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下面居然有个小资版,俺去给他们泼了这么一桶冷水
几个好久没见的朋友约会,我心血来潮,把晚饭订在杭州一家颇有名声的素菜馆里,饭馆的名字叫青衣,朋友们甫一坐定便连连批评我:你是越来越小资了啊!我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慌不忙咽了口茶,仰头侧身回他们:
哈!都BOBO了,小资算啥!
不知道“小资”这个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以我的理解,这是改革开放十年后,渐渐小康——用现在流行的词语来说,应该叫渐渐中产起来的人们,对被文革革了命的布尔乔亚情调的怀念。似乎没有人自诩为小资,哪怕是那些乐于用实际行动来标榜自己的小资情调的人,也每每半含谦虚半害羞地否认自己的小资。人们说起这个词时,眼神和语气里更多的一种复杂的意识:顾盼,羡慕,嫉妒,或许还有一点酸葡萄似的不以为然。
小资,也许可以直白起解释为小资产阶级情调,但要以为那是舶来新事物那就错了,小资在中国,早在诗经时代便生生不息了。之所以在80年代后才又焕然而发,大概是因为之前那几十年压抑得太厉害,而终于可见阳光便迫不及待雨后春笋起来。
我到现在也不确定“小资”到底是一种怎样的风姿,大概类似于穿着世界名牌服装,泡在星巴克等洋派咖啡馆里,用不时夹带英文单词的语顺颠倒的普通话闲聊着,一边就着有花草芳香的蜡烛光,在手提电脑上旁若无人又心不在焉地看点什么。
陈丹青在他的音乐笔记里曾东拉西扯地说到文革时期在一家钢琴店里碰到的女孩子,“一看就知道是资产阶级”,“穿得再朴素也洗不掉资产阶级的烙印”,他说现在上海的小姑娘们越穿得资产阶级越不像资产阶级,就连那些成天进出高级轿车高级饭店的款儿也只见资产不见阶级。他的话虽然有些刻薄,但刻薄得入木三分是要有功力有水平的。
我想他要说的意思就是,“资”不等于“级”!小资未必就是高人一等。
晚上看罗素看累了,随手拿起毛尖的《慢慢微笑》来翻。都是书,厚薄也差不多,但用途却不同,有的要用心读,有的用眼看即可。随手一翻却翻到了一个新名称:BOBO!忽然发现,小资还没整明白,却早成了昨日黄花。现在时髦的是BOBO了!
BOBO,前一个BO是布尔乔亚(bourgeois)的“布”;后一个BO是波希米亚(Bohemia)的“波”。BOBO于是顺理成章地译作“布波”。
布尔乔亚,谁都知道,就是资产阶级,小资的偶像。但布尔乔亚文化,却代表了一种文化品位。布尔乔亚文化于18世纪前后流行于欧美,代表了商人阶级、社会精英们的品位。这个阶级的人相信教养和自我提升。他们偏好干净、古典的风格,衣着考究,但绝不爆发户;他们喜好精致的事物,对高贵和奢侈若即若离;他们脚踏实地、循规蹈矩,他们勤劳但贪得无厌。
波希米亚原是中欧一个古代地名,位于今捷克一带。波希米亚人聚族而居,追求自由、不受拘束、热爱艺术,一些欧洲知识分子和艺术家们常以“波希米亚人”自诩。他们与布尔乔亚背道而驰,藐视世俗传统,崇尚创意、想像力和灵魂,喜欢新奇的事物,喜欢标新立异,以想象力和放浪形骸的生活方式证明自己的价值。实际上,波希米亚风潮只是浪漫精神的体现,宁做庄严的流浪者不做富裕的臭虫。
有趣的是这两个看似根本对立的部落,如今却被新人类极有创意地熔铸在了一起。“布尔乔亚”+“波希米亚”,意味着足够多的财富资产支撑下的艺术理想、人文情怀、叛逆精神。布波族都拥有高学历高收入,是现代新经济社会的精英分子,俨然布族后裔。但是在消闲及心灵生活的追求上,布波族却非常向往波族的自由和超脱。因成功而富有,因高学历而思想敏锐,为避免自己的灵魂被铜臭一点点吞噬而失去自我,于是极力维护灵魂最后一块自由的角落,并且极力标榜自己不是富有的白痴或贫穷的富翁。
“布波”一族有其独特的生活方式:他们居住在造价不菲的新型节能小户型的公寓里,进出开着经济型低排放省油而又有着高性能安全及舒适配置的轿车,穿用环保型洗衣粉洗涤的无领纯棉麻衬衣,品着星巴克不加糖的咖啡,读着杜拉斯精装本文集,趁短期休假去马尔代夫泡海水浴……
毫无疑问,BOBO是时下新文化流行的指南针,BOBO族代表着物质上可望又可及的成功和足够的富有,同时又保有了精神的健康和自由,是越来越多的小资们忘了装模作样,而暗暗将BOBO当作他们尽快升级换代的目标.
小资,尽管姓”小”,重点还是在”资”,我又想起陈丹青轻谑的嘲笑:”资产不等于阶级”,阶级更以文化意识来划分.而新精英BOBO们似乎更强调综合”波\布两大部族的文化内涵,这是否意味着”资产已接近阶级”了呢?
想到这里,看着自己身上从丝绸市场用50块钱淘来的裙子,不由得怀念起马克思来,也许,社会发展到今天,原先的几个阶级名词好象已经远不够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