来一个精子,是精子,你懂吗?精子,跟米粒那么大的一个。”
“真的假的?又学小蛋子骗人那一套?”
“操!日他拿骗你! 我每天放学净干这事儿了,每天都能甩出来一个,不多不少,每天一粒。”
“好。好着呢。”
“你不想试试?”
“我给你说,我要甩就甩两粒,一粒甩着没意思。”
“不行的,我试过了,不行的,每天一粒。”
“OK。”




(12)


冯超是我第一个哥们。 冯超算是跟我从小玩大吧。我们认识于上世纪90年代初,1992年-------------

小学六年级,冯超说我是傻子,我说你说谁,他一指,说,说你,然后我俩顺其自然的打了一架,他把我脸挖出四道血印,致使如今,我脸上仍有那么四个人造疤痕, 我好像是把他鼻子破了,因为流血了,就那种红红的带点腥味的, 然后围了一街人看我们的这次困兽犹斗,后来想想便觉得好笑,因为自此以后,我俩竟成了铁哥们,这实在是个无法分清轻与重的可笑命题,不像昆德拉说的那种不能承受生命之轻, 有时候研究起来,便觉得我跟冯超打架,也是在几次偶然状况下,产生的机缘, 比如如果我那天没有在路上用黄家驹式唱腔唱《我是希瑞》, 那么冯超这个杂种就不会回头看我,因为我走路的时候,通常发不出200分贝以上的声音, 我可以以项上毛发担保没火车发动时声音大; 当然冯超看我时,我若没有轻蔑的冲他前面吐口吐沫,然后白他那么三十多眼,那他也不会说我“傻子”。 所以后来我对冯超说,老冯,当然我得吸着烟说,老冯,有空咱再打一架玩玩吧,咱可是因暴力而相识哩。 冯超正给我说他每天甩一粒“精子米”的事, 听我说这,插了句脏话--------去你妈的。



(13)
会有些树。还会有河。

青岛路是南北走向,联盟路是东西走向,他们交汇的地方,人们管它叫----------上海市场。


我还记得表哥叼着红梅,给我说他预备役的事。



预备役。
爽不。
爽个屁。
没女的?
毛都没有。
那杂弄。
手呗,没事就小手一把。
也是每天甩出来一粒?
啥?
我兄弟每天也甩的,他说每天都能甩出一粒,我由于自尊心过强,目前为止,尚未去甩还。
表哥想笑,忍住了,但还是不屑的哼了那么一声,他总是不屑,对什么都不屑, 他的眼里,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很容易分的,就两种人, 在他眼里世界上就两种人,非此既彼----------“小蛋子”和“老大”。


那娃晃你呢,精子跟本看不见,我给你说我找个比喻吧,我直观教学,你看还满意吗?
我点点头。
像胶水。
我一瞬间对甩精子这件事醍醐灌顶的失望。 我想象不出, 精子会是像胶水那样黏糊糊的状态, 这真他妈让我扫兴,我是说,精子不应该是这样的,或者说精子就应该是像冯超说的那样一粒一粒的,而不是像团黏糊糊的胶水,这真让我失望,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失望了,我是说。


你哥我今天摸奶子了。
是吧。
恩,摸了。
不错吧,听说那东西跟豆腐一样,一摸会颤。
恩,真是。
感觉咋样。
不错,真不错。还想摸。
就你上次给我提的那个姓毛的高个子女孩?
恩,毛娜。你知道?
5中的校花谁不知道。她追你还是你追她?
说不来,互相都来电吧,不是有个文词儿吗,叫,叫什么,哦对------谁看谁也不烦。
那我以后得叫她嫂子了?
求毛。光摸一个人的奶子不爽,我准备把她蹬了,是的,我准备了,就是,把她蹬了。
真的啊。
刘少奇不是说过吗,女人如衣服。
恩,这句我爱听。不过好象不是刘少奇说的,是斯大林。
恩,好着呢。
是,好的很,很好的。
你准备几岁摸女人奶子?我可是14岁摸的处奶。
等等吧,再等等,我决定,再等等。
恩,也好。你摸着奶子,她会叫唤,跟驴一样叫唤。真烦死了,我是说,她要是不叫唤,我是说我摸的时候,她也一声不吭,你说那有多么的好?
跟驴一样叫唤?
跟驴一样叫唤。
靠,不厚道。
错,是真不厚道!




(14)

苗苗时常会出现在我梦中。 有一次,我告诉她了。
现在我仍能想起她来,我给你说只要我想想起她的样子,我就会眼前出现一些圆形物体,比如车轮子,车轮子是圆形的,所以我一想到苗苗,就会连带着想起一些车轮子,当然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我想她的时候,脑子里还会出现这么些个东西,她知道一定就会又说那句话了----------



小傻瓜。
怎?
许个愿吧,它就会实现。


许了。
什么?
我刚才许愿了,苗苗。
让我猜猜,你不许告诉我。
恩。
想将来有个大房子住。
错。
想将来有一天坐上飞机。
错。
想将来你当上市级三好学生。
也错。
不玩了不玩了,来吧,说吧,你许了什么,我的小马二-------------
现在不说,将来说,成吗?
是这样啊,恩,那好吧,那就等等吧,等等再告诉我吧,不过你一定要告诉我呀,不管什么时候。



现在找不到她了,失去联系了,苗苗走了,我搬家后再没见过她了,联盟路的早晨跟别的地方不一样,雾气不轻不重,颜色不明不暗, 你走在上面,就那样走着。


要是时光倒流,你选择回到那一年的哪个时刻呢?每个人都有想回的一个过去时刻,他们每天想象着回到那里的那一天,然后对面,是个重要的人,她叫苗苗,她说,许个愿吧,它就会实现。 苗苗我不知道最后没有机会告诉了,我再没见你了,所以如果时光倒流,只有一次的时光倒流,我会选择回到你身边,回到那一年的那一天,然后我就告诉你我许的那个愿。就是苗苗,你问我-------


不玩了不玩了,来吧,说吧,你许了什么,我的小马二。
现在不说,将来说,成吗?
不行,现在就说,我要现在知道的,明白了吧,我的小马二。
那好吧,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吧,马二现在,就说说我刚才许的愿吧-------------


“马二想永远和苗苗在一起。”




马二,你这个土匪,你给我站住。
小傻瓜,你看我飞起来了吗?




“马二想永远和苗苗在一起。”



(全文完)
发表于 2009-6-30 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等火花的文字有点寂寞呢。我得来顶顶~
 楼主| 发表于 2009-6-30 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乌鸦扬名 于 2009-6-30 22:36 发表
等火花的文字有点寂寞呢。我得来顶顶~

多谢乌鸦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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