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杠 发表于 2019-4-8 11:32

中医界最早的学术沙龙在杭州哪里?

   从神农尝百草到现在,中医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在中医不断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多趣闻杂谈,经典古籍。在杭州,有一座专门以中医药为主题的博物馆。


  这便是我们走访的第六站——位于浙江中医药大学的浙江中医药博物馆。沿着校园车道一路开到底,便是学校行政楼,而博物馆就在最西侧,安安静静。


  博物馆分三个展区,包括校史陈列馆、浙江医史馆、中药标本馆等,可以看做是浙江中医药发展的缩影。除了浙江有名的道地药材“浙八味”:白术、麦冬、浙贝母、玄参、延胡索、郁金、白芍、杭白菊之外,还有很多难得一见的稀有药材矿物标本。


  浙江医史馆则保存着从南宋以后至明清时期医学领域重要的书籍,《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等这些耳熟能详的古籍善本,都被分门别类地陈列在馆内。


  屠呦呦就是从古籍中“翻”出了诺贝尔奖


  祖国医学博大精深,博物馆的古籍中,有一本《肘后备急方》不得不提,此书与杭州也颇有渊源,令诺贝尔奖获得者屠呦呦也受益非浅。


  博物馆馆长也是学校老校长,省特级专家、省名中医范永升说,“这里面的很多方子,现在都还流行着呢。屠呦呦也是在这里找到提取青蒿素的灵感之源。”


  不少老杭州都知道,在宝石山的西侧,有一条绵延的山径,两侧古柏夹道,清泉低流,便是葛岭。


  相传,葛岭是因晋代著名道教学者葛洪在此炼丹因而得名,而葛洪的旧址便是现在的抱朴道院。


  葛洪是个炼丹的术士,他收集了很多民间治疗疾病的偏方,编成一本手册,叫做《肘后备急方》。


  公开的资料显示,《肘后备急方》是古代汉医方剂著作,为东晋时期葛洪所著,是中国第一部临床急救手册。书中对天花、恙虫病、脚气病以及恙螨等的描述都属于首创,尤其是倡用狂犬脑组织治疗狂犬病,被认为是中国免疫思想的萌芽。


  “呐,灵感在这。”范校长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一个泛黄的小册子,指出其中一句,已被他用红线划了出来,旁边还画了一个五角星,“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用白话文翻译过来说是这样:用青蒿一把,用两升水浸后,再捞出来,绞出来的汁水服下。


  屠呦呦正是看到了这句,认为高温有可能对青蒿的有效成分造成破坏,影响疗效,于是她就降低了提取温度,由乙醇提取改为用沸点更低的乙醚提取。


  结果令人惊喜,乙醚提取法的提取物对于鼠疟和猴疟的抑制率均达到100%。1972年,该成果得到重视,研究人员从这一提取物中提炼出抗疟有效成分青蒿素。而这也是屠呦呦之所以获得诺贝尔奖的关键因素。


  “一句话,就能有这么重要的发现。这些古医书多翻翻,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重大发现呢。”范校长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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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古今名医处方真迹集珍》


  吴山西北脚上的侣山堂算得上是早期的“医学学术沙龙”


  “浙江中医药在历史上的地位和贡献很大,博物馆里作了各种流派的分类。”刚一坐下,范校长对浙江中医药史上的成就如数家珍。


  “根据统计资料显示,浙江历史上有1700多位名医,800多部著作。我们把它分成十大流派。怎么分呢?按学术内容分,有伤寒学派、医经学派、针灸学派等等。……”


  “比如朱丹溪倡导‘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主张养阴,称为丹溪学派,在温州有永嘉学派,在绍兴有绍派伤寒,我们杭州的就是钱塘学派。”


  范校长说,钱塘学派在杭州有个“大本营”,就是侣山堂,原本是在吴山西北山脚的粮道山路,可惜的是,建筑毁于清代乾隆年间。2008年的时候,在吴山广场上,杭州为钱塘医派建了“侣山堂”旧址纪念碑亭。


  博物馆展厅里,陈列着“侣山堂”旧址和纪念碑的模样,一个普通不过的凉亭,不遮风,不挡雨。在明末和清代,上百位名医名家在此集诊疗、讲学与研究,风雨无阻。


  “可以说,这应该是中医药界最早的学术沙龙了。”范校长说,这样的思辨和探讨对推动中医学的发展实在是太大了。比如钱塘学派的中坚力量之一张志聪,他写的《侣山堂类辨》,采用问答形式杂论医理,对脏腑功能、病原、病症、病种、证治、方剂等内容分题进行辨析,说理简明扼要,是很珍贵的中医学文献。


  每一张处方背后都有酸甜苦辣看书法更看医者心


  中医药的传承和发展,除了“学术沙龙会”,还有另一种有趣的载体,那就是中医处方。


  “是科学,也是艺术品。”范校长说,中医处方是诊治疾病的真实记录,是总结、整理、研究中医学术思想与经验的宝贵资料。而且,许多中医名家医术精湛,在书画方面造诣也很深厚,这些名家的处方又成了书法医术的珍品。


  在浙江中医药博物馆,就有这样的集大成者——《中国古今名医处方真迹集珍》。


  这是学校林乾良教授的收集。老先生学艺广博,人称“西泠印社五老”之一,文史、甲骨文、印学、书画、京剧、茶学、鉴藏等,这些传统文化的精粹,样样精通。


  “老先生喜爱名医的处方真迹,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陆陆续续收集了近万张。博物馆建立的时候,征得老先生同意,我们精选了152张好方子,然后出版,就有了这本集子。”


  范校长说,有两张特别珍贵,也是老先生的心头好,为了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林老特地将这珍藏数十年的两张名医处方送给学校。


  范校长找出了这两张历经沧桑的处方,摩挲了几下,递给我看。


  一张方子的右下角写着出处:王江泾兵灾避难迁移新塍镇西栅凤舞桥西首朱家厅内伤科医室。


  范校长曾听过老先生讲过这段历史,“是在1940年,日本侵占福州,林老先生的母亲不愿当亡国奴,就带着他和姐姐逃难至南平,住在难民收容所,食物匮乏,医疗设施严重不足。”


  另外一张方子是“嵊州第二难民收容所施医存根”、 “画图乡抗日自卫救济委员会印制”。


  “嵊州多山,易守难攻,是江浙一带难民的汇聚地。这里热心的人民,为难民办了多个收容所,并免费施医,一切开销,由‘抗日自卫救济委员会’负责。”


  范校长说,第二张方子是在抗战后期,那时的医疗条件都好了许多,“当时林老看着这个方子,还有些难受,说要是当时他们居住的收容所有这样的条件,或许,姐姐也就不会这么早走了。”


  说起处方,范校长还说每一张处方背后都有一些或苦或酸,或惊或喜的故事。


  有些讲究的方子,笔墨浓重不一,症状描述用淡墨,药剂用量说明处则重彩,有意突出,落款处再盖印,精巧极了。这些药方的背后,名家们不知钻研了多久,写过多少方子,挽救了多少患者。修养到了,气息自然灵巧。


  范校长说,他的恩师,已故国医大师何任就是如此。


  范校长到何老先生身边工作,接受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整理医案。他打开这叠厚厚处方后,很是惊奇,按病人分类,每位病人的处方都用一枚大头针别好分开。


  有的还在边上注明当时病人诊病的背景,有的附有一张小纸,记录服药后的效果。印象深刻的是,有一例支气管扩张反复咯血病人,处方就写着:“病人以喜悦心情,谓多年不愈咯血,第一次见痰中血净”,充分体现何老做事的严谨、细致、认真。


  中国传统文化中,很多都是相通的,比如中医和哲学、文学、科学与艺术等都能结合。“所以才会有‘老中医里有最会写字的,书法家里也有会看病的’这样有趣的现象。”范校长说。




来源: 杭州网-每日商报 作者: 记者 孙蓓蓓 编辑: 王秀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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