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初恋

焰口

我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甚至活得有些没心没肺地，
我丝毫没有大多数人所留恋的校园情结，以至于早就荒芜了与睡在我上铺兄弟的联系。
对于寝室的印象，大多我已经模糊，
仅有的只局限于熄灯前一簇一簇的对话，但也至梦开始时就嘎然而止了。

而那些对话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我现在所接触的对话仍沿用着当时的逻辑：
起初无论多么正样百经严肃无邪的对话，到最后全都进了肉了，
即使是在他们嘴边一天到晚挂着的所谓纯洁的初恋。

我不想阐述我对于初恋的感受和观点，
因为我明白自己那弗洛伊德病例的大陆自动复制版和不可救药的口腔痢疾症，
只会让人觉得我那臭胳肢窝长嘴上了而徒生事端。
所以我只是罗列几个寝室中的关于初恋故事，以博大家莞尔。

A君
A君是我们的寝室长，属于那种品学兼优吸书案精气长大的人。
一朵丰腴的嘴唇足以体现他敦厚的性格，更何况他还有一对牛一样忠实的眼睛。
我从没有怀疑过这样一个被现行教育制度所锻造出来的人也有自己的初恋，
但没有料想到的是长期压迫下的欲望会畸形到跟书上写得一样：
仅仅一次邂逅，在图书馆里相对而坐，他要把对面书本上女孩的姓名记一辈子。
为了套取那个姓名，我拿一本字典花了一个月时间一个字一个字从A君牙缝里猜出来的，
每每猜中一个字，A君的脸颊顿时升起一抹红晕，笑得跟朵桃花一样。

B君
B君的初恋是其一青梅竹马的女孩。
我踅摸着俩人一直都清清白白的，只是一块在谁家里写写作业吃吃饭什么，
撑死也就放学途中拉拉小手，那也可能还是胸前用别针挂块手绢的老黄历了，
别说是发生了超友谊的关系，即使有没有交往过都还两说着。
B君一直在熄灯后的夜里为我们描述着女孩一头飘柔的长发，跟窗外偶尔撩过的一抹晚风那般，
几多次我们都在长发的幻想里入睡，因为大多数的初恋差不多都留这个发型。
后来B君给我们看过他收藏的女孩的头发，他虔诚地打开一本老旧的日记本，
圆珠笔蓝色笔印有些发散的纸张间依稀夹杂着几根头发：
三角棱柱状，略带卷曲，老恶心的……
至此我的梦里就再也没出现过像晚风一样飘柔的长发。

C君
C君算是我们这一圈人里最有出息的，因为就数他和初恋建立了横向的关系了。
也许他的心路历程来得比较平缓顺溜，所以熄灯前他基本不掺和这种初恋创伤大比拼，
只是一味地引项狼啸，因为当时我们的楼顶还住着女寝室，
那劲头大家都认为发他把调羹他能一直挖上女寝室的。
当然C君也是我们之间在学校里第一个交上女朋友的，让人感觉他对于感情的豁达，
C君总是在推杯引盏间充大尾巴狼状，谆谆劝导我们：
初恋无非就一现象，何必苦苦相抱一损俱损呢，吊哪棵树上不都是死。
果然后来他拿着绳索在森林里换了好多棵树。
我见过一次C君的初恋，那是正值她来杭州旅游，
C君因为考试补考没时间，托我拿着一块鞋盒到火车站接的车。
望着人群里那张冲着我盈盈作笑的脸，
我顿时发现C君那些女朋友的脸都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米果。

我
我一直避讳看感情的文字，不识情趣也好，没有心肝也好；
在感情的文字里我又最怕看见关于初恋的东西，
因为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的初恋是砸在谁的手里。
总是很具化地想把自己的初恋牵连到某一个特定的人身上，
但不是我坦白，
拿自己这根草和以前在祖国花园里认识的所有花去比较，
又觉得这么神圣的一段感情死在哪朵花下都不值得。
于是初恋变成了一些记忆的碎片：
教室窗前飘过的一抹令人心动的影子、
塑料橡皮留下的一股淡淡香味、
放学回家路上我的自行车前轮和她的自行车后轮……
就像午夜凶铃里贞子，
永远撩不完的长发后是永远看不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