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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征婚] 过郴州,想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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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7 18: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清明节前两天,我还没有下决心回去。工作紧张是一个借口,口袋干瘪很现实。从单位回到家,一个人漫无边际的调频道看电视,心里还在犹疑徘徊。直到妻应酬完回来,她也问我清明是否回老家。我才下定决心,回去。因为在湖南,在乡下,有我的父母叔伯,还有两个属于我的留守儿童,山上,密林里还有两座属于爷爷奶奶的土坟。此外,还可以与分别多年的老同学见面,问问前途,是不是有发展的机会一起分享。一一想一遍,七七八八的事就出来不少。次日清晨,拿上一个小包,就一个人踏上了归途。
  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家乡的变化很大,石板路被改掉了,成了宽阔的水泥路;木头房子被改掉了,成了别墅式样的小洋楼;大水田被改掉了,或荒芜或盖了房子;原来的荒山也改掉了,松树林子大片大片的向天展开;人也被改变了,种地的庄稼汉十分的罕见,在屋前檐下奔跑或犯疑的,只有老人和孩子。生活跟原来也有了相当大的不同,自给自足的模式已经没有踪影,吃一把青菜不再是去地里摘回来,而是骑一个自行车上街去买。童年既苦涩又深刻的幸福时光已被时间湮灭,那些跟童年一起的证据,也只还在记忆里存了零星半点。从小小的孩子的眼里,我看到了对父母对亲情对关爱的渴望。站在故乡庞大的山岭之间,我感到了自己的微小。我身体健康、神智正常、工作在岗,却无力带上自己的孩子共同生活。想到自己得到的经济实惠和失去的那些精神意义上的东西,我的思维时常会徘徊纠缠,进而处于昏迷状态。我抱着孩子,却不敢想望未来,更不敢去想,他们用怎样的评价,给我们盖棺定论。我只有抱着孩子,想让他感受到父亲给予的片刻的温暖。告别之时,孩子那种向前倾倒的姿势和哭声,让一个作为父亲的男人几乎无地自容,内心战战兢兢,生怕这一别离,就毁了孩子的一生。别过头,回头,向前走,再回头,直到看不见,心里仍是沉甸甸的,像被一座大山坠着。
  离了家到了宁远,中午,宁远已没有班车到广州。老弟嫂、老同学想了方法,问自驾车回来的朋友,问开货运站的朋友,都不能解决问题。在清水桥中学、宁远四中都曾是同学的李俊红安慰我先住下来,晚上他陪我聊天解闷,还到天鹅大酒店开了房间,把房卡交给了我,我仍是安不下心来。这是我的家乡,我的同学,我的兄弟,我的亲人,此刻,他们都给不了我安全感。我要走,只有走,才能将心里的忧虑担心一点一点扬弃掉。我决定从宁远坐汽车去郴州,改乘火车往广州。
  在此之前,我曾去过两次郴州。一次是在上个世纪九0年代初,在广州落魄,无处安身,回老家另寻活路,借了朋友二十五块钱,买了一张火车票,就几乎身无分文了;另一次仍是在上个世纪九0年代,不过是在九0年代末,我从广东回宁远,转郴州,去汝城寻找一分爱情,没有找到,一个人去,一个人回,在路上和着泪过了一个元宵。现在郴州火车站在哪,我早已忘记。幸好同车不少人也是为了去郴州赶火车,有大学生,有挑了两个袋子极为沉重的农民工兄弟,还有嘴唇涂得猩红身子如丝瓜干的半老徐娘。在郴州,也有熟人和半熟的人,只是我换了电话卡,一时联系不上;再者我只是一个过客,呆一时半会,又要离开,感觉实在没有必要再叨扰平静生活的朋友。捋了捋心思,排队买票,买得一张凌晨1:55分的车票。于是,又在车站货运场边,红潇湘大酒店对面的一个小饭店里坐下来,点两个小菜,要一碗米饭,一个人迷迷瞪瞪的吃起来。我想我患有失眠症的妻子,想我幼小的儿子,想以前让我伤心欲绝的汝城女子,想我在郴州的江湖朋友,在这陌地,都如蜻蜓点水,漾起一滩小小的涟漪后迅即淡去。而另一个陌生模糊的脸孔却浮了出来,挥之不去。
  那一年,我怀揣着借来的二十五块钱,买票之后身无分文踏上火车后,坐在我对面的是一对情侣,说的是宁远话。我主动搭话,得知他姓唐,原来是宁远一中的学生,高中毕业后到东莞打工。这次回去,是送女朋友回乡养病。我也有在宁远一中读书的同学,东扯西扯,就熟了起来。在郴州下了火车,已是夜里八九点的样子。我本来是想找其他不花钱的办法回宁远,因为我已经掏不出十一块钱的车票钱了。这个姓唐的兄弟没有出声,买票的时候,帮我也买上了回宁远的汽车票,交给我的时候嘱我跟他一同上车。我给他五块钱,这是我唯一的现金。余下的,我承诺到了宁远县城还给他。他只是笑,说了什么已记不得。到了县城,他先下车而去,钱我也来不及还他,拖到今天还是一个欠帐。但他的朴实的笑,却留在了我的记忆里。二十年了,我已经从一个楞头青年步入不惑之年,仍然没有忘记,我还欠一笔债,欠一个诚实的回复。
  走出小饭店,走到广场上,四周建筑林立,郴州灯火辉煌,当年黑灯瞎火的寒酸再也寻不见影了。路上的旅客也从容不迫,不复我当年的慌张。在来来往往的旅客里,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与他相逢。我在二楼的候车室里看了无数遍,从晚上九点,看到次日凌晨1:55分,也没有发现一张像小唐那样朴实笑容的脸。一个人在长长的椅子找一个空位坐下来,一个人重温那份人在旅途的百般味道,犹如在人群中脱离出来,像当初一样,带着慌张经历陌生的风景。我想起了孩子,和留在村里与老人相伴的那些留守儿童。小唐他们此时的孩子在哪里?生活,是不是有违背当初的意愿?看着那些怀里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生活,又成了一条长长的雨巷,现实的美丽,似乎多属于一个人无聊的设想。孩子,这属于你们的世界,已被我们践踏得面目模糊。世界已将人的距离拉开,我们仍是那么单纯或那么向往单纯,固执的等待你,虽然生死茫茫,但心里为你准备的那份温暖始终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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