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花火小说]全力开火

等花火

[全力开火]


（1）

天气变的诡谲，昼夜温差大，我得穿件外套，等到热的时候便脱下来俩袖子一系在胯部，打着唿哨，前尘往事赶快飘走，剩下一些清纯给我，我掬一捧，喝下，觉得温暖，擦擦嘴巴，继续上路。

走啊走啊走啊。在哪里落脚？
在哪里找着像苏红那样的女孩儿，脚小小的，脖颈细细挂着银色饰链，爱穿大红色，爱笑并且头上插朵茶花？三毛是这样，然后到西班牙，然后陪荷西到撒哈拉，那漂泊的时刻里，可以光脚踩在滚烫沙砾里，慢慢沙子往下陷，不多久把你埋进去，只剩头露在外头，接受阳光直晒。看清楚阳光的样子和天真和无助，她头插茶花。她身穿红裙。她的一生传奇、孤傲、绝对，苏红呢？苏红是否另一个三毛？她写的这句怎么样：

我愿在这里得拯救
不再惊惶 像只被捉耳朵的兔子
而且 有多少双眼光在这里汇集 凝固
而且 只有一个人爱我 那个最终
结束我的人

我说苏红，喝点酒吧，你穿着跟很高的鞋，想赶走虚无固发出尖响，那种节奏很好，你的目光混同灯光一起，你的目光中的酒，你的鞋在我的地板上敲，鞋根很高，很朦胧，我拉上窗帘端着酒走向你，你有些害怕，说西湖，我们去西湖，我说好的。

在苏堤上走，柳树的叶也能噌着你的脸，你抹了浓妆，掩盖衰老，我曾问你怕不怕老，你没有回答，呆呆的望着我，使我明白全部答案，关于女人的宿命里的答案，关于世世代代不可抗拒的一种走向和归宿：衰老里的被茧缚住的所有女子，她们的青色，眼帘，眉角低垂，无法骄傲与万众瞩目，失去最大的倚仗，只靠粉底、唇彩、眼线来制造假象，男人却不用，男人永远占强势和大的那一头，这是作为动物的人的女人的最大的不幸。

我说苏红，说说你的事儿。她扭过头，抱着肩，我却不揽她，我不爱她且年龄差太多，我有种迂腐的自尊，怕人质疑、侮辱，我是那颗最靠近玫瑰的罂粟，常被错误的摆放和认识，只是我自知毒性很大，早晚要对所有人迎头痛击，如我必定要登上世俗里最强烈的那道诺曼底，所以决战再所难免，我的侧翼已经开始从两面包抄，我的主力已羽翼丰满、得到最充足的供应和给养，只等我意志之闸一打开，便如决堤之水，汹涌肆虐，冲向世俗最浓烈的心脏地带，一阵砍杀必取尽项上人头。

进攻吧，不要停下来
不要觉得这样不好 这样扰乱 秩序
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秩序
只有不断变幻的人
你若足够强大
秩序 便由你来定

（2）

苏红开始讲她的故事：

那天我站在家门槛上，等了会儿太阳，我准备在它来时再迈出这一步，我抬起头，用右手搭在额头上当“凉棚”，结果没有，只有乌云、阴霾，滚滚雷声一阵阵往下压，往下压，使我喘不得气，我怕，于是捂着耳朵，脑里忽然闪起家驹的那句“捂着耳朵，哪里哪天不再听到再呼号的人”，我垮了，慢慢的顺着门边滑下去，滑下去，一直那样滑下去，直到看不到自己，直到抵达消失与存在的临界，我才刹住，回过头稍能自持的审视当下的处境，我发现：我完了。

母亲把我抱床上，三天三夜我高烧不褪，于是我的一只耳朵，听不见了，另只耳朵奇怪的聚满幻声，比如在万籁具寂中，忽然我的那只能听音的耳朵里灌满忽然的水声，接着是鸟叫，接着是风吹衰草，接着是月光的啼哭，瀑布的弹奏……直到最强音那暴风雨之夜的闪电雷鸣！那决堤的大河之水滚滚而来！那万马于是被惊，奔腾咆跳，无法止息！……于是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微笑或手舞足蹈，伴着冥冥中指派给我的这奇妙意境，我必须把自己派到这舞台上为自己演出，因我发现还有另个我、另另个我、另另另个我……我喜欢那么多的我，当然也不是全喜欢，我讨厌有些我，而钟爱另一些……于是，分裂，于是，我我我……

（3）

那以后，我时常沉浸在这样一个自己给自己演的大舞台上，我在精神里像只大白狗那样卧着，不出去，只有那里才是乐园和我一切的动因，我使用着我的精神，并在那里自给自足，不靠外界一点供养，渐渐的，我开始有了通过一种艺术手段把自己表达出去、奉献出去的打算，先是小说，但我不喜欢，我没有坚持那么长时间而不使自己陷入精神中去的定力和能力，于是只能是——诗，在短短一刹，我抓着瞬间出现的词汇并当作材料把它们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组合、排列，仿如建筑师指挥着工人把一块块砖头按照他理想中的形式小心摆放。

杜仲，这，就是我之所以成为诗人，之所以站在这里，和另一个以艺术为最高境地的你交谈的全部因果。我已把自己完整的掰开让你细细抚摸，你摸着摸着，兴奋、欢愉，呼吸变粗，声线变迷离——

（4）

我说好吧，苏红，现在，我是一首诗，你，又何尝不是呢？你又何尝不是被缚住双翼的鸟儿只能向内寻找航线，而在外界，一点点阻挡便使你困在原地，再无法向前、飞翔，这，就是在这块地域，所有的诗人，最大的悲哀。苏红，你懂吗？

“我懂，但我不死。我要活在自己的舞台上，仍给那些个坐在台下的我演我自己，我生来就被选中做这个，你说是不是，杜仲……还有，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杜仲……”
“因为杜仲可以补肾，补所有这片土地上的人的肾，然后，他们才可以，全力开火。”

[ 本帖最后由 等花火 于 2009-1-22 14:58 编辑 ]

zhenzhen

只有你还在全力开火啊～

^_^

等花火

原帖由 zhenzhen 于 2009-1-22 15:04 发表
只有你还在全力开火啊～

^_^

闲着也是闲着

zhenzhen

是人吗？

等花火

管她是啥，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