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无痕的尾调

帘栊月 · 发表于 2007-2-3 18:28

　（1）她开始用宣妍的“清风”，前调和尾调都变化不大的一种淡香水。在闻到“毒药”的时候，她立刻就明白那种刺激张扬的味道不适合自己，一如“诱惑”那种甜腻的香气只适合十八岁的的小女孩一样。
　　 “清风”淡雅的香味，一如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气息，清淡纯净得有些模糊，以至让她很久都再也想不起来他的样子。
　　他是平常的男人，她也是平常的女子。只是，有太多的寂寞积聚在她的眉头，所以，他在那晚的聚会上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那眼里满是心疼的痕迹。
　　他在汽车俱乐部的成员列表上，这么简介：我是一个美丽的七彩泡泡，如果你是一个贪玩的孩子，请不要触碰，我害怕轻易的消失！所以，他在俱乐部内昵称就是：泡泡。
　　而她的简介是：我是一只寂寞的小鸟，没有关在笼子里，却找不到飞出去的门。所以，她的昵称是：寂寞的小鸟。
　　
　　（2）泡泡经常在汽车俱乐部的群聊上调侃小鸟，说：“一个女孩子总是这样不见阳光，一个人躲在暗室里，想变白发魔女吗？”
　　那刻，因为她只喜欢看俱乐部的其它成员出去“拉风”后将一路见闻在俱乐部的内部论坛上发表，自己虽然也是一员，却从来不加入，只是偶尔大聚会时出现一次，所以，反而被大家关注。
　　小鸟于是总装做很嚣张的样子，一再反复的问：“你是谁啊？你是谁啊？你管得着吗？”
　　泡泡总是不生气，夸张的笑着露出白牙，然后安静的看着小鸟只回了这一句话后也不再露脸。但是，彼此都知道，他们都在线，都在聆听。
　　又一次去“拉风”时，俱乐部选择了湘西凤凰。一群人在群聊里谈着湘西的风土人情，谈着路上的细节，还有人谈沈从文的小说。
　　泡泡突然私聊发过来：这次你会去吗？凤凰应该适合你，古老寂寞的城池。
　　小鸟蓦地一惊，半晌，漠然的无所顾及的在群聊里打出一行字：我才不去，那个古老的旧城，太多鬼魅的阴影。
　　几个人哄笑，问：小鸟，谁在邀你去啊？有胆说出来！
　　她发过去一个露着牙阴笑的表情，不再言语。
　　她知道，泡泡是个有家室的男人，有不错的工作，不错的地位。而她本已是没有方向，不想更加的迷失。
　　那以后几天，泡泡都不再理会小鸟。或者，那句无所顾忌的话伤了一个男人的自尊。
　　她隐隐的担忧，有些后悔。时间越久，感觉心底的谦意越浓。
　　大部队出发去湘西的那天清早在体育场门口集合。浩浩荡荡三十多辆车一溜按编好的顺序排开，头车和尾车都是鲜红色，很专业的安排。
　　她拿了简单的行礼，站在门口，脸上依然淡漠的表情。
　　有人惊喜的狂叫：“小鸟居然也要去哦！坐谁的车啊？”她微微的笑，说：“随便！”，却“顺手”就拉开了泡泡的黑色“广本”。
　　泡泡在看到小鸟的第一眼表情有些僵硬，更多惊诧。这个结果出乎他意料之外，幸好他不喜欢带家属。他看到这个不管不顾的女孩，心里又一次感觉微微的疼——她好像太久没有被人关心了。
　　一路上，彼此都很安静。只有对话机里一直响着各个车子之间的联络，或者调笑，有人在怪异走调的唱歌。有人在讲笑话，说：一个人在追已经启动的公交车，喊着“师傅，等一下！”，车子没有停，却有个乘客从窗户里伸出头来回到“悟空，别追了，回去吧！”
　　她一听完就异常疯狂的笑起来，笑得趴到了挡风玻璃前，很久，就头朝下，一动也不动。
　　他惊慌，伸过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轻声的问：“怎么了？会笑得岔气了？”
　　突然的，她压抑不住的悲伤排山倒海的涌现出来，她压抑而任性的哭，无可奈何，迷乱徘徊，她不想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他也乱了阵脚，握方向盘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打偏了，他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车队外面。
　　她抬起泪眼，怔怔的看着他一脸惊慌和心疼的样子，一切洞然。
　　于是，她说：“师傅，你要小心点啊！”
　　他尴尬的笑，回道：“悟空，你不该让我分心啊！”
　　于是，后面跟上来准备一探究竟的车子从他们的黑色“广本”旁边擦身而过时，只看到两个人相视大笑的表情，甚至小鸟都笑红了眼睛……
　　
　　（3）她不会对他表白，纵然是如此喜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亲切而温暖的气息。
　　一大群人夜游灯火稀微的古街时，在那光滑的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她踩上去隐约有被魅惑的感觉，纵然被一大群人包围，却还是感到阴森的寒气。
　　“是不是真的害怕鬼魅的阴影？有我在，你就别怕！”泡泡不知何时藏在了身后，来了一句轻声的安慰。小鸟顿时感到有了安全的依靠，好像隐约看到了飞出去的门。
　　于是，只要她看到异样的风景心生戚戚，就会自然的抬头寻找他的身影，哪怕只看到他的一个背影，哪怕只听见随风而过的他的一点声音，她都感到安心。
　　这样一个甜蜜而独特的享受让她感觉很幸福。似乎她寂寞了这么久，需要的也仅仅只是一个陪伴，在自己孤单害怕时候的一个陪伴。
　　所以，她一个人对着凤凰古城古老的城门左一张右一张的拍照时，她盈满笑的脸让他好奇，不禁问：“这个门有这么好笑吗？”
　　她扬着嘴角，鄙夷着眼睛：“关你什么事？”
　　他好脾气的笑，在别人的调侃中被人拉走。他转身前飞扬的眼波，在她心底荡漾成涌动的海潮。
　　能在一个喜欢自己的人面前这样放肆，是多么幸福！
　　只是，这种幸福太过短暂，太不真实。她忽然想起他在个人简介里的那句话：我只是一个美丽的泡泡！她忽然清醒，或者自己也只是一个贪玩的孩子，触碰之后，将是他永远的消失？
　　顷刻之间，她泪盈于睫。
　　
　　（4）回到家里的当晚，小鸟就迫不及待的登上了“拉风”群的专用QQ，泡泡也在。
　　只是看到他亮着的头像，她就感到安心，没有任何欲望的平静。爱一个也可以这样无欲无求。
　　她打开私聊的窗口，却半天不知如何开口，犹豫，斟酌，打出几个字又删掉。
　　“孤单了很久，没人能为我找到飞翔的方向，一个人在风雨里，有人心疼吗？”她终于敲上了这些字。
　　他有130多秒的安静。
　　“对不起！”当她看到屏幕上跳出这三个字时，有被人紧紧地按在深海里窒息的感觉，没有了知觉，眼前的一切都在无限的放大，放大……
　　她终于感觉到一股血的腥咸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就紧紧的咬着嘴唇，咬出了血，深深的伤口，却还是不及心底那个无形的伤口的痛。她终于碰破了那个美丽的七彩泡泡……
　　
　　从此后，小鸟离开了俱乐部，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知道，纵然喜欢，一个生活在平静婚姻中的男人也是承受不起另外一个女人的爱的，
　　很久以后，网名改成“清风”的小鸟打开了那个专用QQ号。
　　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泡泡的留言：我心疼，但我能吗？
　　七个字，顷刻间让她忧郁了很久的心变得满足而甜蜜。有些爱情，得不到比得到更让人怀恋。
　　她看了又看，最终微笑着将那个QQ号从电脑里删除，连同那七个字的聊天纪录。
　　只要曾被爱的香气氲氤，就不必在乎尾调是否还有激情的余香。
　　爱过，也可以没有任何痕迹。
　　

[ 本帖最后由帘栊月于 2007-3-1 12:21 编辑 ]

西湖小妖 · 发表于 2007-2-4 12:09

爱过，也可以没有任何痕迹。可那无影的清莲，会一生开在两个人的心里，纯净地绽放淡香。

[ 本帖最后由西湖小妖于 2007-2-4 12:11 编辑 ]

飞翔小孩 · 发表于 2007-2-4 18:27

他是平常的男人，她也是平常的女子

这也是个平常得故事。但叙述地却很得体。很耐读

西湖小妖 · 发表于 2007-2-4 19:28

就如我们渡过的每一天，太过平常。但不同的眼睛，从平常里能读到耐人寻味的故事。

帘栊月 · 发表于 2007-2-5 17:26

小妖，这世上总有各种各样无法圆满的情感会纠结我们一生的旅途。
我们在旅途中看风景，也看那些组成风景的人。当然，需要我们有特别的眼光，特别的角度，从平淡的流年里记录最动人的时刻……

漫卷云舒 · 发表于 2007-2-5 19:22

又一曲寂寞的爱!

有些爱只能够随风的,
思念在风中曾经怎样的流离过,
为男女主人公而喝彩!
因为爱是纯洁的,却不能够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沐恩*挂居 · 发表于 2007-2-14 14:04

有时候情商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过于寂莫的女人，与生活过于安逸的男人之间，我不喜欢这样的调调，无病呻吟，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一小部分，有时候甚至于只是一丁点儿，生活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们全力以赴，年龄大了对感情自然也就淡了，不是不屑于谈，而是根本没有这种精力去应付，可能楼主闲暇的时候太多，可能还处在做梦的年龄吧，幻想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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