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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花火小说]掀起你的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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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3 18: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他说就《掀起你的盖头》吧,我说好,仰起脖子。“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的眉……” 我用劲儿唱,阿辉在一米外听,他半钟头前被人打了一枪,捂着流血伤口。


血要流完了。血要流。
这是三岛风格。我要个川端的。
大雪中,大雪是从被戳漏的天空只洞上飘浮下来,但是地上,有一滴红色,注意,是红色,不一定,不一定是血。我没说完,阿辉蹬我一脚,把我从坐着的“石凳”上蹬到地上,有点湿,黄泥粘上我的军大衣。

别说雪,血,说点别的。说点别的就好。他捂着伤口。不皱一下眉。他也曾爱过,在那个飘满稻香的村野,他的故乡,也曾牵女孩的手,让她跟他走。

现在,恩,别说雪,快点,说、别的。阿辉貌似平静拿那只暂时闲置的手朝我挥挥,我记得他说要挥起来,生命,也像这样——他说完,像领袖一样,尽力把臂弹出去,然后伸直,五指并拢,共同倔强指向远方!

给我一枪。
我说滚。我早把他枪从他身上去下来,放在“石凳”另一侧,也就是他,无法看到,也无法够到的一侧。
你妈的。阿辉站起来,马上蹲下,血从他捂在伤口上的五指缝往外溅。连长说没兄弟姐妹的留下,阿辉他爹只生了一个娃,阿辉却站起来说,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知道不是,阿辉站起来,扫视着“战斗动员会”帐篷里坐的所有战友,我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他朝我笑笑,我没有说,摸摸眼睛。

给我一枪。
我说滚。
快。让我丢人呢不是?你学《红高粱》里的余占鳌。

好吧,那就让我再杀几个小崽子。阿辉说完,站起来,来问我要枪,我说阿辉?他说快点快点吧,要不就来不及了……然后我见阿辉的脑袋像熟透了的爆米花被一枚小崽子的狙击步枪子弹打开了花,我喊阿辉——他倒下来,我赶上去抱住他,说阿辉,你没有弟弟,妹妹,你的媳妇儿刚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


我走到战俘堆,让翻译帮我问谁是狙击手,站起一个来,戴着他们的钢盔,用手不断的抹着自己的鼻子与上唇交接处,他站起来,我走过去,抽出腰里的防身手枪,朝他正脑门打了两枪,两枪是同时发出去的,“坪坪”。我把枪扔到地上,旁边的几名战友把我架住……

外国风传我们对战俘采取了不该采取的极端措施后,本已想好法子为我开脱的连长没办法,他对我说帮你弄个烈士,好吧?我说随便,笑笑,他说恩。

李小安递我支烟,问我有啥交代的,我说没啥,我急着见我伙计阿辉哩。李小安说再来支,还有啥交代的,我说没啥,然后我掏出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信封,说给我未婚妻,给我未婚妻,让她知道,我对得起她。恩,你对得起。他边说边接过来,见信封上写了一行字,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眉……他控制不住,哭了,连长说小李子,你…… 李小安夺过执行者张森的自动步枪,哭着喊:操你祖奶奶,我操你祖奶奶!端起枪朝天上猛打一串子弹,旁边的战友也哭了,都举起枪,朝天上抠完整整一梭子,1000多发子弹,在边界线的土地上空炸开……   

李小安继续把我往密林深处带,我走不动了,说好了,就这儿吧,李小安和张森互相看了一下,张森对我说:快走吧,我们只有这个办法了。李小安过来,往我口袋塞一卷钱,说,兄弟,跑二十分钟出密林后,再一直往北,跑一天一夜,就是深山堆儿……过几年稳当了,再回来认兄弟们!…… 张森解下自己绿水壶,挂我肩上。我瞪着李小安,又瞪着张森,说你们怎么办?李小安说那有啥,大不了军事法庭判几年……判几年就完了,上了档案,不分配,还给全家抹黑。况且我能逃吗?做任何影响到他人的事件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在你这方是合乎道义、道德的,在另一方看来呢?比如我的战友觉得我为自己战友报仇,即使做了超出纪律、规矩的行动,难道不是可以被理解,被认同的?因为那个人杀了我们的战友,一命偿一命。可换做对方呢?枪杀一个已经缴了械的,已对自己毫无威胁的战俘,而这战俘,不过是战争机器上的一个螺母,他只是履行他的那一部分职责,包括杀人,就像工人的任务是生产机器,农民的任务是生产粮食,军人的任务就是消灭敌人,说白了,就是杀人,尽管他们彼此没有任何联系、恩怨、仇恨,尽管现在彼此仇恨着、互相残杀着的两个国家,过若干年后就可以变成友好邻邦,人民与人民之间互相恩爱、交好,甚至仿佛几十年前的战争未曾发生过,双方统治阶层为了现在的利益,而对过去进行消毒、消除,这些,恐怕当年正在战争的士兵绝不会想到,也来不及去想,多少人来不及考虑什么,倒在地上,死了,双方互相杀戮着,为的竟是若干时间后他们的后代、他们的民族能互相交好、相安无事!可死了就是死了,生命不会再重来,也许这一秒你们还互相将要至对方于死地,可下一秒,停战了,你们却又抱在一起,你们的死生根本不属于你们自己,你竟掌控不了你自己,你是别人的,是权力意志的,是战争这个无形中被政治操纵的杀人机器的,你的死生不属于你。

李小安把我死死按住。张森去夺我手里的半分钟前被我猛的夺过的手枪。当我冲我太阳穴抠动扳机的时候,结果并没有从枪筒射出来子弹。后来张森老说幸亏没射出来,因为一分钟后,连长带着兄弟们走到我们这里来,宣布通信兵刚传来的上级命令:宽大处理有功付罪战士。我被判了十年。出来后我曾问过张森和李小安,是否他们提前把子弹夹里的子弹掏空了,他们都极力否认,枪里的子弹是连长亲自上的,他上完后,关死了弹夹。我又去问连长,其时连长已经在负责当时的那个敌国现在的经贸往来兄弟国的边贸出口工作,我问连长那个弹夹到底装没装子弹,连长正招呼客人,一个曾经的敌国现在的经贸往来兄弟国模样者,我又问连长,连长招呼我好了好了,都什么年代了,谁会记得那些事,然后招呼我说,你,要是想在这儿干,现在就帮我把他招呼的舒舒服服,今天算你第一天上班,说完一指那个曾经敌国现在的经贸往来兄弟国模样者。我想了想,走上前去,冲那客人说,“Excuse me,欢迎你来我们国家”……我还有父母老婆。

[ 本帖最后由 等花火 于 2008-8-23 19:08 编辑 ]
发表于 2008-8-23 23:0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了2次,有很多类似黑色的细节。
 楼主| 发表于 2008-8-24 09:12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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